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這個疑惑就這麼突然出現在他面前:康納到底有沒有性慾?
更進一步的問法就是,康納到底對他有沒有性慾?
當天晚上,漢克刻意挑了個兩人都望著電視節目,看上去最放鬆的時間,假裝不經意地發問:「康納,你記不記得你有沒有手淫過?」
「沒有。我沒有這個需要。」康納立刻回答。
「為什麼?」漢克追問。
康納的表情看起來很疑惑:「因為我沒有需求。」
「但你有裝陰莖,難道它不會晨勃嗎?」
康納搖搖頭,「不會,假如我沒有主動喚醒的意願,即使受到外來的刺激,陰莖也不會勃起。」
「那你之前邀我做愛,都是固定間隔五天也是因為……」
「那是我估算的成年男性最適宜性愛間距,如果時間過長,可能會出現夢遺,或是廢棄的精液會被自體消化的問題,我認為前者相當令人困擾,後者則是相當浪費且可惜的行為,因此我目前是先以這個規律邀請你進行性愛活動。」康納說到這裡,貼心地提問:「是對於長度或是次數有什麼不滿嗎?我們可以再調寬,改成十天一次的。」
漢克頭上憤怒的青筋瞬間就跑了出來。第一時間就覺得他是力不從心需要加長間距,果然是氣人安卓。但今天不是為了教訓他而提問的,這筆帳留待之後再算!
漢克粗聲粗氣回答:「並不需要!要改成三天一次也可以!」
康納本想開口,最後又遲疑地閉上了。他的運算告訴他,他應該要勸漢克理智一點,不要頻率過高傷了腰,而且人類的精液不像仿生人的可以體外補充,需要量力而行,不然可能會引起內分泌系統的免疫機能低下,也就是俗稱的腎虧。但跟漢克相處多時的經驗又告訴他,人類有時候就是不喜歡面對現實,目前最好什麼都別說。
漢克等到認為自己繼續開口不會氣到腦中風時,才把對話繼續下去:「所以你跟我做愛,只是因為這是你覺得該做的行為?」
「我們是伴侶,我當然有義務要紓解你的慾望。」康納回答。
「所以你其實並不想跟我做愛?」
「不,我並不會不想跟你做愛。跟漢克你做愛是一件相當愉快的事情,我很喜歡。」
「但其實你對我沒有慾望?」
這個提問讓康納有些遲疑,「如果以生物學的觀點來說,是這樣沒錯,我確實不會對人類產生慾望。」
「很好。」漢克回想起以往做愛時康納的種種反應,沒再繼續詢問下去。
「漢克,你生氣了?」
「沒有,看你的電視。」
「好的。」康納雖然覺得漢克的情緒有些不對,但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只能把雙眼乖巧放回動物星球頻道上,繼續研究正在交配的獵豹。漢克則是在康納沒注意時偷偷看了他一眼,眼裡有著惡作劇的光芒。
過了五天,又到了康納規劃的最適宜做愛日期,但是此次當他對漢克提出邀請時,漢克拒絕了他。
「為什麼?」康納不解地問。
「沒心情。」漢克塘塞他。
「或許我可以為你做些什麼來轉換你的心情?」康納提議:「比方說穿上你最喜歡的兔子裝?或是女僕裝?」
漢克噎了一下,「……不用,就是沒心情。」
等到康納第三次提出做愛邀請,卻仍然還是被漢克拒絕時,他終於感覺到事情不太對勁。他很確定漢克很愛他,他們仍然有早安吻,還有許多擁抱以及親暱的時光,漢克還是會一如往常地陪伴他看動物星球頻道,即使他說生態紀錄片是「拍給小孩看的無聊東西」。
但他也發覺,漢克會在早上出門前偷偷在浴室打手槍,或趁著兩人沒有同進同出時,製造出很多沾染遺傳性物質的白色紙團在垃圾桶裡,手機裡刪除的色情網站瀏覽紀錄也在偷偷增加。這一切都證明——漢克不是沒有慾望,只是不想跟他做了。
