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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隊長|盾冬】情書



  如果要用一句話來表達Steve Rogers現在的心情,那就是:情書什麼的,最討厭了。



  下午,當Steve打開櫃子想拿毛巾和換洗衣物,打算去浴室沖洗因為搏擊練習染濕的汗水時,一張薄薄的白色紙片從敞開的櫃門中飄了下來。

  Steve反應很快,立刻就伸手去接,但有一隻金屬手臂比他更快,精準地在空中捏住了那張紙。

  正確來說,那是一封信。



  「哇喔,這是什麼?」

  和Steve對練的Bucky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Steve的身旁,肩膀上披著一條毛巾,身上穿著簡單的汗衫和短褲,頭髮因為汗水而濕黏黏地結成一縷一縷,還在喘著氣卻興緻勃勃地把那封信翻來覆去地看。

  「嘿!」Steve下意識就想搶,Bucky卻用金屬手臂擋住了他,對著他搖了搖手指,勾起壞笑。



  Bucky的金屬手臂在兩週前裝了回去,這幾天為了幫他適應新的手臂,Steve和他已經對打了好幾場。

  Sam和Clint一開始也會加入,就Sam的原話是:「老子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可以把他壓著打,隊長你不要攔我!」,但隨著Bucky對新手臂的熟練度越來越高,Sam現在基本上已經是看到Bucky已經像是見到貓的老鼠一樣轉身就跑,就差沒發出少女般的尖叫聲。

  Bucky不算是會對小事計較的人,但是看到Sam這樣總是覺得非常有趣,於是下手也特別兇殘,總是把Sam揍得青青腫腫。



  而和Clint對打對Bucky來說倒是非常有趣,Clint是少數不會把星型符號當成靶心的人之一,懂得射腳而不是浪費弓箭或子彈,而練習用的箭是改造過的,沒有攻擊性,被射到只會瘀青一陣子,就超級士兵來說這點傷口連塞牙縫都不算。

  但讓人感到恐怖的事情是,Clint的練習箭裡總是塞滿了各種怪東西,爆開時就跟抽驚喜轉盤一樣。Bucky抽過胡椒粉、辣椒粉、沙子、奶油、刮鬍泡,有一次最誇張,裡頭放了一罐染色劑,當箭射中他的額頭並且炸開時,Bucky的臉整整粉紅了三天,洗都洗不掉,還被Natasha封為最適合小女生的粉紅色男人。

  當然,他事後把Clint也染了一頭紫髮,還是非常難掉色的那種,感謝Natasha的幫助。



  後來Bucky就覺得還是老老實實和Steve對打就好,至少不會因為欺負弱小覺得心虛,也不會被辣椒粉或是其他古怪的東西嗆得——用Natasha的話來說——像一隻眼睛紅通通的小兔子。

  而隨著時間過去,從每次Steve只需要用一隻手就可以輕鬆把Bucky壓著打,漸漸變成兩人平分秋色。最近剛好世界上都沒發生什麼大事,於是兩人每日都把大半的時間耗在訓練場裡,就差沒住在裡頭。



  T'Challa在他的皇宮裡蓋了個什麼地形都有,大到無法想像的訓練場,Steve每天的慢跑甚至只需要繞著訓練場跑一圈就足夠,而Bucky自從解凍後也會陪著他跑。

  可惜的是,Sam在剛來的前幾天跟著Steve跑了四分之一圈不到就立刻轉身放棄,因此Steve很遺憾地沒有能在Sam耳邊和Bucky一起大喊『On your left/right』的機會。

  而每個獨立訓練場外就是休息室,有著能放東西的櫃子和淋浴間,兩人現在就站在櫃子區。



  Bucky臉上掛著Steve曾經相當熟悉,現在看起來卻覺得有些陌生的那種壞笑,那是屬於布魯克林小王子的笑容。

  他把有著粉紅色信封的信在手裡翻來覆去地看,像是能從上面透視到裡面的文字一樣仔細,卻始終沒有拆開信。

  「Steve,這上頭寫著你的名字!」他大喊。

  「當然,那是從我櫃子裡掉出來的。」Steve說,放棄從Bucky手上拿回信的打算。



  他剛剛已經試圖從Bucky手上搶了兩次,但Bucky總能在千鈞一髮時移開,讓他連連撲空,還不小心在Bucky身上摸了好幾下。或許是因為在冷凍艙裡躺了一年的原因,Bucky的肌肉摸上去偏軟,手感非常好。

