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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7日 星期日
我和小魔女去吃了頓飯，順便被逼著把孩子的事交代了。
老天，我也希望我知道孩子的爸是誰，但很顯然的我不知道。
距離預產期還有八個多月，我希望在那之前一切都可以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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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你不但有了孩子，而且還不知道是誰的孩子！？」Wanda聽到這個爆炸性的消息簡直驚呆了。
「你還能再大聲點嗎！」Bucky立刻把桌上的菜單立起來擋住自己的臉，只探出眼睛鬼鬼祟祟地打量四周。
「抱歉。」Wanda立刻減低了音量，緊張的左顧右盼，確認四周沒有認識的人之後才湊近一旁咬起耳朵，「James，我說你也太不小心了，你熱潮期沒帶套嗎？」
「哪家的Omega跟自己的Alpha熱潮期做愛會戴套的你跟我說！」Bucky簡直要捶心肝了。
「Loki說他會。」Wanda秒答。
「他會個屁！他那樣才不算！而且他也只有第一次會戴，之後還不是被那個蠢蛋喵喵鎚哄著就隨便上，射得裡面都亂七八糟的！」Bucky翻了個白眼，還想繼續抱怨上次Loki假抱怨跟他哥吵架，實際上只是在放閃兼炫耀的行為時，卻瞄到Wanda促狹的臉。
Shit，他忘了大家說好要假裝不知道Loki跟他哥搞在一起。
雖然大概連Loki辦公室外那條老狗都已經知道Loki的屁股是屬於誰的，還有他死不讓人標記，卻每幾個月一到熱潮期就會消失十多天，回來時帶著一臉縱慾過度的黑眼圈，還有濃到連兩條街外都聞得到的Thor的味道，不承認只是大寫的欲蓋彌彰。
Wanda對著Bucky甜蜜地笑笑。
「……你什麼都沒聽到？」Bucky抱著希望問。
「不。」
「一罐巧克力冰淇淋。」
「不夠。」
「兩罐？」
「五罐，而且要Blue Bell的。」
「你這是勒索！」Bucky氣急敗壞地喊。
「告我啊，James，去告我。」Wanda悠哉地掏了掏耳朵。
「Fuck。」Bucky磨了磨牙，還是決定不得罪這個小魔女，「五罐就五罐。」
大不了他多吃幾天泡麵，或者去蹭Sam的午飯！
「明智的選擇。」確保了未來一個月的冰淇淋來源之後，Wanda終於把話題拉回到目前的問題上：「所以說，既然你是跟自己的Alpha做愛的話，那為什麼會不知道是誰的？」
Bucky把頭抬高四十五度，擺出一個明媚而憂傷的角度：「這就牽扯到一個有點長還有點複雜的故事——」
「長話短說。」Wanda舉手把遠處的女服務生叫了過來準備點餐，「請給我一個匈牙利海鮮飯，還有薰衣草茶，飯後甜點要草莓蒙布朗。」
「這位先生呢？」女服務生問。
「我……」Bucky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Wanda打斷，「給他一杯白開水就好。」
「你這是對好朋友的態度嘛！」Bucky抗議。
「親愛的，如果你願意從我的沙發離開，停止試圖把那裡打造成自己的窩的行為的話，我很樂意更友善的對待你。」Wanda皮笑肉不笑地說。
「白開水對身體很好，白開水就可以了，謝謝。」Bucky立刻就蔫了，寄人籬下的人總是懂得什麼時候該服軟。
薰衣草茶跟白開水很快就送上來了，Wanda對Bucky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最後還是心軟地幫Bucky點了個奶油雞肉義大利麵。
Bucky對奶油雞肉義大利麵還是比較滿意的，至少比白開水好上許多。
等到女服務生離開之後Wanda才繼續問了下去：「我還沒問過你你為什麼突然跑來我家住，而且一住就是一個月，你原本的公寓呢？」
「賣了。」Bucky小聲地說。
「賣了！」Wanda瞪大眼睛，「為什麼賣了？賣了做什麼？」
「這很重要嗎？」Bucky試圖垂死掙扎。
「當然！」Wanda大力點頭，這感覺就有八卦的樣子，身為一個女性Beta怎能放過：「身為你的房東我希望可以知道房客為什麼突然跑來寄住不過分吧？」
確實，這不太算是過分的要求。Bucky心想，但是他賣掉公寓的原因確實有那麼點難以啟齒。
猶豫了幾秒鐘，最後Bucky還是開口：「……我缺錢去做移除標記的手術，所以賣了。」他擠了個笑容出來，「沒想到手術這麼貴，幾乎把我全身的家產都花光了。」
「哇喔。」Wanda摀起自己的嘴，這種時候她就就清楚的認知到自己不僅是個不夠正常的Beta，還無可救藥的遲鈍！她的身體聞不到信息素的味道，所以也分不出來Bucky身上是不是已經沒有Alpha的氣味：「怎麼回事？」她記得James明明跟他的Alpha處得很好的，雖然最近好像是比較不順利一點……但理論上應該也不會到這一步的？
「嚇到你了？」Bucky眨眨眼睛，「我還以為你早就該猜到了。」他在Wanda面前從來沒有掩飾過他們每次的衝突。
「坦白說，還真的沒有。」Wanda瞪大畫著濃重眼線的眼睛，「難怪這幾天上街時總是會有人過來搭訕，我還以為是因為我跟你走在一起的時候看起來沒那麼兇神惡煞，說不定這幾天還變漂亮了一點，原來那些Alpha都是注意到你這個單身的Omega刻意過來的！」
Bucky愣了一下，接著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喔天啊，甜心，告訴我你剛剛嗑了什麼——不，不管那是什麼，都先給我來一點——老實說，你多久沒照鏡子了，怎麼會以為自己變漂亮了呢？」
「閉嘴James，這種時候不回話也不會辜負你那條舌頭。」Wanda狠瞪了Bucky一眼，Bucky非常確定背後有幾個偷偷在張望Wanda，被她的外型蒙蔽的人大概被嚇到了，那種明顯帶著垂涎跟打量的視線移開了，「給我回到重點上來。」
「好。」Bucky做了個投降的動作，「但我必須說，這就是你想知道的全部了。」
「Fuck you，James。」Wanda對Bucky豎起了中指，「你休想這樣打發我，我們先從你那個被解除標記的Alpha開始，你的Alpha，他叫什麼？」
「不是我的Alpha，是我『以前的』Alpha。」Bucky更正。
「隨便啦。我記得跟你一樣是個很俗氣的名字，Charlie？Chris？」Wanda硬是想不起來Bucky的Alpha的名字。
這不能怪她，她認識James時James還在酒吧裡工作，肆意的調戲任何看得見的女孩，不管是Beta或是Omega都一樣。那時James換女朋友大概就跟吃一頓晚餐一樣簡單，有時候一段晚餐的時間裡面他就能跟上一個女孩分手，再跟下一個女孩交往，甚至有時候也會有Omega男人纏上他，只是比例很低。不得不說那時候James的條件簡直太好了，所以這也不能怪她不記得，畢竟誰會費心去記一個一個月以內就會改變的名字。
「Steve，他叫Steve Rogers。」Bucky說。
「嗯。」Wanda不是很在意地應了聲，「聽起來也不是什麼很厲害的人……給我等等，Steve Rogers？」
「對？」Bucky一臉困惑地看著她。
Wanda抓住Bucky的領口，「那個Steve Rogers？畫家Rogers？前幾個禮拜在大都會博物館展覽，還上了新聞的Steve Rogers？」
「呃……大概對？」Bucky愣了一下，他只知道Steve是個畫家，倒是不知道他那麼有名，「等等，我都不知道你還會關注這種事情！」
「那不重要，一點小小興趣。」Wanda擺擺手，瞄準有錢人喜歡的東西然後構思如何偷走是她的樂趣之一，「但那可是Steve Rogers！你是怎麼勾上他的？他可是名人！」
「糾正你一點，是他勾上我的好嗎？」Bucky沒好氣地說，「我們是青梅竹馬！」
「哪門子的青梅竹馬，這輩子沒聽你說過。」Wanda立刻反駁。
「我不是說過我小時候住在布魯克林嗎？」
「這倒是有。」
「我應該也跟你說過鄰居家有個小我一歲的玩伴，身體很差的？」
「你說那個金髮Omega？」Wanda頓了一下，「你是說你以前掛在嘴邊的那個Omega？他就是Steve？所以其實他是個Alpha？」
「很遺憾的，是的。」Bucky說，「Steve說那天他走進酒吧一眼就認出我來了。」
「那你呢？」
「當然不。」Bucky果斷回答，「我是說，我認識他的時候他才90磅，我一隻手就能把他捧在掌心！但你該看看那天Steve走進酒吧的樣子，六英尺高180磅，我怎麼可能認得出來！」
「可是他認出你了。」Wanda肯定地說。
「那當然，我就跟小時候一樣帥！」
「還能再自戀點嗎？」
「當然可以，我當年可是整個布魯克林最受歡迎的Omega，沒有之一！」Bucky立刻說。
這她倒是相信，Wanda心想，James永遠都是被女孩簇擁的那一個人，他受歡迎的程度就像是個Alpha，泡過的女孩說不定比普通的Alpha還多。
但這大概也是一個缺點，來者不拒，去者不追，Wanda從來沒見過James為了誰的離開傷心，她甚至懷疑James有沒有認真喜歡過誰。而她也一直以為James會這樣過下去，直到他撩不動女孩為止。
「那Steve是最受歡迎的Alpha？」Wanda問，想了想又改口，「不對，你說過你以為他是Omega。」
「是啊，Steve他當年瘦瘦小小的，金髮藍眼白皮膚，像洋娃娃一樣可愛死了！我那時候還沒覺醒，一直以為自己會是Alpha，還在想說以後標記的話一定要找一個像Steve那樣的Omega！」Bucky捧著臉傻笑。
「我大概可以理解你的金髮控是哪來的了。」Wanda沒好氣地說。
「但是Steve唯一的缺點就是他脾氣差得要命，固執又不肯退讓，老是和人打架。」Bucky話鋒一轉，開始像個老媽子一樣碎碎念著，「我第一次看見他就是因為他在路邊被打，講真的，歧視Omega這種事情誰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了，我自己雖然是很不屑這樣的人啦，但是只有Steve是一次又一次衝上去和對方理論，即使那時候他甚至連毛都還沒長齊也一樣……」
「沒長齊？那時候你就看過？」Wanda準確的命中重點。
「我當然……嘿，那不是重點！」Bucky臉都紅了，「總，總之那時候我們都還沒覺醒，他因為瘦小的關係打架老是打輸，然後我又實在沒辦法放著可愛的男孩子不管，最後只好幫著他打架。」
「我覺得你大概沒幫上多大的忙。」
「嘿，別小看我的這身肌肉行嗎？它們不只是好看而已！」
「行了別顯擺你那小身版了。」Wanda阻止Bucky捲起袖子，試圖亮出手臂的動作。但這時她突然想起某次派了酒吧裡一半以上的人，好不容易在自己的人全部倒下前把Bucky灌醉後他迷迷糊糊說過的話。
他說：『我的初戀沒有結果，像是還未開放就已夭折的花。』
那時他們沒太認真看待那件事，畢竟誰沒初戀過？他們甚至還因為那句文藝腔取笑了Bucky整整一個月，直到Bucky發了場脾氣他們才收斂一點。
「你說過你的初戀是個男Omega……」如果從剛剛的敘述推測起來的話——
「你的初戀是Steve？」Wanda問。
Bucky含在嘴裡的白開水在那一秒鐘幾乎全噴在光滑的深綠色桌巾上，他劇烈地咳嗽起來，誇張到連遠處的女服務生都走過來遞給他們一疊紙巾，Wanda尷尬地接下了，在心裡暗自決定再也不來這家店。
希望這間店裡面沒有任何認識他們的人，Wanda心想，不然我可能會犯殺人罪。
大概像是一個世紀那麼久Bucky才停止咳嗽，他一邊乾咳著一邊抽著紙巾擦著桌上的水痕，把桌布跟紙巾都弄得一蹋糊塗。
「行了別弄了。」Wanda伸手阻止Bucky，「我們走之後她肯定會把桌巾換掉的。」
「天啊。」Bucky用手把臉摀得死緊，「你能忘記嗎？」
「忘記什麼？你把水噴在桌上？還是你的初戀是Steve？」
「……可以都忘嗎？」
「你說呢？」
「你這魔女！」Bucky氣憤地瞪了Wanda一眼。
「同時還是你的房東。」
「Wanda你最好了，你簡直就像天使一樣！」
「James你的下限呢？」Wanda沉痛地問，「跟房子一起賣了嗎？」
「才沒有。」Bucky立刻回答，但在Wanda接話之前他又補了一句，「更早之前就扔了。」
老天她就不該期待Barnes這傢伙！Wanda認真思考了一秒自己要不要像電視劇裡的女主角一樣把茶潑到Bucky臉上，說不定這樣能讓他清醒一點，不再那麼自戀。但服務生剛好在這時候把Wanda的匈牙利海鮮飯送了上來，剛好拯救了Bucky。
被端到綠色餐巾上的白盤子裡盛著燉煮成紅色的米飯，上頭放上了兩隻巨大的、鮮紅的蝦子，而蛤蜊和花枝像是不用錢一樣的塞滿盤子，上頭還灑滿了紅椒粉，光用看的就讓人食指大動，香氣更是濃郁到幾乎麻痺大腦。像是這樣還不夠過癮一樣，Wanda毫不考慮地就把桌子一旁的起司粉轉開就倒了半罐下去。
「喔老天……」起司粉化在飯裡的香味根本就是種生化武器，Bucky立刻就感覺到自己的肚子叫了起來。
明明他早餐在Sam家吃得很飽，不只吃了自己那份火腿蛋吐司，還趁著空檔把Sam的培根蛋吐司裡的培根跟蛋全部偷走，並且在Sam發現之前就一如往常地溜走——想著Sam後知後覺才發現自己的早餐只剩下白吐司之後會暴跳如雷的樣子，Bucky就忍不住想笑——不過到現在也已經是中午了，或許一份半吐司可能真的不太夠吧。怪了，他記得自己以前沒那麼容易肚子餓的。
「看你那饞貓樣，想吃？」Wanda拿起湯匙把起司粉拌勻。
「不，我是擔心你。」
「為什麼？」
「為了你的身材。」Bucky刻意瞄了一下Wanda的肚子，「據說二十歲以後女生特別容易發胖喔。」
「閉嘴，James。」Wanda塞了一大湯匙的飯進嘴裡，「你不說話沒人會當你啞巴。」
Bucky聳聳肩表示無辜。
「所以呢？」Wanda在讓Bucky盯著他吃了大半盤飯之後終於捨得把注意力放回Bucky身上，「你的初戀Steve把你帶出酒吧之後怎麼了？你怎麼就讓他標記了？照我對你的理解你應該會拒絕他的啊？」
「為什麼我的午餐還沒來？」Bucky看著一盤青醬蛤蜊燉飯從他身邊路過，很沉痛地問著Wanda。
「因為你是該死的混蛋，給我老實交代。」
「Wanda，女孩子說髒話不……」Bucky的話在被一把亮晃晃的餐刀抵在脖子上後理智的消了音，「嗯，那天晚上我喝了點酒，正想找個人陪，而Steve就那麼剛好坐到我旁邊，請了我一杯酒，對著我笑得很溫和的樣子。」
「而且長得就是你的菜。」
「……大概是怕我醉，那杯酒只是杯度數很低的Mojito，所以我就一口喝乾，然後點了杯Zombie還他。可能他以為是禮貌，他也把酒一口喝乾，要替我叫第二杯Mojito的時候被我阻止了，我跟他說我不喜歡檸檬，他就把酒單直接推到我面前讓我隨便點，我那時候就覺得這個人怎麼這麼好騙！」
「而且長得就是你的菜。」
「……坦白說他那時候意圖也滿明顯的啦，但我想偶爾和一個Alpha來一次也不是那麼令人難以接受的事情，算是換個新奇的口味，更何況他感覺起來很好相處，個性好像很好，聞起來也很不錯，我就想說如果是他的話我應該可以接受。」
「而且長得就是你的菜。」
「Damn it！你說的對，我就是個顏控可以嗎？Steve一露出牙齒笑起來的時候我覺得四周好像都亮了起來，我就是想跟他上床看看！」Bucky抓狂地喊著，一抬頭卻看到服務生站在他們桌子旁邊。
「請問可以上餐了嗎？」服務生非常冷靜。
「……可以，麻煩你。」
等到服務生走之後Wanda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老天，我太喜歡看你吃鱉的樣子了。」
「我天殺的一點都不意外。」Bucky憤怒地把叉子叉進自己的義大利麵裡，捲起一大口吃了起來，「你就是生下來剋我的。」
Wanda格格笑著，「喔親愛的，那可是個推崇。」
「閉嘴——我說真的。總之那天走出酒吧之後我就趁著酒勁跟他上床了。」
「等等等等，走出酒吧到上床中間跳過太多了吧？」Wanda追問。
是跳過挺多的。Bucky心想，他們先是在酒吧的後巷就來了一發，然後在計程車上差點就來了一發——之所以說差點，是因為雖然他們兩個都射了出來，Steve的手指插在他的裡面，然後他的手握在Steve的大傢伙上，但是沒有插入，所以那大概算不上一次——最後第三、四、五次都是在Steve家裡，一次玄關兩次房間。
明明Bucky家距離酒吧只有兩條街的距離，Steve卻堅持一定要去距離有半個小時車程的他家。本來Bucky不懂為什麼，但後來就發現是因為Steve希望他跟Bucky的第一次是在沒有其他人味道的床上，就算Bucky每個禮拜洗床單也一樣。
老天，Alpha的醋心。Bucky翻了個白眼，他要真是那麼在意怎麼不去找一個他所謂的『乾淨』的Omega，十六歲以下的多得是。
就連黃腔都被禁止了，想到他那些塵封已久的黃色老笑話Bucky就感覺傷心，他討人歡心的舌頭可是需要訓練的，不能每天無所事事的只用來舔些什麼，那太浪費了，但對Wanda說又太過火了點，Bucky忍痛放棄：「細節不需要討論，要是講得太清楚你哥還不拿槍出來打我了。」
「他敢！」Wanda橫眉豎眼地看著Bucky，過了一會才放棄，「好吧，雖然他說過不打Omega，但是也跟你打了好多次架，說不定哪天真的會拿槍打你。」
「我倒是希望Pietro他真的不打Omega，我就可以盡情揍他揍到爽。」Bucky嘆了口氣，Pietro打起架來不但不要命手腳還很快，就像一陣風一樣，他總是沒辦法在他手下討到太多便宜。
「注意點，那是我哥！」
「我揍他時給你準備第一觀賞席。」
「成交！」Wanda立刻把自己的哥哥賣了，「等等不對，我們在討論的不是Pietro，是Steve！」
可惡，又讓她想起來了。Bucky咋舌。
「好吧總之，我們那天晚上做了個爽，做到連我的腰力都有點負荷不了的程度。隔天起床的時候他給我端一盤早餐來，太陽蛋和蘋果派，還有烤成金黃色的吐司，是他媽媽以前做的樣子。」
「哇喔，你還記得？」
「當然不，十幾年前的東西了，誰她媽想的起來啊，忘掉才是正常的吧？」
「那怎麼辦？」
「就順著話說囉，他喜歡什麼就說什麼。」Bucky聳聳肩，「總之我就舒舒服服躺在床上讓他餵食，然後他就突然一臉很感動地說我一點都沒變，還是喜歡舔嘴唇，接著就抓著我的手哇啦哇啦說了一堆事情，聽到他講的內容我才覺得他有點眼熟，後來就想起來他是Steve了。」
Bucky貌似無所謂地說，還舀了一口自己的義大利麵起來吃，但Wanda敏銳注意到說到這些話的時候Bucky顯然非常開心，連耳朵都紅了起來。
嘴硬。Wanda在心裡偷笑，發現Steve是誰的時候James一定非常開心，那可是他掛在嘴上念了很久的初戀，但是她是個這麼好的女孩不會隨便戳人的痛腳，所以還是偷偷在心裡取笑他就好了。
「然後你就讓他標記了？」Wanda還記得，某天James就突然不去酒吧了，而再次出現的時候他已經把脖子上的保護Omega防止被惡意標記的項圈給拆了。
這樣看來那應該就是Steve出現沒多久後，Wanda心想，知道James有了固定伴之後，她的Beta和Omega小夥伴們就差沒哭死了，抓著她哭天搶地地抱怨，該上哪再找一個除了換女朋友特別快之外，幽默風趣善解人意溫柔體貼大方爽快的男人，陪伴他們度過漫漫時光？
不過她不是很在意誰追走James，因為她對James從來不來電——或許是因為James比她漂亮的關係，她可不想挽著一個比她美的男人上街——所以她都一律這樣回答：『你們可以找一根按摩棒，電動的。』
「差不多啦。」Bucky曖昧地說，「當然是做了幾次，觀察了幾週，之後覺得還行才標記的嘛。」
「先有後標記？」
「不是那次啦，如果是那次倒是輕鬆了。」Bucky嘆了口氣，端起白開水喝了一口，「懷上是很後面的事了。」
「那那個。」Wanda用下巴比比Bucky的肚子：「幾個月了？」
「兩個多月。」Bucky摸摸肚子，「還看不太出來對吧，他們說他似乎比一般的孩子小，還看不出來是男孩女孩呢。」
Wanda突然覺得不太對勁。
「等等，你說你不知道孩子的爸是誰，所以你肚子裡這個孩子的爸爸人選，除了Steve之外還有誰？」
Bucky沉默了幾分鐘。
「大概兩個月前，我和Steve解除標記。」Bucky注意到Wanda似乎想說點什麼，出聲阻止，「Wanda，你知道不需要安慰我的，我和Steve都是成年人了，而且感情這種事情，不適合就分開很正常的。」
分開或許對其他人來說很正常，Wanda心想，但是對你來說不是，James，你從來不會隨便和人建立標記，就算是假性的都不願意，你心裡有一塊只有少數人能進去的領域。
但Wanda只是點點頭，沒有說話。
「總之，解除後醫生和我說我有一個禮拜不能做愛，否則可能會影響到標記對象，因為那個，」Bucky連續做了幾個沒人能看懂的手勢，「好吧，我也不懂他說了什麼，總之醫生說了算。所以我就真的乖乖的一週都沒出去拈花惹草，很不像我對吧？
「真的，你這麼乖巧都快嚇到我了。」Wanda輕笑，「然後呢？」
「七天時限一到，當天晚上我就去了一家新的酒吧。」Bucky聳肩，「那天晚上好像是面具之夜，一堆人都戴著面具，看起來反而比平常更順眼了，我本來只是想喝喝酒，和大家玩玩，而且連續來了幾個搭訕的味道我都不太滿意，本來想離開，結果卻遇到一個人。」
「他有什麼特別的？」
「Wanda，他是我們這圈的。」
Wanda瞪大眼睛，「哇喔，你確定？」
「不能完全確定，我沒問，但是他的味道跟我們很像，非常像。」Bucky舔舔嘴唇，眼神裡些微洩漏出對於危險的狂熱和興奮。
「然後你就跟他上床了？他叫什麼？」
Bucky點頭，「他叫Brock，Brock Rumlow。」
「沒聽過。」
「我也是，不過多半我們都是用假名，沒聽過真名也正常。」
「這倒是。」Wanda認同的點點頭，「那後來呢？只是做不會懷孕的吧？」
「我讓他假性標記了。」
「假性標記？你沒戴套還是沒戴項圈？」
「沒戴套，而且我讓他在我裡面成結了。」老實說還不只一次。
第一眼看見時，Brock Rumlow的外型不算是他喜歡的樣子。
一頭硬直的亂髮，淺琥珀色的眼睛和細細密密的鬍渣都讓他看起來富有義大利風情，有些輕挑，卻意外的非常有魅力。尤其是笑起來露出一口白牙的時候，那時候Brock會瞇起眼睛，看起來有種不合時宜的年輕。重要的是Brock身上的味道，混和著酒、菸草、皮革，還有淡淡的紫羅蘭香，有種衝突卻奇妙的吸引力。
Bucky幾乎是一聞到就決定要把他從酒吧裡帶走。
他把Brock帶回自己的公寓裡，他的熱潮期剛好在那時候來了，他們整整做了三天，從餐桌搞到浴室，從沙發搞到床，把四處都弄得濕淋淋的，到處都是野蠻而腥羶的味道。
其實做愛時Brock並不粗暴，相反的，他的動作有種老練的溫柔，能輕易勾起Bucky身體的火焰，但在細節處又非常體貼，像是把線拉到最緊卻不至於崩裂那樣的緊張感。Brock的眼睛裡有股狼一樣的凶狠和專注，讓Bucky覺得和他上床像是走在危險的鋼索上，跌下去就會粉身碎骨，卻忍不住從中得到生死間的快感。
Wanda瞠目結舌的看著Bucky，看到Bucky都有些不自在，忍不住伸手去擋Wanda的眼睛，「你別那樣看我！我說過我那時候心情很亂！」
「這真的不是好理由，James。」
Bucky忿忿地罵了一句粗口，「好吧，我承認我是稍微有點壞心眼的成分在，但我本來就不是那種會為了誰去……」他想了半天應是沒想出什麼好詞，「Fuck，你懂的。」
「好吧，你說的對。」Wanda攪了攪自己已經變冷的熱茶，「而且其實也沒必要，標記都解了你愛跟誰在一起就在一起。」
「你說的對，那是我的自由，誰都管不著。」Bucky喘了口氣，「總之就是這樣，但後來我覺得身體有點不太對勁，本來以為是因為太久沒打抑制劑所以身體不習慣，但過了幾天症狀卻變本加厲，所以上個禮拜我就去找了醫生。接下來的事情你就知道了——醫生說我懷孕了，到今天已經兩個多月。」
Wanda有些愣：「等等，James，雖然我知道我上課大部分都沒什麼在聽，但是我也記得假性標記應該是不會懷孕的？要有標記才會懷孕吧。」
「是啊，醫生也是這麼說的，所以她很興奮拉著我做了一堆檢查說全都免費，但是條件是我要讓她把我寫進她的論文裡。」Bucky哭笑不得地說，那個紅髮的女醫生對他簡直太有研究精神了，就差沒把他的身家都拷打出來，「最後檢測結果說是因為解除標記的時間和熱潮期重疊，導致身體因為延續種族的機能影響所以硬生生讓懷孕的機率提高什麼的。」
「哇，你的運氣簡直差得破表了。」Wanda搖頭嘆氣。
「是啊，不過如果只是懷孕就算了。」Bucky忍不住苦笑，「重點是，因為我和那兩個人……時間都很近，所以除非去做侵入性檢查，不然是無法確認孩子的生父是誰了。」
如果知道是誰的，他至少能和孩子的父親們討論一下孩子登記的問題，偏偏他和兩個人做愛的時間都剛好在有可能的時間帶裡，所以問題可不是一般的大了。
「那你現在該怎麼辦？」Wanda皺著眉頭想了一下，「我想，說不定我可以讓Pietro幫你找找門路，把你肚子裡那個——」她伸手指了下Bucky的肚子，「——那個小麻煩處理掉。」
Bucky愣了下，接著連忙慌張地大力搖手：「等等，你在說什麼？我沒那打算！」
「什麼！」這下子Wanda看起來真的非常驚訝了，她張大了畫著黑色眼線的眼睛，連塗上紅色唇膏的嘴唇都張成震驚的圓形，「所以你打算生下來？自己養？認真的？」
「我想是吧。」Bucky有些不確定地說，「雖然我不知道我到底適不適合當一個孩子的爸爸，但是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我能養他。」
坦白說，這問題他已經想了好幾天了。說真的，其實最後的答案他並不是那麼確定，他也對這個決定很迷茫，不確定是不是最好的答案，但是有一件事他非常確定——他不打算隨意扼殺生命。
「James，這可是一件很嚴重的事！」Wanda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我知道，只是……」Bucky低下頭，聲音微弱，眼神被低垂的眉眼遮擋，「我們見的血還不夠嗎？」
Wanda沉默了下來。
這時侯Bucky才注意到，這家餐廳裡放的音樂是富有異國風情的西班牙語，正好撥到的這首曲子曲調溫緩，男歌手聲線溫柔，像是正在向愛人低語一般。
他們說每當夜晚降臨 他總是哭著離開
他們說他粒米不進 總是醉著離去
天空因為他的泣聲撼動 一同為他悲泣
他直到死前仍然喊著那個名字
「或許你說的對。」Wanda突然開口，「確實，我們見的血夠了。」
「我很抱歉，不管所有事情。」Bucky說，帶著點小心翼翼，「如果打擾到你現在的生活，我可以立刻搬出去的。」
「別開玩笑了，從今天起那張沙發就是你的，我們現在就去買你專用的被子跟枕頭。你喜歡什麼顏色？紅色，藍色，還是黑色？」Wanda立刻拍桌站了起來。
「不等我把麵吃完？」Bucky指著盤中剩下一大半的麵，雖然已經奶油已經冷掉，變成半凝固的樣子，但這家店廚師的手藝不錯，食物即使冷掉，看起來也還不致於讓人食不下嚥。
「你認真的？一盤全糊的麵？」Wanda皺了皺鼻子，她可不認為挑嘴的James會願意，「算了吧，我們去市場買點東西，晚上交給你下廚吧。先說好，我可要有點菜的權利。」
「沒問題，都聽你的。」Bucky拿餐巾擦了擦手和餐具，微笑地跟著Wanda站起身，「只要不是我不會的。」
「當然，我可不想幫你試毒，那些事情就交給你的男人們吧。」
男人們？Bucky挑起眉毛，聽起來還不錯。
※
8月12日 星期五
我在街上又遇到了Brock，
有點意外，
我沒想過他穿西裝會這麼帥。
也沒想過在車上來一發會這麼爽。
P.S.下次遇到他時提醒他買個車用靠墊。
※
Bucky悠哉地走在路上。
他剛下班，黑色雙肩背包被他垮垮的單肩掛在左側，雙手則是插在靛色連帽外套的口袋裡悠哉地走著，時不時駐足在商家的玻璃櫥窗前，有時看著稀奇古怪的科技產品，有時則盯著餐廳裡剛上桌的菜餚。他混在行色匆匆的路人當中緩慢移動，狀似湍急的河流當中靜止的礁石，和整座城市的匆忙格格不入。
夏日的白天總是格外漫長，即使時間已經將近七點，但城市天空仍然還來不及變暗，就那麼紫紅著陪伴夕陽最後的光芒遍染積雲群，毫不吝惜顏料大筆揮灑。
今日是週五，在隔天沒有需要早起上班的情況下，通常Bucky會選擇和Steve來場約會，去電影院或是能小酌一杯的餐廳，最後把假期都消磨在床上。偶爾，Steve周末有活動的時候，他也會陪著對方。這幾個月他畫展和藝術展也看了不少，自覺身上氣質都變好了一點。
不過當他沾沾自喜地隨口在早餐時和Sam提到，換來的只是個白眼。
「你就像是化了妝的猴子。」Sam把盤子裡最後一塊火腿叉走塞進嘴裡，不讓Bucky有偷吃的機會，含糊地嘲笑：「即使你自以為是人類，也不會有人真的以為你是。」
「那你又是什麼？黑猩猩？」Bucky悻悻然地放下了叉子，灌了一杯現榨的柳橙汁。
「我是隻有自知之明的黑猩猩，不會做徒勞無功的事。」Sam看了眼自己的手機，「還有你快遲到了。」
「糟糕，今天有個客人說一早會來，我得快點！」Bucky三兩口把食物塞進嘴裡，抓起外套就跑，「我明天再來！」
「你還真把我家當早餐店啦，別再來了！」Sam送他到門外，順帶把手裡正在震動的手機螢幕亮給Bucky看了一眼，那是Steve的來電，「還是不接他的電話？」
「明天見！」Bucky笑笑，沒有回答問題，只是回頭給了Sam一個不正經的軍禮就快步跨上摩托車離開。
這個月每天早上送走Bucky前，Sam的手機都會響，掐分掐秒的在他離開前準確響起，而Sam總是每次都會問一樣的話，好像他有哪天就會回心轉意給了他別的答案一樣，但Bucky從來沒有回答。
他知道自己走掉之後Sam就會接起Steve的電話，但他並不關心他們聊了什麼。他知道Sam是Steve的好友，但他並不打算因為和誰分手就和另外一些人斷絕來往，他知道友誼總是得來不易，而要換一個男人總是很簡單。
這個月他上班前總是在Sam家裡消磨時間，睡前則是回到Wanda家裡，但小週末打擾Wanda顯然不是個好主意，尤其是在她有約的情況下——最近出現的那個殷勤Beta小子看起來雖然很年輕，卻很不賴，他可不想去當電燈泡——但這麼一來要消磨掉五六日三天就不是件容易的事。
或許他可以租個旅館，然後住個兩天，當作是度假？Bucky踮了踮錢包，很快打消這個主意。現在他可是一個貧窮的Omega，應該學會省著點花錢，順便存點坐月子的錢。
正當Bucky站在十字街口，還在猶豫該往酒吧去還是繞去商店先買瓶酒麻醉一下神經再說，卻聽到背後傳來短促的喇叭聲。
一台黑頭車在Bucky的身邊停下來，防窺的黑色車窗搖下後，裡頭帶著墨鏡叼著菸的人臉分外熟悉。
「嗨。」那人把墨鏡拿了下來，淺琥珀色的眼睛帶著笑意盯上了Bucky，「不打聲招呼？」
「Brock。」Bucky扯了扯嘴角，怕什麼來什麼，「真巧。」
「這表情看起來不太像歡迎。」Brock Rumlow把手靠在車窗上，「下班了？」
廢話。Bucky點點頭，轉個彎沒有停下腳步繼續往前走，而Brock也悠哉地單手開著車，緩速地跟在Bucky的身邊，有一搭沒一搭的隨口找著話聊，「現在打算去哪？」
「隨便走走。」
「天氣不錯，是很適合走走。不過週五晚上，這麼一個漂亮的Omega難道沒人約嗎？」
Bucky停步，對著車窗裡的Brock微笑，「還沒而已。」眼神挑釁。
「這表示，我現在可以約你。」並沒有被Bucky的視線逼退，Brock露出滿意的笑，「吃頓晚餐，看場電影，然後去酒吧，怎麼樣？」
「聽起來不錯。」
「這是答應了？」Brock挑眉。
Bucky擺擺手，正打算拒絕時卻看到不遠處似乎有個高大的金髮人影正朝他走過來，於是他下意識立刻打開Brock的車門坐上後座。
過了幾秒鐘Bucky才發現那不過是個長相類似的人，但想要下車已經晚了，Brock方向盤一扭就讓車子滑進了車陣之中。
「想吃什麼？」Brock從後照鏡望著Bucky，「印度料理？中式餐館？還是想去哪家店？」
「你決定。」Bucky嘆了口氣，有時候身體動得比腦子快真是吃虧。他靠在車內微涼的皮座椅上，吹著冷風，不自覺就開始昏昏欲睡，「但不要義大利麵。」
「行。」Brock笑了聲，接著轉開車內的音響，讓路況頻道裡甜美的女生充斥著安靜的車內空間。
老實說，Bucky現在還沒想好該怎麼面對孩子可能的爸爸，也暫時沒打算把Brock拖進這一團亂當中，但是就像是今天突如其來遇到Brock一樣，事情有時總是出乎預料。
在安靜十多分鐘之後，Bucky突然問：「不是巧遇對吧。」
「我說是你信嗎？」Brock沒有正面回答，頭也沒抬依舊盯著前方的路面。
「不信。」Bucky問，口氣肯定。
Bucky工作的地點不算是太繁華的地方，甚至對紐約來說足夠郊區，而他和Brock遇見的酒吧是在市中心的繁華地段，加上這台車和Brock的西裝，Bucky非常確信這附近肯定不是Brock的生活圈。
「那你說呢？」Brock從後照鏡裡望了Bucky一眼，眼裡帶著笑。
「你跟蹤我？」
「不，我沒跟蹤你，我是調查你，James Barnes。」
「為了什麼？」Bucky皺眉。
「因為那天我沒有你的聯絡資料，而我想找到你。」
「一夜情留什麼資料。」Bucky不耐煩地啐了一口，「還是你有Omega收集症，上床前都得先建個檔避免血緣外流？」
「這說不定是個好主意。」忽略了Bucky的譏諷，Brock露出有點微妙的笑容，「這樣我就能確保一覺醒來突然被操了好幾天的Omega趕出門外，而幾天後去找他時卻發現房子已經被賣掉的時候該去哪找他。」
嘖，就知道Alpha都是些記仇的東西。
「我那天只是趕著上班，我可是個單身Omega要養活自己的。」Bucky試圖解釋，「而且賣房子是我的自由吧？」
Brock微笑，「那當然，我尊重自食其力。」
「那你找我到底做什麼？」Bucky沒好氣地說，「炫耀你的追蹤技巧高超？」
像是Bucky突然說了什麼令人不可置信的話，Brock愣了一下，接著沙啞地笑了好半天都沒有停住。長年吸菸的人的嗓音聽上去總會有些磨損、嘶啞，就連笑聲也是低沉的，滑過耳裡像是有細細的羽毛正一下一下勾著耳膜，讓人有股癢癢的感覺。而之前Brock在Bucky面前露出來的笑容多半都是淺笑，或是帶著慾望的侵略笑意，很少像現在這樣露出笑聲，一眼就能看出那是真心實意的笑，Bucky能聽出Brock真的笑得非常開心，但他卻找不到任何原因，於是只好有些氣惱地打斷他：「有什麼好笑？」
Brock一個快速的倒車在路旁隨意停好車，接著才轉過頭望著Bucky，「抱歉，我第一次被問這種問題。」Brock咳了好幾聲，好不容易才壓下又漫上來的笑意，「大概是我表現不夠明顯。」
他望著Bucky有些莫名其妙的表情，看著他清澈的綠眼睛後清了清喉嚨，「我找你，是因為想追你。這個答案你滿意嗎，James Barnes？」
這下反倒是換Bucky有點愣住，「……你腦子沒壞嗎？」
「沒有。」
「我是個26歲的大齡Omega！以你的條件隨便都可以找到條件更好更小的Omega吧！」
