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悠仁,這間就是你的宿舍。」五條悟打開了宿舍房間的門。
「哦哦哦好大!」虎杖悠仁像個小砲彈蹦蹦跳跳的衝進了房內。房間的基本家具都已經配好,雖然簡單但應有盡有,「五條老師!這麼大的房間真的是一人一間嗎?」
「畢竟是全住宿制學校,分開住比較久不會有人際溝通問題,生活習慣也不需要跟其他人配合,而且山上的地也很便宜,所以你就安心住吧!」
五條悟斜倚在門框上,看著虎杖悠仁興致勃勃從行李箱內把東西一樣一樣拿出來擺好,一邊隨口交代幾點住宿舍要注意的事項。
「十一點會點名不熄燈,點名未到要勞動服務,勞動服務通常是幫忙打掃宿舍環境,所以你自己看著辦呀,想出去夜遊或是約會都行,時間抓好就好。」
「這樣啊!我明白了! 」虎杖悠仁認真點頭。
「打掃用的掃把抹布那些,走廊盡頭的工具間都有,不過不是全新的,如果你不喜歡共用就要額外買了,小賣部有賣,不過品項不怎麼齊全。」五條悟看了看窗外還早的天色想了想,「看你帶的行李也不多,有缺少什麼生活用品你可以列一下,有需要的話,下課後我可以帶你下山一趟。」
「那就先謝謝老師了!」
五條悟看著虎杖悠仁跑進跑出像是蜜蜂一樣,看了看時間後問,「現在十點半……我十一點有課,十二點十分你在宿舍門口等我,我帶你去食堂吃個午飯,下午第一節是我的課,直接把你介紹給大家然後開始上課沒問題吧?」
「好!」
「那就先這樣囉,晚點見。」
「好的,謝謝老師!」
告別虎杖悠仁後,五條悟用散步的速度從宿舍緩緩踱步上山,心裡忍不住開始想著原本說好要來,結果今天又突然有事的人到底是在忙什麼。
早先他試探性的問了虎杖悠仁,但虎杖悠仁也不清楚,只說兩人原本約好在車站碰面,夏油傑卻突然傳訊息來說臨時有事,就委託了其他助理特地大老遠開車過來送人上山。
其實直接打電話給他也可以啊。五條悟不滿地想。他開車下山去接人不是更方便嗎?也就幾十分鐘的事,這種事打一通電話給他,他就會幫忙處理了,到底有什麼理由不來找他?
難道是沒有他的電話?
五條悟沉思幾秒,否決了這個想法。他是虎杖悠仁的班主任,學生資料裡會有他的聯繫方式,以夏油傑那麼強迫症的個性,他一定會把學校給的所有資料都看完,不可能看漏他的手機號碼。
還是他是認為自己沒有他的號碼?
雖然這麼想也沒錯,畢竟上次夏油傑來討論虎杖悠仁入學相關事宜時,名片並不是遞給他,而是交給夜蛾正道的,但事後他當然毫不猶豫的把那張設計的簡單低調卻高雅大方的名片搶到了手,還把上面的正反面資訊都拍了下來,號碼也存進手機裡。名片上甚至還有住址,可惜只是議員辦公室的地址,跟夏油傑私人住址沒什麼關係。現在那張名片還躺在他褲子後面口袋的錢包卡片格裡,和一些已經風化多年的老照片放在一起。
想著想著他人就已經走回辦公室,預備鈴已經響了,和說好調課的老師打了聲招呼後又走到了自己班上,打開門時正好十一點,上課鐘響。
「好啦上課啦!」他拿教具拍了拍桌子。
「不是說好調課的嗎怎麼又是你啊!」學生立刻抱怨。
「這麼美型的老師來幫你們上課還不好啊?現在的學生怎麼這麼難相處?」
「我們不要看你,早就看膩了,我們要看新同學!」
「你們情報怎麼流通的這麼快?他下午就會來了,你們這群飢渴的野獸,要好好照顧人家,不要嚇到他啊。」
「請問是可愛的女同學嗎!」
「禁止提問性別歧視的問題!下一位!」
「請問有師生戀的可能嗎?」
「禁止在老師心情不好的時候做戀愛相談!下一位!」
在試圖引導學生的問題方向未果後,五條悟冷酷無情地用考卷鎮壓了一群躁動的高中生,在提筆的沙沙聲不甘不願地響起時,他終於有安靜的時間可以繼續思考剛剛的問題。
他該怎麼打出這通電話?
身為孩子的班主任,在入學時監護人沒有到場的情況下,打電話關心一下應該算是很合理吧?