  本來只是相當普通的打鬧,但Steve卻有些心慌意亂,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最近每當他看到Bucky的笑容或是貼近Bucky的身體時,他總覺得心裡有點慌,像是有隻小鹿在那裏跳著,隨時都有可能讓強化後的四倍力心臟跳出胸腔。



  Bucky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被Steve吃了好幾把豆腐,仍然輕輕搖著那封信,像是期待其中會掉出寶物一樣。

  「好像只有紙。」他有些遺憾地說。

  「當然,那只是封信!」Steve快速回答

  「我以為一般都會夾一片巧克力或是糖果什麼的。」Bucky皺皺鼻子。

  「又不是情人節。」



  Steve笑了起來,這倒讓他想起以前當兵的時候,Bucky總是會收到那些女兵的信,或許是知道Bucky喜歡甜食的原因,她們都會在信裡夾點小東西,多半是方便保存的硬巧克力,戰場物資相當稀有,因此這樣的舉動總是受惠到小隊裡的其他人,他們總是有吃不完的巧克力。

  「但情書裡放巧克力很正常吧?」Bucky不死心地問。



  他從被放出冷凍艙之後就一直被嚴格控管飲食,醫生說是要為了確認長年的冷凍等等會不會讓身體機能出現問題因此的必要措施,但Bucky只覺得這是他們強迫他瘦身的辦法,而Steve不但不幫他說話,還幫著其他人來把他的包包裡的零食全部拿走,一臉苦口婆心地說這是為了他好,逼著他只能靠和Scott或Clint打賭來贏一些甜點。

  不過他贏了太多次,現在大概只剩Cassie願意和他賭小蛋糕了。



  「這又還沒確定是什麼……說不定只是個派對的邀請函之類的。」Steve總覺得有些心虛,不太想和Bucky繼續討論這個問題。

  不是他不想跟Bucky分享,他就是覺得,有點怪。

  「怎麼可能,這可是粉紅色的信紙!」Bucky表情誇張地大喊:「還是這麼可愛的手寫字體,感覺就是個甜美的小女生寫給你的信,你快點把它拆開來看吧,我敢肯定這是個約會邀請!」

  「我回房間再看吧。」Steve說,伸手想接過信。

  「為什麼?」Bucky頓了一下,接著直直盯著Steve的臉半天,才用有些不可思議地口氣開口問:「等等,你該不會是不好意思了吧?」

  「我有什麼不好意思的!」Steve有些惱怒:「我又不是第一次收情書!你不是也寫過一封給我嗎!」

  「有這種事?」Bucky瞪大眼睛,「等等,好像真的有這件事!那是多久以前了?」

  「八十多年了吧。」Steve說,「時間過得真快。」

  「老天,這麼久了?」

  「你才知道。」







  「Steve,等等我!」Bucky在學校走廊另一頭,遠遠看見Steve就大喊。

  Steve背上書包正準備要回家,聽到Bucky的叫聲不但沒站在原地等,反而一甩書包加快腳步就走遠了。

  但Bucky很快就追了上來。



  「嘿,你沒聽見我剛剛喊你嗎,怎麼不等我一下,走這麼快?」Bucky問,習慣性去勾Steve的肩膀,卻很快被Steve撥開了。

  Steve拉拉背帶,腳步更加快了一點。

  「……你生氣了?怎麼了?」Bucky感覺Steve好像不太對,跟在他旁邊小心翼翼地問。

  Steve雖然是個小炸藥桶,卻很少對著他撒氣,因此這反常的樣子讓Bucky忍不住覺得有點新奇。



  「大忙人,今天怎麼有空?」Steve沒有回答Bucky的問題,反而是反問著他:「怎麼沒去陪著你的新女友,她叫什麼?Donna?Doreen?Donna?抱歉,我實在是不記得了,太多人名要記了。」

  Bucky不好意思了一下,Steve說得對,他確實是跟很多女孩交情不錯,但這並不代表他是個壞人。他是說,嘿,女孩們喜歡他,那他貢獻一點自己的時間也沒什麼不好,對吧?