「但他們都沒有操你來得爽。」Brock咧嘴露出雪白的牙齒，赤裸裸而不經修飾的話聽起來反而比剛才溫文的表象來得真實，眼神裡帶著兇猛，像是正在把Bucky剝光，「你應該也很清楚，我和你在床上很合得來。」
「Fuck。」Bucky無法否認這一點，他在床上確實也被操得很爽，「你是用底下那個小頭在挑Omega的嗎？」
「不，但是它的意見非常重要，而我們都很喜歡你。」Brock低啞地說著，從駕駛座往後看，「喜歡到想當街把你剝光，按在地上狠狠地操，操得你又濕又軟，只能躺著上面和下面一起流水。」
Bucky沉默了幾秒鐘，接著緩緩地笑了。
「你的玻璃是防窺的對吧？」
「那當然。」
「那你還在等什麼？」Bucky放下背包，拉開連帽外套的拉鍊，裡頭略嫌貼身的上衣底下被頂出兩個小突起，「我還沒在這麼高級的車上搞過，先來一發弄髒它你沒意見吧？」
「如你所願，寶貝。」
※
在一次高潮之後，Bucky恍惚地跨坐在駕駛座上的Brock身上，趴在方向盤上，感覺身體裡被一股溫暖的液體填滿。
因為不是熱潮期的關係，因此這次Brock並沒有成結，但在高潮過後仍舊被一個成熟Alpha的陰莖把穴口和甬道撐到極限的感覺也不是太好過，Bucky正想叫Brock射完就拔出來，卻感覺到體內的分身又開始脹大。
「等，等等，讓我喘口氣！」Bucky試圖回頭用手肘抵住Brock的胸口，阻止他再一次貼上來的身體。
「等什麼？」Brock饒富興味地看著Bucky，像是一隻饜足的獅子，還惡意地向上頂了一下，滿意地感受到已經被澆灌過一次的溼透小穴裡有著粘稠的液體緩緩包裹住他的分身前端，「你不行了？」
Bucky驚喘一聲，下意識把穴口夾得死緊，Brock忍不住低吼了一聲，順手就打了下Bucky的臀部，清脆的拍擊聲響在玻璃已經泛起霧氣的車內異常響亮，「嘿，放鬆，都撐不住了就別那麼飢渴。」
「誰說我撐不住了！」Bucky立刻從後視鏡狠瞪他一眼，「我只是需要喘口氣。」
「悉聽尊便。」Brock聳了聳肩，隨即又把手掌貼回Bucky屁股上，用手指惡意地揉捏那兩塊軟肉，時不時用指尖劃過那個還含著自己的小洞。
每當指尖掃過被撐成圓環狀，上頭還沾染著晶瑩水液的穴口時，Bucky的身體就會泛過一陣敏感的戰慄，連帶使穴口一陣緊縮。
駕駛座的座椅被Brock往後挪了許多，還放倒了一截，讓駕駛座有更多的空間可以塞進兩個成年男性，但是車廂的天花板仍然太低，因此Bucky騎在他身上搖動時無法像在床上那樣靠著雙腿的支撐垂直進行，而是必須趴在方向盤上靠著腰部起伏晃動，因此把那兩辦渾圓的臀肉強調的格外明顯。
「有趣，你的皮膚比上次好摸多了。」一邊用手在Bucky微微冒著汗水的背脊和臀部上滑動，Brock一面意外地說，「屁股看起來好像也大了一點。」
「你是想說我胖了嗎？」Bucky立刻回應，語氣裡帶著一點憤怒。
「怎麼會呢，我覺得你這樣看起來更好操了。」Brock說，邪惡地舔了舔嘴角，「休息夠了嗎？我快等不及了。」說著Brock還刻意往上頂了兩下，讓Bucky感受到他的蓄勢待發。
「不是說要吃晚餐？」哼出一聲呻吟之後，Bucky忍著再次復甦的慾望還有小穴裡液體緩緩滑落的酥麻感刻意問，「都幾點了，我快餓死了。」
「沒問題，操完你這次我們就去吃晚餐，讓我先把你這個貪婪的小洞填滿再說。」Brock說完，就著分身還插在Bucky裡面的姿勢就把原本背對他趴著的Bucky整個人翻了過來，讓Bucky面對自己張開爽腳跨坐著，他的分身狠狠地在Bucky的身體裡轉了一圈，粗大的陰莖環擦過敏感的體內每一寸的感覺讓Bucky原本射出後已經疲軟下來的分身又精神了起來，直直地指著Brock的腹部。
「你！」Bucky感覺到快感從後穴直竄到頭皮，爽得整個人都差點落下淚來。
「太爽了嗎？沒關係你可以哭出來。」Brock伸手攬住Bucky的腰，接著湊上前去咬住Bucky的耳垂，在他耳邊輕聲地說：「我最喜歡看Omega被幹哭。」
「你這惡趣味……」Bucky咬牙狠笑，夾緊了體內明顯已經恢復精神的分身，「有種就操哭我。」
「如你所願。」Brock抓住Bucky的頭髮，牙齒狠狠地咬上項圈外的皮膚，在嘗到了血腥味之後下半身的動作瞬間變得瘋狂。
他掰開Bucky的屁股，用力過猛甚至在上頭留下指印和瘀青，不停地在狹小的車內空間挺動腰部，讓分身每次穿刺都進到小洞的最深處，每次抽出都帶出一大股濁液滴落在汽車的坐墊上，每次插入都必須用力磨過試圖緊閉的腸壁，頂到，擦過那個最能帶來快樂的泉源。
「那裡……不……不要一直！」
前列腺不斷受到戳刺的快感讓Bucky掙扎了起來，但是Brock反而把雙手束緊Bucky的腰，每次在Bucky想要跪起身體來逃脫插進體內最深處的肉棒時，硬是把他又壓到最底，讓自己整根分身都被那個濕軟的小穴吞下，讓肉棒進到Bucky體內最深的地方。
「這樣才爽。」Brock殘忍地笑，滿意地看著Bucky被過度的快感折磨到眼角通紅，濕漉漉的眼睛像是下一秒就會落下淚來。
隨著每次動作，Bucky已經被揉捏的紅艷的乳頭也不斷擦過Brock的眼前，終於在其中一次挺進中Brock低吼了一聲就咬住了其中一個。
「好痛……輕點！」Bucky慘呼了一聲，接著反而把胸口靠了上去任由Brock肆意的用著唇舌和牙齒折磨那顆肉粒，Brock不斷舔著那個小點，時而啃咬時而拉扯，把Bucky折磨地連連哭叫。
最後叼著那個小點舔了一口，Brock放過了那個已經被咬得紅腫，甚至隱隱滲出血絲的肉粒，笑著問，「痛的話另一邊要嗎？」
「要……」Bucky恍惚地說著，把另一邊還沒受到凌虐卻已經精神地挺立了起來的部位送到Brock嘴巴裡。
「乖。」Brock滿意地舔了一口，接著又開始新一輪的折磨。同時他的下半身也沒有停下來過，不停挺動著把肉棒塞進已經被磨得紅腫發熱的肉洞，讓Bucky不斷發出沙啞的浪叫。
Bucky感覺到後穴傳來的快感和疼痛像是浪潮一樣越積越高，他緊緊抓住Brock的肩膀，甚至讓襯衫傳來撕裂的聲響。被摩擦過度的穴口傳來的痛楚不但沒有讓快感減少半分，反而像是催化劑一樣讓快感成倍增長，腸壁也不停分泌出晶瑩的水液，讓每次抽插的水聲越來越明顯，而Brock還刻意讓每下插入都擦過他的敏感點，因此他只能雙腿打顫的騎在Brock身上，覺得自己快要被過度的快感吞食殆盡。
「嗚，要射了！」Bucky伸手想握住自己的分身給自己最後的刺激，卻立刻被眼明手快的Brock擋住。
「嘿，我知道你不需要用這邊的。」Brock說，把Bucky的手拉回自己肩膀上，「跟著我一起，讓我把你幹射出來。」
Brock像是誘惑一般的提議讓Bucky嗚咽著點了點頭，腦中一片混亂的享受著過度到幾乎要變成痛感的快感，他的全身皮膚都發紅，隨便一個撫摸都可以讓他打顫。
Bucky除了呻吟之外已經沒有精力去思考其他事情了，當然也無暇關注到過度晃動的車子有沒有可能引來路人的側目，Brock分了一隻手去護住Bucky的頭部，避免因為自己動作太猛而害Bucky撞到車子的天花板。
「我也快了……」Brock低喊，在最後幾下戳刺時狠狠地頂在Bucky的敏感點上，「求我！求我就讓你射出來！」
「幹射我！」Bucky喊著，聲音破碎地呻吟著，感覺眼前一片白光。
「如你所願。」Brock說，狠狠地盯著那個項圈幾秒，最後在Bucky高潮而夾緊的肉穴裡也釋放了出來。
高潮過後的車子裡泛著男人精液的腥氣，Bucky倒在Brock身上喘了幾口氣，等到呼吸平穩一點之後就把自己拔了起來，讓Brock的分身從他的體內滑出。
在兩人交纏時穴口流出的液體因為過度的摩擦都已經而變成白色的泡沫，黏得Bucky的臀辦和Brock的大腿和西裝褲上都是，而還來不及縮緊的穴口因為陰莖被拔出的關係，很快就有液體從裡面流出，沿著大腿滑下，帶來令人黏膩的不適感。但Bucky毫不在意地起身，一個翻身就坐回車子後座。
「我還沒爽夠。」Brock有些不滿，他本來還想在那個溫軟濕潤的小穴裡多待幾分鐘，說不定還可以在車上再打第三砲，Bucky看起來卻連一點溫存的意思都沒有，連表情都恢復冷淡，除了全身的情色痕跡和通紅的眼角與嘴角之外，Bucky平靜的表情看起來就像是個普通的乘客，而他是個司機，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這讓Brock太陽穴隱隱抽動了一下，Alpha的天性讓他很難忍耐這種無視，只想把那個一派自然的Omega拉回來再好好操上一頓，但他最後只是深深吸了空氣中兩人混在一起的味道，拉上褲子拉鍊。
「說好再操完一次就吃晚餐的。」Bucky悠哉地說，一邊拿起車上的紙巾清理起自己身上的黏液，「你還不餓？我可是快餓死了。」
「我覺得你比食物好吃多了。」看到Bucky張開大腿蹲著，把手指插進自己的身體裡試圖讓體內深處的黏液流出，Brock忍不住舔了舔唇，眼神深沉：「要不要幫忙？」
「不了謝謝，我知道幫忙的含意是什麼，那表示我別想吃飯了。」
Bucky看上去似乎毫不在意被盯著看，但在張著腿讓黏液順著穴口流出時他的耳尖仍然泛起了薄薄的紅。不過Bucky沒讓不必要的情緒太過困擾自己，而是忽視黏稠的液體流出時背脊發麻，還有拉開被摩擦到紅腫的穴口時傳來的疼痛感，盡可能快速地把自己清理完畢。由於被射得太深的部分在車上沒辦法仔細清理，他只好無奈選擇先忽略，大致上把身體清乾淨後穿上被棄置在一旁的衣服。
衣物套上的瞬間Bucky感覺到背部傳來一陣疼痛，應該是因為剛剛一直被壓在方向盤上操的關係，被不斷摩擦的背部不知何時破皮了，而隨著他穿上衣服後，布料摩擦的傷口傳來的隱隱疼痛讓他不明顯地皺起眉頭。
Brock眼看沒戲唱，只好跟著隨便抽了幾張紙巾擦了擦被射得一蹋糊塗的襯衫和西裝褲，努力了半天那些液體的痕跡仍然非常明顯，看起來就是剛打完一砲。
「寶貝，你把我的襯衫和褲子都弄濕了。」他哀怨地說著。
「甜心，那你就去換一件。」Bucky嘲諷地說著，「該不會買不起要我買給你吧？」
「唉，這年頭的Omega真是拔屌無情，真懷念以前書上寫的Omega會無條件聽從Alpha指令的時期。」Brock隨口抱怨著，打開後車箱就直接走下車，拿了襯衫和褲子之後也不上車，在馬路上當著所有路人的面就脫下了襯衫和西裝褲，肌理分明的軀體很快就引來一陣口哨，而Brock也毫不害羞地微笑回應，最後才穿上衣服回到車上。
「怎麼樣，養眼嗎？」換好衣服之後Brock回到車上擠眉弄眼對著Bucky問。
「還行吧。」Bucky連頭也沒抬，滑著手機打字，「你有暴露癖？」
Brock差點沒笑出來，「不，我只是想讓你看看你的Alpha也是很有魅力的。」
「等你真的變成我的Alpha再來說這種話吧。」Bucky懶洋洋地說，享受過快感的身體忍不住泛起睏意，他微微打了個呵欠
雖然從Bucky這裡碰了個釘子但Brock也不生氣，拉下手煞車後自然而然地調了下後照鏡，接著從鏡子裡給了Bucky一個帶著笑的眼神，這才把車子又開進車陣裡，朝著餐廳的方向開去。
車子規律的引擎聲很快就讓Bucky睡了過去。
原諒他，他這幾天總是覺得特別累，一閉上眼睛就想睡，而這台車明顯非常安全，甚至比他目前租著的那個小套房還安全——他一眼就看穿玻璃和輪胎都是防彈的，而太厚的玻璃不只讓透光性相當差，上頭還掛著遮陽簾，能防窺探還遮去了車子快速經過街道時路燈的光線打進車內的機會；比一般車子沉重許多的車身讓車震時不容易搖到讓外頭發現，但很顯然不是為了這個目的打造的，而是因為在裡頭埋了鋼板防彈的原因——但不管這些配件打造的原因是什麼，總之Bucky現在舒適躺在真皮座椅上，像是躺在一個規律搖晃的搖籃當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在一片黑暗昏沉的夢境裡，好夢正酣的Bucky感覺臉頰刺刺癢癢的，像是有幾根頭髮在那裡搔著，他下意識舔了舔嘴唇，閉著眼睛就毫不猶豫地揮揮手：「別鬧，Steve。」
但他的手被握住，接著響起的是低沉的笑聲。和Steve清亮的嗓音不同，那是略帶沙啞，像是長年浸淫在酒精和菸當中有些變質了的嗓音，卻更添一股性感的意涵。
「寶貝，坐在我的車上叫著別人的名字這樣好嗎？」那聲音笑著問，聽上去卻有些低沉。
這下子Bucky完全醒了，一睜開眼睛就看到Brock的臉朝著他直笑，距離很近，Bucky幾乎都能看到那對琥珀色的眼睛裡倒映著自己剛睡醒還有些茫然的臉，刺刺癢癢的觸感則是Brock的鬍子湊得太近惹的禍。
車子不知道哪時已經停下來了，Brock正開著車門爬上車子後座，也不知道是要叫醒他還是做什麼。
「抱歉，我的錯。」Bucky回答，這次稍微帶了點誠意，他也知道喊著別人的名字有多麼掃興：「我睡糊塗了。」
Brock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原先靠得過近的臉也從車門退了出去，還順手帶上了Bucky的後背包。Bucky有些不想承認，但他那一瞬間其實有點希望對方可以給他一個吻，就算只是蜻蜓點水親在臉頰上的那種也可以。
真是貪心。Bucky在心中抱怨著，鐵定是懷孕的雌性激素或是什麼類似的鬼東西讓他變得有些軟弱。
「下車吧，我們到了。」Brock開著車門等Bucky下車。
「到哪？餐廳？」Bucky還揉著眼睛，下了車之後卻發現自己站在一個地下停車場當中，四周還停了十多輛閃閃發亮的高級轎車，把他整個人賣了都買不起一台的那種。
「我家。」Brock說，順手替Bucky關上車門，遙控鎖上車子後車子短促鳴叫了兩聲，接著Brock往亮著燈的電梯方向走了幾步，遲遲沒聽到腳步聲，回頭這才發現Bucky沒跟上：「怎麼還愣在那，被操到腿軟了？需要我抱你上樓嗎？」
「不用，我可以自己走……我們來你家做什麼？」Bucky確實有些沒睡醒，還沒回過神來也沒想到可以怎麼反唇相譏，難得溫軟的回應，Brock看他那樣子，忍不住湊過來啄了下被Bucky自己舔得濕漉漉的紅潤嘴唇，攬住他的腰就往電梯間裡拉：「給你做晚飯啊，不是餓了？」
電梯門叮的一聲開了，裡頭過度明亮的光線讓Bucky的眼睛瞇了起來，眨了眨眼適應後門已經關上，Brock按了十七樓的按鈕。電梯上升瞬間的重力導致Bucky腳軟一下，撐在他背後的手卻穩穩地抓住了他。
「哇喔，我可以當作你這是在恭維我剛剛的賣力嗎？」Brock壞笑著問，結實的手臂肌肉密密貼著Bucky的後背跟腰。
Bucky撇了撇嘴不太想理他：「不是要去餐廳？」
「本來想去，連位置都訂了，但後來想想算了。」Brock笑了下，看著Bucky發紅的眼角和濕軟的嘴唇，Bucky大約是剛才又舔了一下，於是嘴唇上又多出一層瀲灩的水光：「我可沒有那種讓Omega帶著自己的味道坐在餐廳讓大家視姦的習慣。」
「沒有嗎？」Bucky盯著他看，一臉不太相信的表情。
「目前還沒有……但我承認那聽起來很刺激，或許下次我們試試？」Brock笑著問。
「慢慢想。」Bucky翻了個白眼，在電梯門打開的瞬間率先走了出去，Brock笑著慢慢跟在他背後，肩膀上和西裝完全不搭嘎的黑色運動型大背包一甩一甩隨著腳步晃動。
Brock的公寓裡非常寬敞，牆面和家具都以黑白灰三色為主體，看起來雖然有些冰冷卻又反常有種寧靜的感覺，好像光是待在這樣的空間都能讓人冷靜下來。挑高的樓中樓讓大廳看起來非常寬敞，沒有太多隔間也讓空間視覺上看起來非常廣闊，其中一面牆上有著巨大的落地窗，把半個城市珠光寶氣的夜景都收進一扇窗子裡。
示意Bucky在灰色的沙發上坐下後，Brock打開一旁的冰箱，由於餐廳、廚房與客廳並沒有被隔開，而是保持著相連的空間的緣故，Bucky只要一個扭頭就可以看到背後的Brock。
「想吃什麼？」Brock看著冰箱裡的食材問，暖黃色的燈光把他的臉打得發亮。
「都可以，你拿手的就好。」Bucky隨口回答，揉了揉自己的胃。
他確實有些餓慘了，最近只要一到吃飯的時間點他的肚子就會抗議得咕嚕起來，甚至有時候他還得時不時塞點小點心到胃裡，否則他極度懷疑自己有可能會餓暈。這對他來說其實不算太尋常，畢竟以前需要長時間挨餓的狀況並不少見，而他也從來沒像其他人一樣總是叫苦連天，總是在任務中安定吞著那些方塊狀，難以下嚥到極致的乾糧，或是乾脆挨餓到任務結束也是很常見。但現在完全沒辦法，不只是飢餓，只要食物有一點點讓他不滿意他幾乎就吃都吃不下去，挑嘴到不行。
這也是因為懷孕嗎？還是因為自己最近真的過得太養尊處優了？Bucky稍微有些心虛地想著，或許他最近真的是對自己太好了一點，導致連每個月的生活費都節節上漲。
「很餓嗎？」Brock注意到Bucky揉胃的動作，三兩下就變出一木碗的沙拉端到Bucky面前，裡頭還撒了起司粉和麵包丁：「先吃點沙拉？你喜歡什麼醬？」
「酸一點的。」Bucky回答。
「西柚油醋醬可以嗎？」Brock從冰箱端出一小盤白色的醬汁，看到Bucky同意後隨手淋在沙拉上，接過木匙把沙拉和醬汁攪拌均勻，葡萄柚的香氣和橄欖油還有檸檬汁混在一起，略酸的味道令人食指大動。
Bucky吃了一口，接著意外地張大眼睛。
「怎麼，不合胃口？」Brock挑著眉問，表情看來卻有點故作自然的緊張。
「你在哪裡買的！」Bucky亮著眼睛看著Brock。
「……你是問食材？」
「當然是沙拉醬！」
「是我做的。」Brock沒好氣地說，「剛不是說過要讓你嘗嘗我的手藝嗎？」
「我以為你會切幾片起司或烤幾片麵包之後就讓我叫外賣，我連外賣要吃披薩都想好了。」Bucky低下頭又吃了沙拉幾口之後笑了起來，「真是沒想到，你看起來不太像是擅長做菜的樣子。」
「和操人比起來我確實沒那麼擅長做菜。」Brock忿忿地從沙發背後抱住Bucky，還咬了他的耳朵一口，Bucky怕癢地縮了下，接著笑著往Brock嘴裡塞了口沙拉：「我現在覺得你做菜的技術比操人的好了。」
Brock咧嘴笑了起來：「不要緊，今天晚上會讓你改口的。」
發現Brock的廚藝超乎想像後Bucky也沒客氣，接連點了幾道自覺不太好做又好吃的菜，但除了因為羊肉冰箱裡沒有食材因此Brock改用牛肉代替之外，半小時內所有菜都接連上桌，最後Brock甚至還關上了客廳的大燈，在餐桌上點了幾根蠟燭。
燭光搖曳下，雪白的餐桌上擺了四道菜，紅酒燉牛肉、雜菜湯、墨魚燉飯、菠菜起司餃，看起來非常浪漫。
「感覺如何？」Brock把Bucky拉到餐桌上，湊到他耳邊低聲問，呼出的氣息熱得讓Bucky的耳朵有些酥軟。
「……有點暗，這樣不太方便吃飯。」Bucky相當老實地回答。
坦白說這一套燭光晚餐他以前在酒吧裡就玩過好幾次，現在看著都已經覺得都是用老的技倆，除了感覺有點好笑，實際上心動的程度還不如看Brock在廚房開火炒菜時來得大。能入得了廚房的男人都是張好飯票，菜做得好吃更是張大大的好飯票。Bucky心裡非常透徹地盤算以後不時來蹭床蹭飯的可能性。
眼神複雜的看了Bucky一眼，Brock點點頭又走遠去打開了燈，接著在Bucky對面坐下：「也是，亮一點比較方便。」
Bucky鬆了口氣，他實在有點擔心在吃到飯之前被就地正法或是趕出去，他真的很餓。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在Brock坐下後Bucky就用夾子把食物夾進自己的盤子裡，愉快地拿起銀質的刀叉，而Brock只是安靜地看著Bucky，時不時替他把太遠的盤子推過來一些。
最後盤子裡大半的食物幾乎都進了Bucky的肚子裡，他滿足地摸著肚子，感覺到原本裡面的小惡魔似乎被餵飽安分了下去，不再飢腸轆轆。
接著在把所有碗盤都扔進銀亮的流理台之後，他們窩在沙發上，像是一對情侶那樣看了一場電影。電影的內容似乎是關於英雄或是變身或是青梅竹馬，Bucky不太確定，因為他從吃飽之後就直犯睏，眼皮時不時地闔上，每次睜開眼睛看到的感覺都是不同的劇情和不同的演員。
Bucky原本抓著黑色的抱枕躺在沙發裡，接著不知不覺就滑到Brock肩膀上，Brock也順理成章的把Bucky攬到胸口，讓他靠著鎖骨附近躺著。
直到電視裡一台巨大的飛機似乎開始墜落時，Bucky聽見Brock似乎在喊他的名字：「James？」
「嗯？」Bucky輕輕哼了一聲。
「叫我的名字。」
「Brock……」
「再一次。」
「Brock……」
「再一次。」
「……做什麼？」
「沒什麼，只是想讓你習慣。」
Bucky感覺到一陣嗡嗡的聲響從靠著的部位傳出，過了一會才後知後覺感覺到那是Brock笑了。
※
（翻回幾十頁前）
1月3日 星期日
我從來沒想過這個世界會這麼瘋狂，我居然還能再遇到Steve……
他和我記憶裡的一樣帥。
P.S.那話兒也很讚，超乎預料的讚。
※
Bucky懶洋洋趴在吧台上，手裡靈活地讓那個仍裝著琥珀色酒液的威士忌杯像個陀螺般靠著一個點在桌面上不斷旋轉，顫巍巍地維持著看似危險的平衡，卻又沒讓杯子裡任何一滴酒灑出。
今天是週日晚上，酒吧裡的人比平常日多了一些，卻又沒有小週末和週末那麼熱鬧。舞池裡的人不算太多，還保持了一個節制的距離，衣服也還穿得好好的，沒有跳著跳著就少了幾件讓其他人保養眼睛。
他今天晚上已經趴在這裡拒絕了幾個姑娘和男人了，也不是沒有來場豔遇的心情——他人都待在酒吧裡了要是再多說什麼假話那就是矯情犯賤了——但是他就是覺得今天來的人都不對胃口，就連不遠處坐著的那個五官八分，笑容九分的金髮帥氣男Alpha請的酒都被他回絕了，而他在心裡為此找了一個癟腳到不行的藉口。
因為他肌肉看起來太多，不舒服。Bucky多看了那男人兩眼，接著在心裡再次同意了剛剛找的這個藉口。沒錯，金髮的少年就是應該要身材纖細，有一雙會說話的藍眼睛，最好還會畫畫，那簡直就是太完美了。
Bucky一邊哀嘆著沒什麼好對象，一邊考慮是否要早點回家不要繼續浪費時間，畢竟他明天還有班要上，這就是上班族的悲哀，Bucky在心裡嘆了口氣，接著耳朵卻尖利地聽到酒吧門口處傳來一陣喧鬧。
即使重金屬音樂像是要掀破天花板一樣大力播送，但騷動仍然大到坐在最深處的Bucky都注意到了，於是Bucky一把抓起仍在旋轉中的杯子，推了下桌面利用巧勁讓椅子旋轉了半圈面向酒吧門口，還順帶喝了口酒，動作漂亮得幾乎可以在花式耍帥當中拿到滿分。
Bucky在心裡給自己一個擊掌，接著他就看到酒吧門口引起一陣騷動的人影。
那是一個幾乎比週遭的人群都幾乎高上半顆頭的金髮男Alpha，Bucky只看了一眼就立刻明白引起騷動的原因。
那男人金色的頭髮像是陽光撒在結滿金黃色麥穗的麥田裡，隨著風輕輕地搖曳起淡金色的波浪；眼睛像是一望無際的藍天，眼睫每次眨動都像是一次天空的放晴；即使在酒吧的昏暗燈光下也能清楚看見的白皮膚像是上等的牛奶一樣，Bucky幾乎可以想像摸上去的手感會有多麼柔滑；最扎眼的就是那男人身上像是大衛像一般的結實肌肉，看起來都快要從那件看上去小了一號的上衣裡爆出來；另外必須一提的就是那股淡淡飄散而出的信息素，帶著青草和牛奶還有紙的味道，不像以往來酒吧耀武揚威的Alpha那麼嗆人，而是淡淡的，毫無攻擊性，卻溫和地立刻席捲了整個酒吧Omega的心。
雖然Bucky在心裡用上了這麼多形容詞，但總之那男人的外型不脫兩個字解釋，那就是——超帥。
男人遠遠地似乎了注意到了Bucky，愣了一下後接著露出了非常燦爛的笑容。
Bucky一開始對著那個笑容呆了下，轉過頭之後才發現自己身旁隔著一個空位的高腳椅上坐了個漂亮的紅髮女孩正在對著男人笑，他立刻了然地低頭喝了口酒，接著有些無聊地把自己轉回面向吧台。
別誤會，他絕對沒有以為那個帥哥是在對著他笑，他只是很久沒看到外型這麼和他口味的帥哥所以小小愣住。不過老話果然說的好，好Alpha的身邊總是有個Omega比你先來，輪不到你。
接著Bucky注意到身後的騷動果然慢慢散去了，畢竟雖然是看起來很優質的對象，但是誰也不會閒著沒事就去到處想去勾引其他人的伴，大家都是出來玩的，開開心心來場一夜情多好，當然如果要3P也不是不行，只是要三方都同意才能盡興，對吧？
Bucky搖了搖手裡的酒，盤算著是不是再喝一杯就可以離開。他今天挑的酒酒勁都很不錯，本來想說醉了說不定標準會低一點，結果看到現在確實是有個上上之選，但卻有伴了，看來今天果然不是個好日子，不如早點回家睡覺。
打定主意後Bucky喝乾杯底的酒，正在盤算下一杯要叫什麼時，卻感覺有人在他身邊坐下，於是他下意識往旁邊讓了些避免肢體接觸，接著過了幾秒鐘之後卻感覺肩膀被點了一下。
他往旁邊一看，是剛剛那個金髮的男人端著酒點了點他的肩膀。
「有事嗎？」Bucky問，臉上卻不自覺勾起笑容。這不能怪他，這男人真的長得太好看，他一看到他就情不自禁想笑。
「請你喝。」男人說，遞來一杯雞尾酒杯，裡頭放著幾顆橄欖，酒液澄澈而透明，散發出檸檬的苦味。
Bucky愣了下，接著又瞇起眼睛笑了。
「不對，不能這樣請。」他笑著說。
聽到Bucky的回答，男人的表情看來有些困惑：「什麼意思？」
「你不該把酒端在手上請我，你該讓酒保做這件事，這才能表示你沒碰過酒。畢竟你是個Alpha而我是Omega，我們都該自保，不是嗎？」Bucky笑著說，男人這才像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一樣脹紅了臉想把手上端著的酒收回，卻被Bucky輕輕巧巧地接過，立即喝了一口。
「你不是說——」男人呆了一下，開口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你很少來這種地方，當然也不會懂那些下作的招式吧？」
「你怎麼知——」
「我當然知道，我在這裡混了這麼久了，是不是常泡吧的人我一眼就分得出來了。」Bucky沒等男人的話說完就輕快接過話，「你應該是第一次來吧？怎麼會突然想來酒吧？你的樣子更像是會待在健身房或是運動場之類的地方。」
Bucky把手裡的酒一口喝乾後放回吧台上之後舔了舔嘴唇，Mojito對他來說度數太低了，簡直跟喝果汁差不多，然後對著不遠的酒保招手，「酒保，給他來杯Zombie，算我的。」
酒保點了點頭，偷偷指了下男人後給Bucky一個拇指和幾個下流的手勢，臉上笑容幾乎可以說是淫蕩，Bucky則簡單明瞭回了個中指。
Bucky叫完酒之後看向男人，卻發現男人臉上的表情有點怪，「怎麼這樣看我？不想喝Omega請的酒嗎？」
男人立刻搖了搖頭，但臉上神情還是相當嚴肅：「如果你分辨失敗怎麼辦？如果我真的對你意圖不軌怎麼辦？」
「老天，你也太嚴肅——那就只好當來場豔遇囉，反正你是我的菜。」Bucky大笑去拍對方的肩膀，毫不意外地發現即使隔著衣服手底下的觸感仍然非常好，彈性十足，讓人心神蕩漾。
「我是你的菜？」男人偏頭問。
「別告訴我你活了二十幾年都沒發現自己的吸引力，你這長相跟身材只要往路邊隨便一站都會有一票Omega想爬上你的床。」Bucky隨口調笑著，接著警覺到自己似乎稍微有些過份，對方剛剛身邊似乎還帶著女伴，好像不該開一些太出格的玩笑：「抱歉，佔用你太多時間了，你是來陪你的伴喝酒的吧？」
「她不是我的伴！」男人立刻說明，「Peggy只是我的同學，而且她的伴跟她一樣都是Beta！」
Bucky挑起眉，繞過男人看了下他背後的女伴——還真的已經不在那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的。
「好吧，現在我知道你的朋友叫Peggy了，那你呢？」Bucky笑著問，「你總不會只想讓我知道你的朋友的名字吧？」
「你不……」男人像是想說什麼，接著卻有些頹喪地抓了抓頭髮：「Steve，我叫Steve。」
你不什麼？你不會？你不想？你不行？Bucky有些困惑地在心裡猜想對方可能想說什麼，但臉上仍然掛著笑容：「Steve嗎？真是個不錯的名字，我叫James。」
「我知道你叫James。」Steve小聲說，音量小到混雜在酒吧吵雜的音樂聲當中，連僅隔著一個座位距離的Bucky都沒聽見。
此時酒保剛好把Zombie端了上來，放到Steve的面前，Steve看著面前的酒，再看著Bucky桌上已經喝光的酒杯，舉起手看起來就想再幫Bucky叫一杯。
「欸等等。」Bucky連忙把Steve的手拉下來，「你想做什麼？」
「幫你再叫一杯酒。」
「你想叫什麼？」Bucky很認真地問。
「跟剛剛一樣的……」Steve愣了下：「不行嗎？」
「拜託不要，那喝起來簡直和水一樣。」
Steve看起來有點失望的樣子：「這，這樣嗎，我以為你還會很喜歡的……」
「什麼？」Bucky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什麼，卻一時半刻沒明白意思。
「沒事。」Steve想了半天也沒想到要請什麼酒，於是把決定權又交給Bucky：「不然你想喝什麼自己點吧，我請你。」
「這麼大方？不怕我喝最貴的？」Bucky挑起眉露出一臉壞笑。
「不怕。」Steve看著Bucky的表情，很開心地笑了起來：「我現在請得起你。」
※
幾杯酒下肚之後，Bucky拉著Steve的皮帶走出酒吧，沿路上還收穫了好幾個忌妒的眼光。
慢慢忌妒去吧，今晚這個金髮美人兒是我的。Bucky有些壞心的想，還對著那些人拋了幾個媚眼。
一拐彎兩人就走進酒吧的後巷裡。巷子裡雜物堆積，看上去凌亂而骯髒，牆角有一窪小小的積水，應該是這幾天下雨蓄積起來的，看上去相當混濁，酒吧的後門邊兩個大大的綠色垃圾箱已經裝滿，旁邊還堆著幾袋放不下所以擺在外頭的，用黑色塑膠袋裝著的垃圾，散發出一股淡淡的難聞氣味，是鼻子敏感的Alpha和Omega都不會喜歡的味道。
但這一切對於Bucky來說都算不上什麼阻礙，他急著想把面前像是可口麵包一樣的Steve吞吃下肚，還沒走到路燈的暗處就急著伸手開始解Steve的皮帶。但Steve卻很不情願一樣不斷擋著Bucky的手，試圖阻止他的行為，但力道卻很微弱：「等等，我不是……」
「不是什麼？不是來約砲的？」Bucky笑了一聲，順手隔著褲子摸了一把Steve已經雄赳赳氣昂昂的小夥伴：「但你的『兄弟』很明顯不是這麼說的。」
「James！」Steve整個人都燒紅起來，他像是被火燙到一樣連忙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Bucky拉下去的拉鍊拉回去，還用兩手抓住褲子，像是深怕它下一秒就被剝掉，但是裡頭那個有精神的小傢伙卻仍然隔著厚厚的牛仔褲恭維著Bucky，和他的主人態度完全相反。
Bucky看著Steve緊張的樣子都有點無奈了：「嘿，冷靜點，放鬆，我不會突然掏槍出來把你殺了。」他為除了自己之外沒人能聽懂的黑色幽默低低笑了兩聲，接著說了下去：「這只是你情我願，別把事情弄得像我要強暴你好嗎？」
「你是Omega！」Steve突然說。
「所以？」Bucky挑眉，這可不是什麼被隱藏的真相，而是相當顯而易見。
「你的生理構造怎麼可能去強暴一個Alpha！」Steve非常認真地對著Bucky說，而Bucky看著他認真的表情，不知怎地突然想逗逗他。
「這你就不懂啦，你有的構造我都有，我們可是有很多種玩法的。」Bucky咧嘴笑了起來，語調充滿誘惑與暗示。但看到Steve有些驚愕地表情之後，他很快又為了安撫Steve改口：「別緊張，今天我真的沒打算對你做什麼。不過相對來說……我更希望你能對我做點什麼。」Bucky暗示性地用腰胯撞了兩下Steve某個一直很有精神的部位，在感覺到那地方的形狀與熱度後舔了舔嘴唇。
老天，他可真不小。Bucky心想。擴張看來得仔細一點……至少不能跟平常一樣口水隨便捅捅了事。
「但，但我們不是應該……先約個會嗎？」Steve的音量越來越小，越來越失去說服力，他盯著Bucky舔唇的那個小動作，看著舌尖消失在水潤的唇瓣當中，感覺喉嚨一陣乾澀。
Bucky並沒有錯過Steve吐出的每一個字，雖然他更想做的事情是狠狠用自己的嘴，或是自己被晾在下方已經無人注意好一陣子卻仍然興奮異常，極度想要彰顯自己的存在感的那個部位堵住那張嘴，在裡頭抽插享受，但他仍然分了一半的注意力聽完Steve吞吞吐吐的話。
「約會？」Bucky複述了那個詞語，「我們不正在約會嗎，甜心？」他說，試圖想靠過去親吻Steve的嘴唇時卻又被輕柔而堅定地推開了。
「不！這不是約會！」Steve立刻搖頭：「約會應該要有鮮花，有燭光晚餐，或許去一起看一場電影或是去草皮上野餐……」像是發現自己不小心說出了什麼太過奇怪或是老舊的要求，Steve深深皺起眉頭：「至少……不應該在這裡！」
「這裡有什麼不好？」Bucky看了一眼環境，看上去也不算太糟——好吧，也算不上太好就是了——但對於一場約砲來說，重點是那個洞跟那根屌，誰他媽還會在乎環境來著。
「我們不應該這麼快，也不應該在這……你值得更好的。」Steve低聲說。
「等等，老天。你該不會……」感覺到Steve眼裡的認真，Bucky這下真的震驚了：「你真的把這當成約會？我們兩個？等一下，那你跟我走出酒吧幹嘛？」
Steve點了點頭：「你不是說酒喝膩了，想離開酒吧換點更新鮮的滋味嗎？」
你就是那個更新鮮的滋味啊！對上Steve正直——在此刻來說幾乎是愚蠢——的目光，Bucky幾乎要哀鳴了。他本來以為Steve剛剛的那些對話都只是一種情趣，像是角色扮演那樣，他扮演什麼都不懂的處男，而自己扮演帶領他走向成人世界的角色，光是想像自己正在引誘處男墮落就讓他慾望高漲，下半身幾乎要撐破褲子，但如果Steve剛剛那句話是認真的……
「別告訴我你是第一次約砲……真的？你認真的嗎？你幾歲了？」Bucky見到Steve點頭之後有些崩潰地問。
「……23。」
「23卻沒約過砲的Alpha？我見到神蹟了嗎？還是你小時候是住在無人地帶？Alpha集中營？就算是集中營也會互相磨蹭吧？」
「我只是……沒那種需求。」Steve滿臉通紅地說：「而且也可以自己來啊……」
「沒需求的Alpha？其實你是什麼宗教的苦行士對吧。」Bucky幾乎都要被自己說服，相信自己找到真相了。
「那是因為我有喜歡的對象了。」Steve說：「我只想跟我喜歡的人做愛。」
很好，一個有喜歡的對象卻不去找喜歡的對象，反而跑來約砲，卻又不打砲的有病Alpha！他今晚到底還能有多衰呢！
Bucky覺得這世界真是越來越荒謬了，他現在感覺自己滿身的慾火已經被澆熄得差不多了，雖然面前這個Alpha仍然散發出一股誘人的香氣，像是牛奶跟糖蜜，或是剛出爐的麵包，但他卻已經激不起半點慾望了。
「那你來這家酒吧做什麼！」Bucky近乎無奈地問：「Pal，你不會不知道這家酒吧是做什麼的吧？」
這家酒吧可是市中心最有名的男性專屬約砲聖地，雖然有時候有女性會混進來，但在她們知道這地方不屬於她們之後總是會很快離開，而多少單身寂寞的男Alpha與男Omega每晚都耗在這裡，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自己同時是狩獵者，也是被捕獵者。
「我知道。」聽到Bucky的稱呼，Steve微微笑了起來。
「你知道，那你幹嘛進來酒吧？只是為了喝杯酒嗎?」
「一開始只是路過，但我看見了你。」Steve說，替Bucky把垂落在耳邊的頭髮勾到耳後：「我一看到你，我就知道你是我要找的那個人。」
等等。
「這是什麼意思？」Bucky有些疑惑地看向Steve。他剛剛明明說自己有喜歡的對象吧？但又說我是他要找的人?
