「而且真的要說,也要看第三個劇本是不是真的不通過吧,我倒是覺得這個劇本是稍微比較合理的一個。」克里斯揉了揉埋在自己懷裡的頭,趁機抽了衛生紙擦掉嘴唇上的油膩雞排味,並用空餘的手翻開劇本第二頁。
相較於另外兩個曠世巨作的規模等級,這個劇本雖然世界觀也不小,口味也很重,不過以字數跟內容來說,應該是李全最不喜歡的一個,才會被排在最前面,篇幅也最少。一開始他覺得這個取向太可怕了,但聽完前兩個劇本的鬼扯後,他突然覺得這個劇本說不定還是可以試試看的。
「真的嗎!」李全立刻從一朵缺水病厭厭倒在克里斯懷裡的嬌花狀態中復活,「你喜歡這個劇本嗎?」
「創意可以給十分。」克里斯回答。
「聽起來不錯?」導演目露精光,「但是問題是:滿分是幾分?」
克里斯嘴張了又闔,張了又闔,最後轉移了話題,「李全在我心裡永遠是一百分。」
「親愛的你在我心中也永遠是滿分!」李全甜蜜蜜的說,陳安平在一旁翻著白眼,一臉嫌棄。
「我就不該對你有什麼過多的期待,你這個男友狗。」導演遺憾嘆氣,自己開始研究劇本,「我看這個題材……困難點是特殊化妝嗎?」
「我想應該是吧。我對化妝不太了解,不過如果想省時間,應該也有簡單的做法吧?」
「有啊,道具菜市場應該都可以搞定,用完的還可以拿來宵夜加菜喔。」導演比了一個讚,興致勃勃地問:「要不要藉此機會再次嘗嘗我的廚藝呀?我對肉類料理都很拿手喔!」
「不了,我還是喜歡簡單一點的菜色。」克里斯笑著客氣拒絕。
「也是,男演員是該適度保持身材,那安平呢?要不要嘗嘗我祖傳的食譜呀!」
「導演,你是忘了人家也是男演員嗎?為什麼問我?」陳安平不滿地道,手裡還繼續吃著有點冷掉但還是很香的雞排,「而且我都說叫我小P了!為什麼你們都不叫!」
「沒忘呀,這不是要努力把你養得更圓潤一點迎合客群嗎?」導演理所當然地說:「小P聽起來很裝可愛欸超討厭的,活像高中女生。」
「人家的年紀也沒跟高中女生差很多呀,像高中女生一點又沒關係。而且人家都努力上健身房了,你不要這樣老是想要破壞人家的計畫啦。」
「好好好你努力繼續保養你的身材,但適度就好,不要做過頭反而失去自己的最大賣點啊。」
與此同時,克里斯忍不住用眼神問著杜伏:陳安平年紀真的有那麼小?
杜伏緩慢搖頭。
那大概是?
杜伏用手比了一個三,過了一會又比了一個四。
三十四歲?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狼跟虎都沒有他兇猛,我想他應該接近坐地能吸土那一區吧。
你們不要在這邊胡說八道,以為人家看不懂嗎?
心靈感應波段突然被插入了異樣的電波,克里斯連忙裝作沒事的樣子又吸了一口珍珠奶茶,卻因為珍珠已經全部都黏在底部結在一塊,吸不起來差點岔氣,杜伏好意滑著椅子過來想幫他拍背,即使還無法說話,他也連忙驚恐地立刻用全身表達拒絕。
不要過來!想害我明天下不了床嗎!
你也被榨得太狠了吧,都忍不住要同情你了。
人家想得果然沒錯!一對一不是完美組合!畢竟只有累死的牛沒有耕壞的田!