  「Dolores,她叫Dolores。」Bucky回答,「而且她也不是我的新女友,我們不過是一起出去玩了兩次。我們不是說好要當你的模特兒嗎?昨天我忘了所以想說改今天,你今天沒事吧?」

  「嗯哼,只是玩了兩次當然不算女友,我懂。」Steve應聲,但臉上的表情和口氣卻完完全全表現出他一點都不相信的樣子,「沒事啊,我又不像你會一直被女孩約。」

  Bucky故意裝作非常驚訝的樣子:「怎麼可能,我的小Steve這麼棒,城裡的女孩都排著隊等著要跟你跳舞和約會吧!」

  「是跟你跳舞和約會,我只是附帶的。」Steve口氣僵硬地說:「還有不要叫我小Steve。」

  「嘿,認真問,你今天到底怎麼了?為什麼火氣這麼大?」Bucky皺起眉頭。

  「我有嗎?」Steve反問。

  「有。」

  「沒有。」

  「你就是有。」



  兩人一邊鬥嘴一邊走,很快就到了Steve平常買美術用品的店面。

  這裡的店主是一個很討厭吵鬧的人,因此Bucky總是特別怕他,反倒是Steve很受到喜愛,每次買東西都能夠拿到一點小贈品或是折扣。

  一進店面兩人就乖乖放低了音量,Steve很快就找到自己需要的東西,但是因為種類繁多,一時間不知從何下手,他只好一個一個拿起來比對挑選。而原本站在Steve身邊看著他挑材料的Bucky很快就無聊了起來,眼珠一轉就對著Steve打了個手勢示意自己要去亂晃一陣子再回來,Steve也點點頭隨意揮手就讓他快走。

  感覺到Steve的敷衍,Bucky抓著Steve的腦袋就想轉上一把,卻被店主狠狠一聲咳嗽和瞪視嚇得收了手,悻悻然走出店面就跑遠了。



  Steve從窗戶看見Bucky跑遠後,嘆了口氣。

  他也知道自己今天口氣和態度都很不好,剛剛他也是故意不等Bucky就走。

  不過這一切都要怪Bucky,誰叫他忘了昨天有約定過要來當他的模特兒,卻轉頭就跑去和女孩子的約會。

  今天一定要讓他擺一個最容易痠痛的姿勢。Steve心想,想像Bucky擺著奇怪的姿勢哀哀叫卻又不敢亂動的畫面,心情忍不住就變好了一點。



  Bukcy過了十幾分鐘之後跑了回來,雙手藏在背後,眼裡一閃一閃都是星星一樣的笑意。而Steve早就結好帳,正坐在店門口的椅子上看著書。

  感覺到面前的陽光被陰影擋住,於是Steve抬起頭來,卻對上Bucky貼得異常近的放大笑臉。他們的距離近到Steve可以清楚看見Bucky綠色的眼睛像是塊翡翠一樣溫潤,還有每根睫毛上掛著顫巍巍的陽光。午後的豔陽把Bucky臉上的汗毛照得發亮,就連笑得太過開朗以至於全部露出來的上排牙齒看起來都無比潔白。

  Steve感覺自己的心臟漏跳了一拍。



  「差點被你嚇死,貼這麼近做什麼?」他低下頭闔上書,抬起頭來臉上又是一片平靜。

  「想說看看你在看什麼。」Bucky壞笑著,看起來像是有了什麼鬼點子。

  他探頭看了下Steve闔上的書的封面,上頭寫著《小城畸人》:「這在說什麼?」

  「沒什麼,只是一點打發時間的東西」Steve隨口回答,拍拍膝蓋站起身,順便把側背包打開把書放進去裡頭,趁著Steve不注意,Bucky讓袖子裡的東西滑進Steve包包裡面。