「你該不會要說這是一見鍾情吧？」最後Bucky不確定地問。
「沒錯。」Steve回答，「我對你一見鍾情。」從當年的第一次見面開始就是。
喔，這有意思。
Bucky用著嶄新的目光打量Steve。欲擒故縱，對吧？假裝自己是個專一癡情的人，想熄滅他的慾望再重新挑逗，好讓自己有主導權嗎？沒想到這傢伙還挺會玩的。
不過還好是自己脾氣好，不然剛剛換個人鐵定就翻臉走了。都說來約砲還說自己只跟喜歡的人做，這不是神經病什麼是神經病。
但這倒是很新鮮……一見鍾情的設定嗎？
「其實我也是……你和我的初戀長得很像。」Bucky甜笑，手指滑過Steve的下顎，綠色的眼睛裡閃閃發亮：「你們都有一頭金髮。」
「那他一定很帥。」Steve回答。
Bucky立刻對Steve投以讚賞的眼光：「沒錯，雖然我已經很久沒見到他了，但是他現在一定跟你一樣有著帥氣的臉龐、完美的身材，還有……」Bucky的手指從Steve的下顎漸漸下滑，滑過胸口、腹部，最後停在某個仍然高高翹起的部位上：「發育得遠超一般人標準的尺寸。」
隨著這些動作，Bucky感覺到自己的呼吸開始急促，面前Steve的體溫也漸漸升高，明顯是開始興奮了起來，於是他湊近Steve的臉，用著幾乎要接吻的距離輕聲問著：「然後呢？接下來我們該做什麼？」
「我也不知道。」Steve有些害羞地笑了一下，但看在Bucky的眼裡那個表情卻帶有別樣的深意：「你會告訴我我該怎麼做嗎？」
「我當然會。」Bucky低聲說，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幹我。」
※
Bucky早上醒來時，感覺到全身像是被拆散一樣疼痛。
眼前的天花板是亮晃晃的純白色，看上去異常陌生；手底下摸到的床單是他那單身小套房遠遠比不上的柔軟材質，舒服到忍不住想全裸在上面打滾；鼻子裡隱隱約約聞到門外似乎傳來一陣煎蛋的香味，或許還有培根，讓Bucky肚子都有些餓了起來。
他本來想坐起身，但在感覺到身後傳來一陣火辣辣的感覺之後毫不猶豫地放棄了。想到昨天晚上的瘋狂，Bucky有些懊悔卻又同時感到同等份量的心滿意足：懊悔的原因是背後某個難以啟齒的部位傳來的疼痛感，還有雙腳正在抗議似的無力顫抖，這表示他大概有好幾天沒辦法正常行走，而今天是週一，對一個週休二日的人來說，今天是悲慘的憂鬱星期一，這代表他得要拖著這樣一個身體去上班；至於心滿意足的原因……Bucky有些淫蕩地舔了舔嘴唇後笑了起來。
果然不枉費他識人多年，閱鳥無數——嗯雖然大部分都是視覺比對，像這次用肉體比對的機會還真是挺少的——Steve的那話兒跟他想像中的一樣……不，甚至比他想像中更大更長，還持久耐用！能在一群人當中挑到一個臉正體格好腰有力的Alpha，他不得不給自己點個讚。
是不是該留個電話什麼的，以後可以常常約出來，就算不上床只是吃飯喝酒也賞心悅目……Bucky正在心裡想著，眼角餘光卻注意到窗外似乎已經是魚肚白的天色，看來即將要天亮了。
「該死！幾點了！」
身為一個悲慘的領薪族每天起床最不想面對卻又必須得面對的就是上班，即使再留戀床的舒適跟柔軟，現在Bucky也只能起床了。花費全副精神Bucky才翻過身，就著模糊的天色好不容易才在不遠處的地板找到了自己的褲子，他模糊記得手機應該就放在褲子背後的口袋裡，但當他想下床拿手機，雙腳落地才剛顫巍巍地站起來，下一秒就向前軟倒在地。
下意識努力想撐住自己身體的Bucky用手避免了臉直接親吻地板的慘況，但木板地仍然被他撞得發出一聲巨響，而肌肉僵硬還無法彎曲的腿只能姿勢詭異地瞪直，整個人像是從腰部被對折一樣弓在地板上。
我的天。Bucky很確定自己感覺到有濃稠的液體正從他紅腫的穴口慢慢流出。千萬不要有人看到我現在的樣子。
而此時偏偏那個原本被關上的門被打開，Steve在這時進門了：「James？你醒了嗎？我聽見你的聲音……」Steve上身全裸，下半身也只鬆鬆套著一件短褲，手裡還拿著沾著蛋液的鍋鏟，滿臉笑意地看進門內，接著笑容就凝固了。
於是Bucky用著屁股高翹，跪趴在地的姿勢迎接了昨晚蹂躪了這個屁股一整夜的犯人。坦白說，Bucky真的覺得這姿勢沒什麼不好，如果它是出現在昨天晚上，那說不定會是個很爽的角度，但出現在現在，只能說是尷尬的不合時宜。
「……嗨，早安。」Bucky先打破了沉默。
「……早。」Steve回答，滿臉通紅：「James你……是在做什麼伸展運動嗎？」
面對害自己腳軟的罪魁禍首，Bucky覺得這問題還真是一點都不難以回答：「並不是。這只是因為某人昨晚太賣力，所以現在我站不穩跌下床了。」
「我……」Steve看起來簡直連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擺了，只能手足無措地看著Bucky。
「別緊張，我是誇你。」Bucky很自然的說：「你比我想像中還要更好。」
「謝，謝謝？」
「不用客氣，你應得的。」Bucky動了動腿，發現自己好像還是爬不起來，很無奈地嘆了口氣。
果然是老了嗎，想當年自己也是可以一個人幹趴一票Alpha的存在，現在區區一個Alpha居然就已經應付不了了？難道體能真的退步了？開始對自己的年齡感到糾結的26大齡Omega James Buchanan Barnes在心裡暗自想著，質疑起自己是否生活過得太優越。但他很快地又拒絕承認這個情況。不，面前這傢伙感覺起來比一般的Alpha難纏，不是他太弱而是對手太強啊。
看見Bucky遲遲沒有改變姿勢，Steve有些不確定地問：「需要扶你回床上嗎？」
Bucky回過神，本來想拒絕，但當他試著用手把自己撐起來，卻發現根本辦不到時，他立刻神色鎮定地開口了：「好，謝謝。」
Steve在門邊櫃子上放下鍋鏟，接著輕易從腰部把Bucky整個人撈起來放回床上。光裸而結實的手臂貼上Bucky的腰，微微使力時繃緊的肌肉時讓Bucky差點就忍不住用手去描繪上頭的線條。Steve就像是一個精工打造的羅馬神像，還是最性感火辣的那個，身體上每一個細節都像是藝術品。
而且比大衛大很多。Bucky想。大衛的尺寸拿來跟Steve比真是太看不起Steve了。
重新感受到床的柔軟之後，Bucky幾乎要哀鳴出聲：「老天……我的腰……像是被卡車輾過一樣。」他喃喃抱怨，整個人卻散發出一種性愛過後心滿意足的慵懶感。
Steve伸手替Bucky揉了揉腰，換來一陣像是貓咪的咕噥聲。
「我做了早餐，端來床上吃好嗎？」Steve問。
「好。」Bucky回答。他感覺自己像餓了很久後突然被塞進了一頓超豪華大餐，現在整個人全身痛得要死但是又很舒爽，只想懶洋洋的攤著不動。
Steve繞去門外沒多久之後就端來一個白盤子，上頭放著烤吐司跟太陽蛋，煎培根陪襯在一旁，散發出令人食指大動的香氣。
「我記得你喜歡太陽蛋，對吧？」Steve變出一個矮桌架在床上，像是小孩子在炫耀自己的寶貝一樣滿臉發亮的把盤子放在矮桌上推到Bucky面前。
「呃，對啊。」Bucky其實並沒有特別喜歡太陽蛋，不過看著Steve開心的樣子他也覺得沒什麼必要去戳破他，因此乾脆的點頭承認，拿起刀叉就吃了起來。
大概是因為早餐已經做好一陣子，當Bucky把食物送進嘴裡時並不滾燙，而是恰到好處的溫度，香噴噴的食物進入胃裡時恰好補充消耗了一整個晚上的體力，這時候Bucky才感受到自己原來早就已經飢腸轆轆。他三兩口就把整個盤子的食物都掃進肚子裡，接過Steve端來的柳橙汁一口飲盡後心滿意足地嘆口氣。
「啊，活過來了！」Bucky放下杯子，用手背抹了抹稍微有點油膩的嘴唇。
「慢慢吃就好了，吃這麼快小心傷胃。」Steve看著Bucky狼吞虎嚥的樣子有些不贊同的瞇起眼睛。
「不會啦。」Bucky毫不在意地擺擺手：「Steve你不吃嗎？」
「我吃過了。」Steve在床邊坐下，趁機親了親Bucky的臉頰。他本來是想親看起來沾著油光有些誘人的水亮嘴唇，但是他在心裡悄悄害羞一陣之後還是只親了臉。雖然明明已經連那種地方跟那裡都親過，還伸進去舔過了……回想起昨天激情的夜晚，Steve感覺自己的耳朵又紅了起來，連忙揮走那些雜念：「我早上起床慢跑回來之後就先吃了。」
「你居然還有力氣慢跑！」
Bucky瞪大眼睛看著Steve。雖然Omega公認身體素質是比Alpha弱——啊不過這點其實他不承認，就他的經驗來看，只要經過訓練，就算是Omega都能幹趴Alpha——但是在性愛中很顯然Alpha應該會更累，所以Steve怎麼可能還有力氣跑步？難道是他昨晚不夠賣力？
不對啊，他記得昨天——應該說是今天凌晨——到最後，他幾乎已經沒有力氣撐住自己。一開始他還可以跨在Steve身上自己扭，但是插在他身體裡的陰莖卻持久到像是根根本不會射精的塑膠玩具，他耗盡全身的力氣，自己都高潮了兩次才好不容易讓Steve射了一次，那時他的雙腳就已經軟得像麵條，手也只能軟軟搭在Steve肩膀上。到後來所有撞擊的力道已經全都來自Steve的手臂跟腰，但身後的力道依舊每一下都頂到最深，像是要狠狠頂進他的生殖腔一樣，讓他又哭又叫，全身酥軟。一直到現在他都可以感覺到後穴被操得又酸又脹，裡頭還有異物感的感受，穴口還因為過多的摩擦變得紅腫，一碰到就一陣刺痛。
「你昨晚到底射了幾次？」他不可置信地問。
「欸？」Steve這次可不只耳朵紅了：「三，三次？」
「巷子裡那次也算上的話呢？」Bucky表情認真。
「那，那就是四次。」Steve小聲說。
「四次你還能去慢跑？」Bucky用著手術刀一般的眼神打量著Steve身上每一塊肌肉：「你老實說，其實你被基因改造過吧？你是生化人？」
「又不是什麼幻想故事。」Steve很無奈地看著Bucky：「我只是有運動的習慣而已。」
「我都快死了你居然還有力氣運動……」Bucky第一次感受到人種之間的差距了。
「晚點幫你按摩吧？」Steve很貼心地問，這時Bucky才想起來更嚴肅的事：「不對，現在幾點了？我等等還得去上班！」
Bucky往窗外看去，黑沉沉的雲層壓住半邊天空，天色昏暗，看起來應該是才天亮沒多久的樣子。
如果現在才五點的話，他還能去洗個澡準備一下，說不定還有空檔可以在床上來發口活。Bucky沒管身體的抗議，偷偷在心中意淫著Steve粉色的嘴唇跟乳頭。那對胸肌看起來很豐滿的樣子，說不定Steve會願意讓他試試乳交。想像把自己的精液射在Steve的臉跟金髮上，Bucky就感覺已經乾癟的囊袋似乎又有種蓄積感，軟垂的分身也蠢蠢欲動。
Steve很殘忍地打斷了Bucky的妄想：「其實現在已經十點了。」
「十點！」Bucky差點沒尖叫出聲：「我今天是八點的班！為什麼我沒聽到鬧鐘！」
死定了，他老闆一定會開除他的。
「你老闆有打電話來，所以我幫你請假了。」Steve表情認真地說：「看你睡得很香的樣子，所以鬧鐘我也都按掉了。」
因為Steve說得太理所當然，所以Bucky一時間居然忘了要生氣：「你幫我請了假？」他只能驚訝地複述Steve的話。
「嗯，請了兩天假。你老闆還說讓你好好休息。」Steve說。
「誰允許你這麼做的？」Bucky問。
「……James？」Steve這才感覺到Bucky的態度不太對勁：「我只是關心你……」
「關心？」Bucky看著滿臉焦急，有些手足無措的Steve搖了搖頭。「這不是關心，這是自以為是，Steve。你不該不經過我的同意就替我決定任何事情，你並沒有這樣的權利。我們只是一夜情而已，我並不是你的Omega，就算我是你也該尊重我，不該擅自替我決定什麼是好的。」
「一夜情？」Bucky嚴肅的敘述顯然並沒有被Steve聽進去，他反而在意起旁枝末節的事情：「誰說我們只是一夜情？」
「啊？」Bucky皺起眉頭：「所以你是想當我的固定砲友？性伴侶？但我平常其實比較喜歡在上面……」
「不是！」Steve立刻打斷了Bucky的話：「我是想當你的Alpha！」
Bucky猶豫了一下：「欸？但我們才第一天認識……」
他其實有點想確認一下昨晚的酒精是不是到現在還在影響Steve。Steve雖然從裡帶外看起來都很辣，但是其實感覺起來還是個嚴肅正經的人，理論上他決定自己終生大事方式應該是去Omega介紹所相親，尋找契合度高過90%以上的Omega，這樣生育機率才比較高，而不是像那些愚蠢的戀愛小說裡的Alpha跟Omega一樣隨便找個人上床後就認定彼此是真愛，還一發中獎懷孕多產，智商跟幸運度完全成反比——他發誓那些書不是他不是自願要看的，是Wanda硬塞給他的，其中最難看的就是一本把Alpha設定成吸血鬼跟鄉村Omega的愚蠢故事，一個活了幾百年的Alpha到底是為什麼會看上一個愚蠢低齡Omega！還設定是天性的一見鍾情！這世界哪來那麼多一見鍾情！
「什麼第一天認識？我以為你認得我！」Steve滿臉震驚地望著Bucky。
「認得你？你是誰？」Bucky這下更是摸不著頭腦了。
「我是Steve！Steve Rogers！我們念同一所中學！」Steve抓著Bucky的肩膀，手指幾乎要陷進肉裡。
「Rogers……」Bucky很努力思考了一陣子，好不仍易才從已經快要遺忘的記憶深處挖出了關於這個名字的記憶。
以前，在他還是個中學生，還沒離開布魯克林之前，他是整條街上的小霸王，所有人都喜歡他，因為他嘴甜又討喜，在男孩子中也因為會打架而受到歡迎，而和他相反的就是Steve Rogers。
和瘦小的身材相反，Steve擁有驚人的固執，總是會對一些不合理的事情提出反對，像是他們學校裡有個男孩提早到了分化期轉成了Omega，理論上來說應該是要讓他唸完中學，但是為了避免麻煩，很多學校都是在Omega的分化期一結束就把人送走，避免之後引起熱潮期等等問題，但Alpha卻因為據說比較不會產生問題所以可以不用。而那個Omega因為從小和媽媽是相依為命，不想太早被送到集中住宿的Omega學校，因此希望可以唸完中學再離開，然後Steve明明和那個Omega只是見過幾次，連朋友都算不上，卻為此和校長跟主任連續抗爭了好幾天，還差點被退學。
最後事情的結果Bucky已經忘了，但是大概是從聽說這件事之後Bucky就黏上了Steve，兩人很快就形影不離，一直到大一歲的Bucky先一步離開學校，離開布魯克林。
那些青春的、酸澀的記憶突然就從過去湧了上來，Bucky看著面前的Steve，試圖尋找過去兩人一起共有的記憶，記憶裡的那張金髮漂亮小男孩的漂亮臉孔和眼前成熟高大的Alpha乍看完全不像，但是認真打量後藍得像晴空的眼睛還有微笑的弧度都是懷念的模樣。
「Steve！想不到你都長得這麼大了！」Bucky驚訝地看著Steve。
「對啊，我自己也沒想到。」Steve微笑，悄悄伸手摟住了Bucky的腰：「你離開布魯克林後，我給你寄了很多封信，但都被退了，那地址後來我有去看，你已經不住在那了。」
「沒辦法，發生了很多事情。」Bucky說，沒有多做解釋的打算，只是欣喜地望著坐在自己身邊的Steve：「你怎麼認出我的？」
「你完全沒變。」Steve低聲而溫柔地說：「我一眼就認出你來了。」
沒變嗎？Bucky摸了摸自己的臉，他倒是覺得自己變了很多，看到老照片時都認不出哪個是自己了。
「我真的很想念，很想念你，Bucky。」Steve深情地望著Bucky：「我找了你很久。」
「我也想念你……還有別叫我Bucky啦，現在都長這麼大了一聽怪不好意思的。」Bucky有些害羞，也不知道是因為Steve的話還是因為聽到這個綽號。一直以來「Bucky」都是Steve專屬的稱呼，是Steve當年取的，只有他會這麼叫，也只有他能這麼叫，要是被他聽到有其他人這麼叫Bucky，他還會鬧彆扭。
「會嗎？我覺得你現在依然很適合這個綽號，很可愛。」Steve說，趁機在Bucky的臉上親了一口。
「是嗎……」這下Bucky真的臉紅了。說也奇怪，昨晚瘋狂時什麼下流的動作都做過了，現在卻會因為一個小小的親吻就臉紅心跳。
「是的，在我眼裡你永遠是最可愛的。」Steve神色認真的說：「我一直在找你。」
「找我做什麼？」
「找你當我的Omega，我一知道自己是Alpha之後就一直在等你。」Steve摸著Bucky脖子上的項圈，那是昨晚唯一沒被他脫掉的東西，也是他最想脫掉的一件——項圈是為了防止Alpha在沒經過Omega的同意下強制標記，因此所有Omega在被標記前都會被強制配戴。
「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是Omega？」Bucky問。而Steve斬釘截鐵地說：「我就是知道。如果我是Alpha那你一定就是Omega。」
「但是……」Bucky還在猶豫，對上Steve藍色的眼睛卻很難繼續說出拒絕的話。
「我知道這樣的要求太唐突了，畢竟我們已經很久沒見面了。但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們重新熟悉彼此好嗎？不要現在就拒絕我。」Steve說，臉上又露出以前Bucky最想保護的那種表情。
「……好吧。」Bucky把勸阻的話全都吞回肚子裡，對著Steve露出微笑：「我怎麼能拒絕小Stevie的要求呢？」Stevie也是當年Bucky對Steve的稱呼，雖然偏向女性化一點，但是當年的他一直都暗自認為自己未來會是Alpha，而嬌小的Steve會是Omega，因此態度跟行為上都偏向寵愛Steve許多，但始終沒有走到告白那一步，而現在倒是反過來了。
「太好了！」Steve的藍眼睛立刻放晴：「你還吃得下嗎？我還烤了一個蘋果派，是用Sarah的食譜做的，我記得你以前最喜歡吃了，我立刻去端進來！」
看著Steve跑出房間，Bucky心情有些複雜地倒回床上。
說不定Steve真的是他命中注定的那個人也不一定。Bucky想著。其他事情就交給明天的我煩惱吧。
※
9月2日 星期六
今天去回診。不是我想抱怨！但那醫生根本就是瘋子！每次看到她的眼睛，我都覺得自己總有一天會被切成一塊一塊！不過她真的也是個好醫生。
肚子裡有個孩子的感覺真奇妙。
＊附上孩子的照片，他看起來真小。
P.S. 晚餐是速凍麵條。
※
「孩子看起來很健康。」紅髮女醫生看著超音波螢幕道，臉上露出了幾乎可以說是溫柔的笑容。
「讓我看看！」躺在床上的Bucky掙扎著想爬起來看畫面，卻被醫生一把壓回床上：「給我躺好，誰讓你動了。」
還想爭辯些什麼的Bucky對上醫生冷酷的眼光後，很自覺地把那些話都嚥了下去乖乖躺回床上，而女醫生把螢幕轉了過來，讓超音波黑白的影像能讓躺在床上的Bucky輕鬆看到。
「能看清楚嗎？」醫生問。
「……要看什麼？」Bucky試圖在那一團模糊且不停晃動的黑白畫面中努力尋找，但看了半天卻什麼東西也沒看懂。
「當然是看你的孩子啊！不然我們是在看腫瘤嗎！」脾氣和頭髮一樣都像團烈火的女醫生差點沒爆走，她沒好氣地用手指著螢幕裡一個小小的圓形：「這就是你的孩子。」
「這麼小？」Bucky看著那個看起來沒比花生米大上多少的東西皺起眉頭：「他是營養不良嗎？」
「他才三個月！」女醫生幾乎快要被眼前沒常識的Omega氣得發瘋，「你是把在Omega學校裡學的東西都還給老師了嗎？三個月你的肚子根本就還沒大起來，胎兒當然很小啊！」
「抱歉。」Bucky誠心道歉，他是真的不知道這是常識。
「算了算了，這不是什麼大問題，很多緊張的Omega來產檢的時候都會因為一點點小差錯就驚慌失措，以為自己或是孩子要怎麼樣了，跟他們相比你倒是鎮定多了。」女醫生對著一個準孕夫也無法太過發怒，只能半放棄地安慰自己，一面指著螢幕對著Bucky說：「來，看看這裡，有看到一個小東西在規律跳動吧？這個在動的東西就是心臟！」
Bucky認真地盯著那個畫面，視線幾乎都要把螢幕給燒穿，勉為其難才從那些黑色的雜點中看見女醫生指著的小點。那個小點正在有節奏地收縮舒張，看起來竟有些俏皮，而包覆著小點的是一個不大的橢圓，貼在白色的曲面上。
「好像看見了。」他說。
看見自己孩子的感覺很奇妙。那就像是在還沒來得及反應前生命裡就多了一份重量，未來的所有決定將不只與自己有關，而是關於兩個人。雖然連孩子的手腳在哪都還分不出來，但是光是看著那個白色的跳動光點，Bucky就感到心裡油然升起一股複雜的情緒。像是恐慌、幸福、驚訝、快樂，所有的感覺都混合在一起，一口嚐下竟分不出是什麼味道。
這麼小的東西是如何發展成一個生命的？Bucky心想。他就像是個一眨眼就會破碎的泡泡，隨便一戳就會破裂。
「Romanoff醫生，他看起來好脆弱。」Bucky忍不住連聲音都放輕了一點：「會不會我只要不小心碰到他就會受傷？」
「放心，他的心跳感覺很強力，我想他一定會是個健壯的孩子的。」女醫生感覺到Bucky的不安，於是笑著安慰：「而且孩子沒你想的那麼脆弱，Omega的身體有很多構造就是專門拿來保護孩子的，只要你不要劇烈撞擊或是做危險的事情，這孩子絕對會順順利利出生的。」
「這樣嗎？」Bucky還是有些不安，他把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摸到了一手滑膩冰涼的耦合劑。剛才醫生把狀似凝膠的耦合劑塗在他的肚子上時，他還因為太冰嚇了一跳，差點下意識攻擊了對方。
「對了，還有這個。這是你的孕夫健康手冊，」女醫生轉身把放在桌子上的手冊遞給Bucky，「裡頭有所有懷孕時該做與不該做的事，基本上只要照著這個做就沒問題了。」
Bucky看著粉紅色的手冊，上頭用蠟筆畫著一個可愛的小嬰兒的圖，還有兩雙手從一旁還抱著他，看起來就像個幸福美滿的家庭，最底下寫著他的全名James Buchanan Barnes。
「好像作業簿。」Bucky說。
「他就是作業簿沒錯。」女醫生立刻回答：「裡頭有必須要填寫的基本資料，你就在這裡寫完吧。喔，可以下床了。」
接過了女醫生遞過來的筆，Bucky坐在一旁的診療椅上乖巧地動筆寫了起來，同時醫生也根據Bucky剛剛的超音波、血液常規檢查等等在一旁填寫著病歷。
沒多久之後Bucky就抬起頭，注意到他的動作後女醫生接過了手冊檢查起來，嘴裡還順帶交待著一些事項：「對了，由於你的情況跟一般Omega的狀況不太相同，所以你的產檢幅度是兩個禮拜一次，然後每天早晚需要量一次體溫並記錄在手冊裡，如果有腹痛或是出血的狀況要立刻聯絡我，這是我的電話。」她在封面的背後用秀麗到幾乎有些鋒銳的字跡寫下了一串數字，過了幾秒鐘又寫下第二串和兩個單字。
Bucky歪著頭把英文字念了出來：「Natasha Romanoff？」
「嗯，叫我Natasha吧。」紅髮女醫生Natasha說，猶豫了一下後遞了張傳單給Bucky。
Bucky伸手接過，看見那是一張懷孕期間醫院開設的運動課程，免費提供給所有孕夫孕婦參加。
「由於像你這種大齡卻還沒生產過的Omega是少數，因此我建議你去參加這個課程，它教了很多運動方式跟拉伸還有呼吸的方式等等，如果學會在生產時也會比較有幫助。」Natasha解釋。
「我會去上的。」Bucky承諾。
「那就好。」Natasha雖然這麼說，但看著Bucky的臉表情卻有些微妙。
「怎麼了？」Bucky問，他總有股不祥的預感。
「其實也不算是什麼大問題……至少對一般人不是。課程是雙人課程，必須由孕夫跟伴侶一起參加。」Natasha似笑非笑地望著Bucky：「你大概得想想你得選擇誰跟你去了。」
Bucky沉默了足足有好幾分鐘。
「我能帶普通朋友跟我去嗎？」最後他抱著一絲期望問。
「不能。」Natasha殘忍地拒絕：「除非你能接受你的普通朋友在你身上每個部位都摸來摸去，但為了你朋友的婚姻幸福，或是未來還能帶著點生孩子的期待，我建議你不要這麼做。」
「……那我該怎麼做？」Bucky欲哭無淚地問。
除了Wanda之外，唯一知道Bucky肚子裡有孩子，而且生父還無法確認是誰的人就只有面前的Natasha了。而為了研究和找到真相，Natasha甚至幾乎像是拷問一樣從Bucky口中把可能是著床日的那幾天Bucky所有行蹤跟行為都問了個遍，連上床的姿勢跟細節都寫成報告。雖然為了保護病患的隱私，Natasha並沒有把Bucky的名字直接寫在報告上，但是JB先生這個代稱還有那幾頁鉅細靡遺的身高體重等等資料，絕對能讓熟悉的人一眼就認出JB先生就是Bucky。Bucky唯一慶幸地就是他沒有任何朋友在這個醫院裡工作，一個都沒有。
「我要是你，我就從兩個中間挑一個我喜歡的，然後告訴他我懷了孩子。」Natasha毫不猶豫地說。
「但要是生出來之後，假設頭髮顏色對不上……」
「就說是隔代遺傳。放心，我們總能找到辦法的。」Natasha表情認真，嘴裡卻在說著相當恐怖的事：「雖然我不能幫你偽造親子鑑定，但我能教你怎麼做，還能告訴你該怎麼偷換，醫院的資料庫滿是漏洞，居然沒有人想到可以來偷資料，真是太可惜了。」
Bucky發現自己竟對面前的紅髮女醫生無話可說。
「讓我想想吧。」他只能無奈地說。
「嗯，但我建議可以的話還是盡早報名比較好喔。」Natasha認真嚴肅地提出建議：「你的狀況會讓我希望，能夠及早扼殺越多的不利因子越好，最好可以在下次產檢就帶你決定的人過來，我能順便幫你們報名。」
「下次？那不就是兩個禮拜後嗎？」死亡期限比自己想像的更前面讓Bucky嚇了一大跳。
「是呀。」Natasha理所當然地說：「懷孕也就四十週的事情，現在已經過去十三週了，你以為還有很多時間可以拖嗎？」
「我真的需要好好思考一下。」Bucky低著頭說。
「你確實該好好想想，尤其是什麼事情才是對孩子好的。」Natasha嚴肅地說：「你的體質看起來很好，但是認真檢查起來其實裡面有許多虧空，並不是非常適合孩子的環境，因此你跟孩子都需要更多的調養跟照顧。」
「我會的。」
「而且其實，我覺得孩子的父親沒有那麼難以解決。但如果你的問題其實是你不知道自己該選誰，那我就真的沒辦法了。」Natasha帶著點懷念的口氣開口：「沒有誰能替你去愛誰，也沒有人能決定你愛誰。」
他不知道自己該選誰嗎？Bucky想著那兩個可能是他孩子爸爸的人，第一次對於自己想要一個人把孩子撫養長大的心意感到不確定。
或許他錯了一些事情。
「不管怎麼樣，還是謝謝你，Natasha。」Bucky真誠地說。
「不用謝，兩週後帶著你的Alpha過來就好。」Natasha說，偏過來想了一下之後又改口：「如果你想兩個都帶過來也可以，我也有點好奇那兩個人是怎麼樣的人。」
「再說吧。」Bucky乾笑兩聲。
「時間差不多了，我下一個病人要來了。」Natasha揮手趕人：「你可以走啦，記得兩週後這個時間準時出現在我辦公室裡。
「好。」Bucky走進更衣間換下病人服，沒幾分鐘就換回原本的上衣跟牛仔褲。
「牛仔褲別太常穿，會壓迫腹部。對了，走之前記得帶上這個。」Natasha把一張小小的卡片塞進Bucky手心：「值得紀念，對吧？」
那是巴掌大的超音波列印照片，像是花生一樣的白點蜷曲一團，幾乎看不清楚。
Bucky把照片珍而重之地夾進他的孕夫健康手冊裡，點點頭轉身離開了。
※
從醫院出來之後，Bucky找了個廣場的鑄鐵雕花長椅坐下，驅離了蠢蠢欲動的鴿子們，配著麵包跟蘋果汁把整本手冊從頭到尾認真讀了一次。
初秋的季節，日光照在皮膚上雖然仍舊火燙，但時不時襲來的微風仍然帶來太過明顯的寒意。Bucky原先坐在長椅能被樹蔭遮到的那半，但在打了兩個寒顫後就果斷換到另一邊去，感受椅面傳來陽光曬過的暖意。
孕夫手冊相當精美，裡頭的注意事項也非常詳細，Bucky花了一個多小時才從頭到尾讀完一遍，但為了保險起見，他又讀了第二遍。看到手冊上寫著懷孕前三個月盡量不要喝酒或做愛的敘述時Bucky整張臉都白了一下，但想到剛剛檢查結果似乎一切都正常又稍微鬆了口氣。
回家就把沙發下的酒全丟掉吧。Bucky想，但很快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不對，那是Wanda的家。雖然如果讓她聽說這件事，她說不定丟酒丟得比誰都還快，畢竟他們兩個人之中，其實喝酒泡吧更兇的是Bucky。但他不能因為自己懷孕就逼著Wanda改變生活來配合自己，這太惡劣了，他不能這麼自私。
還是快點去租個公寓吧，正好今天他沒事，而且再繼續躺沙發下去，他覺得他的脖子跟腰有可能會在生產前就先宣告不治。
Bucky拍了拍手上的麵包屑，把手冊塞進包包裡，拿出手機查到最近的一家仲介地址，就背上包包出發。
※
傍晚，聽到門鈴後來開門的Sam看見的就是沮喪到像是一團灰塵的Bucky。
「Sam……」Bucky氣若游絲地說：「給我杯水……」
「哇喔，你這是什麼狀況？」Sam連忙讓開空間讓Bucky進門，隨即倒了一大杯水給一踏進客廳就攤在米色沙發上動也不動地Bucky。
Bucky接過水後在數秒鐘內就把500cc的水清空，還讓Sam再去加滿了兩次，這才像是久旱逢甘霖的花一樣活了起來，但是臉色依然不算太好，嘴角也始終低垂著：「我今天去看房子了。」
「看房子？你要買房？」Sam問。
「我怎麼可能有錢。」Bucky白了他一眼：「我是要租房子。我不能一直賴在Wanda的沙發上。」
「也是。」Sam想了一下：「你有租房子的錢嗎？押金那些的。」
「大概囉。」Bucky也不確定，他現在在一家模型槍店當店員，偶爾會接一些幫忙改造槍的外快，工作是滿輕鬆的，但薪水也相對的不太多。
「不如你來我家住？我可以清一個空房間給你，反正我一個人住。」Sam靈機一動提議：「我記得你說過Wanda她是租套房吧？你睡在她那裡很不方便吧？」
Bucky毫不猶豫地開口：「你這個提議有經過腦子嗎？」
Sam愣了一下，仔細思考之後發現自己確實是欠考量了。他跟Steve是好多年的老朋友了，而自從Bucky跟Steve分手之後，Steve拎著幾盒快餐出現在他家門口的頻率也越來越高，時不時還會拐著彎和他打探Bucky的近況。如果他真的讓Bucky住進來的話，Bucky跟Steve碰到面的機率也會變高，光用想的就是一場尷尬的災難。
「抱歉。」Sam說。
「這是我該說的，抱歉讓你夾在中間了。」Bucky回答。
「雖然我很想說沒關係，但你這句話聽起來真是亂不對勁的。」Sam忍了又忍，最後還是開口吐槽：「不要講的好像我們三個人怎麼樣了一樣啊！」
Bucky眼裡閃過一絲惡作劇的光，「確實是這樣啊，你在我們兩人之間糾結，不知道該選擇哪一個，卻又放不下我們任何一個，日日夜夜煎熬著。」
Sam打了個冷顫，「停。別說了，你讓我覺得自己好像劈腿的人。而且我一個Beta夾在Alpha跟Omega中間是怎麼回事啊。」
本來看見Sam作嘔的表情，Bucky還想繼續開玩笑，但是回過神來Bucky才發現，他說的人似乎是他自己。
他不確定自己更希望誰是孩子的爸爸。
他才是那個糾結的人。
「Bucky？」Sam注意到Bucky好一陣子不說話，把手放在他眼前揮了揮。
「抱歉，走神了。」Bucky回過神來，露出一個笑臉：「Sam，我好像有聞到香味，那是馬鈴薯燉牛肉嗎？」
「我差點忘了！」Sam慘叫一聲後火速衝進廚房，過了一陣子之後驚魂未定地端了一個金屬鍋走了出來擺在餐桌上：「幸好我是小火燉煮，否則底部就要焦了。」
「好香！」Bucky眼睛閃閃發亮地看著Sam——其實是看著Sam手裡的肉——問：「能給我一口嗎？」
「給你半鍋都可以，今天留下來吃飯吧，我昨天才去過Costco，買了一整個冰箱的食材回來，你可以去看看你想吃什麼，順便來幫把手。」Sam回答，邊裝了一小碗燉肉給Bucky。
「我不能只負責吃嗎？」Bucky問。
「絕對不行，你這個早餐小偷。」Sam的表情跟聲音都非常嚴厲，眼睛卻帶著笑：「讓你負責吃的話你一定會在菜做好前就偷吃。我得讓你待在廚房，這樣才可以近距離監視你。」
「你太天真了，我在廚房裡可以偷吃到的東西肯定更多。」Bucky對於Sam的打算相當不屑，那一小碗燉肉三兩下就全都進了他的靯子裡。
「你可以試試。」Sam對著Bucky挑釁地搖了搖手指：「我也可以把所有的食物都加到最辣，讓我們來一場辣椒之旅，反正我喜歡吃辣。」
幾分鐘之後，Bucky像個被虐待的兒童一樣坐在廚房角落的板凳上剝著大蒜，身邊還堆了一鍋洋蔥。
「處理完大蒜就剝洋蔥皮吧，手別停下來啊。」Sam在流理台揉著麵團，一面回頭監視著Bucky。
「你真像個老媽子。」Bucky抱怨，而這時客廳的電話突然震天響了起來。
「我來接！」Bucky說，竄了過去拿起了牆上的話筒，只是當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前，電話那頭的人先開口了：『Sam。』
話筒那頭的聲音讓Bucky立刻全身顫抖，那是Steve的聲音。
Steve的聲音聽起來就跟幾個月前一樣悅耳，音調還是那麼的沉穩、有力，當他唸著誰的名字，用那雙藍眼睛和堅定的表情看著誰的時候，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拒絕他的請求。
但Bucky最後聽到這個聲音、見到那張臉時，Steve的眼裡寫滿了失望透頂的傷心。
電話那頭的Steve繼續開口：『Sam，抱歉打擾你，但今天我的手機掉了、錢包剛剛也被偷了，能麻煩你來約克街找我嗎？我身上錢不夠叫計程車回家。』
Bucky握著話筒沒有開口，電話那頭的Steve似乎是感覺到有些不對勁，稍微加大了音量：『Sam？哈囉？你聽得見我的聲音嗎？』
「抱歉……」一開口Bucky就發現自己的聲音無比嘶啞，他幾乎是用盡全力才能把那些字一個一個擠出喉嚨：「Sam在廚房，我現在就叫他過來……」