李全並沒有發現空氣中的無線電波裡差點發生了一場世界大戰,開開心心插嘴吐槽:「你是去上健身房的嗎?是上健身教練吧。」
「意思其實是一樣的嘛。」陳安平沒有否認。
「哪裡一樣?」
「這你就不懂了。」陳安平對著李全搖了搖手指,嘴裡還發出了嘖聲,一臉驕傲又神氣的宣告:「我跟你說,只要做一次愛就會瘦兩百大卡喔!」
李全瞪大眼睛看他,「真的?」
「當然是真的!這可是英國研究!所以只要我多做幾次,不就可以健康又舒服的瘦了嗎!」
「那……騎乘位跟傳教士位消耗的熱量一樣嗎?」
「這個嘛……」陳安平咬著自己的手指頭苦思,「應該要不一樣吧?畢竟騎乘比較累呀。」
「是嗎?可是我不會累呀。」
陳安平可可愛愛地摀住嘴,滿眼都是驚訝,「看不出來你這麼厲害!」他說完,眼神還偷偷在李全的腰跟腿上打轉,對比了自己的身材後,他一臉羨慕。
克里斯忍不住清了清喉嚨。他當然不累呀又不是他騎。
「信英國研究還不如信唐老師!至少星座運勢有邏輯!」導演撇了撇嘴。
不,我覺得都沒有。克里斯想。
認同。杜伏想。
「導演都一把年紀了還相信星座那種東西啊?」陳安平問。
「我可不想被相信英國研究的人這樣吐槽。你這就叫做迷信權威!跟信邪教沒有兩樣!」
「感恩師父!讚嘆師父!今年也是五倍!燒毀!斷開魂結,斷開鎖練!」李全立刻表現出一個邪教PTT八卦版信徒該有的語錄大全。
導演露骨的表現出了嫌棄的表情,「就說不要一直看八卦版,腦子都看壞了吧。」
「你怎麼可以對牧師和師父不敬!小心我跳一段宇宙最美麗的佛舞給你看喔!」
完全不想接李全的話,導演強制進行了更換話題,「好的結束這個話題!不然今天就不給報加班費了!」
「太過分了吧!怎麼可以剝奪人家的加班費!」
「就是說呀!你這女惡魔!」
「噁!」
『你這資本主義的豬!』
「哼哼哼這就是所謂的職權壓迫,你們這些人還是太嫩了……等等,是誰罵我罵了兩次?克里斯根本沒說話!」
兇手想當然爾是不會承認的,但原本犯人就已經限縮到兩人的狀況下,導演很精準的把拳頭摜到了李全頭上,並且不接受任何辯駁。克里斯忍不住看了杜伏一眼。為了偷偷摸摸罵導演,這傢伙居然已經進化到使用腹語術的地步了,人類果然是一種擅於在逆境求生的動物呢……
教訓完李全導演神清氣爽,想起來了一開始的正事:「總之,我下廚的機會可是很難得,錯過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想當年我可是能靠著一個鍋子就煮出滿漢大餐,人人吃完都想再來一碗喔!」
「我也可以啊。」李全雙手插腰,「不管是珍味牛肉麵、蔥燒牛肉麵,還是麻辣鍋牛肉麵我都可以喔。煮好前打一顆半熟蛋下去最好吃了!」
「可,可惡,真相居然被發現了!」導演咬牙。
「哼哼哼,身為大學四年每天有一餐吃泡麵過活的人,超商所有泡麵的品名我都瞭若指掌!你是無法在我的領域當中勝過我的!賭上我爺爺的名聲!」
「我輸了……」有片刻導演變成灰白色,但很快的她又再次復活,「但在創意料理這個領域,我是不會輸給你的!你跟杜伏看起來就不挑食,餓起來連雜草都會吃的樣子,我保證我煮的創意料理一定比雜草好吃很多!」
「聽起來完全不吸引人呢,而且我對導演的創意料理一點興趣都沒有。」李全誠實地說,杜伏也頷首認同。
「為什麼!你對創意料理有什麼不滿!不覺得每一口都充滿驚喜嗎?你這樣子很沒有挑戰心耶,這樣還算是一個應該要勇於嘗新的編劇嗎?」
「激將法對我才沒用呢!平常都不下廚的人,一說到要做飯就做創意料理聽起來超雷的!感覺就會端上地獄料理或是暗黑火鍋級別的東西!我才完全不想嘗試!就像是如果早就知道前方是地雷,才不會有人願意主動去踩!要誘惑我還不如讓克里斯裸體做男體盛!那樣我還可以考慮吃吃看!」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就是人類最大的勇氣呀!」
「我為什麼要在吃一頓飯上用上人類最大的勇氣!人生所求不過是好好吃飯,好好睡覺,然後好好打一場砲!」李全堅定吶喊:「我鹹魚我驕傲!」
「你的希望跟夢想呢!」
「早就在出社會之後就被消磨乾淨了,現在的我只是社會的小小螺絲釘,不配擁有那些東西!」
「克里斯呢!你又是怎麼想的!」眼見李全軟硬不吃,導演只好把矛頭轉向了克里斯。
完全不想加入這場紛爭的克里斯,將目光投向了牢牢擋住陽光的百葉窗。百葉窗後應該有著澄澈的藍天,遙遠的彼端應當有幾隻飛鳥從雪白的雲間飛過,閒雲野鶴無拘無束。
「我覺得……人類果然還是沒有辦法克服追求慾望的衝動呢。」像是得道高僧般,克里斯大徹大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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