  「好看嗎?」

  「你不會有興趣的。」Steve斬釘截鐵地說。

  「那好吧。」Bucky確實也不那麼喜歡看書,他的時間總是分配在許多更有趣的事情上,像是跳舞、約會、遊樂園,總是有太多事情、太多樂子等著他,因此聽到Steve這麼說也就把書拋在一邊不感興趣了。

  他又勾上了Steve的肩膀,這次Steve沒有推開他的手了。



  於是他們並肩走著。

  影子在他們身後短短的,像是歲月還沒在他們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Steve的家Bucky已經來過無數次,於是他一進門就衝進Steve的房間,撲到那張硬硬的木板床上。

  「好累!」他大喊著:「借我睡一下!」

  「起來你這混蛋,別把你的汗蹭到我的棉被上。」Steve嘴上雖然這麼說著,卻沒有阻止Bucky的動作,而是把放在牆角收拾整齊的畫架架了起來。



  那畫架看起來有些粗糙,像是隨手用撿來的木頭釘起,上頭有些釘子歪歪的,還有些鏽跡,但木頭卻相當光滑,像是被手指細細摩娑過,木紋因為手指的油脂而溫潤。Steve輕輕拍了拍上頭幾乎不存在的灰塵,把畫架在床邊放好,又從廚房搬了張小凳子過來。

  Bucky雖然在床上滾著,眼角餘光卻一直偷偷瞄著Steve,他看著Steve打開背包,整顆心瞬間提了起來。



  Steve在包包裡翻了下,拿出新買的繪畫用具後在畫架上擺好後把背包往牆角一扔。

  「好啦,該讓你擺點什麼姿勢好呢?」Steve有些開心地對著Bucky比劃起來,他一定要想一個最困難的!

  Bucky的眼珠轉了一下:「欸等等,你先給我拿杯水吧?我快渴死了,剛剛在外頭亂轉等你的時候都快被太陽曬昏了。」Bucky一邊說,還誇張地拉拉自己襯衫的領口。

  「你問題真多。」Steve抱怨了一句還是起身,打算去廚房倒杯水給Bucky。

  趁著Steve離開房間,Bucky立刻用跑百米的速度跳下床,跳到Steve的背包旁邊,翻出剛剛他扔進裡頭的信,裝做是不小心掉在畫架邊的樣子調整了兩三次角度擺好,在Steve踏進房間的前一瞬間跳回床上。



  Steve端著水走進來,聽到重擊聲大力地把眉毛皺了起來:「我說過別跳我的床,你想幫我修理嗎?」他沒好氣地把水遞給Bucky,差點把白襯衫潑溼一半。

  「我只是稍微蹬了一下。」Bucky眨著無辜的眼睛。

  「嗯哼。」Steve應付,「總之壞了我會說是你幹的。」

  「不過就是修理一張床,我連畫架都能做出來了區區一個床架難得倒我嗎!」Bucky得意洋洋地說,「真弄壞了我就修!」

  「算了吧就你那手藝,連釘子都能釘歪。」Steve回答,「你還是好好當模特兒吧。」



  Steve換了下畫架上的紙,紙頁摩擦發出像是樹葉被風吹過的沙沙聲,讓人耳朵癢癢的。

  他低聲喃念:「今天要畫點什麼?先來個世界名畫姿勢大全嗎,或是倒立試試?我還沒畫過倒立的人。」

  Bucky有些不滿:「你別想藉機整我。」

  「昨天忘記我的人是沒資格說這種話的。」Steve哼了一聲,「轉過去吧,先從簡單的背部肌肉開始畫好了。」

  「喔。」Bucky應了一聲,轉身就把自己身上的背心和白襯衫都脫了,只剩下卡其褲,隨意坐在床上。



  原本Steve正在低頭削炭筆,抬起來看見Bucky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把自己脫成半裸,差點不小心把自己的手指削掉。