『等等！』Steve的聲音慌張了起來：『Bucky？你是Bucky吧！』
「嗯。」Bucky應了一聲後就不說話了，他沒想到自己還能說些什麼，該說的話他早就都說完了。
電話那頭的Steve在確認了Bucky的身份之後也安靜了，兩人就這麼隔著一條電話線感受著難以言喻的沉默。
空氣像是凝結了。
廚房裡，瓦斯爐上正滾著的番茄湯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一股令人不適的甜酸氣息瀰漫了整間屋子，Sam正在準備要拿來快炒的豬肉片跟甜椒，菜刀撞擊到砧板的聲音規律而令人焦慮，已經放在餐桌上的馬鈴薯燉肉散發著富有存在感的香氣，但原先香氣撲鼻的食物現在只讓Bucky感到煩躁。
Bucky覺得自己不該再這樣浪費時間下去，應該要立刻放下這個話筒喊Sam過來接電話，讓Sam處理這一團麻煩，但是他卻遲遲沒有這麼做，還下意識用手纏著黑色的電話線，把那條線搞得一團糟。
『我……』「我……」
「你先說。」『你先說吧。』
同時開口了兩次，Bucky苦笑著發現他們居然在這種無聊的事情上仍然有著默契，但他很快就把這種無聊的心態趕走，低聲開口：「我去叫Sam吧，你稍等。」
『不用！』Steve幾乎可以說是立刻拒絕，他像是早就想好說詞一樣快速地把話說了下去，不讓Bucky有放下話筒的空檔：『你幫我轉達給Sam也是一樣的！我是用公共電話打的，我快沒有零錢可以投了。』
「那好吧，你說。」Steve的理由令人難以拒絕，於是Bucky只好無奈地同意了。
『我……我現在正在約克街跟傑伊街的十字路口，等等我應該會去Dumbo Kitchen待著。』
「我知道了，我會替你轉達。」Bucky在電話底下的矮櫃上找到了黃色便條紙，抄下了兩個街道的名稱和Steve說的店名，「那如果沒問題的話我就掛了。」
『……等等你會跟Sam一起來嗎？』Steve最後問。
Bucky沒有回答，掛掉了電話。
「你也偷懶太久了！這樣我要苛扣你的晚餐！」當Bucky走回廚房時，Sam假裝露出了憤怒的表情，但他立刻就發現Bucky臉上的表情不對勁，連忙關了火靠了過來攬住Bucky的肩膀：「嘿兄弟，怎麼了？有什麼事情不對嗎？」
「Steve的電話。他東西掉了，讓你去接他。」Bucky把那張便條紙遞給Sam：「這是地址，我該走了。」
「等等，那你呢！我們不是要一起吃晚餐嗎？」Sam連忙想攔住Bucky：「我把Steve送回他家就會回來的！你不用現在離開！」
「不用了，下次再品嘗你的手藝吧，我突然想起來我跟Wanda有約了。」Bucky微笑，轉過身就打開大門，背對Sam揮手：「快去吧，別讓人久等了。記得關火。」
※
Steve提著個小塑膠袋在Dumbo Kitchen門口站了好一陣子，週六的晚上，每個紅綠燈前方都像是停車場一樣被所有車停得滿滿當當，時不時還會有喇叭聲響起。他不自覺地讓視線掃過每一台經過他面前的車的副駕駛座跟後座，卻一次又一次地感到失望。
不知道過了多久，Steve聽見不遠處有喇叭按了兩聲，似乎有人正在叫他的名字。他抬起頭，看見Sam從車窗正朝著他揮手：「Steve，這邊！」Steve下意識把手上的袋子往背後一藏，快步就往那台車上衝過去。
車上只有Sam一個人。Steve一瞬間感覺自己既安心又失落，但他仍忍不住開口：「你一個人來的嗎？」
「嗯。」Sam點點頭，認真看著前方的車陣，前方的紅燈似乎還有好一陣子，因此他也沒有催Steve上車：「那現在你想去哪？重辦手機嗎？」
「手機改天再說就好，反正我家裡還有一隻備用的公務機，如果你要找我可以打那隻。」Steve表情看起來有些猶豫：「我……能去你家嗎？」
「當然可以，走吧。」Sam跨進車子裡，Steve也坐進副駕駛座，兩人在一個迴轉後往Sam家的方向開了回去。
他們沉默了好一陣子，直到Sam轉開了車上的廣播。廣播裡甜美的女聲傳了出來，將整個布魯克林區的路況說得一清二楚。Sam自在地開著車，時不時跟著廣播音樂哼上幾句。
「Sam，今天謝謝你了。」Steve突然說。
「幹嘛這麼客氣！我們是兄弟啊！」Sam被Steve的反應樂得哈哈大笑：「而且你這樣讓我覺得超詭異的，正常點好嗎。還有你是怎麼回事啊，到底是發生什麼事，怎麼把手機跟錢包都弄掉的？」
「被偷了，是我不注意。」Steve沒說出口的是，其實這幾個禮拜他的錢包已經被偷過三次，手機也掉了兩次，不過有一次有從警局找回來，然後他報案報到轄區的警察都認識他了。
「真可憐。」Sam嘆了口氣，「這陣子的治安是怎麼回事啊。不過也沒關係，順便換一個吧！你原本的那個用了一陣子了吧？」
「嗯。」Steve點頭。他手機裡唯一可惜的就是還沒來得及備份的照片，不過幸好六月初時他已經備份過一次，因此現在只損失了這三個月的紀錄，還算可以接受。
想到自己最後一次備份居然是因為在憤怒時誤操作，把手機裡Bucky的照片刪了精光，等醒悟後花了大錢去請人把資料救回來備份，Steve就覺得有些感謝當時的自己。如果不是那時誤刪，現在他說不定連一張Bucky的照片都沒有了吧。
過了不久，Sam慢下車速，將車開過人行道，停在自家車庫門前熄了火：「來吧，晚餐我煮到一半了，等等我們一起吃吧。」
Steve下了車，看著燈光亮著的窗戶，手裡的袋子忍不住抓緊了一些：「裡面……」
Sam順著Steve的眼神看去，立刻明白他誤會了什麼。他搖搖頭回答Steve的問題：「沒人，他早就走了。」
「這樣啊。」Steve垮下肩膀，放下一直藏在背後的袋子，Sam立刻注意到了：「你手裡那是什麼？」
「……李子磅蛋糕，我在Dumbo Kitchen買的。」
Sam嘆了一口氣，他知道李子蛋糕是Bucky最喜歡的食物之一。「聽著，兄弟。雖然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會鬧到解除標記，但你們都是我的朋友，所以Steve，做對自己好的決定，好嗎？」
Steve搖了搖頭，苦笑出聲：「對我好的，不一定對他好。」
「什麼意思？」Sam問。
「我們要的始終不一樣。」
※
9月11日 星期一
房子總算是找到了，但是……
好吧，Brock說不定沒我想像中糟糕？
至少這間房子不錯。
※
接下來的幾天，Bucky仍然在不斷尋找適合的住處。
知道他要找房子的消息之後，Sam跟Wanda都傳了幾個朋友正在出租的房子過來。而為了不要浪費他們的好意，Bucky也都一一去看過了。但是最後，考量到Omega的身份還有即將出生的那個孩子，Bucky沉痛地發現這些房子都不夠符合他的需求。
Sam端著兩盤三明治走了過來，再聽到他又回絕了一間房子後皺起了眉頭問：「我說你到底是想找什麼樣的房子？」
Bucky咬著剛出爐烤得酥脆的早餐三明治，聽到這句話之後歪頭想了一下，「至少要兩房，有廚房，有浴室，有陽光，隔音好，不要在大街上，附近最好有……」Bucky把幼稚園三個字吞了進去，他還沒打算讓Sam知道這件事——之後當然總會說的，但至少不是這幾天——他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廚房是為了以後可能可以做點小東西給孩子吃，還有煮奶瓶消毒什麼的都需要火；浴室當然也不能跟人共用，不然孩子的澡盆沒地方放；陽光跟隔音都是孩子需要的，也怕吵到其他住戶，因此沒有一個條件是不需要的。Bucky正對自己的高瞻遠矚感到沾沾自喜，轉過頭卻發現Sam一臉嫌惡。
「你吃到蛋殼了？」Bucky問。
「你才吃到蛋殼。少趁機詆毀我的廚藝，小心我不讓你吃了。」Sam作勢要把Bucky手上的三明治搶走，Bucky靈活的一閃避開了他的手，把剩下的三明治都塞進嘴，這才含糊地問道：「不是的話你幹嘛那個詭異的臉？」
「我對某人不自量力地想用微薄的錢就租到豪宅感覺荒謬。」Sam說。
「你說的那個某人該不會這麼剛好就是你面前的我吧？」Bucky挑眉問。
「我想這裡沒有第三個人。」
「但我的要求不過分吧！這只是很普通的人都會有的需求吧？」Bucky不可置信地看著Sam，而Sam殘忍地說：「你知道我們國家的平均薪資嗎？如果你的薪水不到那個薪資，那你就是貧戶、窮人，不是普通人，不能享有普通人的尊嚴。」
「太殘忍了吧！」Bucky抗議。
「而且你還有Omega津貼可以領，然後Alpha本來大家就會覺得他們能力比較好，所以起薪也就通常都比較高。像我這種男Beta最慘了，能力普通又不會生小孩，簡直是社會最底層啊。」
Bucky聽到生小孩下意識驚慌了幾秒，但很快回過神來：「你說的Omega津貼是什麼？Omega有什麼津貼？」
Sam無語地看著Bucky數秒鐘：「生育跟教養津貼啊，你不要告訴我你居然連這麼重要事情都不知道？你老實說其實你是Beta假扮的吧？難怪我一直都感覺你不像個Omega。」
「我死都不會讓你驗明正身的。」Bucky抱住自己的脖子，一臉誓死捍衛貞操的樣子。
「你給我現在就滾。」Sam差點想把桌上的牛奶潑到Bucky臉上，但Bucky更快一步地抓走了牛奶，一口就喝了半杯。
Sam看著面前死皮賴臉的Bucky嘆了一口氣：「好啦說正經的，你如果真的想租到那樣的房子，我是知道我某個朋友有，但大概需要這個價錢。」Sam比了一個數字出來，而Bucky差點把剩下沒吞下去的半口牛奶吐到Sam臉上：「這麼貴！」
「這還是最普通的。」Sam眼裡帶著一點嘲笑：「讓你再不知民間疾苦啊。」
Bucky在心中暗自盤算帳戶的存款還有未來的薪水，還得扣掉有可能因為要待產而請假被扣薪的部分，怎麼算都覺得那個數字自己負擔不起。
「我怎麼可能住得起那個價錢啊……」Bucky倒在桌上，用額頭一下一下撞著木頭的餐桌。
「所以囉，就不要太挑剔了。」Sam看Bucky真的相當很困擾的樣子，因此也不好意思再嘲諷他，而是認真地幫忙想起了辦法：「雖然我不明白住那麼好做什麼，但如果你真的需要住那種房子，要不要先找認識的人借一點錢，之後再還？」
「我認識的人包括我都窮得叮噹響。」Bucky說，臉仍然頂在桌子上。
這是非常中肯的事實，Wanda、他跟Pietro都一窮二白，在街上被搶劫都可能被搶匪同情，反過來資助他們。他還好一點，以前賺得錢至少存下來買了一棟公寓，不像Wanda他們幾乎在每次任務後全都拿去花光、賭光了。不過他現在已經賣掉公寓，還花了一大筆錢解除標記，戶頭應該跟他們一樣空蕩蕩，只能在裡面養蜘蛛結蜘蛛網了。
「讓你跟我住你也不要，還是……」Sam很苦惱地抓著手機想了一陣子，後來突然彈了手指：「分租？」
「分租？誰會跟我分租？」Bucky抬起頭，額頭一片通紅，都是剛剛敲紅的印子。
Sam傳了一個網址到Bucky的手機上讓他點：「你看這個網站。這裡主打的就是分租公寓，應該有很多人跟你一樣是在困擾錢不夠負擔好住處。你可以看看有沒有人有符合你的需求的。」
Bucky在網站裡滑了幾下，意外感覺到那些價錢似乎勉強落到自己可以接受的區間了，於是笑著點了點頭：「看起來還不錯。」
「要是真的沒有，你就還是放低一點要求吧。」
「謝啦，Sam！我再從這裡找看看！」
「嗯，希望你快點找到。」Sam看了下時間，似乎已經有點晚了：「對了，今天你不用上班嗎？」
「差點忘了！那我就先走了，我快要遲到了，謝謝你的早餐！」Bucky跳了起來，把剩下的幾口牛奶喝光就往外竄。
「慢走。」Sam看著Bucky匆匆忙忙衝了出去，低頭回了自己手機裡的訊息：『他走了』
『那房子的事情，要再麻煩你幫他留意一下了。』——Steve
『他也是我朋友我本來就會幫他注意 倒是那個網站看起來真的不錯 你應該花很多心思才找到的吧』——Sam
『還好。』——Steve
『不過那個網站評價不錯，安全上應該可以放心。』——Steve
Sam看著那幾個字，手機裡的字刪了又打，猶豫了好一陣子才回覆：『嗯 那我也準備出門 晚點聊』
『好。』——Steve
※
趁著上班的空檔Bucky一直偷偷看著那個網站，雖然一開始要辦帳號填寫姓名等等有些麻煩，但Bucky輕而易舉地就繞過了這個難題，很快就找到了幾家心儀的房子。
接著他試著分別寄了幾封信過去，不久後很快就收到了其中一人的答覆。手機另一頭意外地是一個爽快的男性Beta，問了幾個閒聊般的問題後三兩下就跟Bucky敲定好晚上看房的時間。
可惜的是今天Bucky的好運氣就到這裡為止，接著一直到約定時間的半小時間他都沒有空再喝一口水。平常少見的客人像是約定好了一樣有志一同的在今天上門，纏著他提問或是修理改裝，連番上陣讓Bucky無暇他顧。
等到他終於有空能鬆一口氣時，已經比他平常的下班時間晚了一小時。
「該死！要遲到了！」Bucky從高腳椅上跳了起來，慌張地關完店就往公車站跑。
在送走兩台滿人的公車之後，Bucky非常確定自己大概會遲到了，連忙掏出手機想聯絡對方，卻看到了對方傳訊息來說臨時有事，會改請他朋友來帶他看房，時間希望可以延後半小時的消息。
「呼，好險，這樣過去應該就剛好了。」Bucky傳了訊表示同意，這才安心地搭上了第三台公車，晃晃蕩蕩地往市中心去。
等Bucky到了約定的地址，看著面前很明顯高級的有些過份的公寓時，他整整確認了手機裡的地址三遍。
眼前幾乎被燈光打成金色的高聳大樓用上了全玻璃裝飾的外部結構，即使太陽已經下山，依舊亮得人睜不開眼；門口保安眾多，神情嚴肅認真，散發著Alpha的魄力；位處市中心最優越的地理位置之一，黃金地段裡滿是各類生活休閒場所；距離地鐵也只有短短的幾分鐘路程。
「地址……沒錯啊，可是……」
Bucky望著面前的公寓，越想越不對勁。會住面前這種高級公寓的人，怎麼想都不會貧窮到需要跟別人一同分租公寓，而看著大樓側面的停車場出出入入的每一台都是高級轎車跟跑車後，Bucky更加肯定自己一定來錯地方了。
但正當他想試圖傳訊息聯絡分租對象時，一個聲音叫住了他：「James？」
Bucky一抬頭，發現面前朝著自己走過來的居然是好幾週沒聯絡了的Brock Rumlow。Brock西裝畢挺，手裡提著不大的行李箱，像是剛剛從哪裡回來，眼眶下還有著淡淡的青黑，整個人看上去有些疲倦，只有眼睛在望著Bucky時仍然閃著過於侵略的光芒。
「呃……好巧啊。」Bucky乾笑著說，迴避了Brock的眼神。
而Brock與Bucky相較之下表情就沒那麼愉快了，他有些兇狠地望著Bucky：「是啊，真巧，一陣子沒連絡上你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為了避免沉默的尷尬，Bucky趕緊隨口就問了個問題。
「我在等人。」Brock神情明顯有些不耐煩：「我這兩週出國，然後回來才下飛機就被我朋友叫過來這裡幫忙。」
「這樣啊。」Bucky有些不自在地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手機，Brock見狀語氣略帶尖銳地問：「那你呢？你看起來也像是在等人的樣子。」
「我也在等人。」Bucky回答，「我跟人約七點在這邊。」他看了一下手機，裡頭分租對象傳訊息來說他朋友應該已經到附近了，於是Bucky也回覆自己已經到了，沒多久對面就跳出一個OK的符號。
「現在都快七點半了。」Brock眉頭皺了起來：「我也是跟人約七點。」
「可能塞車吧。」Bucky隨口說。
「大概吧。」Brock點點頭，看著Bucky抓著手機的動作眼神微瞇，「你封鎖了我的訊息對吧。」他用了肯定句，沒讓Bucky有否認的機會。
「沒有啊。」Bucky很快回答。他確實沒有封鎖，只是擺著訊息不動也不已讀而已。
「那為什麼我的訊息你都沒回？」Brock追問，氣勢兇猛地向Bucky逼近。Bucky下意識先退了一步，在發現自己居然有些氣弱時連忙硬著脖子抬起頭回：「沒為什麼，就沒打算回。」
「為什麼？」Brock問。
「就不想回。」Bucky舔了舔嘴唇，一整個下午的忙碌再加上趕車過來這裡，期間他都沒有喝一口水，導致他現在覺得有些口渴。
「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Brock看著一閃而過的舌頭瞇起了眼睛，想給面前這個不斷挑釁他Alpha威嚴的Omega來點就地正法懲罰的慾望蠢蠢欲動，但眼睛瞄到不遠處的保全似乎正看著這裡，只能有些遺憾地作罷。
「什麼事？」Bucky盯著Brock的眼睛，努力挺直有些酸痛的腰桿，試圖不讓氣勢落於下風。最近他的腰越來越容易酸了，像以前那樣隨便說站就站一天已經辦不到了，上班時他也偷偷搬了張高腳椅進櫃台，但今天卻因為太忙而沒時間坐。
「忘了我正在追你，甜心。」Brock說，低下頭就摟過Bucky，給了他一個綿長而炙熱，像是要把人腦袋融化的吻。
菸草的氣息在短短數秒鐘之內就湧入了Bucky的呼吸間，帶著點苦味和薄荷的涼意，起先Bucky呆愣了數秒，回過神來後他也不甘示弱地回吻，回敬似地用舌尖纏繞入侵自己領土的對方，舔過敏感的上顎，數過每一顆尖牙，在Brock的嘴唇上留下淡淡的牙印。兩人之間的爭鬥一直持續到Bucky有些呼吸不穩，求饒似地抱住Brock的後腰後才止息。
「想起來了嗎？」Brock露出牙齒像頭狼一樣笑著：「如果還想不起來我可以幫你再多加深幾次印象。」
「你再這樣我就要叫了。」Bucky輕聲說：「讓大家來逮捕你這個在街上猥褻Omega的Alpha。」
「你叫啊。」Brock低聲笑著：「我會跟他們說我的Omega只是在鬧脾氣，你猜他們會相信誰？」
「這世界真是不友善。」Bucky抱怨，推了推Brock的胸口示意他讓開：「Alpha要是都跟你一樣那還得了。」
「我也覺得像我一樣的Alpha不要太多比較好，不然哪裡能讓你感覺出我到底有多優秀。」Brock大笑，放開了Bucky後看了下自己的手機：「嗯？怪了，我朋友說他約的人應該已經到了。」
Bucky也看了下自己的手機，發現自己的分租對象也說了差不多的話，於是同樣開口：「我也是，我等的人應該也已經到了，但是我一直沒看到人……」
等等，該不會——
兩人一起站在原地沉默了數秒，最後是Brock先開口：「你……該不會就是那個……『Winter Soldier』？」
現在Bucky倒是有些後悔自己在網站上亂填姓名的行為了。
※
「這裡是十一樓，是整棟大樓中間偏上的一層，坐北朝南，沒有西曬問題，風景美麗採光優秀，如果你喜歡游泳的話十樓有游泳池，喜歡運動的話五樓有個健身房，二十層也有空中花園，很適合散心……」
Bucky跟在Brock的背後看著他隨口介紹著房子，看上去對這裡相當熟悉。而這裡確實就是Bucky夢想中的房子的樣子，所有基本的家具都有了，樸素的米色布面沙發和木質地板非常相配，看上去溫暖又舒適；大大的落地窗讓窗外寶石散落般的夜景一覽無遺，推開來還有著陣陣涼風；挑高的天花板吊燈光線柔和；最重要的是，整個房子總共有三個臥室以及配套的浴室，就算是分租也不需要和人共用浴室，這點讓Bucky很安心。另外每一扇房間的木門都厚實而沉重，隔音效果極佳，不需要擔心彼此的聲音會干擾。
一切都非常符合Bucky的需求，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走在面前的Brock了。
其實Bucky剛剛一進門就以為Brock會把他拉上床，沒想到Brock居然是相當盡責地做起了導覽。而且Bucky確定在聽到要租房子的人就是自己的瞬間，Brock的臉色變了一秒，雖然Brock很快就掩飾過去，走在前方就像是個敬業的導覽員一樣領著他用磁卡進了大門按了電梯，一路往這間房子過來，熟門熟路到彷彿是自己家，接下來的一連串介紹也聽上去相當正常，但是Bucky卻一直隱隱約約感覺到一股危險感在拉扯著他的神經，像是有掠食動物正在等待他的破綻，讓他渾身不自在。而這股讓他神經緊張的氣息很明顯是來自前方的Brock，像是憤怒又像是殺意的情緒讓Bucky相當想先下手為強。
介紹完整個房子一輪，把該講的話都說過一輪的Brock轉過頭來望著Bucky，似笑非笑地問：「如何？還符合你的需求嗎？」
「很好。」Bucky相當老實地說：「其實比我想像的更完美，我沒想到這種地方居然會這麼便宜。」
「因為我朋友在租這棟房子時有些特殊需求，所以我一開始就算看到你也沒猜到要租房子的人會是你。」Brock微笑，下一句開口的話卻讓Bucky幾乎想奪門而出：「你懷孕幾個月了？」
「……你在說什麼？」Bucky神色鎮定地回問：「什麼幾個月？」
「James，別在我面前裝傻。」Brock步步進逼，最後把Bucky抵在牆邊，用雙手形成牢籠困住他，琥珀色的眼睛牢牢盯住他：「這間公寓是我朋友拿來租給懷孕Omega的，如果你沒懷孕，他怎麼可能會想租給你？」
「說不定是我騙他？」
「James，這麼可愛的謊言就別說了，需要我和我朋友拿手機訊息的截圖嗎？」Brock輕笑，眼神卻非常認真：「看起來肚子還不是很明顯，幾個月了？」
Bucky這才想起來一開始他確實是和分租對象聊了幾句，由於對方詢問詢找住處的理由，他就順理成章地當作那是為了篩選租客才問的問題，於是就老實說自己是為了養胎，還很擔憂地問了哭聲會不會影響。現在想想他簡直就想回到過去消滅當初沒用大腦就把訊息送出的自己。
雖然已經被發現了，但是Bucky仍然覺得自己並沒有和Brock坦白的必要，於是抬高下巴回答：「我有什麼必要告訴你嗎？」
「本來可能有機會沒有，但是加上你這段時間不斷避開我的行為，我想我有權利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Brock說，眼神危險地盯著Bucky的腹部。
「我避開你是我的自由吧？」Bucky回敬。
「你是不是忘了，我正在追求你？」Brock輕聲附在Bucky的耳邊說：「就算要拒絕我，你至少也得讓我知道吧？」
Brock在Bucky耳邊說的每個字都又輕又軟，吐出的熱氣讓Bucky的耳朵一陣酥麻，像是有隻小蟲在那鑽著，讓他連忙擋住自己的耳朵，脖子跟臉頰卻已經開始陣陣發燙。
這該死的Alpha信息素！Bucky憤怒地在心裡咒罵著面前的Brock，臉上卻仍舊不動聲色地回答：「我以為我的拒絕已經夠明顯了。」
「甜心，你每次拒絕人的方式就是跟對方上床嗎？」Brock問。
「是又怎樣？你吃醋嗎？」Bucky挑眉。
「說不定。」Brock低笑，靠近的臉距離Bucky的嘴唇只有一線之隔：「那我能問問你這段期間究竟拒絕了多少人嗎？」
「知道這有什麼用？」Bucky撇開視線，不讓自己被面前的Alpha干擾，冷笑了一聲：「難不成你還以為這個孩子有可能是你的嗎？」
「所以你確實懷孕了？」Brock立刻直起腰，眼神有些不敢置信地望著Bucky：「怎麼會？」
「你套我的話！」
Bucky這才發現自己居然陷入了Brock的言語陷阱，他憤怒地一把推開了面前的Brock，但Brock只是順著他的力道往後退了兩步，仍然困惑地望著Bucky：「但你明明沒有被任何人標記……為什麼？為什麼沒有被標記也可以懷孕？」
「關你屁事。」Bucky忍不住罵了粗口，「讓開，我不租這裡了還不行嗎？」
「你又在逃避我，到底是為什麼？」Brock問，表情是Bucky從未見過的認真神情：「難道這個孩子真的是……」
「不是。」Bucky說，下意識抱住自己的肚子。
「既然不是，那你又為什麼一直躲著我？和我說他幾個月了應該也無所謂吧？」Brock輕柔卻強硬地攙扶著Bucky的肩膀讓他在米色的沙發上坐下，還從桌上的茶壺裡倒了一杯茶遞給Bucky。
Bucky接過茶後仍舊沉默著，Brock見狀換了個問題：「好，不說也無所謂，那我問你，懷孕的Omega前幾個月應該需要穩定的環境吧？為什麼你會在這種時候賣掉公寓跑出來租房子？」
等了幾分鐘，Bucky終於開口：「我不覺得我們的交情有好到可以聊這些話題。」
「James，寶貝，你這樣拒絕我真是傷我的心。」Brock嘆了口氣，伸手把Bucky雙手捧著的茶拿開。
「你做什麼……」
Bucky還沒回過神來就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下一秒他發現自己已經被壓倒在沙發上，Brock正壓在他上方，單手扯開了領帶，露出了略帶危險的笑容。
「看來我只好用讓我們都很舒服的方式逼你說了。」
※
「住，住手……」Bucky跪趴在沙發上，發出甜美的哼聲。
他的上衣仍然好好穿在身上，但褲子跟內褲卻都被扒了下來，掛在他的腳跟，隨著每次的晃動搖擺，跪趴的姿勢讓他光裸的臀部看起來更加翹挺，臀縫中央那個甜蜜的洞穴正吐著晶瑩的液體，被Alpha的分身來來回的入侵。
「我的手沒動。」Brock回答。他用雙手固定著Bucky的腰，腰部來回晃動讓插進Bucky身體裡的陰莖緩緩抽動，不斷發出黏膩誘人的水聲：「你比我上次操你時濕的更快了，是因為孕期還是因為你這幾週都沒有自己紓解？」
「強詞奪理……嗚，那裡……要你管！」Bucky的視野規律地搖晃著，這讓他感覺自己似乎是坐在一條小船上，快感的浪潮讓他幾乎發暈。
這幾天他確實都為了找房子的事情沒有好好休息，當然也沒空去思考慾望這種事情，所以幾乎是Brock的手指一碰到他的穴口他就整個人興奮了起來，體內也開始分泌出潤滑用的液體，期待著更大更熱的東西狠狠插進那裡。
早先Brock在一個漫長濕吻的過程中就把Bucky的褲子脫了下來，當看到雪白而圓潤的臀瓣時Brock還帶著戲謔的惡意拍了幾下，讓上頭留下了微紅的掌印。
他本來以為Bucky有可能會奮力掙扎，但Bucky的身體卻像是已經為他準備好一樣，他一把食指跟中指插進去就感覺到裡頭已經完全濕透，柔軟的內壁像是飢渴已久般熱烈地吸著他的手指，隨時都可以讓他提槍上陣。
這麼赤裸的邀請Brock當然不會錯過，而當最後Brock把自己的分身完全埋入Bucky的身體裡時，裡頭比想像中更加高溫的觸感讓他的陰莖立刻又脹大了幾分。
「寶貝，你好熱。我覺得自己好像在泡熱水澡。」Brock一面緩緩抽動著自己的灼熱，感受肉壁配合著他的節奏收縮，交合的水聲規律而淫蕩。「聽，你好濕。」Brock低笑：「是因為我才這麼濕的對吧。」
「哈啊……那只，是因為……Omega的生理構造……誰插進來都，都會濕的……」Bucky咬著牙說，卻在Brock的分身擦過體內敏感的那一處時忍不住顫抖。
「我就喜歡你這麼嘴硬。」Brock微笑，刻意頂在那一處不斷磨著，直到逼出Bucky壓抑在喉嚨裡的那一聲呻吟時才轉移陣地，繼續享受著抽插時Bucky體內下意識夾緊的細膩觸感：「你還想嘴硬多久呢？我們有整整一晚的時間可以耗在這裡，親愛的。」
「要做就做……少廢話……」Bucky抓緊了手裡的抱枕，感覺到液體不斷的從穴口冒出，沿著大腿流下，黏膩緩緩流動的觸感讓他忍不住起了雞皮疙瘩。
但很快的，當一開始穴口被撐開填滿的快感漸漸被習慣後，Bucky就感覺到渾身泛起一股不滿足的感覺。Brock插入的動作太過輕柔，導致快感一直都只是緩慢的累積，這讓已經慾火中燒的Bucky感覺異常不滿足。
不夠……再更激烈一點……
溫吞的抽插對於早就習慣性愛的身體來說太過無趣，Bucky的身體很快地就在叫囂著想要更多更刺激的快感，但Brock就像是什麼都沒發現一樣，從插進Bucky裡面之後就一直只有緩緩抽動，甚至連頂入都是慢條斯理的。
「唔……你是，沒吃飯嗎……」Bucky恨恨地問，沒想到Brock卻順理成章接了話：「確實沒吃，你這麼說我倒是有點餓了。」
Brock的抽插完全停了下來，似乎是正在思考，不久後聲音從Bucky背後傳來：「你應該也沒吃吧？還是我們現在先去吃飯？」
「現在？」Bucky不敢相信地回頭看著Brock：「在這種狀況下？」
像是什麼都沒發現，Brock點了點頭，「沒辦法，我的Omega看起來不是很想要的樣子，我也沒什麼心思做愛了。」
「你——」Bucky氣急敗壞地喊著：「混帳！不想做就給我抽出去！」
「開玩笑的，我還在想著你還能忍耐多久。」Brock大笑，狠狠擦過Bucky的敏感點後用力的朝內挺進，「我怎麼能不滿足我的Omega呢？」
「啊啊……進來了……被頂開了……」突如其來的快感讓Bucky忍不住閉起眼睛，一直緩慢增長的溫吞慾望在長時間累積後突然被像是雷擊一樣快感擊中，他原本有些軟下的分身立刻硬挺起來，昂揚著從頂端吐出前列腺液，內壁也緊緊收縮吸著入侵者：「我才不是你的……Omega……」
「爽嗎？你夾得好緊。」Brock伏下身輕咬著Bucky的肩膀，在上頭留下一個個牙印和吻痕，眼睛還偷偷狠瞪了一眼黑色的項圈：「喜歡我這樣對你嗎，寶貝？」
跪趴的姿勢讓Bucky無法空出手來撫慰自己的分身，感覺到自己的慾望灼燙祈求關注，他忍不住回過頭和Brock勾著舌頭接吻，一面軟聲要求：「前面也要……」
「哪裡？你可愛的小肉棒還是貪婪的乳頭？」Brock回吻Bucky，看著Bucky的臉頰被欲望薰得暈紅眼裡滿是水霧，滿心憐愛的同時，心裡同等的慾望是想狠狠操壞他，讓他小穴裡只會流淌著自己的精液；把他關在家裡讓他哪裡都去不了；堵住他那張嘴讓他再也說不出那些拒絕的話。
「乳頭……摸摸他們……」Bucky努力的稍微換了個姿勢空出一隻手撫慰自己的慾望，但胸口上那兩個期待被人舔吮吻咬的部位他真的就沒辦法了，發脹的乳頭早就已經硬的像兩個小石子，渴望被狠狠欺負。
「別急，這個晚上很長，我們有很多時間可以慢慢來。」Brock嘴上雖然溫和的說著，但是身下粗魯的動作卻一次比一次插得更深，每次都狠狠捅到Bucky體內深處，「但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什……麼？」Bucky被快感逼得視線模糊，連腦子都變得一片混沌，全身只能專注感受到穴裡傳來融化般的快感，激烈的抽插讓汨汨的淫水從大腿不斷流下，在布沙發上留下一攤深色的印子。
「我剛剛問過的問題。」Brock附到他的耳邊說著：「你肚子裡的孩子，幾個月了？」
「我為什麼要……啊啊啊太深了……唔，全部進去了，慢一點……」每當Bucky想拒絕回答Brock的問題，Brock就會用力頂上他的敏感點，讓快感阻止他的話，讓他除了身體的慾望之外無法思考更多事情。
「為什麼不告訴我？」Brock低聲問，咬著Bucky的耳垂，在上頭留下一個滲血的牙印：「告訴我，甜心。」
「嗚……腰好酸……慢點，不要一直插那裡……啊啊啊……」Bucky哀鳴著，體內的肉壁卻把Brock的分身攪得越來越緊，體內的敏感點不斷被擦過，過於強烈的快感讓Bucky腦子一團亂。他胸口高漲的紅點始終沒有得到撫慰，又麻又癢的昭顯著存在感，他努力揉搓著手裡的分身，但在幾乎要爆發前卻被Brock一把握住。
「啊啊啊放開我！讓我射！」Bucky顫抖著身體，想撥開Brock堵住自己分身發洩孔洞的手卻沒有力氣，身後的快感像是浪潮一波接著一波影響他，讓他只能軟軟地推拒。
「告訴我，我就會給你所有你想要的。」Brock用氣音說著，舌尖靈活地舔著Bucky的耳朵，水聲和身下黏膩的聲響交錯在一起：「只是個數字，說出來也沒關係，甜心。」
「好難受……給我……」Bucky本來還想忍耐，Brock用指甲輕輕插入他分身頂端，刮著那個敏感小孔的動作卻打散了他最後的努力，讓他只能尖叫著喊出：「啊啊啊三個月了！要射了……」
在Bucky說出口的同時，Brock放開了Bucky的分身，雙手用力擰上了Bucky的乳頭，痛楚像是快感一樣來襲，所有麻癢感都退去了，他們同時達到了高潮。
※
Bucky從高潮裡回過神來時，面對的就是Brock側躺在床上似笑非笑的臉：「James，都三個月了，你打算哪時候才告訴他的爸爸啊？」
「我根本沒打算告訴任何人。」Bucky感覺到身體難以言喻的黏膩，Brock不知道什麼時候把他抱到床上了，但是留在他體內的東西卻絲毫沒有清理，導致他的穴口仍在朝外冒著精液，弄髒了身下的床：「喂，你的東西把床弄髒了。」
「會有人洗的。」Brock不甚在意地隨意回答，話題又回到了Bucky的肚子上：「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懷孕了？你以為我不會對你負責嗎？」
Bucky嫌惡地皺了眉：「謝了Alpha，我還真需要你的負責。我們只是一夜情好嗎？不要自說自話自以為是了。」
「如果我只是想一夜情，我為什麼要在之後那麼費心找你的資料？」Brock對上Bucky的眼神後有些不自在地避開了眼神：「我說過了，James，我想追求你。當然這個意料之外的驚喜……好吧他可能更像是驚嚇一點，但這並不算太糟糕，我覺得跟你一起扶養孩子也不算是太差的主意，我會慢慢習慣的。」
「嘿，不要想那麼多了。我沒打算跟你有進一步發展。」Bucky絲毫不給情面地說，但Brock也沒受傷，只是認真地繼續問著：「那你的孩子該怎麼辦？你希望他一出生就是單親？」
「那又如何？我會好好愛著他。」
「那你為什麼要剝奪我也愛他的權力？」
「話別說的那麼早，Brock。」Bucky冷笑一聲：「這個孩子是不是你的還很難說呢。」
「你是什麼意思？」Brock皺起眉頭。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Bucky也懶得隱瞞了，於是他從頭到尾把事情從他跟Steve解除標記到他在酒吧遇到Brock，還有Natasha檢測出來，必須要等到出生後才能確認孩子生父的事情對著面前的Brock都說了一遍。
「所以這有可能不是我的孩子？」Brock問。