五條悟在心裡盤算,卻覺得這個理由似乎有點說不過去。畢竟該交代的事情跟資料今天來的那個助理也全都準備齊全了,突然打這通電話,如果沒有目的,搞得好像是在找碴一樣。
這條路行不通。
對了,晚點他要帶悠仁下山,算突發的臨時性離校,這總要打電話給監護人報備了吧?
把前因後果邏輯順了順之後,五條悟滿意地決定就是這個理由了。他高高揚起微笑,拍了拍講台。
「二十分要交卷,沒寫完的寫快點啊。」
「你這個惡魔!」
7.
最後那通電話五條悟並沒有打出去。
午餐時雖然他確認了很多次,也隱隱表達了自己很有空,而且很願意幫忙的意願,但虎杖悠仁完全沒有理解他的言外之意,只從字面意義來理解他的話,因此對於他的任何提問,都非常堅定的回答目前什麼都不需要,東西已經很齊全了。
對著那一雙亮晶晶的澄澈眼睛,他只能悻悻然地在心裡深深嘆了一口氣,放棄了計劃。
下午的班會五條悟把虎杖悠仁領到講台上介紹給大家,在他做自我介紹,以及和其他同學互動時暗自觀察。根據夏油傑提供的資料表示,虎杖悠仁切換成副人格時發生的事情,主人格的記憶相當模糊,因此對於導致他被退學的主因,其實他並沒有太大印象,更多是理解成來東京投靠監護人居多。
而五條悟以自己第一次跟虎杖悠仁接觸的感覺來判斷,認為他雖然不是個危險人物,身上卻有些引人注意的地方。和從小在城市長大的孩子不同,或許是因為鄉下隔代教養的原因,虎杖悠仁的身上總會出現不合時宜的老派,還有在細節上的固執與堅持。興趣也很不一般,以法律上來判斷意外的是個壞孩子,相處起來卻有點既來之則安之的味道,總體來說是個開朗可愛的人,應該會很受歡迎。
而實際上也是如此,不用一個下午,虎杖悠仁就已經融入了班上男生的群組,混得風生水起,已經是可以交流喜歡女生種類的關係。
而夜蛾正道那邊也在收到了夏油傑補充提供的其他資訊後,把五條悟叫進了校長室內。
五條悟一目十行的看完文件後,若有所思。
心理醫生認為,在導致虎杖悠仁退學的那起事件中,切換人格的關鍵點,推測是因為發生了惡意傷害事件。那起事件當中,有兩名學生並不是被虎杖悠仁打傷,而詢問後他們卻閉口不言,不願意正面答覆其他有關訊息。但以警方的調查來看,這兩名學生可能長期遭到其他學生的霸凌,而霸凌他們的對象正是那些被虎杖悠仁全部送進醫院的人。
「怎麼樣?」夜蛾正道問:「你對虎杖悠仁有什麼想法嗎?」
「滿可愛的。」
「沒有其他的了?就只有可愛?」
「我還能有什麼想法,學校不鼓勵師生戀吧?」
夜蛾正道嘆了口氣,「悟,雖然我不會因為這樣就罵你,但你自己總要知道哪些話不適當說吧。你就是因為這樣老是嘴貧,學生們才會跟你一句來一句去。」
「既然不打算罵就不要糾正我。那是我的人格魅力,你不要隨便貶低我的個性特質。」五條悟漫不經心地揮手,接著不滿的戳了戳桌上散亂的那疊紙,「所以說這些東西他幹嘛發給你啊?」
「有什麼問題嗎?」
「直接發給我啊?我才是需要知道這些資訊的人吧?你又不會碰到悠仁。」
這很重要嗎?夜蛾正道心想,但還是回:「他沒有你的聯絡方式吧?」
「那你給他啊!」五條悟不可理喻地說著,「既然你要我收下這個學生,想辦法讓他聯繫我也是你該做的事吧?」
「……他都沒打給你?」
五條悟白了他一眼。
「好啦,他下次聯絡我時我告訴他,要他打給虎杖悠仁的班主任,這總行了吧?」
「你還記得我的電話嗎?會不會老人癡呆忘了?要不要我重新抄給你?」
「不需要,快滾,看到你我就胃痛。」
五條悟順理成章站起身來打算離開,「不過悠仁的事你不用擔心,我覺得他沒問題的。」
「可以的話還是盯著點,他我覺得不會有事,我擔心的是其他學生。」
「知道啦。對了還有一件事。」
「什麼?」
「你的左右髮線已經夠高了,太常操心會禿的喔。」五條悟說完關門就跑。
「給我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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