  「你做什麼!」Steve脹紅臉。

  「給你當模特兒啊?」Bucky一臉困惑地看他。

  「那脫衣服幹嘛!」

  「你不是要畫背部肌肉嗎?不用脫那我要穿回去囉。」

  「……算了,先畫一張好了。」

  「怎麼,對我的肌肉心動了?」Bucky惡作劇似地擠擠眼睛,Steve哼了聲,連回都不想回他,臉上的紅卻一直沒消下去。



  「對了。」只是畫畫也是無聊,所以Steve一邊用炭筆丈量Bucky的背,一面像是隨口聊天一樣開口問著:「所以你們昨天去哪了?你跟Dorothy。」

  「是Dolores。其實也沒去哪,就帶她四處轉轉,看了幾家店。」Bucky老實說。

  「是喔,好玩嗎?」Steve聲調平穩地問,手上的動作卻停了下來,直直盯著Bucky的背不放。

  Bucky本來想點頭說還不錯,她滿可愛的,但臨時想到不能亂動,於是改成用說的,只是話到嘴邊不知道為什麼卻轉了個意思:「其實也還好,沒有特別有意思。」

  「那你們也接過吻了嗎?」Steve問。

  「嗯。」

  「……感覺如何?」

  愣了一下,Bucky瞪大眼睛回頭:「怎麼,小Steve終於對女孩子感興趣了?」

  「別那麼叫我!還有轉回去!」Steve惱怒大喊,「我只是隨口聊聊!」

  「幹嘛不好意思,讓Bucky哥哥好好教你啊!」Bucky乖乖轉了回去,聲調卻像是帶了花一樣高了好幾度。

  「不用你教!」Steve立刻拒絕,「還有從現在開始禁止你說話,影響我的心情害我都畫不好了!」

  「少來,明明是害羞了。」

  「Bukcy!」

  「好好好我閉嘴。」



  炭筆在紙上塗抹的聲響像是雨聲,連綿成片卻輕柔地滴落在白紙打造的世界,留下炭色的水窪,把窗外的陽光都打熄了幾分。

  大約過了十五分鐘,就在Bucky已經把牆上的花紋數到第三次,閉上眼睛裡頭已經全都是同樣的花紋,像萬花筒一樣旋轉,這時Steve才終於大發慈悲地開口讓他休息一下,換個姿勢。

  「老天,我覺得好像過了一小時。」他抱怨,一把躺在床上連衣服都不穿了,拉起被子蓋住肚子,露出光裸的胸膛。

  「才十五分鐘。」Steve正在對畫做最後的修整和補強,看了Bucky一眼之後立刻就把眼睛轉開,耳朵不明顯地紅了起來。

  「這麼短嗎?所以我還得再這樣三次?」Bucky慘叫一聲:「Steve行行好,你畫快一點成嗎?我覺得在地版上做伏地挺身都比待在那裡不動好得多。」

  「別抱怨了,誰讓你肌肉好看讓人心動?」Steve有些幸災樂禍地笑,「好啦,快點,起來換個姿勢。」



  Bucky又在床上多蹭了幾下,不甘不願地爬起來,眼睛卻故意落到地板上某個位置上。

  「嘿,Steve,那是什麼?」Bucky問。

  Steve低頭,看見Bucky指著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腳邊的一張紙,稍微有點厚度,大約不是廢紙,於是他撿起來,拿在手中打量了起來。

  那是一個信封,上頭寫著『給Steve』,封口並沒有黏上,於是他隨手就把紙抽了出來,才沒看幾句臉就紅得像燒紅的煤炭一樣。



  「是什麼東西啊?」Bucky刻意問,跳下床就走到Steve身邊。

  Steve立刻就把信藏在背後,不讓Bucky看到。

  「讓我猜猜,該不會是一封情書吧?」Bucky露出微笑。



  午後陽光從金燦漸漸轉為橘紅,從窗外透了進來照在Bucky臉上,讓他綠色的眼睛瞬間燦爛得像是鮮活的火焰,連嘴角勾起的笑都像是金色的蜜。

  Steve看著那樣的Bucky,沉默了好幾秒鐘。

  時間像是被凍結在金色的琥珀裡。



  窗外的街道上似乎有工廠下班了,一批批穿著相同制服的人像是水一樣,規律地在馬路形成的水管上行走,每個人的間隔均等,連邁步的距離都整齊劃一,卻因為歸心似箭而越走越快,於是那踏步聲就漸漸變成加速的心跳,從安穩慢慢震耳欲聾。