「恭喜你！你有機會不是爸爸！」Bucky慢條斯理地拍了拍手：「現在懂了的話，麻煩你先讓讓，我想先去洗個澡再來處理這裡跟沙發上的一團混亂，我是真的滿想租這間房子，不想被房東趕走。」
「房子我會搞定。」Brock突然露出一個微笑：「但你說了，孩子也有可能是我的。的確，現在有孩子對我的計畫來說還早了點，但是也不失為一個適當的時機，而且奉子成婚什麼的聽起來很不錯。」
「不好意思？」Bucky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
「我說，這不影響我想追求你的心情，James。」Brock壞笑，湊過來啄吻了Bucky的臉頰：「你別想就這樣擺脫我。」
※
9月16日 星期六
今天體檢Brock跟來了。
沒想到會遇到Steve。
※
「孩子的狀況不錯。」Natasha Romanoff醫生看著超音波螢幕，看上去神色自若，實際上卻暗暗看了眼待在一旁的Brock，很快又轉回來看著Bucky，用眼神示意：『所以這傢伙就是你選上的Alpha？』
Bucky立刻就讀懂Natasha的意思，於是輕輕搖頭：『不。』
『那帶來幹嘛？』Natasha挑了挑其中一邊的眉毛。
『身不由己。』Bucky嘆了口氣。
『你們Omega真會玩。』Natasha努了努嘴，接著在Brock發現不對勁之前立刻端正表情開口：「好了，孩子沒什麼問題，看起來很活潑。不過你的體重好像重了一些？」
「最近吃得好了點。」
「嗯，少量多餐，不要暴飲暴食，別吃些不該吃的東西就好。」Natasha隨口交代。
Bucky點了點頭，正要下診療台時卻被Brock攔住了，「等等，能讓我再看一下嗎？」
「是可以……」Natasha饒富興味的眼神在兩人身上來回游走，很快就決定暫時撤退，「那麼我在外面等，你們好了再叫我。」她忽視了Bucky求救的目光，踏著輕快的步伐關上了門。
「你到底想幹什麼啊。」Natasha一從房間消失，Bucky立刻拉下了臉。光著肚子塗著凝膠躺在冷氣房的感覺裡絕對算不上舒服，甚至有點涼颼颼的，而且少了寬鬆的衣襬之後，有些突起的肚子就變得格外明顯。
自從幾天前Bucky陰錯陽差租到了Brock朋友的房子後，第一天晚上Brock不請自來的出現在他家門口，看在好吃得可以讓人吞掉舌頭的美食，還有Brock好歹也是另一位屋主的朋友的份上，Bucky只好屈服於自己的胃讓他進來。
但本來Bucky以為Brock只是個上門大廚，吃完飯就可以打發離開，卻沒料到第一天晚上原本應該和Bucky一起住的室友就突然因為臨時出差要離開兩個月，不只當天晚上就搭了深夜的航班走，還順帶把屋子託給了剛好在場的Brock，於是Brock就每天順理成章的出現在他家，不只負責了早晚兩餐，甚至連『運動』的部分都一併處理了。
這也導致今天一早Bucky想出門做定期體檢時就被還睡在他床上的Brock發現，載他到醫院之後還理所當然地跟進了診療室。
「我就想多看看他。」Brock的視線在一團灰白的螢幕上看來看去，卻始終看不出什麼所以然：「現在就分得出是男是女了嗎？」
「當然不行。」Bucky明顯的露出了鄙視Brock的眼神，卻沒想到自己幾個禮拜前甚至問過更蠢的問題，「而且我也不想提前知道。」
「為什麼？因為你比較喜歡驚喜嗎？」
「因為沒那個必要，不管性別是什麼他都是我的孩子，是男是女我都會愛他。」Bucky理所當然的回答，「現在，如果你還沒看夠的話，我讓Romanoff醫生再多印一張照片給你？」
「不用這麼麻煩了。」Brock用比Bucky想像中更快的速度果斷回絕了：「你那邊有留做紀念就夠了。」
Bucky挑了挑眉，卻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點點頭就作罷。
Natasha回來之前Bucky已經換回了自己原本的衣服，但當Natasha看到Bucky身上仍然穿著低腰牛仔褲時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告訴過你別穿牛仔褲了。」
「我的褲子很鬆……」Bucky還想抗爭一下，Brock卻立刻接話：「我等等會帶他去買新的。」
「很好，那上次跟你說的運動，報名表你們順便在這填了吧？」Natasha從桌上抽出一張單子，遞給Bucky時卻看到他露出近乎崩潰的表情。
『現在拿出來做什麼！』Bucky狠狠的用視線對著Natasha控訴著。
『啊啦，你還有其他人選嗎？』Natasha挑眉，視線看了下Brock：『他願意陪你來體檢，我覺得他人還挺不錯的。』
像是沒有感覺到兩人的眼神交會，Brock接過報名表好奇的看了：「瑜珈？」
「嗯，專門給孕期的孕夫孕婦還有他們的伴侶兩人一組一起參加的，這些運動對於生產會很有幫助。」Natasha解釋。
「原來如此。」Brock點了點頭，抽過筆就要在上頭簽下自己的名字時卻被Bucky搶過了報名表。
「你做什麼？」Bucky小聲質問著Brock，他還是搶得太慢了，Brock已經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陪你參加。」Brock回答，臉上露出溫柔的笑容，「你也聽到醫生說了，這對生產很有幫助，身為你的Alpha我怎麼能不陪你去。」
聽到關鍵字後Natasha對著Bucky拋去一個疑惑的眼神：『他不知道？』
『他知道。』Bucky同樣用眼神回答。
『那讓他別演了，我看了怪尷尬的。』Natasha悄悄翻了個白眼。
「咳，那個，Brock，Natasha知道的跟你一樣多。」Bucky低聲說，清楚看見Brock的表情有一瞬間稍微改變，但他很快就調適好反應，依舊說著：「原來如此，但這並不影響我想要陪你一起去的打算。」
「但是——」Bucky還想爭辯，卻被Natasha很快打斷：「好了好了，這問題你們自己討論，下一組病患要來了，慢走不送。」
被強制趕出診療室的Bucky看著手裡那張應該要被人道毀滅的報名表，猶豫片刻後正打算把它揉掉丟進路旁的銀質垃圾桶時卻被Brock擋了下來：「嘿，停手。」
「拜託，你不會真的想跟我去吧？」Bucky無奈地看著Brock。
「為什麼不？我覺得這是個好主意。」Brock回答，拿過了Bucky手裡的表格認真的把上頭的資訊全都看了一遍，指了其中一個時段給Bucky：「週三晚上七點怎麼樣？這時間剛好可以讓你下班後我們一起去吃點填胃的再過去剛好。」
Bucky認真望著Brock，試圖從他臉上找到任何不願意的痕跡，但看了半天後他必須承認Brock看上去似乎真的好像是真心實意的想陪他去。
「再看看吧。」Bucky嘆了口氣。
※
走出醫院時，由於Brock拒絕了Bucky一起牽車的提議，讓他在門口好好待著，因此Bucky便一個人坐在醫院門口附近提供的沙發座滑著手機等待。通訊軟體的蓬勃發展讓每一段本應閒閒無事的時光被瑣碎的訊息和照片塞滿，手機裡的Facebook不過是幾小時沒看而已就又換了新的一面牆。
Bucky一打開Facebook就看到Wanda笑靨如花的照片，卻不是平常的煙燻濃妝厭世自拍四十五度角，而是燦爛甜美的笑臉，還抱著個奇怪的大玩偶一同合照——之所以連Wanda平常的自拍角度都一清二楚，是因為之前他還借住在她家時幫忙照過一次相，本以為只是按一下快門的事情，手機遞回給Wanda後卻是噩夢的開始。拍出來的那張照片從燈光陰影到角度選取到背景的取景都被嫌棄的一無是處，她甚至還拉著Bucky來了一場教學，教學名稱就叫：『如何拍出有如模特兒般立體的面部照片，又可以同時遮住嬰兒肥臉頰和快要變成雙層的方下巴的方法』，徹底地攻擊了Bucky那陣子因為有些沮喪而暴飲暴食的臉——看了一下打卡地點後，Bucky詫異地挑起眉。
「康尼島？」在Bucky印象中這可不像是Wanda會喜歡去的地方，比起遊樂園她應該更喜歡撞球間或是保齡球館，這麼陽光燦爛的地方她通常只會抱怨皮膚會曬黑，而且更重要的問題是：「她是自己去的嗎？」
他點進Wanda的個人頁面，翻來翻去卻沒翻到任何有用的線索，只看到大堆打卡上傳的照片，TAG人的功能卻一次都沒用到，就照片來看Wanda看樣子似乎把每個遊樂設施都玩遍了，而照片全都不是自拍的視角。
「難道是新男友？莫非在我搬出她家的這幾天就發生了這麼有趣的事情？」Bucky立刻劈哩啪啦的在虛擬鍵盤上打起字，一連用Facebook傳了十幾封訊息給Wanda，卻遲遲沒有已讀。
「可惡，一定是玩得正開心所以沒看手機。」Bucky氣惱地磨了磨牙，不甘願地在Wanda的照片上點讚後在下面留了句：『出去玩居然不帶我！』，這才悻悻然地往下滑。
跳過了好幾個根本已經很久沒有聯絡的朋友的動態圖，連按讚都懶的Bucky不斷往下捲，卻被一張色彩鮮艷的圖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他當初為了想更瞭解繪畫所以追蹤的粉絲專頁，一口氣就加了好幾十個，曾經還因為刷得很勤還不斷按讚，每天打開Facebook時滿滿的都是油畫或水彩等等。但他其實看來看去還是一直都看不太懂他們講的那些構圖啊透視啊色彩學之類的，後來跟Steve分手後他就很久沒按過讚了，不知道現在為什麼會突然跳出一篇。Bucky把手移到取消按讚的按鈕上，仔細想想卻又隱隱感覺有些捨不得。
下次再說吧。他想著。反正圖看起來也滿漂亮，也沒什麼礙到自己，就先不刪了吧。
接下來Bucky注意到Sam不久前上傳了一道李子蛋糕的食譜，還TAG了自己：『@Bucky 我可是拿到了厲害的食譜！哪時候來吃啊？』Bucky這才想起他已經連續好幾天都沒去Sam家吃飯了，連忙傳了個私訊告訴他自己已經順利租到房子，而且房子離他上班的地方只需要一台公車，因此就不打算再去蹭飯的事。Sam立刻就回了訊，慶幸自己的早餐和冰箱終於逃出Bucky的魔掌，但在Sam問到哪時候可以過來看看，要不要順便開個派對時Bucky卻猶豫了。
現在整間房子都是他跟Brock的味道，雖然因為沒有標記所以味道並沒有混和在一起，他也每天都有打掃，但即使普通Beta的嗅覺不太敏銳，要分辨出Alpha帶有侵略性的氣味卻也不是難事，Sam一定會注意到跟他合住的人是個Alpha。
雖然說也沒有哪條法律規定Omega就不能跟Alpha一起住，但Bucky總覺得讓Sam知道這種事有點怪。
『過幾天看看吧。』給了個不明確的回答後，Bucky用自己要去搭公車了的名義迴避了Sam的其他問題，關掉訊息視窗後繼續刷著Facebook打發時間。連續幾張猛男的圖片突然出現在他面前，Bucky仔細一看發現那是幾週前他到處亂加的社團裡分享的Alpha照片，看著那幾張獲得上千個讚的肌肉照Bucky不屑地哼了聲。
「男的五官又不算太英挺，身材也沒有黃金比例，下面看起來也不是很大的樣子，這樣也能有這麼多讚？」Bucky點進社團裡之後，連續滑過幾張都覺得不太合心意，意興闌珊地返回上一頁，想了想之後甚至退出了社團。
為了胎教，最近還是不要亂看些傷眼的東西好了。Bucky心想。要看的話也該看最帥最美的那些Alpha，不對，說不定肚子裡這隻未來會是個Omega或Beta，這麼一來到底該看什麼才好呢？
正當他埋頭苦思時，醫院門口傳來輕輕的喇叭聲。Bucky抬頭一看，發現是Brock搖下了車窗，正對著他勾著手指。
怎麼覺得……好像被調戲了？Bucky皺起眉頭。雖然也不是很討厭就是了，感覺還滿稀奇的。Bucky站起身打算快步上車，卻立刻感覺到眼前一片發黑，身體不自覺地就向後晃了一下。
糟糕。
發現自己正在往後傾倒的瞬間，Bucky只能下意識兩手護住自己的肚子，接著卻發現自己並沒有如預料般跌坐在地，而是落進一個溫暖而熟悉的臂膀當中。青草的氣息在瞬間席捲了他的呼吸，他忍不住深深吸氣，感覺自己幾乎陶醉在陽光與草地的味道當中，接著他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Bucky？你……沒事吧？」
模糊的視線終於重新聚焦，Bucky眼前的黑暗消失時，他立刻注意到有如希臘神祗雕像般深邃的五官正湊在他的面前，藍色的眼睛像是即將入夜前的靛色天空，帶著擔憂與焦慮。
Bucky幾乎要深深嘆一口氣，但最後他只是唸出了對方的名字：「Steve。」
他從沒想過重逢會來得這麼快。
Steve的金髮依舊整齊的一絲不苟，白襯衫上帶著淡淡的顏料氣味，袖口卻乾乾淨淨的，連一絲色彩都沒有沾染上，整個人看起來清爽而精神，但眼睛下方有著淡淡的陰影卻顯示其實他睡得並不是很好。他的手裡拎著件皮外套，是Bucky看過很多次的樣式，樸實而簡單，甚至有些過於老氣，但不知怎地卻很適合Steve。反觀Bucky，隨便的皺巴巴上衣和寬大的牛仔褲，由於趕著出門沒刮所以臉上有著星星點點的鬍渣，最近甚至胖了幾公斤讓整個臉都圓了起來。
如果現在他們站在一起，一定不會有人說他們很登對的吧。Bucky心想。接著在發現自己居然在想著這種事時立刻強迫自己換了個思路：「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來探望一個老朋友，是我當兵時認識的，跟我關係很好的女Alpha。」Steve像是在解釋什麼一樣把事情交代得一清二楚，也不管Bucky其實根本沒問那麼多，接著又擔心地問著Bucky：「那你呢？Bucky？你怎麼會在醫院？」
「沒什麼，只是來做個定期的體檢。」Bucky隨口說著，有些不自在地掙了掙，暗示Steve放開手，但Steve只像是沒注意到一樣依舊打量著Bucky，「真的沒事嗎？我剛剛覺得你看起來像是快要摔倒一樣……」
「只是有點站不穩，現在我已經站得很穩了，謝謝。」Bucky掛出微笑說著，接著拍了拍Steve的手。Steve即使再想裝作不知道也沒辦法了，只能慢慢鬆開手臂，看著Bucky露出懷念的笑容：「Bucky，好久不見了。」
「也才分手不到四個月。」Bucky淡淡開口。
「但……」
「James，這位是誰啊？」
Brock不知何時出現在Bucky身後，右手還示威性地摟上了Bucky的肩膀。其實之所以不摟腰是因為他擔心Bucky會下意識掙開，只好退而求其次選了肩膀，但即使是這種行為都被他表現地理所當然，像是已經做過成千上百次一樣。
「他是……」
「Steve Rogers。」Steve在Bucky還在思考該怎麼介紹他之前就自行伸出右手，像是打算要握手那樣露出微笑，但Bucky聽見身邊的Brock發出了極輕極淺的一聲咋舌，這才把原先橫越Bucky身體的手臂拿了下來，與Steve交握︰「Brock Rumlow。」
「我聽過你的名字，你以前是個拳擊手對吧？」Steve問，而Brock笑笑回答：「以前的事了，現在就做點生意，隨便賣點東西而已。我也聽過你的名字，你是個畫家對吧？」
「只是隨便畫點喜歡的東西，我還不敢自稱是畫家。」Steve狀似謙虛地開口，而Brock立刻恭維：「怎麼會呢，即使是我這麼沒有藝術氣質的人都知道你現在可是一畫難求！如果能買到你的畫都可以在圈子裡說嘴好幾天了！」
兩人嘴上雖然說的都是稱讚對方的話，但Bucky卻隱隱從裡頭讀出了不太對的氣氛，而且Steve和Brock握住對方的手始終都沒有放開，兩人的手背甚至冒出了青筋，就一個握手來說，他們真的抓著彼此的手有些過久了。
「咳。」Bucky清了清喉嚨，「這裡是醫院，你們確定還要繼續堵在這裡嗎？」
「抱歉Steve，既然James發話了，那我們就先走了，下次再聊！」Brock像是早已等待多時一樣立刻開口，而Steve猶豫了片刻還是開口：「Bucky，你們兩個……」
「與你無關。」Bucky開口，驚訝於自己的聲音竟然可以比想像中聽起來更冷酷：「我們已經分手了，現在，如果你沒什麼事的話，我們就先走了。」
「……再見。」
「掰。」
Bucky轉身離開，而這次Brock沒再攬住Bucky，而是對著Steve揮了揮手之後輕快地跟在Bucky背後離開了醫院。
※
離開醫院之後，Bucky再一次坐上了Brock的車側座。
好長一段的時間裡，車內都維持著安靜的狀態。
不知道過了多久，Bucky終於開口：「抱歉利用了你。」
「我可不覺得那是利用。」開著車的Brock悠哉回答，伸手轉開了音響的開關，讓古典音樂開始在車上流瀉：「我在想你什麼時候會開口，不過沒想到居然是開口道歉啊，感覺起來有點不像你。但既然要道歉，不如乾脆答應我的追求吧？」
Bucky搖了搖頭，「這兩件事不能混為一談吧。」
對於Bucky的拒絕Brock也不生氣，反而是笑了起來，「真是冷酷啊。」
「我不覺得。」Bucky沒好氣地回答：「你就只是覺得我比較有意思吧。」
「這也沒錯，但難道你要說這就不是愛的一種嗎？」Brock笑著問，在Bucky表情有些錯愕時又伸手摸了一把Bucky的臉：「剛剛那男的，他叫你Bucky？」
「嗯，那是我小時候的稱呼。」
「你們是青梅竹馬？」
「是以前的玩伴，之前重逢。」Bucky盡可能簡單的解釋。
「就是另一個準爸爸吧？運氣真不錯啊他。」Brock笑著說，接著跟著音響裡的音樂開始輕快地吹起口哨。
窗外秋日陽光金燦的撒在泛黃的樹梢，此刻將近中午，假日難得能貪懶的行人此刻才紛紛睡醒，踏著慢悠悠的步伐走出家裡。有些人雙雙對對牽著手散步在秋陽下，讓燦亮的日光在臉上跳躍，清風拂過臉頰；有些人當中牽了個孩子，時不時一同高舉雙手，讓孩子像太空人月球漫步般一步就跳過五六塊石磚；有些人則戴著耳機，享受自己與自己獨處的時光。
所有人的生命看起來都鮮活而充滿希望。
望著窗外發呆了好一陣子後，Bucky才發現向後流逝的風景似乎和來時有些不同，看上去有些陌生，於是他問著Brock：「你要開去哪？」
「去哪好呢……」Brock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新生的鬍渣摸上去有些刺，是他刻意兩天不刮的成果，為得就是能夠看上去更老成一些：「甜心，你想先吃飯，還是先購物？」
「回去睡覺。」Bucky異常冷靜地給出了第三個選項。
「你喜歡義式料理嗎？我知道有一家店的香草牛肝菌義麵不錯；還是想試試日式料理？最近Saks Fifth Avenue旁邊好像新開了一家店。」Brock繼續循循善誘：「現在也差不多是中午吃飯時間了，你不想在外頭吃點好的嗎？」
「不想。」Bucky毫不猶豫地回答：「我最想回去睡個回籠覺。」
「今天天氣這麼好，出來曬曬太陽對身體和孩子會更好！」
「睡覺對孩子也很好。」
「好吧，我說不過你，蜜糖。」Brock笑著搖了搖頭，「可以先不吃飯，但我們今天就得搞定你的服裝，你聽到醫生說了，別穿牛仔褲。」
Bucky發自內心地深深嘆了口氣，不自覺露出一臉委屈的表情，「我討厭那些孕夫穿的衣服。」
「為什麼？」
「那些一勾就破的蕾絲、為了給肚子留空間的裙擺、像是孩子才能穿的大小、輕飄飄的幼稚圖案、粉紅色粉藍色……」Bucky一想像那些東西要穿在比尋常Omega高大壯碩許多的自己身上，就忍不住一陣惡寒。
Brock聽到居然是這樣的理由後忍不住勾起嘴角，卻在對上Bucky不滿的目光後自覺地收斂笑容，神色嚴肅：「別想得那麼糟，我確定不會所有款式都是那個樣子。我們可以找適合你的。」
「得了吧，我都在拍賣網站上看過好幾次了。」Bucky揮揮手，攤在後座眼神放空望著車子的天花板，「了不起可以挑到一些稍微沒那麼多蕾絲的款式。」尺寸還不一定有他的。
「要不要打賭？」Brock笑著從後照鏡問著Bucky：「如果我能找到你喜歡又適合你的衣服，你就得讓我陪你去上那個瑜珈課程。」
「好啊。」Bucky擺了擺手，絲毫不抱希望地說：「你要是能找到我再多答應你幾件事都沒關係。」
「那就三件事，說定了。」Brock微笑。
※
「你這是作弊。」Bucky對著三面鏡子裡的Brock同時說。
「怎麼說？」Brock手上拎著幾件襯衫，微笑地站在Bucky身旁，同樣看著鏡子裡的兩個人影。
「這不是孕夫裝。」Bucky指著自己身上和Brock手上的長版襯衫，「這就是襯衫。」
「但你喜歡，對吧？」Brock問，而Bucky不得不承認這確實比所有他看過或想像中的衣服都合適。
出乎Bucky的想像，Brock並沒有把車開到任何一家賣孕夫孕婦用品的店，而是帶他來了一間躲在巷子裡的西服店，一進門就讓他試了許多長版的柔軟襯衫，而那些衣服穿在他身上居然意外地合適。
Brock一面替Bucky整理了領口，一面輕聲說著：「這件的布料還偏硬了一點，我們可以再訂更軟的布料，選有彈性的布方便穿脫；你不喜歡立領的話也可以做圓領，會比較休閒；襯衫的A字形下擺還可以掩飾身形，讓肚子看起來不會太明顯。而且接下來天氣會變冷，外頭套一件大衣的話一般人只會以為你只是壯了點。」有彈性的褲子反倒是最好解決的部分，那些褲子都大同小異，只要挑顏色就可以了。
「嗯。」Bucky好不容易才裝做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點了點頭，實際上對自己身上的衣服滿意到不行，就差沒在鏡子前轉圈圈了，「你對衣服也太了解了吧。」
「我對我即將要脫掉的衣服總是特別關注。」Brock湊過去輕輕用鼻尖碰著Bucky項圈，「不過老實說，我沒想到你會對孕夫裝這麼反感。我還以為你是那種喜歡穿女裝誘惑人的類型。」
「嘿，一點點叫樂趣，持續不斷就是俗氣了。」Bucky用著非常理所當然地口氣說：「而且性感短裙跟性冷感的孕夫裝大概有一整個世界的落差好嗎？牛仔褲可以襯托我的小腿線條跟翹臀，孕夫裝能幹什麼？讓公車上的人讓位給我嗎？」
「好吧，我得承認你的觀點非常有說服力。」Brock大笑。
「那當然。」
「那麼，如果你喜歡的話，就照我說的幾個款式都量身訂作幾件吧。」Brock回頭想去找西服店的裁縫交代，卻一把被Bucky拉住：「等等，你沒跟我說這多少錢。」
「小野貓，我沒打算讓你出錢。」Brock說。
Bucky翻了個白眼——小野貓？這些稱呼怎麼越來越噁心了——接著從放在椅子上的背包裡掏出有些老舊的黑色錢包：「我拒絕，大野狼，我要自己買。」說完他還打了個寒顫，小野貓配大野狼，這是什麼詭異的組合。
「你不能剝奪我買東西給你的樂趣。」Brock壓住Bucky的手，同樣從後口袋裡拿出黑卡就要走過去遞給一旁的服務員。
「你也不能阻止我花我的薪水。」Bucky伸長手抽走Brock手指間的黑卡，卻被Brock反手握住。
兩人手握著手僵持不下了好幾秒鐘，最後也不知道是誰先勾起嘴角，最後兩個人忍不住笑成一團。
「老天，我們看起來真是愚蠢。」Bucky笑著說。
「我倒是不介意偶爾做點蠢事，像你說的，一點點叫樂趣。」Brock眨了眨眼，湊過去輕輕吻了Bucky的耳朵，「心情好一點了吧？」
「我看起來心情不好嗎？」Bucky摸了摸自己的臉。
Brock笑了笑，「剛剛你的眉頭一直皺著，雖然讓你看起來很性感，但我更喜歡你的所有情緒都是因為我而起。」
「太貪心了吧。」
「誰讓我是Alpha，還遇上了一個這麼難得手的性感Omega呢？」
「得了吧。」Bucky故意裝出沒有被討好的表情，眼神裡卻都是笑意，「就算你這麼說我還是不會讓你結帳的。」
Brock舉起雙手，擺出了『一切都聽你的』的求饒手勢，「如你所願，我的甜心，但等等的餐廳我總可以負責結帳了吧？」
Bucky挑起眉毛，「我以為我們只說好要來買衣服？」
「看來我得用出我的三個願望了對吧？」Brock嘆了口氣：「我親愛的神燈精靈，我的第一個願望就是希望面前這個火辣的蜜糖願意賞臉陪我吃一頓飯，並且別和我搶帳單。」
「聽起來像是兩個要求，不過今天就難得的大放送吧。」Bucky抬起下巴，坐到了更衣室前方的沙發，從錢包裡抽出了信用卡遞給Brock，「去結帳吧阿拉丁。」
「遵命，公主。」Brock吻過Bucky的手，拿了卡片就往櫃台走。
剛剛原本在他們附近整理衣物的服務員老早在他們調情時就第一時間遠遠躲到旁邊去了，大約是看過太多Alpha買衣服買到一半就拉著自己的Omega上床了吧，畢竟送衣服是一件如此充滿暗示的事情。對了，難怪更衣間裡放了張床，真貼心。Bucky歪了歪嘴。還好他剛剛沒有因為腰痠就坐到床上。
「搞定了，走吧。」Brock走了回來，把卡片插回Bucky胸口的口袋當中。
「直接穿著走？」Bucky問，而Brock笑著回答：「當然，晚上我會替你脫掉他的。」
「想得美。」
※
9月24日 星期日
（一連串的髒話跟凌亂的筆跡）
該死的，該死的小魔女！
……
算了，該來的總是會來。
※
Wanda緊張地站在一間高級公寓的門口，時不時確認手機的訊息，偶爾慌亂地東張西望著，一直到看見公寓門口走出一個熟悉的人影，這才重重吐了口氣。
「James！」她大力揮手，「在這裡！」
Bucky一眼就看到張揚的紅髮在不遠處上下跳躍，他朝那處招了招手後Wanda就像是一隻歡快的小鳥飛了過來。
「天啊這裡看起來也太高級了吧？我差點以為我來錯地方了！你真的住這嗎？」Wanda歡快地問，挽上Bucky的手看著四周，而Bucky邊點頭邊看著訊息：「裡面更高級。我也覺得很幸運恰好就能找到這種房子。」
「那你住幾樓？」
「十一。」
「老天啊那夜景如何？」
「美呆了，我想。」
Bucky對夜景還真沒什麼特別的印象，倒是記得自己有幾次在夜晚關了燈被Brock壓在玻璃上操，吐出的白氣把本來透明的景色染上一層白濛，汗水像雨滴沿著光潔的玻璃留下一道水跡，最後一切都被閃上白濁的色澤。
咳，最近真是太不檢點了。Bucky深吸了一口氣平復有些蠢蠢欲動的自己。但這很顯然不只是他一個人的錯，他非常肯定每個小時都想把他拐上床的Brock至少要負起一半的責任。
「我簡直等不及看到了！」Wanda快活地說，而Bucky下意識接話：「總之別舔玻璃。」
「什麼？」
「……沒事。」
「總覺得你剛剛又講了黃色笑話對吧？我一個少女是不會接你的話的。」Wanda分外有智慧地高高昂起頭，接著又立刻問Bucky：「對了我會看到你室友嗎？」而Bucky立刻猛咳了起來。
對於Brock今天是否該出現在Wanda和Sam面前，Bucky和Brock已經有了幾次『深刻』又『深入』的探討，結論是Brock會偽裝成他的室友——雖然現狀就是如此，不用偽裝就是了——還會準備一桌美味的料理，絕對不讓Bucky丟臉（這句是Brock的原話）。
「喂你太誇張了吧！咳小力一點！不要一不小心就把寶寶擠出來！」Wanda慌亂地拍起Bucky的背，手勁大到Bucky連忙回頭阻止才避免自己被打出內傷。
「寶寶才不會因為這樣就被擠出來！」Bucky在喘息稍定後就立刻吐槽，「你真該跟我一起回去學生理教育課。」
「等哪天用得到在說。」Wanda隨意揮手，像是突然發覺自己居然還站在原地一樣發問：「我們還在這等什麼？」
「Sam說他快到了。」
「Sam也會來？還有其他人嗎？」
「就你們。跟我室友。」Bucky回答。
這次派對大概也能當作是新居派對。Bucky心想。雖然沒有酒也沒有脫衣猛男好像有點無聊——或許Brock願意脫上衣？但其他部分得等其他人回去再脫，不過脫幾件可以晚點討論——當然開派對這件事本身也經過了室友的同意……好吧，他也不確定那位未曾蒙面的室友究竟同不同意，總之Brock說了讓他放膽帶朋友進去，他能擔保他的室友絕對沒問題，畢竟那有一半也是Bucky的家（這句話聽起來倒是意外順耳），所以就算室友沒回他的訊息也沒有已讀他，他仍舊放膽地邀請了自己的兩位好友前來——Pietro就算了，就讓他在那小公寓裡渡過一個閒得發慌的下午吧，誰讓他上次輸錢居然賴帳。Bucky得意洋洋地想。偏不邀他。
「嘿！等很久了嗎？」沒等多久之後Sam就從斑馬線的對面出現，朝著另一頭的Bucky揮了揮手，「這裡真難停車！」
「你該坐地鐵來！」Wanda吐槽，而Sam配合地點了點頭：「是啊，早知道我就坐地鐵了。」
三人很快上了樓，在開門前Bucky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氣掩飾了自己稍微有些緊張的情緒——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麼，不過是帶朋友去見見砲友……好吧，他現在真的有點緊張了——沒有選擇直接用鑰匙開門，Bucky伸手按響了門鈴。
「沒帶鑰匙？」Sam問，Bucky搖了搖頭：「說好讓他有點心裡準備。」
「這麼害羞？」Wanda眨了眨眼，刻意擠開Bucky站到門前，等門打開的第一瞬間立刻大喊：「打擾了！」
「你一定是Wanda，Bucky常常提起你。」Brock穿著捲起袖子的深色襯衫，手臂的肌肉格外明顯。他絲毫沒被Wanda有些惡作劇的舉動嚇到，氣定神閒地伸出手，「嗨，我是Brock。」Wanda下意識地也伸出手回握，「你好。」
Sam也伸出手：「Sam。」兩人交握的瞬間Sam眼裡突然閃過一絲訝異，但除了站在他正前方的Brock之外並沒有任何人發現。
「快進來吧。」看著仍然有些呆愣地站在門外的三人，Brock讓出通道，「食物已經準備好了。」
餐桌上擺滿各式的料理，烤得金黃酥脆的烤雞散發出陣陣香味，和即使堆成一座小山卻仍美觀不顯廉價的番茄義大利麵放在一起呈現出暖洋洋的色澤，鮮綠的蔬菜被做成了沙拉和高麗菜絲，豌豆和蓮藕拌上橄欖油後被配上幾片柳橙，馬鈴薯用了半圓的木勺被挖成一球一球放到每個人的盤子上，Brock像著主人一樣招待著所有人坐下，將烤成完美五分熟切開來卻不帶血絲的牛肉一片一片分給所有人，香嫩的蜂蜜香橙鴨胸也得到同樣的待遇。
「這些都是你做的嗎？看起來好好吃！」Wanda看著盤子裡的食物幾乎要滴下口水，坐在她身側的Bucky也沒好到哪去，Brock似乎使出了全副絕活，讓他根本不記得自己早餐吃了什麼，只覺得自己似乎餓到能一個人把桌上所有食物一掃而空。
「有些只是加熱一下或是攪拌，並不算難。」Brock笑了笑，眼神卻相當自信，「但我能保證他們跟看起來一樣美味。」
Sam盯著盤子裡每一樣看上去都恰到好處的食物，帶著審慎的眼光吃下了第一口，接著眼神立刻發光：「天啊，告訴我Brock，你是怎麼除去鴨胸的腥味的！」
「我在撒黑胡椒粒之前先灑了甘邑白蘭地。」Brock爽朗回答：「但要記得把酒氣燒掉。」
「我怎麼就沒想過！」Sam恍然大悟地擊掌，兩人立刻就著烹調食物的技術熱烈地交流起來，而期間Wanda和Bucky把食物送到嘴裡的動作就沒有停過。
等到桌上的食物都被陸續消滅後，Bucky發現Brock已經成了Sam和Wanda的新寵。善於廚藝這點讓Sam少見地不用自己單方面不斷叨念，而是和不是吃貨的人能夠大聊烹調的技藝一番；而逼問出Brock曾經打過拳的歷史後，Wanda簡直就跟看到明星的少女一樣眼裡佈滿星星，語氣也比原本高了八度。
「所以你總共打拳五年？」她問。
「嗯，從十六打到二十一，很可惜沒拿到任何一條腰帶。」Brock靠在沙發上攤了攤手，「不過也很幸運，賺了不少錢後還能成功退役。」
「好帥！」Wanda眼裡的崇拜簡直要滿出來，但Bucky總覺得這麼少女的Wanda看起來有點微妙，「你看起來很健康的樣子，應該都是靠自己，沒打過毒品或是藥吧？那你有不小心打傷過人，或打死過人嗎？」
Brock似乎對Wanda過於了解細節有些困惑，但他還是笑著回答：「你說的那種是黑拳吧？我確實打過幾次，但更多細節我就不能說了。」
「拜託，說一點！就一點就好！」Wanda眨著濃厚的眼睫毛，像是天真的女孩那樣用崇拜的眼神望著Brock。
「沒什麼有趣的。」Brock笑了一下，「像是在你上場前對你下一點藥讓你這場輸這種無聊的小手段而已，但是只要你多贏幾次，他們就會發現直接分你錢，告訴你這場該贏或是該輸，會比想盡辦法對你下藥簡單許多。」
「聽起來很危險的樣子……」他肯定殺過人。Wanda對Bucky擠了擠眼睛。這能證明為什麼你覺得他跟我們很像。她用唇語快速對Bucky說。
Bucky點了點頭，過了片刻之後突然發現有點不對。你在說什麼？他努力讓自己保持一切如常的冷靜，無聲回問Wanda。
喔少來，他就是那個Alpha吧？Brock，跟Steve一樣疑似孩子的爸。Wanda勾了勾嘴角。室友？嗯？進度真快啊。
SHIT。Bucky真的忘了自己告訴過Wanda這件事。
「也還好，就是小心所有食物飲水，注意自己的安全。上了台之後就是看運氣了，內臟不要破都還可以救。」烤箱這時突然響了一聲，Brock像是想起什麼一樣站起身，「我都忘了我在烤派，我去拿出來吧？」
「我來幫忙！」Wanda立刻自告奮勇站起身，Brock看了Bucky一眼，一開始Bucky還沒意會到那眼神是什麼涵義，但緊接著看到Wanda摟住Brock的手臂，還有她促狹的眼神之後他就懂了。
小魔女。Bucky在心裡翻了白眼，「好啊，剛好感覺可以吃點甜點了。」他說。
「那就麻煩你了。」Brock帶著Wanda就往廚房裡走，時不時還能聽到他們聊天的片段從裡頭飄出。
在兩人消失在客廳裡之後，原本一直癱在沙發上看球賽的Sam突然像是醒了過來一樣認真地看著Bucky：「Bucky？」
「什麼事？」
「Brock真的是你室友嗎？」
Bucky感覺自己的心臟跳快了一拍，「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他是Alpha吧？」雖然是疑問句，但Sam的語氣卻相當肯定，「雖然我是個Beta，但是我也稍微有點嗅覺的，每次我靠近你，他就會不自覺的……示威？我分不出來那是什麼味道，菸草？酒精？但那還真夠刺的。」