康納忍不住又把冷氣的溫度向下調了一度。這陣子他總是覺得房子內很熱、車子內很熱、雙人床上漢克睡著後的體溫也讓他覺得很熱。康納心想,或許是底特律今年的夏天真的太熱了。他如此說服自己,無視他的數據明確而清晰地顯示氣溫根本沒有上升。
在第五次被拒絕後,康納左思右想,終於決定必須要跟漢克開誠布公地談一談。
「漢克,我們需要談談。」康納推開浴室門。
「不能等等嗎?」
澡洗到一半的漢克尷尬地望向康納,手裡撸到一半的分身本來已經揚眉吐氣,卻被開門的聲音嚇軟,軟趴趴地垂回大腿間的縫隙。
「就要現在。」康納看著漢克握住分身的手,堅決地開口。
「好吧。」
漢克心虛地收手,抓著已經被蓮蓬頭水流打濕的頭髮,「那你是想進來一起洗還是……」
康納遲疑幾秒,脫下了制服。
蓮蓬頭的水均勻地灑落在兩人頭上,打濕了仿生人端正的臉龐,浴室裡很快氤氳起霧氣,讓原本溫柔的褐色雙眼充滿了水氣。
「你想談什麼?」漢克問。
「我想和你談談我們最近的性愛生活。我想確認: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為什麼最近我們都沒有做愛了?」康納微微仰頭望著漢克,看起來飽受委屈。
「在我回答之前,我想先聽聽你的想法。」漢克嘆了口氣,「對於我拒絕你這件事,你有什麼想法或是感受?」
「我覺得你不愛我了,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別的仿生人?」
「嘿!別拿那套出來!」漢克瞇起眼睛,用手指彈了下康納的額頭。他早就禁止仿生人在家看肥皂劇,但康納不知道跑去哪裡偷偷下載,還是常常背著他偷看。
康納揉揉根本不痛的額頭,把肥皂劇裡看到的一百句無理取鬧台詞乖乖吞了回去,換上了正常的說法:「我感到疑惑。理論上來說,以你的瀏覽記錄,以及我們過往的性愛經驗來看,我應該仍然對你保有相當程度性方面的誘惑力,所以我不明白的是,為什麼你寧可自己摩擦男性象徵到射出遺傳水狀物質,也不願意插入我的模擬人類排泄穴口發洩。」
「……正常點講話。」還有他又是什麼時候偷看他的瀏覽紀錄的?他應該刪光了吧?
「為什麼你寧可打手槍也不願意跟我做愛?」
「你對這件事除了疑惑外,還有其他感受嗎?」
「我感覺機體運轉十分不順暢、我的情緒模組出錯率開始提高、我的機體感溫裝置失控,雖然日常生活中你與我的相處模式並沒有改變,但我仍然覺得有缺憾,像是少了什麼。」
「你不覺得這些反應都導向了同一件事嗎?」
康納表情嚴肅:「我需要維修?」
漢克笑了起來,「你這笨蛋,這代表你想要跟我做愛,這就叫做有慾望。」沒有暗示到自己在求歡的康納真是可愛。
「這就是有慾望?」康納驚訝地望著漢克,運算了最近自己的所有偏差反應,終於恍然大悟地點頭,「原來如此,這些機體回饋就是證明,那我明白了。」
「明白什麼?」漢克有些好奇。
「明白現在的我真的很需要、很需要你的肉棒插進來。」康納睜大無辜的眼睛,「我的裡面已經自動分泌好了潤滑,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是不是可以直接插進來了呢?」
漢克原先已經軟下去的分身瞬間生龍活虎,比他自己打手槍時硬一百倍,他忍不住咒罵,「你這混帳安卓!」
但漢克當然每次都會答應康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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