  Bucky看著Steve,看著他的藍眼睛、有些染黑的手指、散亂的金髮、總是泛白的嘴唇、瘦弱卻總是不肯彎折的頸項。

  但Steve一直沒說話。

  他臉上的紅漸漸退了下去,慢慢變為慘白。



  空氣冷了下來。

  窗外太陽帶來的暖意漸漸微弱,讓室內慢慢結起了冰。



  「嘿,Steve。」Bucky輕聲問:「為什麼不說話?」

  「是你。」

  「什麼?」

  「是你。」Steve重申,「是你寫的。」

  Bucky有些慌張,「我寫了什麼?」

  「信。」Steve把信紙從背後拿了出來。



  他怎麼可能沒有發現,Bucky的字跡他太熟悉,他幾乎是在收到信的瞬間就發現了。

  他本來應該要立刻認為那是個玩笑,但他卻克制不住心裡瞬間升起的狂喜。他在那一瞬間讓情感凌駕了理智,內心忍不住為了信裡的每一個字顫動,身體雀躍得幾乎要跳起舞來。

  只有在他最深、最不可告人、卻最不想遺忘的夢境裡面,他才能大膽承認——他或許、可能、應該,是稍微有點喜歡Bucky,他的好夥伴、好兄弟、最好的朋友。

  他會為了兩人每一次的接觸同時感到內疚與欣喜,內疚是他居然用這種眼光看著自己的朋友;欣喜卻是因為和喜歡的人接觸。

  但這樣不對。

  他不該這樣。



  「……什麼信?」Bucky仍然想裝傻。

  「Bucky,你怎麼會覺得我認不出你的筆跡?你可是讓我幫你寫了很多作業的。」

  Steve微笑,Bucky或許是存了一點壞心眼,但是他不會為了和他開一個玩笑如此刻意,他大約是想藉此安慰他先前說的話:女孩子想約的是Bucky,而他只是附帶的。

  「你真的不用為了安慰我刻意給我一封這樣的信,我覺得自己現在這樣很好。」Steve說,臉上帶著笑,笑意卻沒有傳到藍色的眼睛裡,他總是藍得像天空的眼睛現在看上去只像一顆廉價的玻璃珠,「當然,如果身體可以再健康一點,那就更好了。」



  Bucky看著那樣的Steve,嘆了口氣。

  「好吧,我承認,信是我寫的。」他說,抓了抓頭髮,「但我不是在安慰你,我是很認真寫的,每一句都是真話!」

  「……真的?」Steve有些詫異地問:「你喜歡我?」

  「那不是當然的嗎?」Bucky理所當然地回答:「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認識的人裡面最好的人,我最喜歡的就是你,如果你是女孩我一定和你結婚!」

  Steve看著Bucky好半天,接著慢慢笑了起來。



  從一開始有些斷斷續續的笑,到最後Steve甚至笑到從椅子上掉了下去,甚至看起來氣喘快要復發的樣子,Bucky見狀連忙慌張地找了藥過來讓Steve吸了兩口,但一直到用了藥Steve仍然止不住笑,渾身顫抖地抓著Bucky笑著。

  「老天,Bucky,你真肉麻。」好不容易有點力氣,Steve抬起手指擦了擦笑出來的淚水,但一看到Bucky的臉差點又笑了起來。

  「別笑了你!」Bucky惱羞成怒地喊。

  「抱歉。」Steve努力吸了兩口氣,好不容易才把笑意壓下去,「真可惜我是個男孩。」

  「是啊,他們真該把法律改一改。」Bucky隨口抱怨:「搞不好就是有喜歡男孩的男孩子,要是不能結婚不是太可憐了嗎?要是他們改了我們就可以去結婚了。」

  「Bucky,你真溫柔。」

  「……你是在稱讚我嗎?」Bucky皺起眉頭,「為什麼我覺得聽起來酸酸的?」

  Steve沒回答,只是笑。



  他的藍眼珠像是放晴後萬里無雲的天空倒映著綠色的海。







  「——所以想起來了嗎?你當年寫的那封信。」

  看著Bucky的臉色變換了幾次,Steve友善提醒了一下:「我好像記得開頭大概是這樣:『親愛的Steve你好,收到這封信你一定很開心,因為這是一封情書,而且我——」