眼看也沒什麼地方可以辯駁，Bucky也很乾脆地點了點頭。
「所以你真的跟一個Alpha一起住？他是你現在的交往對象嗎？」Sam瞪大了眼睛，表情幾乎可以說得上是氣急敗壞了，很明顯是為了不想讓廚房的兩人聽到才努力克制自己放低音量，「你該不會忘了你是個Omega吧！跟Alpha一起住是想被他標記嗎？」
「也不是所有Alpha都會隨便標記Omega的。」Bucky試圖辯解。
「那是你還沒到熱潮期，如果你突然哪天不小心忘了打抑制劑，到時候哭就來不及了。」Sam皺了皺眉頭，「別跟我說你有另一棟房子可以讓你賣掉換手術錢，那真的對身體不太好。」
「放心吧，我有好一陣子不會熱潮期。」Bucky安撫地說，但Sam聽完並沒有放鬆，而是臉色一變：「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Bucky低頭看了下自己的肚子，看著微凸的曲線嘆了口氣。雖然他今天本來就想和Sam坦承這件事，但是總覺得現在突然又不是個好時機開口了。
但又有什麼時機是更適合的呢？他不想繼續瞞著Sam。
「我懷孕了。」他說。
Sam一開始像是沒聽清楚Bucky在說什麼，過了幾秒鐘之後他微微瞪大眼睛：「不好意思？」
「我說，我懷孕了。」Bucky難得有耐心地重述了一次：「三個多月大。」
「等等，你先讓我喘口氣。」Sam說。
他沉默了好一陣子，之後拿起桌上的玻璃杯，把原本只餘一個杯底的紅酒全數喝去又重新倒滿半杯，單寧的氣味在整個房間裡飄散，讓Bucky有些不適的微微皺眉。隨著瓶口發出的規律水聲，杯子裡的酒液緩緩上升至半滿。Sam放下酒瓶本打算端起酒杯，猶豫了片刻後又再次斜倚瓶身，再次傾倒，把杯中半滿紅色的酒液滿至杯口。滿杯的酒在數秒內被一口喝下，Sam重重喘了口氣，黝黑的皮膚浮起了不明顯的紅色。Bucky看著他像是牛飲一樣喝下一整杯酒，有些放空地想起了那瓶紅酒的價錢幾乎可以讓他繳半個月的房租。
好浪費啊。
電視裡球賽的播報突然吵雜了起來，Bucky望著發著螢光的螢幕裡，綠色的草皮上小的看不見臉的球員穿著象徵兩國顏色的球衣在畫面上跑來跑去，追著一顆甚至沒有小指指甲大的球跑，像追著老鼠的貓群，又像是追著夢想的人。
「好，你懷孕了三個多月。」Sam此時像是終於接受事實一樣覆述了一次，但臉上表情仍然相當複雜，「三個多月，差不多就是跟Steve分手的時候？你們該不會還打了分手砲吧？」Bucky正想開口，Sam立刻連連搖手：「算了算了千萬別跟我說我不想知道！」
Bucky一臉無辜地用著水汪汪的眼睛和圓嘟嘟的臉頰望著Sam：「這不是你開口問的嗎？」
「我那是屬於一時嘴快，跟吃飯喝水一樣反射動作的，總之那不重要。」Sam立刻吐槽，接著往下問了下去：「所以這件事……Steve知道了嗎？」
Bucky搖頭。
「好，Steve果然不知道，我想也是……那你打算哪天告訴他？」
「我告訴他做什麼？我們都分手了。」Bucky皺著眉頭毫不猶豫地說：「都分手了，我沒必要跟他說我懷孕了吧？」
「但他是你孩子的爸吧？」Sam說，本來只是下意識地講出這一句話，卻發現Bucky臉上表情有些改變，這讓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問：「難道不是嗎？」
「還不確定啦……可能是，也可能不是。」Bucky模糊地回答。
「嘿，你今天一定要好好給我交代清楚。」Sam表情嚴肅：「這不是玩笑，這很嚴肅的好嗎？」
「我知道！我就是需要一點心理建設。」
Bucky嘆了口氣，舔了舔嘴唇後開始把事情的原委全都說了出來。Natasha醫生說過的那些話被他顛來倒去地講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全數清楚交代，只跳過了其中一個男主角是Brock這一點。
等到所有能講的事都講完之後，Sam終於點了點頭：「所以你現在也不知道肚子裡的孩子是Steve或是另外一個男人的，要等出生才知道？」
「嗯。」
「所以Steve說那天在醫院遇到你，你就是去看生產科？」
「嗯。」Bucky點了點頭，接著愣了一下：「他有跟你說他遇到我？」
「只是聊天時稍微提了一下。」Sam說，為了怕Bucky不相信稍微交代了下他們談話的內容：「他說他覺得你現在看起來過得不錯，身體看起來比以前健康很多，還有個人照顧你，這樣他也可以放心了。」
Bucky皺起眉頭：「誰需要他放心？我本來就能照顧好我自己。」
Sam絲毫不給面子地笑了出來，「你能照顧自己？別開玩笑了，要不是有了孩子你肯定還在每天吃泡麵跟垃圾食物吧？」
Bucky猶豫了一下。好像真的是這樣沒錯。他想著，但嘴上卻不能認輸：「我至少會煮冷凍食品！」
「好啦好啦，用微波爐加熱罐頭到爆炸對吧，我懂。」Sam鄙視地看了Bucky一眼，「拜託你放過那些家電產品，你應該知道保固是不保蠢蛋的吧？」
「反正現在我室友會煮！」Bucky嘴硬地說，「廚藝還是頂尖的！」
「好好好，你室友餓不死你就好。總之這件事你就別怪Steve了，你也知道他那個老媽子性格對誰都是一樣的。」Sam勸慰他：「總之，我覺得你有孩子的事該告訴他，這對他比較公平。」
「……讓我想想吧。」Bucky嘟著嘴把臉埋進沙發上的抱枕裡，從裡頭發出悶悶的聲音：「我就是覺得跟他講這種事很尷尬。」
「有什麼好尷尬的？」Sam不解地問：「就是告知他一聲有這件事，然後看孩子生出來之後是誰的然後登記一下父親，就這麼簡單，你別想得那麼複雜，他又不會逼你和他結婚。」
聽到『結婚』兩個字的瞬間，埋在枕頭裡的Bucky動了一下，但並沒有回話。Sam皺起眉頭。這反應不太對勁啊……
「哈哈哈終於完成了！快來欣賞我的手藝吧James……James？你們在幹嘛？」Wanda端著櫻桃起司派從廚房走出來的瞬間就感覺到客廳裡氣氛有些微妙，於是她困惑地望著Sam問了最後一句。
「就是聊聊。」在Sam回答前Bucky迅速地從抱枕裡抬起了頭，表情無比自然：「你端了什麼？好香！」
「嘿嘿，告訴你，這個櫻桃起司派上面的裝飾可是我放的！」被轉移注意力的Wanda獻寶似地把派端到Bucky眼前：「不覺得很美嗎！」
「不覺得。」Bucky異常坦誠地說：「櫻桃看起來就像隨便倒上去的。」
「什麼！你難道看不出來櫻桃的分布有多麼均勻，比例有多完美嗎？」Wanda問，於是Bucky認真地再次看了看那個櫻桃起司派。
被熬煮成鮮紅色晶瑩剔透的果醬和一個個飽滿的櫻桃被散落地放在熱騰騰的派皮上，有些冰涼的櫻桃醬在熱騰騰的派皮加溫下，開始散發出濃郁的果香，在燈光下像是紅寶石般折射出紅色的光澤。空氣中除了派皮本身的酥香，以及櫻桃甜美動人的香氣之外，還有淡淡的起司香混雜其中。
「看不出來。」Bucky回答。
「一定是你沒眼光。」Wanda果斷地下了註解，把原本捧到Bucky眼前的派改放到客廳的矮桌上，接著立刻扔開隔熱手套，從在她身後的Brock手上搶過刀子，用著看起來相當危險的姿勢就想切派，Sam連忙伸手想阻止：「嘿冷靜點！把刀放下！」
「那麼緊張做什麼，我可是用過好幾年刀子的……咦刀子呢？」Wanda笑著揮了揮刀子，一個回神卻發現刀子不見了。她一轉頭發現刀子掉在地上，而在她身後的Brock一臉鐵青。糟糕，闖禍了。她想著，臉上立刻擺出最無辜的神情望著Brock：「你沒事吧？」
「沒事。」Brock笑了笑，走到沙發上Bucky身邊坐下。
「差點就出事了好嗎？」Sam沒好氣地說，走過去把刀洗了洗後走了回來：「你以後還是離刀子遠一點吧，差點這裡就成命案現場了。」
「我只是不小心！」Wanda試圖抗議，但發現對眾人無效後只好退讓，「好吧好吧，那我不切，我拍照總行了吧？上面的櫻桃是我放的我很滿意耶！」
「至少你的手機不會殺人。」Bucky說，而Wanda翻了大白眼：「James，不好笑。」
等到Wanda終於拍完照之後，Bucky看著Sam把派切成完美的八份，接著伸手拿過叉子，心滿意足地吃了起來，一旁的Brock看著Bucky的吃相忍不住問：「好吃嗎？」
「超好吃……」Bucky笑著回答，而Brock看著他的笑容，伸手抹過他的嘴唇，把邊緣沾著的櫻桃汁擦到大拇指上，接著抽回來舔了舔手指後道：「我也覺得很好吃。」
Sam明智地在Bucky開口的瞬間就立刻調高了電視的音量，把視線死死黏在電視上不放，好像那裡面的節目有趣到即使火災都無法讓他分心；而一旁的Wanda在Brock背後看著Bucky翻了個白眼，用嘴形對他問：所以我們現在是要快點離開讓出空間給你們上床嗎？Bucky回瞪了她一眼，眼角卻忍不住帶著笑。
Wanda坐回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戳著蛋糕咬著叉子，手裡不斷點著粉紅色貼滿水鑽的手機，沒多久之後Bucky就感覺到自己放在後口袋的手機也傳來一陣震動。他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注意到自己的名字被跟一個櫻桃派標注在一起，而貼文的內容是：『慶祝新居&小生命！』
「Wanda！」Bucky立刻從沙發上跳起來，而Wanda被Bucky突然放大的音量嚇到，差點沒把手機扔出去，「你幹什麼突然這麼大聲！」
「快點把你的貼文刪掉！」Bucky大叫，但Wanda只是不解地問著他：「為什麼？」
「你有加他好友吧！總之你快點刪！」Bucky說完之後Wanda想了幾秒鐘，這才意識到Bucky口中的『他』指的是Steve。
「好啦好啦我現在把字改掉，但你冷靜一點啦，他看到也不會猜到吧？而且我TAG了我們四個人，他不認識Brock，應該會以為是他吧？」Wanda試圖安撫Bucky。
Brock也拿出了自己的手機，在看見那篇貼文時微微挑眉，並在此時開口：「如果你們是在討論Steve Rogers的話，他已經按讚了。」
「我的天啊……」Bucky跌坐回沙發上，雙手撐在自己的膝蓋上摀住眼睛，「來不及了……」
「什麼狀況？所以我現在要不要刪？」Wanda一臉困惑地望著Brock：「你為什麼知道Steve？James跟你說的？」Sam也同樣看著Brock，他可不認為Bucky是那種會主動和別人介紹自己的前男友類型的人。
Brock很乾脆地向兩人交待了自己和Steve在醫院那場完全算不上是友好的相遇，聽到兩人對話的內容和聯想到現在的狀況之後，即使是有些鈍感的Wanda都心知不妙。
「那個，James……對不起？」Wanda坐到Bucky身邊，摟著他的肩膀盡可能用自己最溫柔的力道輕輕搖著他。
「我暫時不想跟你說話……」Bucky把手埋在臉裡悶悶地說：「我知道這不能算是你的錯，但是讓我先靜一靜……」
「好吧……那我還是就先回去好了。真的很抱歉，我們改天見吧。」Wanda自知自己留在這裡也不會有什麼幫助，很乾脆地揹起了包包就往門外走，而Sam見狀猶豫了一下也站起身：「我去送Wanda一程吧，我剛好有開車。」
Bucky仍然埋在自己的掌心，只用呢喃的聲音對Sam說：「改天見。」
Sam拿起鑰匙，想了想又走回Bucky身邊，附耳說著：「嘿，聽我說。生孩子不像是買個禮物，禮物如果你不喜歡，回家後大可放在角落堆著不理，但這是個生命，你得把一切想清楚一點，好嗎？而且我想，這說不定也是個好機會讓你跟Steve說開，否則等你自己提起勇氣，說不定孩子都生了。所以，在你主動聯絡Steve之前，我會先阻止他，但等你想好什麼時候該聯絡他時，主動聯繫，好嗎？」
「謝謝。」Bucky簡短地說，而Sam拍拍他的肩膀，很快就離開了。
Brock替兩人感應了電梯，從電梯口走回公寓時發現Bucky已經不在沙發上，而是躲回自己的房間，還第一次把房門上了鎖。
Brock輕敲了門，對著裡頭說著：「想好晚餐想吃什麼後告訴我一聲。」
裡頭傳來低低的答應聲，Brock嘆了口氣，但想了想又發現自己根本沒什麼理由好嘆氣，於是乾脆扯起嘴角笑了笑，轉身離開。
※
9月28日 星期四
我請Sam幫我跟Steve約了明天。
Brock說想跟來，但我想了想還是拒絕了。
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好吧，算上肚子裡的那個或許是三個吧）
希望……SHIT，我也不知道我希望什麼。
※
禮拜五下午，他跟Steve約在一家咖啡廳裡。
地點是問過Brock後隨便從公寓附近挑了一家，除了有他現在步行時已經開始會感覺到腹部重量的原因之外，更大一部分是因為他今天特別希望見面的地點是誰也沒去過的地方。
他不想被任何東西觸景傷情。
其實跟咖啡廳比起來，Bucky更常去的地方是酒吧，他對市內所有酒吧的位置跟拿手調酒全都瞭若指掌，跟每個調酒師都小有交情，但是Steve從來不喜歡去那種地方。他自己是說那是因為他因為體質的原因不太容易喝醉，所以覺得去那種地方沒什麼意思，但是Bucky後來觀察覺得這並不是真正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應該是Steve覺得那樣的地方很亂。菸、酒、毒品、性在那裡都是可以交易的貨品，而會在那裡出沒的都是些色慾薰心的Alpha；別有意圖的Beta；而喜歡在那種地方待著的Omega全都是些有苦衷的人。
坦白說，這種論點在一般的教養良好的人當中不算是少見，Bucky也不是第一次聽見這些以偏概全的話，這種偏見或是歧視在他的生活當中處處可見，像是貧民區的人都會吸毒；遊民會偷竊；Alpha的屌都很大（講真的，平均值高不代表所有人都大好嗎？每次看到Alpha在廁所裡耀武揚威他就想翻一百萬個白眼）。而這些偏見或許在某些特定的人身上是事實，但是對於另一些人——比方Bucky——來說，聽到這些話只會讓他覺得說出這種話的人有多麼自我感覺良好。他喜歡泡吧不代表他需要賣身過活，更不代表他沒地方可以去，他喜歡泡吧的原因就只是因為他喜歡那樣的氣氛，喜歡喝了酒之後身體有些昏沉腦袋卻前所未有般清醒的感受；喜歡那種煙霧瀰漫，所有人都影影綽綽分外夢幻的面貌；喜歡整個世界只剩下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可以盡情嘶吼出任何話語，就算是坐在你身邊的人都聽不清楚你說了什麼話的吵雜；喜歡分不清究竟是清是濁，整個世界都像是灰色的感覺。
如果有這種偏見的是一般人也就算了，嘴長在別人身上，誰管得了他，但偏偏這麼想的是Bucky當時的男朋友——也就是Steve，所以Bucky不只一次帶著Steve走進酒吧，試圖用現實讓他改觀，讓他看看這些人和他想像中究竟有什麼不一樣。
然後他們就分手了。
很奇怪，對吧？想到這裡Bucky忍不住想笑。明明這聽起來像是個愛情小說的開端，兩個觀念不同的人應該會在磨合中漸漸產生愛意，接著在一個機緣巧合下滾上對方的床或是標記對方，接著一起攜手面對來自世界的壓力，聽起來很完美不是嗎？他們甚至可以坐著飛機逃到冰天雪地的世界盡頭，像是西伯利亞或是俄羅斯之類聽起來很冷的地方，然後在當地蓋一棟小屋過一輩子。
但這一切都沒發生。
當然了，這又不是電影。
不是所有愛情都能走到最後。
Bucky到咖啡廳時距離約定的四點還有半個小時，或許是因為尚未到下班時間，因此一路上的車程比他想像的順利許多。早知道就少請半小時的假了。Bucky心想，擦了擦頭上因為步行跟日曬冒出的汗水，推開了咖啡廳的門。
玻璃門上吊著的小鳥風鈴伴隨著吧台老闆沉穩的招呼聲同時響了起來，空氣裡瀰漫著淡淡的咖啡味，不是Starbucks裡聞起來幾乎燒焦的味道，而是真真正正的咖啡香氣，混和了各種他說不出來的果香與酸味，玻璃櫃裡的蛋糕被冰得晶瑩剔透，看上去可口到令人下意識感到飢餓，冷氣的溫度也讓人精神一振。
穿著可愛制服的女店員走過來打了招呼想帶位，但Bucky往店內一望時卻發現Steve已經坐在裡面，而且抬頭一眼就看見了他。
他們的視線在空中交錯，Bucky幾乎可以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如果這是戲劇，這時該響起歌了。Bucky心想。但歌詞要寫些什麼，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總之大概會是口水歌吧，整首歌都是黏膩的愛情或是無趣的失戀之類的。他扯了扯嘴角，發現自己勉為其難地露出了一個還算是自然的笑容後放鬆了點。
忍住了奪門而出的衝動，Bucky拒絕了女店員帶位的好意（天知道他多想答應），慢慢地走到Steve面前的沙發座。Steve在靠近角落的地方挑了四人沙發座，桌子是黑色原木的圓形矮桌，鐵灰色的沙發看起來相當好坐。
最近他越來越無法正睡，不習慣的睡姿也讓他每天醒來都覺得渾身痠痛，特別是腰，整個人也圓潤了許多——他非常肯定不只是因為懷孕，Brock的食物鐵定也推了很大一把——往好處想是吃得很營養，孩子肯定會很健康，壞處就是他出門前照鏡子時，開始會懷念起幾個月前那個看上去就很火辣的自己了。
老天，他現在走在路上還會有人對他吹口哨嗎？
把自己又開始放飛的思緒抓回來，Bucky等到情緒稍微平復一點之後才鼓起勇氣看向Steve，卻意外發現Steve看上去卻似乎有些……狼狽？
Bucky看著Steve原本總是打理得乾淨整潔的外貌，規律的飲食和作息讓Steve的皮膚在他印象中總是白淨透亮，甚至快勝過Bucky這個Omega，但現在居然有兩個明顯的黑眼圈。皮革外套被Steve脫下來搭在身後的椅子上，而永遠都洗得平整，穿之前還會用熨斗燙一下的白色襯衫，現在Bucky居然能在上頭找到曬衣架的紋路。下巴倒是刮得整整齊齊，但Bucky眼尖的發現上頭有著兩個幾不可見的刮傷，尚未癒合的痕跡很新，看上去是不久前製造的。
但還是很帥。
不僅是那種一眼就會令人驚豔的帥，卻絕對是在人群當中一眼難忘。雖然Steve總是穿著最簡單甚至於有些退流行的服裝，但是在這樣的男人身上連最醜陋的衣服都是一種吸引人的風格。而繪畫也讓Steve身上多了種藝術家難以捉摸的氣質，讓原本金髮甜心的外觀增添了更強的魅力。而現在這種有些頹廢的造型雖與原本的印象完全相反，卻更有種難以割捨的吸引力，讓人忍不住想靠近。
「嗨，Bucky。」Steve侷促地開口，恰到好處地阻止了Bucky繼續在心裡讚美前男友的臉。
「嗨，Steve。」Bucky回答，阻止Steve想站起來幫自己拉椅子的舉動，「謝謝，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灰色沙發實際上坐上去的觸感跟看起來的一樣鬆軟地不可思議，恰到好處的撐住了Bucky有些痠痛的腰，Bucky忍不住放鬆地吐了一口氣，感覺整個人好像陷進彈性恰到好處的雲朵當中，舒適到幾乎昏昏欲睡。
再來杯酒就是天堂了。Bucky有些嘴饞的想著。他對酒精並不依賴，但是越禁止越想喝是人的本能，他現在連以前從來都看不上的最廉價可樂娜都開始想念起來了。
Steve摸了摸桌上的咖啡，又調整了一下蛋糕盤的位置，最後才有些沒話找話地說了：「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Bucky回答。但其實算不上太久，他們上次在醫院遇到也才是兩週內的事，如果從分手那時開始算其實也才幾個月。他心想，眼神忍不住又放到Steve身上。
才幾個月嗎？為什麼我覺得我已經好久沒看過這張臉，以至於對那些線條都感覺陌生了？Steve以前看起來有這麼憔悴嗎？他的眼睛是這種藍嗎？
「其實……這裡還挺不錯的。」Steve比著牆上掛著的畫和擺飾，說了幾個Bucky好像有些耳熟但又很陌生的名字，「雖然都是仿製品，但相當有品味。」他看向幾桌之外的玻璃櫥窗外的小巷，「不過這裡其實不太好找，我在附近繞了幾圈才找到原來這家店在這巷子裡……你常來這裡嗎？」
「這是我第一次來。」Bucky回答：「這家店是其他人推薦的。」
Steve點了點頭，而Bucky從表情察覺他似乎已經猜到Bucky口中的其他人是指誰，因此Steve也沒有多問，眼裡原本像是藍天一樣的色澤卻似乎濃了一點，像是乾燥的顏料加了水變得鮮豔。注意到這件事時Bucky發覺自己的心臟微微抽緊了一瞬，但是消失的速度又快的讓他以為只是錯覺。
「咳，Bucky，你吃過中餐了嗎？還是你想點甜點？我點了他們的藍山咖啡和水果塔，我覺得咖啡還滿不錯的，或許你可以試試？」Steve把桌上的菜單翻到飲料跟甜點那一頁，接著反轉到Bucky面前，「他們的甜點還不少，看起來都很好吃。」
「謝了，我現在不能喝咖啡。」Bucky客氣的回答，看了那些精美誘人的甜點上令人膽顫心驚的價格後偷偷在心裡為荷包掉了幾滴淚，「含咖啡因的最好都不要。」他到底該點兩個還是三個？如果點三個的話點幾杯飲料比較剛好？他一個人能吃完幾個？該打包嗎？
Steve聽到Bucky的話之後立刻又侷促起來，滿臉通紅但表情完全說不上愉快，反倒是看起來有些痛苦：「抱歉，我一時忘了。那果汁可以嗎？蘋果汁？」
「可以。」Bucky點頭，看見Steve已經舉手似乎打算叫服務生，連忙阻止他：「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對不起。」Steve注意到自己又做了多餘的事，垂下手縮回沙發上，看起來似乎縮小了一圈。Bucky看著他那個樣子，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Steve，嘿，Steve。」Bucky叫了Steve幾聲讓他看著自己：「你不用這麼……小心翼翼，我希望我們可以用朋友的方式相處就好，可以嗎？」
Steve看著Bucky，藍眼珠裡的光明明滅滅，最後還是微微點頭：「好。」
「那就好。」Bucky吐了口氣，卻發現自己並沒有感覺輕鬆，反而更沉重了。
他也知道『當朋友』這話聽起來有些太過輕描淡寫，但事實坦白說就是這樣。
不然還能怎樣呢？他們都已經走到這裡了。
他們的路已經走到盡頭，而盡頭是懸崖，他的翅膀早就已經因離太陽過近而融化，無法再繼續追逐日光。於是他只能停在這裡，看著太陽逐漸遠去，落到他看不見的地方。
本來他是想，或許過幾年，再過幾年，等Steve成為他心裡一道癒合的傷口，不再每次回想時都像是挖開傷口鑽心刺骨、鮮血淋漓，等那段記憶逐漸被時間侵蝕成一道厚實的疤，回憶時僅僅只是存在，再也不會疼痛，再也不會熱淚盈眶。等他能夠笑著回想起他們曾經的甜蜜，能半開玩笑說出我可是跟一個大畫家交往過的人時，或許屆時他會再次跟Steve見面。或許會是在他們的中學同學會，或許是在他常去的酒吧，更有可能是在Sam家。那時Sam說不定都已經結婚了，廚房裡終於不是只有一人在忙碌，而他能夠一邊喝著酒一邊看著球賽，看著Steve從門口慢慢走進來，小心翼翼地攙扶著他的Omega，像是當初把Bucky介紹給所有人那樣把那個Omega介紹給他們。
或許他還能對他們說聲恭喜，送上一份結婚賀禮。
『某樣舊東西』、『某樣新東西』、『某樣借來的東西』以及『某樣藍色的東西』。舊的回憶、新的未來、借來的那段時光、還有那雙藍色的眼睛。Bucky在心裡勉強勾起嘴角，還真不知道該送什麼。
他晃晃頭甩開那些那些胡思亂想，用髮圈紮好的小馬尾輕快地在他的腦後晃得讓人心煩——鐵定是肚子的重量讓心臟也下降了所以才一直感覺心裡沉沉的吧，一定是這樣的——他索性舉手把店員叫了過來，一口氣點了大份的水果優格、大份的草莓派、兩球冰淇淋跟一杯芒果奶昔。
吃不完就打包，反正甜點不管什麼時候吃都能給人好心情，所以心情不好的時候吃甜食最有效了。不知道是誰跟他說過這樣的話。Bucky想著。是誰說的都無所謂，反正他一直以來的實驗讓他知道這很有幫助。
在店員帶著被寫得滿滿的訂單離去後，Bucky試圖想振作般拍了拍自己的臉，接著看向Steve。Steve似乎也感覺到Bucky即將要說些什麼，挺直了背回望他。
「不好意思，在你這麼忙的時候還挑這種時間約你出來。」Bucky說，他知道Steve下個月要開畫展，現在應該正焦頭爛額，所以這麼疲倦的樣子肯定也是因為籌備的關係。在Steve想打斷他前Bucky把話強行接了下去：「但今天約你出來的原因我想你應該也大概猜到了，所以……」Bucky遲疑了下，「關於他，你知道多少？」
Steve扯了下嘴角：「他？Sam只讓我問你，其他什麼也沒說。」
他果斷地省去了在看到那篇很快被刪除的貼文後自己是用多快的速度飆到Sam家，一路闖了無數個紅燈吃了十多張罰單，卻在門口整整等了兩個多小時，送出了無數訊息，這才看到Sam慢條斯理地回家。
Sam說自己是從城市的另一端開車回來，還送了Wanda回家才會一路都沒辦法看訊息，但他只覺得這些事情都是鬼扯。他們在Sam的廚房來了場對談，他試著從Sam口中撬出任何和Bucky有關的資訊，而Sam極力防守，不洩漏一絲一毫情報。像是場一對一鬥牛，更風平浪靜但更劍拔弩張。
被刪除的貼文就像是消失的證據一樣，Steve知道從其他人那邊更不可能知道事情的情況，因此只能仰仗Sam，但Sam卻像是顧慮著什麼一樣什麼都不開口，讓他一顆心像是懸在離地好幾公里的空中，還持續了快一週！
天知道他究竟是如何度過這見鬼的一週！他幾乎不記得自己這週有沒有吃飯睡覺，一直到Bucky聯絡他之後他才慌亂地替自己刮了鬍子洗了澡，還差點認不得鏡子裡留著絡腮鬍的流浪漢就是自己。而昨晚他也一晚沒睡，直到黎明時才昏昏沉沉半夢半醒地瞇了幾個小時，就連食物都是出門前隨便塞了點冰箱還沒過期的起司就算是一餐，一路上風馳電掣來到了咖啡廳才發現自己早來了兩個小時，路上至少被開了兩張該死的罰單！
Language，Rogers。Steve彷彿聽見母親Sarah的聲音說著。我可不是這樣教你的吧？他重重喘了口氣試圖平復自己的情緒，但是在桌子下緊握的手卻把他心中激動的情緒表露無遺。
嘿老兄，那是你們的事，別逼我了！Bucky之後會找你談的！那天的最後Sam崩潰地說。你別像是我搶了你的人一樣看著我！我才不要淌入你們的渾水！
Bucky嘆了口氣。看來Sam什麼都沒對Steve講，那他就得全都自己說了。
「總之，我想你大概猜到一點了——我懷孕了。」Bucky說，「快四個月大。」
Steve的臉上先是終於得到答案的空白，接著就是一陣狂喜：「所以我真的當爸爸了？」他滿臉潮紅的興奮，音量讓咖啡廳裡所有人側目，而在聽到Steve喊著的話後所有人又帶著善意的微笑轉頭。他們當然能原諒一個看起來像是新手爸爸的愚蠢舉動了。
「你小聲點！」Bucky立刻瞪著他，「讓我把話說完！」
「Bucky，真的很對不起。」Steve的眼眶突然紅了起來，他拉過Bucky的右手，像是禱告一樣用雙手握住他：「我不知道你肚子裡還有孩子，我不該跟你吵架的，全都是我的錯，我應該要體諒你，我保證我以後再也不會了！我會好好照顧你跟……」
「等等，你在說什麼？」感覺到Steve話裡的意思不太對勁，Bucky連忙打斷他。他困惑地望著Steve，並為了那些話語而感到心裡一陣煩悶，「我們現在談的是孩子的事，跟我們之前吵架有什麼關係？」
「但你今天找我……」Steve回望著Bucky，同樣也是一臉困惑，「我們不是來談我們跟孩子的未來的嗎？」
Bucky沉默了幾秒鐘，微微翹起嘴歪著頭思考。Steve對這樣的小動作異常熟悉，Bucky一直以來遇到想不通的事情總是露出這樣的表情，看上去異常無辜。而他會趁那種時候偷偷啄吻Bucky，直到Bucky笑著抱怨他打斷了他的思考。
那些記憶都彷彿是昨天的事。
「什麼未來……」像是突然發現了什麼，Bucky原本困惑的表情漸漸轉為陰鬱，接著皺著眉問：「Steve Rogres，難不成你以為我今天是來跟你談復合的事嗎？」
Steve抿著嘴唇沒有說話，但是眼神很明顯清楚表達他確實是這麼想的。
他從來就沒打算要放棄Bucky，就算最近Bucky身邊出現了其他人也一樣。
何況Bucky現在還有他的孩子。
「我完全沒有和你複合的打算。」Bucky忍住想撲上去狠狠咬Steve一口的感受，咬牙切齒地說：「我就是來告知你孩子的事。」他咬了咬牙，趁著憤怒帶來的勇氣開口：「況且這孩子也不一定是你的。」
孩子不一定是他的？
「等等，這什麼意思？」Steve問，穩重的表情難得開始慌張起來，「什麼叫孩子不一定是我的？這種事還能不一定嗎？醫院不都能測出來嗎？而且算算時間孩子不就是我們解除標記前幾天我讓你懷上的嗎？」Steve語速急促，像是害怕被打斷一樣不斷說著，「而且你現在身上也沒有誰的固定標記，那除了是我的之外還能是誰的？而且雖然你後來解除標記了，但那種情況下如果先懷孕了但在還沒穩定的情況下可以解除標記的狀況也不算太少見吧？我覺得我應該有聽過幾個例子……」
「這就是我今天找你出來的原因。」Bucky說。
他看著Steve慌張的樣子，莫名感覺竟有些解氣，於是緩緩對Steve再次重述了Natasha醫生曾說過的所有話，並且並沒有隱瞞和Brock有關的事——任何事，包含他們現在正在同居。
Steve足足安靜了好幾分鐘，Bucky則是在說完話後望著桌上的木紋走神了好一陣子。
他不承認在坦白一切後他心裡竟升上了一股愧疚。
他是愛著Steve的，無庸置疑，就算到現在也一樣，甚至他在恨著Steve的同時也是愛著他的。
但他們不可能在一起一輩子，永遠不可能。
他們之間的差距即使不需要其他人提醒Bucky也心知肚明，Steve是年輕有為的畫家，他未來每一幅畫都能抵上Bucky好幾年的薪水，他會出現在那些聚會或是舞會裡，那些Bucky光是靠近就會覺得全身發癢的地方，討論著股票或是經濟之類沒人聽得懂的話題；而Bucky只是一家街上模型槍店的店員，每天領著死薪水，一週只能休假一天，住著偶爾會漏水的公寓。
他嘗試過接觸Steve習慣的場合，穿上那些正裝，依著餐具擺放的順序吃著每道菜，端著紅酒混在那些人當中，試著陪笑或是跟上話題。但那就像是Sam嘲笑他的一樣，他就是混在人群裡的猩猩，所有人都知道他有多麼格格不入，在心裡取笑他可笑的模樣。
而且，他一直到現在都有些事無法對Steve開口。
等到Bucky對沉默都開始有些焦慮，正在思考該怎麼打破安靜開口時，Steve終於問：「所以說，你不知道這個孩子是我的還是……Brock的？」
在唸到Brock的名字時，Steve似乎是有些難以控制，身上飄出略帶攻擊性的氣味。像是金屬的味道。
「對。」
「然後你約我出來只是要告知我這件事，然後等孩子出生之後會讓我們做個測試，如果是我的，你會再和我簽一份協議，保障雙方的監護權、探視權等等？」
「對。」Bucky鬆了口氣，看樣子終於都搞定了。
這是Bucky想了幾天之後覺得最好的決定，雖然雙親並不是孩子生命中非得要都存在不可的角色，但是如果是像他跟Steve這種情況，他們就算分手也可能會偶有聯絡，那讓孩子輪流習慣雙方的存在應該也不是什麼問題，但主要是由他自己來照顧就是了。
「所以我們沒有要復合。」Steve低喃。
「對，很高興你終於懂了。」Bucky說。
兩人沉默了下來，店員在此時恰到好處的把兩人的食物都端了上來，滿滿地霸佔了整張圓桌。Bucky看著黃澄澄的芒果奶昔，心情平復了一點，他端起奶昔喝了一口，芒果的酸甜跟鮮奶的味道融洽的合為一體，送入口中的甜味總算把Bucky心中那股奇怪的情緒給沖淡，他拿起湯匙，正在打算該從哪個開始下口時，突然聽見Steve開口。
「我不在乎，就算孩子不是我的也沒關係。」Steve說。
Bucky愣了一下，而Steve很快地說了下去。
「就算他真的不是我的孩子，那也是你的孩子。我可以把他當成我的親生孩子一樣好好對待，不需要告訴他真相，讓他也把我當成父親就好，我們可以一起好好把他養育成人。他會有最好的家庭跟最愛他的雙親，我們一定沒問題的。」Steve帶著祈求的眼神看著Bucky，「我會像愛你一樣愛他，給他最好的照料、最好的環境，他需要的一切我都能給他。」
Bucky望著面前滔滔不絕的男子，心中原本混亂而愧疚的情緒奇蹟似地漸漸沉了下去，像是落進深潭當中被凍結。他知道自己理應憤怒，但一切卻都荒謬地可笑，幾乎要讓他揚起嘴角。
Steve終於發現Bucky的反應不太對勁，停下了對未來計畫的滔滔不絕，轉而低聲喚著：「Bucky？你怎麼了？」
「Steve Rogers，你什麼時候才能停止你的一廂情願？」
Bucky輕聲問，語氣溫柔，眼神卻像是冬日的雪地，冰冷的近乎刺眼，「我們已經分手了，請不要隨便把我規劃進你的人生當中。」
Steve臉上原本的歡快的有些虛假的表情立刻破裂，他抿緊嘴唇到有些泛白的地步，啞著聲音問：「Bucky，你到底要鬧脾氣多久？明明我們對彼此都還有感情，之前不管你跟誰發生什麼事我也都能不在意，孩子都有了你就不能……」
「原來我們的分手對你來說就是我的鬧脾氣？」Bucky忍不住低笑出聲：「而且我們都分手了，我之後跟誰上床，發生什麼事到底關你什麼事？還需要你在不在意？你未免也管得太寬了吧。」
「這些根本都不重要！你為什麼就是不承認你還愛我！」Steve激動地問：「如果我們還是相愛的為什麼不能在一起！」
「是，我愛你，但那又怎樣？」Bucky露出笑容，眼裡卻毫無笑意，「我從不欺騙自己，不像你。」
「既然我們還相愛，那——」
「誰說我們相愛？」Bucky冷聲打斷。
Steve噎了一下，「誰說的……不就是你嗎？」
「我說的是我愛你。」Bucky輕聲說：「但你愛的根本不是我。」
Steve眼睛睜大，滿臉驚訝地望著Bucky：「為什麼這麼說？我愛的明明就是你！」
Bucky嘆了口氣。
「我也說過了，分手時我就和你說過了……你一直愛的都是一個幻影。」他終於垂下肩膀，親手把自己的傷口再次挖開，「你愛的是你想像中長大成人的Bucky，不是我。」
是了，這就是事實了。
Steve愛的是他想像中的Bucky，是那個布魯克林的小王子，受到所有人歡迎，知書達禮又幽默風趣，像是世界上沒有任何困難的Bucky。
不是現實裡這個窮困潦倒，連高中都沒讀過，甚至得住在別人沙發上度日的James Barnes。
「……但那不就是你嗎？」Steve艱難地開口。
「你想像中的Bucky是那個住在你隔壁大你一歲，開朗活潑，總是照顧你，等到分化期之後變成了Omega，順理成章的和你在一起的男孩。」Bucky低著頭看著桌上甜膩的食物，卻再也提不起胃口，他用叉子把冰淇淋戳成倒人胃口的一攤黏糊糊的塌陷，「但我不是那個男孩，早就不是了。」
「Bucky，我不懂你為什麼要這麼說，但我知道我愛的就是你。你就是我心裡唯一一個Omega，除了你之外我誰都不要。」Steve真誠地望著Bucky，而Bucky只感覺到絕望。
他知道，有些事情如果不說出來，Steve大概永遠都不會放棄，依舊會用他的邏輯想著Bucky的一切行為，認為他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任性，從沒想過在他們兩人分開的這幾年，自己已經跟當年有了多少不同。
但說出來之後呢？難道他能夠面對Steve厭棄的眼神嗎？
「……我們都已經分手了，難道你就不能表現出朋友的樣子嗎？」Bucky低著聲音問。
Steve望著眼裡帶著憂鬱的Bucky，隨即輕輕搖了搖頭。
「我沒辦法。」他說，「你要怎麼讓一個愛你的人裝出不愛你的樣子？」
Bucky看著滿臉深情的Steve，表情從原本的故作輕鬆慢慢變得陰霾，最後像是暴風雨一樣陰沉：「我真痛恨你這一點。」
「Bucky？」Steve焦急地喊，而Bucky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他又何嘗不是在愛著Steve的時候和他分手的？
Steve怎麼會懂他當初每天擔心過去的夢魘會找上門來的痛苦？如果任何一個人知道那件事，走到Steve面前把一切都告訴他，他又該怎麼面對Steve的厭惡？他知道Steve對他這種人的想法，也一直為此擔心受怕著，深怕有一天一切的美好就像是個泡泡被戳破。好不容易他才下定決心分手，在解除連結的手術室裡又痛苦了多久Steve又怎麼會知道？
Steve就只會一直說愛，好像除了愛之外一切都是多麼簡單一樣。
他當然覺得簡單，他除了尚未分化的那段時間曾經被欺凌過之後，當他成為了面前這個健美強壯的Alpha之後，有什麼事情不是一帆風順的？
如果自己不符合他的想像，他肯定會失望的吧。
Bucky扯著嘴角露出笑容。
失望就失望吧。
反正一切都已經無所謂了。
「你想知道當年我為什麼突然離開布魯克林嗎？」Bucky突然輕聲問。
Steve下意識點了點頭，卻看見Bucky對他露出了燦爛的笑，眼裡一片荒涼。
「因為我殺了一個Alpha。」他說。
Steve像是呆住了，他望著Bucky，臉上卻有著停滯的空白。而Bucky對他的反應早有預料，沒理他便逕自說了下去：「我殺了他之後，有人被味道吸引過來，發現了我們。警察沒多久就來了，然後我被銬上手銬，押進警車，那條小巷也拉起了封鎖線——你應該記得那裡吧？就是我們常常去的電影院後面的那條巷子。」
Steve當然記得，和Bucky去電影院的約會是他童年時少數會拿出來一再緬懷的珍貴回憶。他們隔著扶手坐在一起，手背偶爾會擦過對方的大腿，感受微溫的熱度。有時候Bucky會帶上一點甜食，烤餅乾或是小圓麵包，甜蜜芳香的氣味會被封在紙袋當中，一打開就香氣四溢，收到鄰近的人羨慕又憤怒的眼神。放映時他們會肩倚著肩，頭靠著頭，細聲討論著電影的情節，為了不讓音量打擾到別人，他們會靠得很近，而Bucky的氣息就會那樣輕輕吹過他的耳邊，讓他夢裡都記憶著同一陣溫熱。
Bucky繼續說了下去。
「其實我沒想過會因為這種原因坐警車。我以為就算坐也會是因為打架或是爭風吃醋之類的，你也知道那些女孩們總是喜歡讓自己喜愛的男孩為自己打架，我應付過好幾場，但隨著年紀越大我越來越打不贏他們，好像是連時間都在告訴我我該在什麼時間變成哪個樣子。」
他舔了舔嘴唇，像是那處快乾裂一般不斷頻繁舔著，嘴唇被他舔得很紅，幾乎像是鮮血的顏色。
「不過其實警局關押Omega的地方其實沒想像中恐怖，很亮，很乾淨，還有床。他們甚至還給了我抑制劑跟毛毯，讓我可以在我父母來的時候體體面面的見到他們，和他們說對不起，我變成Omega了。所有人都一直以為我會成為Alpha，我也這麼以為，我想成為能保護你的Alpha。」
「Bucky，你不需要再保護我了，我現在能保護你了！」
Steve急急地說，而Bucky看著Steve，慢慢搖了搖頭。
「對啊，你不需要我了，我又何必騙人呢？」Bucky像是對誰說著，又像是只是在問著自己。「保護你什麼的都是其次，我就是想成為Alpha，有自主的權力罷了。」
盤子裡的冰淇淋早就化了，融成一攤沒有形狀的液體，上頭原先點綴著的巧克力醬和草莓醬都混雜在一起，把原本雪白的香草染成混濁的顏色。
「……那後來呢？」好一陣子之後，Steve輕輕問著。
「那之後……我被關進少年感化院，在裡面認識了Pietro和Wanda，而我的家人在我被關在裡面的那兩年死去，我妹妹成了別人的Omega，不知道搬去哪了。」
Bucky像是想笑但卻失敗，所以他最後只對Steve做出了一個近乎悲傷的表情。
「這就是當年我之所以突然離開的真相，因為Omega的保護條例讓這件事沒鬧大，但你只要查一下新聞就會知道我說的是真相。」
「Bucky……」Steve叫著Bucky的名字，卻發現自己居然無話可說。
「從感化院出來之後，我就一直跟著他們兩個混，偷東西、販毒、吸毒、賣槍，什麼我們都做過。這就是為什麼你在匹配的Omega的資料裡找不到我的原因，因為我犯過罪，所以我的資料是不公開的。」
Bucky停下來吸了口桌上的奶昔，卻發現甜味或許和汽水的氣泡一樣會氧化，因為他口中的奶昔全然只剩酸澀黏膩的味道，讓他舌根發苦。
他攪了攪，卻再也提不起勁喝第二口。
「殺人什麼的，一定不是你的錯，一切都不是你願意的……」Steve顫著聲音試圖辯解，但Bucky搖搖頭打斷了他。
「你說錯了，其實我是故意的。」Bucky輕聲說著，看著神情複雜的Steve，「當時我大可以呼救，大可逃跑。但我看著他向我靠近，清楚感覺到他看到小巷裡居然有個沒打抑制劑的Omega的瞬間有多麼欣喜，又是如何毫不猶豫地試圖用Alpha的氣味控制我，讓我臣服在他之下。當我看著他壓在我身上，露出滿臉貪婪的表情時我就覺得事情就是這樣了——我得殺了他，我希望他死。」
「你只是一時害怕……」
「我一點都不害怕，我知道我能殺了他。」Bucky打斷Steve，並在Steve還沒開口前繼續說了下去：「我知道我一點都不比他弱小，我知道我有能力可以殺了他，我一直都帶著刀，我能從鞋子裡抽出來，插進他的脊椎，讓他痛苦哀號，而我能夠隨心所欲料理他。我不管其他的Omega遇到這種事會怎麼做的，我只知道如果他想標記我，我就會殺了他。」
Bucky勾了勾嘴角，「而且我沒後悔過，進感化院總比被他標記好。而且跟著Wanda他們活著我很快樂，他們的生活無時無刻都充滿刺激。你吸過毒嗎？你知道整個世界都在你眼前旋轉，變成奇怪的色澤是多麼快樂的事嗎？任何一點小事都可以讓你開心，好像有人把全世界的快樂都捧到你面前一樣，我感覺只要有根羽毛我就可以飛到空中。」
Steve看過Bucky身上的疤，除了身上那些打架的留下的痕跡之外，Bucky的兩隻手上臂都有不少白色的長條疤痕，不太明顯，需要認真盯著看才會發現。以前他不明白那是怎麼產生的，但現在他終於能知道，那是Bucky戒毒時忍著戒斷反應環抱著自己，指甲陷進肉裡留下的爪痕。
他忍不住心疼，卻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這個權利。
「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那麼快樂，那為什麼你們都離開了？我知道你們現在已經都在做普通的工作，完全沒再碰那些東西了。」Steve啞著聲音問：「我在你身上沒有看過任何新的針孔，也沒聞到任何氣味，這表示你在認識我之前就已經戒毒好一陣子了。」
Bucky沉默了幾秒鐘，「沒什麼原因，只是有天突然發現自己連字都寫不好，就戒了。」
Steve低下頭，沒再說話。
終於把一切都說出來了。
Bucky感覺一陣輕鬆，像是心裡卸下一塊大石，但隨之升起的就是哀傷。
終於還是讓Steve知道這一切了。
他當初拚死隱瞞這一切，想假裝自己只是個普通人，和Steve一直在一起。只要Steve不知道他的過去，他們能夠一直假裝一切都是美好的繼續下去。
但他沒辦法破壞Steve的夢想。
Steve在跨年那天和他求婚，而他在狂喜後迎來巨大的恐懼。
他想過，他真的想過，說不定Steve能接受這樣的他，說不定Steve會愛他的全部，連他陰暗的部分也愛。不是有句話說愛一個人就是要連他的缺點都愛嗎？那如果Steve真的愛他，一定也能接受這樣的他。接受Bucky的手上曾經染著誰的鮮血，接受他性格裡負面的歪斜的崩壞的難以糾正的那一面。
但他跟Steve在一起將近一年，看著Steve的正義感像是難以抵禦的火焰燃燒他鄰近的所有污穢與頹敗，看著他眼裡黑白分明的世界沒有一絲一毫灰色的地帶。他突然明白，如果說出這一切，Steve有可能會對自己失望，但更有可能會想連他的罪一起承擔。他會把Bucky的罪當成自己的罪，背負起不屬於他的重量，承受和他無關的痛苦，忍受那些發現這些事情的人的指點，甚至是恥笑。
到那時，如果看見Steve的痛苦，他又該怎麼堅持自己的理念？怎麼堅持自己殺死那個Alpha是對的？
但他如果連自己都說服不了，那他當初承受的那些痛苦又有什麼意義？
於是他試圖拖延，試圖拒絕，試圖說服Steve保持現狀，但Steve在一遍又一遍敘述他們的婚禮時，眼裡閃著的光芒就像是陽光照射著藍色的海洋，點點金光在他的眼睛裡折射成夢想的樣子，光是聽著他的描述Bucky就能想像婚禮上的人會有多麼幸福，他們會在眾人的祝福下成婚，兩人穿著登對的白色西裝，拿著兩束捧花，手上戴著一樣的戒指，那會是全世界最完美的婚禮，那一天也會成為這世界上最完美的一天。
他好希望他就是那個人。
Bucky終於知道原來自己該放手。
放手對他們都好。
Steve適合一個完美的Omega，身材修長，面容精緻，性格溫柔卻有著堅持，在眾人的寵愛下長大，或許有些胡鬧，或許有些頑皮，卻能夠包容Steve的脾氣，在兩人冷戰時先開口說第一句話，在睡前給他一個吻。
他希望他就是那個人。
他不想回憶他跟Steve究竟在幾次的爭吵、憤怒、痛哭後分了手，不想回憶那段日子裡他連呼吸都是痛苦的，待在那間公寓裡只要睜開眼睛就會聞到Steve的氣息，像是下一秒他就會端著早餐從門外進來，給他一個吻。所有細節都會讓他立刻想起Steve，想起那些事情如果沒有發生，他們現在該有什麼樣的生活。到最後他只要下班到家，一開燈就好像看見Steve坐在床邊對著他笑。
所以他離開了，把自己賺來的錢好不容易買來，唯一的棲身之處賣了，扔掉他們一起挑的窗簾、賣掉他們最喜歡的那張大床、用油漆蓋掉那面他們一起塗鴉的白牆、把那間公寓的點點滴滴都粉碎，到再也找不回來的地步。
但最後，他們兜兜轉轉又回到這裡，隔著一張桌子坐在一起，荒謬的說著他們的孩子。
如此荒唐。
「現在你還有辦法說愛我嗎？」Bucky問，看著白色的桌巾被冰涼的奶昔杯上流下的水珠染濕。
那天到最後，到Bucky靜靜離開咖啡廳之前，Steve都沒再說過一句話。
※
12月23日 星期六
Brock從幾週前就問了我明天有沒有計畫，我跟他說我打算去酒吧跳艷舞然後喝個大醉再找個比他帥的Alpha上床，但他只笑著回我說我大概很難找到比他帥的Alpha。好吧，他倒是挺有自信。
Wanda上週邀了我和Brock跟她們一起過節，但我猜她大概是看到日期才突然想到的，不過她一直都這麼粗線條就是了；Sam倒是早早告訴我他有規劃了，我大概也猜得到。
其實我沒什麼過節的心情，如果早點睡好像也不錯，但Wanda說這可是耶誕！好吧，她說得對，這可是耶誕，不好好慶祝一下有點枉費了我找了這麼多天的禮物。
我已經開始期待明天的大餐了。
他們最好別再送我按摩棒。
※
耶誕節早上，整個世界都是一片銀白。
細雪已經連續下了幾天，不是那種會害地鐵停駛、停班停課的大雪，而是輕飄飄軟綿綿，像是棉絮般碰到指尖就會融化的雪花。除雪車在這種狀況下派不上什麼用場，因為雪融的速度比下雪的速度快太多，落在地上的雪總是在堆積起來前就被街道上匆促忙碌的行人踐踏成一地骯髒的積水。
只有清晨時這些雪才能保持原本雪白的樣子，朝陽升起後一切將全部融化，不復初始。
Bucky這陣子相當淺眠，總在太陽升起前就先醒轉，但他也不起床，就靜靜側在床上看著濃黑的深夜轉淡，破曉的日光把天邊染成一片暗紅。
他已經不能正躺睡著了，生命像是個重擔讓他的日常生活變得艱辛，高高凸起的肚子也已經無法用寬鬆的服飾掩蓋。現在他上街時總會受到禮遇或讓座，他對此其實一直感到尷尬，好像懷孕了就讓他脆弱了一半，失去身為人該有的堅強，但整個社會似乎對此習以為常，對於所有新生命都抱持期待。他有時候坐公車的時候，會遇到還沒進入分化期的小孩子跑過來好奇地看他的肚子，用著軟軟的聲音問他裡頭是男孩女孩，會變成Alpha還是Beta。
是Omega也很好啊，而且不管他是什麼性別或是性徵，我都會一樣愛他。他總是這樣回答，像是許願一樣一次比一次堅定地說。
一個月前他把工作辭了，因為他的身體已經無法負擔一天八小時的久站，通常懷孕的Omega會有補助，但他不想應付那些麻煩的表格和詢問，索性乾脆不領了。雖然辭去工作會讓他失去經濟來源，但好在他戶頭裡仍然小有積蓄，撐到他生產後幾個月還是沒什麼問題的。房租他仍舊堅持每個月照數交給Brock，Brock一開始試著拒絕，但後來笑著接受了，但轉而是拒絕了所有關於幫忙出一半菜錢等等的要求。
做兩人份跟一人份是一樣的，而且我不是餵你，是在餵我未來的孩子，我得先跟他打好關係，對吧？Brock這麼說著。如果你真的想還我錢，等確定不是我的孩子再還也來得及對吧？Bucky想了想覺得似乎也有道理，於是當下也沒再堅持。
每週一次去Natasha那裡檢查的行程也因為孩子一切穩定而改成了兩週一次，Bucky對此鬆了口氣，除了因為身體不方便行動讓他對於出門有點排斥之外，另一方面是好意跟善意有時候讓人一樣害怕。他看著那些和他一起上瑜珈的Omega滿臉幸福快樂的聊著所有和孩子相關的話題，聊著自己為了懷胎受孕在生活習慣上做了多少調整，為了讓孩子健康聰明膚色白皙必須要吃那些東西減少攝取哪些東西、聽哪些音樂避開另一些音樂、該看哪些節目而該對其他深惡痛絕。
Bucky曾經在下課後沒有立刻離開，而是試著加入話題，在回答了幾個話題之後隨即被從頭到腳念了一圈，從生活、飲食到衛生都被好好糾正了一番，並在Bucky試著掙扎說他只是想保有一些個人興趣並且不覺得這會對孩子有多大的影響後得到了冷漠的眼神，像是他說的話有多麼罪大惡極，而所有為了孩子的改變又都是多麼理所當然的事情。
他沒把那天發生的事對Brock講，只在後來旁敲側擊問了他有關於懷胎者必須要為孩子做出改變這件事的想法。
這問題似乎不該問我。Brock說，並在看到Bucky希望得到答案的眼神後有些不在意地笑笑。好吧，如果你真要我回答，我會說他們做的事不會有任何人說錯，不過也只是些無聊的自我滿足罷了。
為什麼這麼說？
基因如果會這麼簡單就被一些食物或是音樂改變，那現在我們早就能生出超級戰士了。Brock說完那些話後眨了眨眼睛。而且，親愛的，如果你為了孩子變得不像你，那我會覺得很無趣的。
最後一句聽起來像是真心話。
我一直都是真心的。Brock回答，眨了眨眼露出壞笑。
Bucky沒回答，只是回笑。
他很清楚，對他來說Brock確實是個很不錯的選擇。對他體貼卻又留有足夠的自由，相處起來輕鬆無負擔，對彼此的身體也有足夠的吸引力，這段時間以來他大概也摸到了Brock的個性，他的過去對Brock來說或許比不上打一場比賽更有吸引力，而或許沒有他的話Brock也會選擇一個Beta，不那麼黏糊也不那麼需要照顧，像是朋友一樣過下去。
如果選擇Brock肯定會輕鬆很多的吧。
只是感情這種東西又怎麼能放在天秤上選擇。
Bucky去見了Steve那天，回來時看到Brock已經在公寓裡，喝著不知從哪處變出來的蒸餾酒，坐在沙發上盯著電視看著。窗外天色已經暗了，但他卻沒開燈，看著電視裡播著不知道已經重複幾次的老電影，一次又一次的愛與激情、離別與無奈。Bucky開門時他歪過頭，眼睛微微張大，似乎有些驚訝的樣子，但接著只是對進門的Bucky微笑。
回來了？
嗯。
比我想得早了一點，我還沒準備晚餐。
我不餓。
其實我也不太餓，但總是要吃飯的。他注意到Bucky對酒味露出了為難的表情，於是把杯子裡的酒喝光，蓋上蓋子。抱歉，燻到你了吧。
不會。Bucky苦笑。大概是太久沒聞到了，一下子沒適應過來。不過你也好一陣子沒喝了吧？
嗯，總要顧著你吧。Brock半真半假地說，把酒放回酒櫃裡後打開冰箱。我看看……扁豆湯、肉腸、鮪魚義大利麵，怎麼樣？
聽起來不錯，少一點就好。Bucky坐到沙發上，盯著電視看沒幾分鐘卻發現頭上的燈被突然打開了。
有點暗了。Brock說，見到Bucky髮絲有些散亂，伸手打算幫他勾回耳後，Bucky卻下意識地偏頭閃過了手。Brock的手在空中懸了半响，放下時似乎勾起嘴角笑了。
他沒有多說什麼，很快地又走回廚房。
不得不說，Bucky覺得和Brock相處一直都讓人很自在，Brock總是能把關係準確把握在讓他感動卻不會感覺冒犯的分際線上，精準到無法分出是天賦或是刻意如此。坦白說，有個這麼優秀的Alpha在追求自己讓他心裡一直有股小小的虛榮，但他總是很快就告誡自己不能輕信那些話語，他只是一時興起，不久後總會離開的。
但不知不覺從他們認識到現在就這麼過了半年——半年其實說快不快，說慢也倒是還好，但用Bucky以前最快換伴侶的速度，半年都足以讓他和2個Omega分手又跟3個Beta在一起了——但Brock對他的態度沒有絲毫改變，反倒是他變了許多。
那天他先是下意識拒絕了Brock親暱的舉動，在當晚又鎖上了房間的門。Brock什麼也沒問，順理成章地住進了另一間房間，原本在櫃子裡兩人收在一起的衣物也在Bucky不注意時都移走了，等Bucky發現時衣櫃已經空了一半。
他本來以為Brock大約是放棄了，但之後他們的相處要說是朋友卻又比朋友親暱許多，有時半夜Bucky抽筋下床時，Brock會恰好出現，敲敲他的門問他需不需要幫忙。有幾次他痛得受不了同意了，Brock也只是進來順著肌肉按著，動作和緩卻有力，在他昏沉睡去時關上臥室的燈離開。
一次、兩次、許多次，到最後Bucky也不明白自己該怎麼做了。
此時房門被敲了敲，「起床了嗎？」是Brock的聲音。
Bucky眨了眨眼睛，這才發現在自己恍神的時候太陽老早就高掛在天上，堆積在鄰近屋頂天台的白雪早已消弭成無色的水，把水泥染濕成一塊接著一塊的斑點。
「醒了。」他回答。
「醒了就先起來吃早餐吧，吃完要是還睏再睡吧。」Brock的嗓音帶著點初醒的沙啞，穿著柔軟拖鞋的腳步聲在木質地板上不太明顯地慢慢遠去，隨即Bucky聽到瓦斯爐點火的聲響，蛋跟火腿被煎得微焦的香味沒幾分鐘後就把清晨的冷意覆蓋。
Bucky花了點力氣才撐著肚子起床，穿上柔軟保暖的薄毛衣外套，戴上了蓋住耳朵的帽子，把自己包得像隻小熊之後才離開房間。他的房間有暖氣，但是耳朵總是被凍得冰冷，即使躲在頭髮裡也沒什麼用，所以只能連在公寓裡都戴著帽子。
當他走出房間時，Brock剛好端著盤子上桌。「早安。」他對著Bucky微笑，「昨晚睡得好嗎？」
「老樣子。」Bucky回答，坐下後感覺椅子被往前推了點，剛好是離桌面合適的距離。Brock轉回Bucky對面坐下，看起平板上的新聞。
Bucky喝了口橙汁，把放在吐司上的半熟蛋戳破，讓它流淌到整個盤面上後用叉子開始懶洋洋地吃著，歪頭看著不遠處的電視新聞。
Brock注意到Bucky在看他本來只是放來當背景音樂的電視，貼心地開口問：「要挪到沙發上嗎？」
「不用，隨便看看。」Bucky回答，「看起來沒什麼意思。」
「確實。」Brock點點頭，「看起來都是些大同小異的東西，還是你想看別的？」他把遙控器遞了過來。
「現在大概只有重播可以看吧？」Bucky雖然這麼說，還是隨手轉了幾台，最後在某個電影台停下，裡頭正上演一場大戰，有隻毛茸茸的生物拿著兩把槍大殺四方。「啊我看過這個，滿有意思。」Bucky說。
Brock轉頭也跟著看了幾眼，「在說什麼？」
「一群亡命之徒變成夥伴，在宇宙大鬧的故事。」Bucky笑著回答：「我特別喜歡那隻小動物，很兇殘。」
「聽起來不錯，或許我們可以租來一起看。」Brock把盤子裡最後一口馬鈴薯沙拉吃完，端起盤子走向廚房。
注意到Brock動作似乎有些倉促，Bucky意外地問：「你今天要上班？」
「不用，只是想過去看一下，中午就會回來。」Brock把盤子放在水槽就走回自己的房間：「吃完放著我回來再洗吧。」
「我會順便洗起來。」Bucky回答。
「那也不錯。」Brock笑，沒過多久就換了一身西裝走了出來，「那麼我走了，中午見。」
「中午見。」Bucky回答。
Brock的表情看上去是想走過來給Bucky一個吻，Bucky與他對視了幾秒，最後低下頭避開他的眼神，因此最後Brock也沒說話，只是輕輕拿起鑰匙離開。吃完早餐後Bucky依約把碗盤洗了起來，放進烘碗機當中，從櫃子裡拿出他藏著的耶誕禮物跟好幾捲包裝紙，窩在沙發上一份一份包了起來。
大雪的冬日陰陰的，雲層像是要落到地面，日光絲絲縷縷地把灰色的雲勾出金色的光芒，時隱時現。
不算是太完美的天氣，但跟這日子也就有七八成相像。Bucky想。
他慢條斯理地把禮物撕下標籤，沿著紙盒方正的邊角一個接一個包著。包裝紙是金色和銀色的亮面，銀色的像是一望無際的白芒雪地，金色的像是燦爛的午後陽光。Bucky從網路上查了好幾種包裝的方法，慢條斯理地對照著圖摺著。
送給Wanda的禮物他挑了條紅色的披肩，觸感細緻，是花了幾週逛完好幾家百貨公司都沒看見適合的禮物，最後卻在昨天吃飯後隨手從路旁某個小店發現。披在櫥窗裡的假人身上的披肩鮮豔卻不俗豔，在冬天以灰黑的無色系裝扮為主的色調當中像是一塊亮眼的風景，這也剛好是店裡最後一條。他在卡片上寫上了自己為了找適合的禮物有多辛苦這件事，最後畫上一個笑臉。
Wanda大約是對於她把孩子的事情說出來還有些愧疚，這陣子來找他閒聊蹭飯時都有點小心翼翼，他過去三個月也沒什麼心情能夠好好安慰她，好不容易這次有個耶誕聚餐可以當成名目，這事情也該讓他過去了。
其他人的禮物他早在幾天前就包好，等Wanda的也包好之後他把它們都裝進了大袋子裡，放在沙發上。Bucky看了下時鐘，十點，才起來一個多小時。不算是非常想睡，但是為了養足下午的精神他還是戴著帽子躺回床上，沒多久就覺得困倦而閉上眼睛。
再次醒來時Brock已經坐在他的床邊，背對著他，似乎正在確認手機訊息，Bucky猶豫了下，紛亂的思緒從他腦中閃過，最後他選擇閉起眼睛裝睡。
「嘿，起床囉，都三點了。」Brock轉過身來，先是叫了一聲，見Bucky沒反應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差不多要過去Wanda那邊了，別再貪睡了。」
Bucky含糊地應著，緊閉著眼睛沒有睜開。
「我回來的有點晚了，我們快來不及了。」Brock的聲音裡似乎帶著點笑意，但Bucky沒敢偷瞄確認他臉上的表情，「再不起來我就要把你直接抱走啦，你可不想遲到的，對吧？」
Bucky還是沒有睜開眼睛，Brock沉默了好一陣子，Bucky感覺到他的眼神刺在他臉上，彷彿有溫度一樣讓他的耳朵燒了起來，幸好頭髮的掩蓋沒讓通紅的耳朵被發現，他只能更用力閉起眼睛，努力讓呼吸變得平緩。
Brock似乎嘆了口氣。
「我想，這是答應的意思，是嗎？」Brock問，沒有得到回答，接著Bucky感覺自己的頭被輕輕抬了起來，背和膝窩下也出現了有力而溫暖的支點，隨即他身體一輕，整個人被抱了起來。
咚、咚、咚……
Bucky過了一會才意識到低沉而有規律的聲響是Brock的心跳，他的耳朵貼在Brock的胸前，聽著平緩的心跳似乎因為施力而漸漸變快，身上淡淡的菸草混著皮革的信息素也突然變得明顯。
「沒我想像的重，看來我還是讓你吃得不夠營養啊。」Brock的聲音同時從Bucky的頭頂和胸腔傳進他耳中，聲音有點悶悶的，語調卻完全相反，染上了聖誕節輕快的氣氛，「沙發上的我想是你準備帶過去的禮物，應該帶上那個就行了對吧。」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交代著什麼，Brock說著，低沉的嗓音混著心跳不斷傳進Bucky耳中：「那麼我們就出門囉。」
Bucky闔著眼，聽見了鑰匙叮噹作響，幾十秒鐘後一股失重下墜的感覺讓他原本放在腹部上的手稍微緊了一點，有些陰暗潮濕的氣味隨之鑽進他的鼻腔，最後在機械蜂鳴的尖銳聲響後他被放進了一個光滑卻富有彈性的座椅上，混雜在車輛的金屬和Alpha的氣味當中，有股淡淡的花香讓他有些恍惚。
好熟悉的味道，這是什麼花呢？
車門被輕輕關上，Brock從後座拿了什麼，接著似乎又上樓了，Bucky在有些漆黑的地下停車場裡睜開眼睛——和原本光亮的午後房間相比，即使點滿燈的停車場確實也算得上是有些漆黑了——他從後照鏡一看，看見了後座空蕩蕩的，只有角落似乎落下了一片暗紅的紙屑，和黑影融在一起。Bucky瞇起眼睛，試圖從後照鏡裡小小的區域中打量，卻始終看不清楚那究竟是什麼東西。
腳步聲從車外傳來，Bucky立刻閉起眼睛，接著卻有些困惑。
他其實到現在都還沒想清楚自己剛剛為什麼要裝睡，他只覺得或許這會讓事情有所改變，不管是往好的或是壞的，但Brock的舉動卻出乎他意料之外。他沒想過自己就這麼被Brock抱了起來，溫馴地不像是個Alpha，因此在他還沒把自己的想法搞清楚前，他打算繼續『睡』著。
Brock在後座跟後車箱忙了一陣，塑膠袋悉悉簌簌地像是雜亂的雨聲，那股淺淺的花香又出現了，卻像是即將散在空中，即使細心留意也只能循到一點微弱的蹤跡。不久後Brock坐進他的左方，發動了車子，轟鳴的聲響讓皮革的座椅隨之微微震動起來。
不知道現在幾點了。Bucky心想。如果遲到的話Wanda應該會生氣的吧，會要求要兩倍的禮物吧。他想著，忍不住勾起微笑。幸好他剛剛記得在Brock上車前歪過頭，不然Brock肯定會看見他的臉，會發現他醒著吧。Bucky胡亂想著，卻發現Brock遲遲沒有開車。
怎麼——
Brock整個人朝Bucky的方向壓了過來。
Bucky僵住了，他的呼吸間全是Brock身上菸草和紫羅蘭的香味，濃烈到像是他們正在做愛。短短的幾秒鐘內Bucky的腦子瘋狂運轉，在一片黑暗的視野裡猶豫著，最後卻放軟身體，只是等著什麼發生。
但Brock只是扣上他的安全帶，金屬發出的碰撞聲像是一個巴掌，讓Bucky好不容易恢復正常溫度的耳朵又紅了起來。
「好啦，安全帶繫好就可以出發啦！」Brock輕快地說，Bucky確定自己聽見他話間隱藏不住的笑意，讓他連臉頰都變得通紅。
於是他們的車像是條滑溜的蛇，從地下室的洞穴溜進了落著細雪的午後車陣中，混進了紐約忙碌的節奏。
Wanda約的地點是在Pietro的酒吧，距離公寓大約有二十分鐘的車程，或許是耶誕假期讓紐約的駕駛都多了點包容，一路上幾乎沒聽到什麼刺耳的喇叭聲響，車內又放著舒緩的鋼琴樂，平緩的引擎運轉像是規律的催眠曲，等Bucky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而目的地已經到了。
他透過車窗玻璃的反射望著身旁的Brock，而Brock也剛好拉起了煞車桿，偏過頭望著他。「我們到啦。」Brock笑著說，用手指勾下墨鏡，露出一雙蜜棕色的眼睛望著Bucky：「醒了嗎？應該不需要我再把你抱進去了吧？」
「不用，我醒了。」Bucky困窘地說，這下他也知道Brock大概發現他剛才裝睡了，但Brock沒有阻止，卻也什麼都沒做。
不過他到底期待他做什麼呢？Bucky在心裡問，理所當然什麼回應都沒有，或許他的天使與惡魔也沒有想好自己到底該站在哪一邊吧。
總之他現在也不想戳破，只能盡量讓自己神色如常。Bucky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後打開車門，Brock立刻跟著下車彎過來副駕駛座扶他。
「James！你們遲到了十分鐘！」Bucky和Brock一下車就看見Wanda等在門口，Wanda看見他們立刻跑了過來，一個急煞停在他們面前，雙手交叉在胸前一臉氣憤地望著他們：「遲到要罰三杯酒啊！」
「罰三十杯都可以。」Bucky理所當然地說：「交給Brock喝吧。」
「寶貝，你答應的也太快了吧。」Brock半開玩笑地說，發現Bucky沒有反感後繼續說了下去，「而且你把我灌醉了是想做什麼？我可不是那種會因為喝醉就讓你亂來的人。」
「誰想對你——」Bucky提高了聲音，話卻還沒說完就被Brock笑著打斷，「最重要的是，我喝酒的話誰開車載我們回去，嗯？」
「放心吧我哥可以載你們！他酒勁退的快！盡量喝！」Wanda立刻接口，跑過來挽著Bucky空著的另一隻手，接著卻像是聞到什麼氣味一樣皺起眉頭：「欸？你們誰噴了香水嗎？我總覺得有股花香味。」她嗅了嗅Bucky，帶著狐疑的眼神打量著兩人，「還是你們剛剛在車上來了一發嗎？」
真難得Wanda的鼻子是好的。Bucky心想。
「很可惜，沒有。」Brock毫不心虛的回答，不過他確實也不需要心虛，因為他說的是實話，「只是後車箱放的花香味沾到我們身上了。」
「花？什麼花？」Wanda問，而Brock從後車廂拿出一束花遞給她，大紅色的玫瑰中間點綴著幸福草和滿天星，大束到Wanda必須用雙手捧著，「我跟James一起送你的，恭喜你交了男朋友。」
原來是玫瑰。Bucky看到花後終於知道這股令他熟悉的味道是玫瑰。這味道他曾經幾乎天天聞到，Steve有一陣子經常每天帶一束給他，問他為什麼他卻只是笑，那時Bucky曬乾的花瓣多到可以拿來泡茶。有一次他甚至突發奇想想把花瓣拿來泡澡，像電視上那樣把牛奶跟花瓣加在一起，但是他從來都沒成功好好泡一個澡過，因為總有事情甚至是Steve會打斷他，親吻他、擁抱他、進入他，把浴缸裡的花瓣跟牛奶潑灑一地，讓熱水都變涼。
他們曾經那麼快樂。
那天在咖啡廳見完面後，Steve就此消失在Bucky的生活裡，Bucky再也沒有從任何人口中聽說他的事，像是他的世界裡從來沒有過這個人。
他和Sam在那之後也吃過幾次飯，他曾經想過問Sam，但每次都是遲疑許久後還是放棄。或許就是這樣了吧，是他先放棄的，Steve沒有任何理由該繼續愛他。
別想了。Bucky告誡自己。今天可是耶誕節，他可是來慶祝的，該開開心心的。
「你少騙人了，James才不會送我花，他才沒有這麼浪漫。」Wanda抱著花笑著，口氣兇狠表情卻明亮而歡欣，「而且玫瑰花好土啊大家都只會送玫瑰花！」
「很土嗎？」Brock臉上的吃驚看起來滿真實的，他望著Bucky的眼裡滿是疑惑，但Bucky只是笑著聳了聳肩。
「真的很土！」Wanda肯定，「現在已經沒人在送玫瑰啦，不如送我一束鈔票花吧？」
「送你還嫌！不要就還給我！讓你男朋友買給你去！」Bucky伸手做勢要搶過花，卻被Wanda靈巧的躲開，她大笑著一面往酒吧裡跑：「不行啊給我就是我的了！」。
Bucky笑著搖了搖頭，扶著Brock的手就慢慢進了酒吧。
※
酒吧門口掛了個本日公休的牌子，應該是Pietro掛的。兩人推開門後Bucky立刻嗅到淡淡的煙味混和著酒氣，是牆面日日夜夜被燻著而散發出的味道，但只是淺淺呼吸幾下Bucky就立刻習慣了。以前他每日每夜都泡在這裡，對這裡空氣的味道簡直比自家廚房更熟，但此刻酒吧內部的裝潢卻跟以往見到的不太一樣。
擺設被做了些更動讓空間變得明亮，原本遮光的布都被拉開了，應該是Wanda的手筆。昏暗的店面在些微的調整後竟意外地看起來像是間普通的咖啡廳，只是擺設稍微有點反社會，槍孔跟火燒的痕跡多了點，桌上的點心也不是油膩的炸物或披薩，而是水果塔三明治等看起來相當營養美味的輕食。
難得她不是只準備一大堆酒就覺得一切搞定。Bucky張望著，感覺熟悉又新奇。他好一陣子沒來了，酒吧對於一個孕夫來說實在不是個可以安心待著的地點，他甚至聽過某些人討論特別喜歡玩弄懷孕的Omega，他也沒把握自己會不會一時衝動就跟其他人打起來。
不是他自誇，他覺得就算自己頂著個孩子都能打的一般人滿地找牙。
Brock扶著Bucky在牆邊的沙發坐下便轉身先去找Wanda，而不遠處很快就有人見到Bucky走了過來。
「你看起來不錯嘛。」
「Natasha醫生？」Bucky定睛一看才發現是Natasha Romanoff，他的產檢醫生，「你怎麼會……不好意思，沒想到Wanda居然跑去打擾你！」Bucky不用想也知道大概是Brock把Natasha的聯絡資料給了Wanda。
「今天只是Natasha，醫生就免了。」Natasha說，撥了撥一頭紅色的捲髮，「一點都不打擾，你的朋友還滿可愛的，而且托你們的福，今天我不用一個人過了。」
「醫生你沒有……」Bucky想了一下措辭，「聖誕節想一起過的對象？」
「很可惜，沒有。家人，沒有；對象，現在沒有，朋友，戀愛去了。」Natasha晃了晃自己的杯子，沉澱到杯子底下的柳橙果粒被她又晃了起來，「不過一個人過也沒啥不好，滿清靜的。話說這個聚會該不會為了你禁酒吧？那我可要去外頭偷渡一些進來，你不能喝但我可是打算要大喝一場啊。」Natasha絲毫不想維持一個醫生在病人面前通常有的專業形象，而是直接打算直接狠心拋下不能喝酒的Bucky。
「我也想喝啊。」Bucky嘟囔一聲，比了比吧台後的人，「我想應該是被藏起來而已，你直接跟Pietro……跟那個銀色頭髮的酒保要他會給你的。」
「太棒了，喝這個我快睡著了。」Natasha立刻丟下杯子爽快轉身離開。
Natasha離開後有個男人立刻湊到Bucky身邊在他耳旁低聲問：「嘿，James？剛剛和你說話那女的是誰？」
Bucky看著自己好久不見的Beta好友Clint，他依舊長著一張詐欺的好人臉，實際上卻一肚子壞水——他們是在某張賭桌上認識的，Clint的賭技驚人，但當然比不上他，因此那張賭桌最後在桌面上有四張黑桃A的狀況下被掀翻，他們也在逃出賭場時變成了好友——他有好一陣子沒看到Clint，還以為他詐賭終於得到報應被抓去關了。
「我就當你剛剛是在說好久不見了。」Bucky撇嘴，「這麼久都沒連絡，一開口就想要我幫你追人？」
「唉別提了，這段時間我被人抓去當小弟，差點沒被弄死。」Clint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果然Laufeyson家沾不得啊，我只不過是想賭個幾把，結果被直接綁到他們家小少爺面前，為了性命我還被逼著去搶劫差點被通緝啊，幸好我後來溜的快，找了個機會就跑了。」
Laufeyson？聽起來怎麼有點熟悉？Bucky試圖回憶自己是不是認識這個姓氏的人，卻始終想不起來，只好抓抓頭放棄。
「聽起來是你自找的。」他說。
Clint不屑地哼了聲，「我那只是一時失手！要是讓我抓到機會我一定大贏一票就跑！」他揮了揮手像是想把那個不好的過去揮散，「總之你幫不幫？不幫我就自己上了，這種好時機可是稍縱即逝啊。」
「勸你是不要亂來啊Clint，我覺得她可能會揍你一頓。」Bucky說，而Clint立刻回答，「我願意！能被這麼完美的女人揍是我的榮幸。」
Bucky考慮了一下要不要乾脆直接揍死Clint，不過最後還是看好戲的心情占了上風：「算了告訴你大概也沒差……她是我的產檢醫生，叫Natasha。」
「醫生啊，是高知識份子呢。」Clint摸了摸下巴。
「是啊，死心吧，你追不——」
「那她一定沒見過我這種壞壞的男人，看來我很有機會！謝啦James！如果追到她我就請你喝……請你吃飯！」
「做夢吧，我等著你失敗！」Bucky冷笑。
Clint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比著自己的臉跟身材，「你當著這張臉跟這個身材說我會失敗？要不要打賭？我打賭我一週內可以成功跟她上床。」
「賭就賭！誰怕誰！我賭一千，她三天內就會反推你，你到時候就別哭。」Bucky立刻說。
「啥？」Clint愣了一下，「你賭她上我？她是Alpha嗎？」
「她是不是Alpha不重要吧？」Bucky揚起眉毛，滿臉挑釁，「總之敢不敢？」
「哈，你讓我我為何不賭！賭了！」Clint伸手，Bucky立刻跟他擊掌，Wanda把花換進花瓶裡捧著走過來時剛好看到這一幕，於是眨著畫著濃重黑色眼線的眼睛問：「你們又在打什麼壞主意？」
「沒什麼！」兩人異口同聲地說，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Wanda瞇起眼睛，為了轉移話題Bucky連忙開口，「對了，怎麼只有你一個？你男朋友呢？還沒來嗎？」
Wanda還沒來得及回答，Clint就用超大的音量大喊：「什麼男朋友！我怎麼不知道！我不准！」音量大到半個酒吧的人都轉過來看著他們。
Bucky直接巴了Clint的頭，「這麼大聲做什麼！」Clint絲毫沒管身邊有些奇怪的氣氛，握住Wanda的手，一臉傷心地看著她，「我還不想這麼早嫁女兒啊甜心，你不再多等幾年嗎？至少等爸爸我結婚了你再結吧！」
「Clint你……」Wanda又好氣又好笑，Clint不知道從哪時候就自居了這個身分，一直對她多有照拂，雖然他們年齡只差了十歲，但兩人相處起來確實像是父女一樣，Wanda也時不時就會對著Clint撒嬌。
「喂小鳥，別偷占我妹便宜啊。」Pietro遠遠喊著，手裡靈活調著酒的動作卻沒停，坐在吧台前的Natasha也看了過來，對著三人笑了笑。
「好機會。」Clint低聲說，「我去了。」
「等著給我錢吧。」Bukcy也低聲回應，看著Clint雙手把自己的頭髮向後梳，擺出一臉正經的神色往Natasha的方向走。
「所以你們剛剛到底在做什麼啊？是不是又在打奇怪的賭？到底是賭什麼？」Wanda不死心地追問，但Bucky正色回答：「秘密，等我賭贏再告訴你。」
「哼不希罕，你又不一定贏，到時候我去問Clint！」Wanda嘟了嘟嘴，把花瓶放到桌上，一屁股在Bucky身邊坐下，「話說你家的Brock真是囉嗦！」
「他怎麼了嗎？」Bucky問，而Wanda立刻委委屈屈抱怨了起來：「你知道他自從知道耶誕節你想來跟我們聚餐之後，每天都不停地刷我的訊息視窗，從場地、食物、擺設都一大堆意見，一下說桌椅不能太多會讓你撞到；一下又說不能有酒你會想吐。好不容易昨天都弄得差不多，我想說拍張照讓他看一下我的厲害，結果他晚上就帶了幾個人在這裡東挑西揀，還把我布置好的香檳塔拆了，要不是看在你的份上我可不會這麼寬宏大量啊。」
「少來，你是被食物收買的吧？說吧，是匈牙利紅酒燉牛肉飯還是羅勒青醬蘑菇雞肉義大利麵？」
「是波隆納臘腸番茄肉醬筆管麵……你怎麼知道？」Wanda摀住嘴巴一臉驚恐。
「廢話，我們都認識這麼久了。」Bucky理所當然地說，隨即換了個皺眉的表情，「不過這些事他都沒跟我說過啊……」
「他當然不會說啊！他要是跟你說了你還會來嗎！」
「我有什麼好不來的？」Bucky一臉疑惑地看著Wanda臉色大變，還露出『糟糕了』的表情，於是威脅似地瞇起眼睛盯著她，「你老實說，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沒有！總之……他很麻煩就是了！」Wanda逃避話題般速速下了結論，視線掃過酒吧，像是看到救星一樣急切招手，「Vision！快過來！」
牆角有個模樣陌生的金色短髮Alpha應著Wanda的呼喚走了過來，搭著她的肩膀在她身旁坐下，神情親密。
晚點再問你。Bucky用眼神對Wanda說，但Wanda只是故作不知地轉開頭，伸手替兩人介紹：「Vision，Bucky；Bucky，Vision。」
「你好，我聽Wanda提過你很多次。」被Wanda稱為Vision的男子伸出手，而Bucky並沒有伸手，只是打量著對方，視線帶著審視。但對於Bucky有些不禮貌的舉動Vision只是友善的微笑，神情單純。被那樣的表情看著Bucky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收回了咄咄逼人的表情，和他握了手：「你好，你應該就是——」
「我的男朋友！」Wanda有點不好意思又開心地搶答，「早就想介紹你們認識啦！」
Bucky是第一個知道Wanda交了男友的人，或者該說是第一個被通知在曖昧了這麼久之後他們終於戳破最後一層窗戶紙告白的人，而在這之前他每天都被FB的單人恩愛照轟炸，但去問Wanda卻又一直得不到肯定的答覆——這大概也跟Pietro過於強烈的戀妹情節有關，以前對Wanda有興趣的人很多，她那張漂亮的臉蛋實在太有欺騙性，很難看出裡面藏著一個惡魔，但Pietro一直都是很好的蒼蠅拍，圍著Wanda的人不知道被他趕走了多少，據說是反對早戀，導致Wanda老是遇到對自己有興趣的人卻在幾天後像是一切都沒發生過，害得她覺得自己是不是太自我意識，因此在沒被告白以前她再也不會妄下定論——回到Vision身上，總之要不是Wanda描述的太具體，他幾乎都要懷疑Wanda是不是交了個幻想男友，不然怎麼能那麼剛好每張照片都只拍到Wanda，另一個人卻從來沒出現過臉。
「他是Alpha？」Bucky用唇語問著，Wanda也點點頭用唇語回答：「是呀，我也很意外，看起來很不像對吧。」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Bucky問，接著立刻就後悔了。
Wanda像是逮著機會，倒垃圾般一口氣把一堆話倒了出來，大概也是憋了很久總算有人送上槍口問。從那些歪來繞去支離破碎的話當中Bucky大概聽出了幾個重點。Vision沒交過女朋友、Vision家超有錢、Vision有個超煩人的哥哥。
「好了好了，打住。」在Wanda停下來喝口水時Bucky總算找到機會打斷她，不讓她繼續講第三次她跟Vision是怎麼認識的，「你都不用去招待其他人嗎？」
「你懷孕了我該多陪陪你吧。」Wanda理所當然地說，而Bucky立刻戳破她：「少拿我當藉口，Pietro看你很久了，該把你男友帶過去給他看看了吧？這也是你們第一次見吧？」
Wanda皺起臉，「你就不能裝作不知道嗎？」她哀號，而Vision一臉困惑地望著他們問：「怎麼了嗎？」
「沒事，這傢伙不知道哪根筋不對。」Bucky回答Vision，順帶戳了Wanda側腰一下讓她跳了起來，「該去面對了。」
「好吧，你說得對，總是要面對的。」Wanda嘆了口氣，拉著Vision就乖乖走了。
Bucky身邊終於安靜下來，他趁機吃了點桌上被Natasha、Clint、Wanda接連堆滿的食物，小西點他沒多吃，三明治倒是吞了好幾個，看起來相當樸實的三明治比賣相好吃很多，口味有些像是Brock的手筆但有有點不同，總之讓他異常熟悉。滿足的把胃填了個半飽後他喝了口溫牛奶，說是溫其實也沒什麼熱氣已經有點涼了，大概是因為被放在桌上好一陣子。
他最近發覺自己的味覺似乎真的被養壞了，稍微難吃的東西都會讓他反胃好一陣子，以前很喜歡的速食店現在簡直油膩的吃不下去，他聽說懷孕會改變味覺，卻沒想過自己居然有一天連起司牛肉堡都不愛了，那在以前可是他的生命糧食。不過雖然速食店的吃不下去，但Brock用了烤箱烤出了一個雷同的漢堡他倒是掃個精光，大概真的是因為味覺習慣了比較清淡的味道吧。
趁著沒人來吵的空檔Bucky發了會呆，回過神來酒吧裡面已經坐了半滿。他放眼望去大約有一半都是眼熟的人，不過一時間叫不出名字，有幾個人朝著他舉杯，他也回敬地搖搖手裡的牛奶，得等Wanda等等回來再提醒他吧。
對了，Brock去哪了？Bucky突然想起，Brock似乎消失好一陣子了。
沒等Bucky離開座位找人，有個身影在他身邊用力坐下。
「誰？」Bucky下意識摀了一下自己的肚子，轉過頭卻發現坐在自己身邊的人異常熟悉，「Loki？」他還以為Wanda不會邀他！
與其說Loki是Bucky的朋友，嚴格說起來其實更該算是Steve那一邊。Steve和Loki的哥哥Thor都是大學橄欖球隊的球員，也是感情相當不錯的死黨，在某次他們的聚會裡Loki和Bucky兩人才因此認識對方。
「驚喜嗎？」Loki說，表情卻說不上是太愉快，原本對外人相當冷漠的神情在看到Bucky的肚子後臉色簡直陰沉到像是遇到仇人，但Bucky卻從中讀出一臉委屈的表情。他伸手摸了摸Bucky的肚子，力道小到像是Bucky快要感覺不到，像是把他的肚子當成易碎品，在不可置信好一陣子後Loki低聲開口：「你居然比我先……你居然懷孕了！」
先……Bucky噎了一下，決定當作沒聽到。
「其實我也很意外。」Bucky說。
「我倒是想要這意外。」Loki低聲笑了，臉色卻比一開始更差了幾分，Bucky皺起眉頭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發生了一大堆事。」Loki回答，扁了扁嘴，「最嚴重的大概是我被逐出家門了？」
「是你跟你哥——」Bucky還沒講完就被Loki凶狠打斷：「他不是我哥。」他把原先整齊向後梳理的頭髮抓得微亂，但立刻又神經質地弄整齊，梳著梳著還一邊笑了起來，「真沒想到，這句話講了這麼多次結果真的變成真話了。」
「什麼意思？」
「我不是Odinson，不是Odin和Frigga的孩子。」Loki用陰沉的音調說著：「我從來不曾懷疑過，就算他對我們兩個的態度截然不同，我也一直以為只是因為我不討他喜歡，哥……Thor一直都對繼承那家公司毫無興趣，我卻準備了一切，我以為當我表現更優秀時，他總會選出更適合的人。」他搖了搖頭，「原來……一切都是因為我從始至終都沒有權利。」
「怎麼這麼……」Bucky想不出該用哪句話來勸慰對方，最後只好拍拍Loki的肩膀。
「這就算了，我還是Odin從他的敵手那裡抱來養的，也不知道他們當年到底在亂搞什麼。」Loki綠色的眼睛霧濛濛的，臉上表情雖然不屑，Bucky卻能看出他有多委屈，但他只是高傲地把自己的話說完：「所以現在我叫Loki Laufeyson，Thor也不是我哥哥了。」
Bucky突然想到，剛剛Clint好像就是說Laufeyson家的小少爺？他回頭往吧台方向看去，卻發現Clint和Natasha都不見人影。
不會真的這麼快……Bucky走神了幾秒鐘，轉過頭來卻發現Loki一臉不爽地看著他，他連忙組織語句。
「但……往好處想，這樣你跟你哥哥可以結婚了！」Bucky絞盡腦汁才想出這麼一句安慰的話，但Loki一聽完立刻臉色脹紅，發著脾氣大喊：「誰要跟他結婚了！他愛跟誰聯姻就去！誰在乎他到底叫Frost還是Foster！」
哇喔，聯姻聽起來又更複雜了。Bucky心想，求救的視線往Wanda的方向看，她卻刻意撇過頭。
可惡的小魔女。Bucky狠瞪她一眼。
誰讓你剛剛讓我去好好面對？現在換你囉。Wanda聳聳肩。
這情況不一樣啦，我搞不定。說吧，你要多少冰淇淋？
讓Brock煮一桌美食給我。
我又不能代替他答應！
嗯……好吧，先欠著，等他願意幫你還再說。
兩人快速交換幾個眼神後Wanda走了過來，和Loki打了個招呼，三言兩語把他支開後卻沒跟著離開，而是滿臉猶豫地望著Bucky。
「擺出那個臉做什麼？」Bucky笑著問：「Brock可不在這，你得等他回來才能告訴他你想吃什麼。」
「沒什麼……」雖然這麼說著，但Wanda表情仍然有點掙扎：「對了，Brock剛剛讓我告訴你，如果你要找他就去外面停車場，他在那裡等你。」
「現在？」Bucky望著窗外，才快五點外頭已經有了傍晚的顏色，還密密飄起雪來，「所以他剛剛一直待在外面嗎？都下雪了他待在外面停車場做什麼？抽菸？」
「反正如果他沒要做什麼你就趕快把他叫進來吧，外面很冷！」
「你們有事瞞著我吧。」Bucky抱怨地說，但還是被Wanda從沙發上拉了起來，還送到門邊替他披上外套。
「誰知道呢。沒事就快點進來吧。」Wanda嘆了口氣，「不過也像你說的，總是要面對的。」
Bucky皺起眉，沒再多問就往外走。
※
一走出酒吧門外Bucky就感覺到陣陣冷風，幸好出來前他穿了全副武裝，因此除了臉頰冰了一點之外他並不覺得特別冷。出於保暖他還是把黑色的圍巾繫緊了些，接著沒走幾步路就在不遠處的停車場看見Brock的背影。
Brock的肩膀上已經落滿雪花，正在抽著菸。霧茫茫的煙氣從他身上升起，很快就融在雪裡消失殆盡，像是連人都要消散了，Bucky心臟略略抽緊，快步走了過去。
「Brock！」Bucky喊著，卻發現Brock並不是一個人。
Steve站在Brock對面。
他戴著灰色的圍巾，穿著皮外套，看起來像是剛從秋天走出來。Bucky知道他總是那樣的，四季都穿得相仿，不太怕冷也不太怕熱，但皮膚總是溫熱的，靠上去像個暖爐，在他們剛剛相遇的那個冬季裡Bucky總是靠在他身上，從來也不覺得冷。
但Bucky現在卻感覺異常的寒冷，好像身上禦寒的衣物突然一齊失去了功效。
Steve先聽到了Bucky的聲音，他抬起頭，在看到Bucky後第一時間往Bucky的方向走了一步，接著卻全身僵住，像是強迫自己定住般停在原地，沒再靠近；而Brock只是背對Bucky抽著菸，什麼話也沒說。
Bucky本來不確定的也全都明白了。
「你們約好的？」Bucky問，音調很輕：「你們、Wanda……」
「我沒跟她說過。」Brock在抽完最後一口菸後終於轉過來面對他，回答他的問題，語氣雖然一如往常的溫和，Bucky卻從裡面聽到了些許金屬的冷硬感，「但是Steve確實是我約來的。」
「……為什麼？」他問。
「逃避不是辦法。」Brock說，拍了拍Bucky肩膀上的雪，注意到Bucky的肩膀在顫抖後又把自己的大衣脫下來披在Bucky肩膀上，「冷嗎？」
如果可以的話，Bucky想立刻離開，去哪都好，躲到一個所有人都找不到自己的地方，但Brock抓住他肩膀的手堅定地把他牢牢定在原地，讓他只能面對死刑的來臨。他很想問Brock為什麼要這麼對他，為什麼要逼著他挑開傷口，他好不容易感覺自己正在痊癒，卻還沒感覺到疤痕的癢之前就被再次撕開，讓他痛不欲生。
但那件大衣又太過溫暖了，像是冬日裡唯一的救贖，讓他陷入雪地裡。
雪越來越深了。
Bucky望著Steve。
兩人中間不過隔著一台車的距離，卻像是隔著時光的裂痕，Bucky在現在，而Steve在過去。
曾經那道痕跡是有機會彌補的。
但那天最後Steve的反應已經斷了Bucky所有念想。
「還有什麼好說的呢？」他輕輕開口。「我想說的都說過了。」
Steve的金髮上落滿了雪，像是時間突然就前進了許多年，讓他的頭髮都轉為霜白，只剩面貌年輕如昔。他的表情彷彿是愧疚又近似悲傷，更多的或許是痛楚。
他望著Bucky，看著他肩上披著的外套，錯覺自己似乎在直視日光，刺得令他睜不開眼。
他錯過了太多。
「Bucky，這段日子裡，我……請人替我查了當年發生的事。」
原本凝滯的氣氛有了些變化。
「……這種事，我有必要說謊嗎？」Bucky回問。
「我不是懷疑你說謊！我只是……」Steve苦澀地說，「突然就明白了，原來我不夠瞭解你。」
「人本來就無法完全了解另一個人。」Bucky回答。
「我知道沒辦法，我向來都不了解別人……但我一直以為我能懂你。」
Steve連眉毛上都沾滿了雪，皮膚下蒼青色的血管隱隱浮現，他喘了口氣，勉為其難露出了笑容，繼續說了下去：「我是說，我們一起長大，我們當年陪伴彼此的時間甚至比任何人都長，我身體不好，你一直都花了很多時間照顧我，我們分享過那麼多事情，緣分甚至讓我們在多年後相遇……」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人總是會變的。」Bucky打斷他。
「你說得對，那都是過去的事了。」Steve垂下眼，「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你說得對，我一直都太一廂情願，我的眼睛只能看見我想看見的事，不知道我對你造成了多少壓力。」
「……這不是你的錯。」
「是我的錯，是我讓你不安了。我該更早就發現這一點，但現在說這些或許太晚了。」
「或許吧。」Bucky輕聲說。
「但我現在還是要說。」我怕之後再也沒機會說了。Steve自嘲地笑笑，輕聲說著：「Bucky，我愛你不是因為你是什麼樣的人。」
「是因為你是你，你就是我愛的樣子。」
「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我，也知道這句話該在三個月前、不，更久，我該在我們重逢的那天就告訴你，我愛你，不管你是什麼樣子我都愛你。」
「沒聯絡你的這段日子裡，我試著體驗你的生活，我買下了你的公寓，找了個打工，每天站著十小時的那種，打了幾場架抽過幾根菸，泡了幾個酒吧認識了很多人。那些人和我想像的不一樣，雖然多多少少有點小問題，但他們都是很好的人。」
「我還被慫恿著抽了一次大麻，我喝不醉，但大麻對我很有效，抽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好快樂，像整個世界都在旋轉，所有人都變成你的模樣。」
「我想過很多，如果當年我們不曾相遇，會有現在的我們嗎？如果我不是那麼死賴著追求你，你會不會比較快樂？」
「我想了很多次，但最後只得到一樣的答案。」
「就算我們不曾相遇，我也一定會在遇上你的瞬間就愛上你。」
「因為你是Bucky，不管你是什麼模樣，我都發自靈魂的愛你。」
Bucky突然聽見了雪落下的聲音。
雪打在他的毛帽上、他的圍巾上、他的大衣上，從慢而快。
像是心跳。
「……你瘋了嗎？」Bucky開口的聲音有些沙啞，他看著Steve，在他手上看到了繃帶，「你居然去和別人打架？你畫畫的手……」
「沒事，小傷。又不是沒打過架。」Steve笑了起來，「當年我們也一起打過架，你忘了嗎？只是很多年沒打了，差點沒被當成沙包。」
「你還吸毒！」
「大麻是合法的。」
「公寓……」
「大致上還保持著原樣，少了幾件家具我都買回來了，倒是牆上的塗鴉沒了。」
「我不懂……」
「感情本來就沒有道理。」
「……即使是這樣的我？」Bucky顫抖著聲音。
「就因為是你，不管是怎樣的你。」Steve輕聲問：「我本來打算幾天後再連絡你，像是當年我們相遇那樣，在跨年時找到你，遇見你，和你重逢，沒想到Brock先找到我。」
「……等太久了。」
「你是對的。我太慢才想通這一切，幸好我還是想通了。」
Bucky的視野一片模糊，連近在咫尺的Steve的臉都看不清楚，像是整個世界只剩下白茫茫的雪，還有一個身影，帶著藍天的顏色望著他。
他走到Bucky面前，握住了Bucky的手。
「Bucky，我不奢求你的原諒，但你願意讓我重新追求你嗎？我會是全新的Steve Rogers，而我會重新了解全新的James Barnes，從頭開始了解你，了解現在的你。」
「你的過去我無法參與，但我想和你一起承受未來的風風雨雨。」
「你願意給我這個機會嗎？」
Wanda不知何時走出了酒吧，看著已經走離停車場，倚在酒吧門邊抽菸的Brock。
「滿意了嗎？」她問。
「還不錯吧。」Brock看著停車場裡擁抱著的身影，臉上淡淡的微笑絲毫未變。
「能問問為什麼嗎？」她問。坦白說Wanda真的對這個問題相當好奇，就連她都看得出來，這段時間裡Bucky已經對Brock相當有好感，如果Brock現在什麼都不做，Bucky很有可能最後會選擇Brock。
「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我……」Wanda猶豫了好一陣子，「如果是我很喜歡的人，我可能……會努力留住他吧。」
「不喜歡你的，你怎麼留也留不住。」Brock重重吐出一口菸，眉眼舒張開來，「而且跟趁虛而入比起來，我更喜歡堂堂正正的勝利或失敗。」
「所以你就這麼放棄了？」
「誰打算放棄？只是回到同樣的起跑線上而已。」Brock笑著說，捻熄了手上的菸：「迎向死亡即是新生的機會，這可是我在場上的拿手好戲。」
※
3月9日 星期五
老天，明天就是Clint和Natasha的婚禮了！日子怎麼過這麼快！
雖然當初我賭贏了1000元，但我真沒想到那隻小鳥居然能求婚成功……等等，是誰求婚的？
算了不重要，我已經和Wanda想好該怎麼整他了，絕對讓他難忘！
（一道有些歪斜的筆跡）
他又踢我了！距離預產期不到一個月了，這幾天老是感覺到這小東西在鬧，也不知道是不是急著出來，真希望他明天可以安分點，我可不希望新娘下來幫我接生。
※
一語成讖？話是這麼說的嗎？
Bucky躺在病床上，感受著肚子一陣一陣的抽痛時，腦子裡閃過的就是這句話。
「怎麼樣？還好嗎？」Natasha穿著新娘白紗跟著他的病床跑，一臉擔憂地看著Bucky身體底下的床單漸漸被血跟羊水浸濕。
「我很抱歉……」Bucky握著她的手，滿臉都是疼痛和愧疚，「你的衣服，還有婚禮……」
剛才他在婚禮後的派對倒下時，在他身邊的Brock跟Steve一時間都慌了手腳，最後是Natasha推開眾人，稍微檢查一下狀況後穿著白紗一把抱起Bucky就往停車場跑。
「小事，反正已經登記了，那只是個形式。」Natasha毫不在意地回答，「婚紗送洗費我不會跟你客氣的。而且跟那個比起來，你可是我的研究對……病患，我對你有責任！」
即使感覺到腹部一陣陣收縮，Bucky還是沒有漏聽Natasha一時說溜嘴的話，一時想笑又因為收縮而笑不出來，臉上一陣扭曲。
「Bucky！很痛嗎？」Steve在病床的另外一側看著Bucky滿臉都是因為疼痛冒出的冷汗，慌張地拿著手帕想擦，卻又擔心弄痛他而手足無措。
「你可以……試試……」Bucky覺得自己快連翻白眼的力氣都沒有，倒是Natasha很冷靜地回答了Steve：「應該像是有人不斷用腳踹他的肚子那麼痛喔。」
「這麼痛！對不起……Bucky，還是……別生了吧？」Steve問，連Natasha都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你冷靜一點。」在床尾推著床的Brock幫忙出聲阻止Steve說出更多可能會讓Bucky從床上抱著肚子跳起來揍人的話，「現在這個不生不行，只能考慮是不是要結紮避免第二胎了。」
「結紮嗎？有道理。等等一起去吧？」Steve表情嚴肅地點頭，Bucky在看到Brock居然也跟著點頭打算要去結紮，很無奈地發現Brock似乎也根本不像臉上表情那麼鎮定。
「你們現在結紮James也不會比較不痛好嗎？」Natasha終於出聲阻止兩個智商越來越向下發展的Alpha，「而且就算結紮之後Alpha還是有30%的機率讓Omega受孕啊，我覺得還是考慮避孕套吧。」
「那是重點嗎？」Bucky氣到聲音都有點破音。
「還很有精神嘛，那我就放心了。」Natasha說，把床停在一間病房：「好啦，現在你門就在這待著吧。」
「在這？」Steve和Brock同時出聲，接著Steve問：「不是應該直接送到產房嗎？Bucky流了這麼多血了！」
「還早還早，剛看才開三指，等等我去換個衣服回來再看開幾指了再決定哪時候送進去囉，現在送進去也只是躺著發呆佔位子而已，有事call我，我去幫你們準備入院的資料。」Natasha回答，很灑脫地揮揮手就跑掉了。
病房裡留下三人面面相覷。
「站著做什麼，坐下吧。」Bucky感覺腹部不斷傳來一陣一陣的疼痛，在間歇的空檔擠出聲音對著發呆的兩人說。
Steve沒坐下，有些焦慮地在病房裡踱步，Brock則是靠在Bucky床邊替他把濕透的頭髮撥整齊，在發現Bucky的衣服濕透後皺起了眉頭。
「Steve，Bucky衣服全濕了，你那邊有……」Brock說，而Steve像是想起什麼一樣打開櫃子，從裡面翻出幾套替換的病人服，接著跟Brock一左一右替Bucky換掉了已經被羊水濕透的衣服，動作極有默契，在Bucky來得及感覺害羞前就處理好一切，把髒污的衣服收進了塑膠袋裡。
自從耶誕節後，Steve就像是回到了跟Bucky剛認識的時期，每日變著花樣的鮮花和比三餐多很多次的問候從不間斷。而在知道Brock和Bucky幾乎可以說是同居的狀況後，他每天至少會有一餐是來Bucky的公寓裡，帶著食物或是邀請Bucky外出，有時候Brocky在，他們甚至會三人一起用餐或出遊。雖然Bucky覺得狀況有些奇怪，但Steve和Brock相處起來卻意外和諧。
Wanda問過他幾次現在是怎麼了，在聽到Bucky身邊的狀況後有些迷茫地問他是不是想通吃，Bucky只能讓Wanda別問了，他甚至不敢跟Wanda說前些日子Natasha檢查出來胎兒激素有些不足，需要補充來自雙親的體液，於是在沾了一點酒之後他們三個一起滾上了床好多天。
因為懷孕導致的甬道舒張讓同時容納兩人這件事情變得簡單了很多，但與此相對的就是Bucky發現試過一次之後自己就有些食髓知味，嚇得他把兩人都趕出去了一個下午試圖想搞清楚自己的想法。
但他一點想法都沒有。
所以晚上兩人帶著晚餐回來時他還是開了門，裝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這麼一晃眼就又過了三個月，孩子都要生了。
「對了，我讓Wanda跟Sam他們先別過來，我怕你會緊張。」Steve低聲對著他說，他只能微微點頭示意自己聽到了，全身的力氣都用來應付一波接著一波的疼痛了。
「Bucky，Natasha說她等等就回來，她那邊都處理得差不多了。」Brock同樣低聲開口，握住了他的手。
對了，從三人那次之後Brock也開始叫他Bucky了。
「你們，不用這麼緊張。」Bucky努力露出一個笑容，「只不過是生個孩子，一點都不難的……」
Steve和Brock都沒有說話，只是交換了一個擔憂的眼神。
「啊——如果讓我知道這個孩子是誰的，我就殺了誰！」幾個小時候的Bucky慘叫，而
Natasha蹲在他打開的雙腳前大喊：「用力！看到頭了！」
「Bucky！撐住！」Steve抓住Bucky的左手。
「別怕，我在這。」Brock抓住Bucky的右手。
經歷了十六個小時的疼痛後，被暱稱為Winter的Winkler Barnes終於出生。
※
3月10日 星期日
我結婚了 ：）
※
「我看起來怎麼樣？」他有些緊張地問。
「非常漂亮！」Wanda站在Bucky背後，替他把有些長的頭髮扎成馬尾，從梳妝鏡內望著他，眼眶漸漸通紅，眼看眼淚就要落下。
「我結婚你哭什麼啊。」Bucky微笑，轉身給了她一個擁抱。
「我就是……捨不得你。」Wanda吸著鼻子，眼淚終於忍不住滾落，還好她早就猜到今天自己會大哭，特地用了極度防水的眼線跟化妝品，才沒把自己哭成一隻熊貓。
「又不是要離開，我就是去度個蜜月，沒幾天就回來啦。」Bucky拍著她的背安慰她。
「不是那個問題！」Wanda抗議地開口：「我就是……很替你開心，幸好你最後有了美好的結局……」
「那更應該笑啦，我結婚可是值得開心的事對吧？」Bucky捏了捏Wanda的臉，被她不滿地拍掉，「別弄花我的妝！」
Bucky看著穿著伴娘服裝的Wanda，想起一年多前在義大利餐廳兩人的對話，一時間竟有些百感交集。
那時他沒想過自己最後居然能有一個這樣的結局。
「一直以來都謝謝你了。」他溫聲說。
「我們之間有什麼好道謝的。」Wanda彆扭地說，輕輕推了Bucky一把，但他沒退後，只是替Wanda把鬢角的紅髮勾至耳後，露出小小的珍珠耳環，笑著問：「耳環很漂亮，是Vision送的吧？下個結婚的就是你們了吧？」
「還很難說，還有Loki呢。聽說他跟他哥的事情終於搞定了，兩家公司都被他毀得亂七八糟，接下來他們得靠自己活下去了。」
「他沒問題的。」
「那當然，他等著要跟他哥結婚很久了。」Wanda說，卻看見Bucky突然露出了詭異的笑。
「你得給我五罐Blue Bell了。」
「你這是敲詐！」
「去告我啊，Wanda Maximoff。」
熟悉的對話讓兩人忍不住都笑了起來。
「看來我們扯平？」Bucky伸出手，卻被Wanda狠狠拍了一下，「不能扯平！兩邊都要買！」她笑著說。
「這可是十罐，你想要我們兩個人一起吃壞肚子嗎？」Bucky大笑。
「慢慢吃就好啦！而且現在還有Winter跟我們分啦！」Wanda把娃娃車裡盯著兩人看的Winter抱到手裡，逗著他：「現在是誰最喜歡吃冰淇淋啊？」
「你小心被Brock念啊，他可是會關注所有Winter吃下去的食物啊。」Bucky說，接過了被Wanda抱得有些東倒西歪的Winter。
當年提早一個月出生的Winter身體比一般嬰兒小了一些，但是相當健壯，唯一不太一樣的地方就是他不太愛哭也不太愛笑，眼睛總是滴溜溜地望著其他大人轉，但這樣反而讓其他人更疼愛他了一些。
而在Bucky的要求下，Winter的雙親被登記成Steve和Brock，而他真正的父親資料被Natasha一把撕掉，連Bucky都沒看過。
讓兩個Alpha成為雙親的事稍微引起了一點小騷動，但不算特例，早在他們之前就有許多相愛的Alpha們登記領養孩子，只是在戶政事務所裡Steve和Brock面對那個恭喜他們的女行員的反應讓Bucky笑了好一陣子。
而在隔年的3月10號，也就是Winter滿一歲生日的今天，Bucky穿上了結婚禮服。
「哈！當然不會被他抓到！」Wanda大笑，接著在聽到鐘聲時立刻跳了起來，牽著Bucky的手快步往外頭走，「時間到啦！我們該出去了！你的丈夫們在等你了！」
在音樂響起的同時，Bucky走上紅毯。
紅毯的另一端，Steve Rogers和Brock Rumlow都等著他。
他抱著Winter走向他們。
丈夫們嗎？Bucky心想。聽起來很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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