  Steve的話被Bucky下意識揮過來的手打斷,但他卻趁機把Bucky手上的粉紅色信封抽了回來,三兩下就拆開。

  Bucky愣住了,他一瞬間沒有想好該不該阻止Steve,只好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Steve用四倍速把信看完。



  「你猜對了,Bucky,這是一封女孩子寄給我的情書。」看完後Steve笑著說,「寄給我的這人你也認識。」

  心裡瞬間過了幾個名單,Bucky有些不確定地問:「Natasha?Wanda?或是Sharon?」

  「都不是。」Steve等了兩秒鐘之後公布答案:「是Cassie,這是她的生日派對邀請,我想你的櫃子裡大約也有一張。」



  Bucky原本僵硬的肩膀肉眼可見放鬆了下來,他打開自己的櫃子,果然看到一封一模一樣粉紅的信,拆開來看之後還掉出了一大堆亮粉和香水豆。

  「時間是三天後,她的禮物你買了嗎?」Steve探頭到Bucky旁邊,隨口問著。

  Bucky點點頭:「恐怖娃娃屋,已經送到了,在我房間。」

  「我還沒想好該送什麼……」Steve一臉苦相,想到上次送Cassie的芭比被所有女性同胞嫌棄到不行,「為什麼你總是知道該送什麼?」

  「天生的?」Bucky笑了起來,伸手揉亂Steve的頭髮,「別擔心小Steve,你可以相信我的品味。我會陪你一起挑的。」

  Steve點點頭,忍不住又嘆了口氣。



  「對了。」Bucky突然開口。

  「嗯?」

  「所以你還記得當年那封信的內容?」

  「……什麼內容?」Steve問。

  「少裝了,我看你的臉就知道你全部都記得。」Bucky笑了起來,「我也還記得一點,想知道我記得哪部分嗎?」

  「……哪部分?」



  Steve感覺他的心跳緩緩加速了起來。

  而Bucky只是輕輕地,靠過去吻了Steve的臉頰。



  「你知道現在兩個男孩已經可以結婚了嗎?」Bucky問。

  「我知道,所以?」

  「那表示我們可以永遠在一起了。」他說,眼裡像是豔陽照著綠色的海,倒映著整片藍天。







  親愛的Steve你好:



  收到這封信你一定很開心,因為這是一封情書,而且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金色的頭髮,藍色的眼珠,白色的皮膚,雖然你瘦了一點但我覺得沒關係。

  我知道你身體好像不太好,有時候還沒辦法來學校上學,你沒來上學的時候我都很無聊。

  可是你畫畫很厲害,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好好加油!



  我一直都很喜歡你,希望可以永遠和你在一起。



  你的仰慕者 敬上



  P.S.附上很多很多的親吻和擁抱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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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傑吸了口氣。 他替自己又再做了一次心理建設,這才向下踏入像是要把人吞食掉的陰暗洞口,震耳欲聾的音樂正從裡面傳出。 這是家Gay Bar。 他不是第一次來這裡,但每次面對慾望橫流的景象,他仍是一面升起情慾,一面又對這樣的自己感到噁心。 他天生彎,和父母坦白後卻沒有得到諒解,於是一個人離鄉背井工作。靠著漂亮的學歷、與三寸不爛之舌當上了補習班的老師。以他的性格來說,其實他更希望可以考上公務員,穩定地在學校內任教,但考量到自己的性傾向,事態爆發時教師的身分很可能反而會給他帶來更多麻煩,那還不如一開始就選擇可以隨時抽身離開的位置。 但隨著指名要上他的課的人越來越多,名氣大到甚至偶爾會被邀請去做演講或拍照等毫無意義的接觸行為,他開始產生厭惡感。今天也是,補習班下課後,一群女學生圍著他嘰嘰喳喳,看似要問問題,其實只是在說一些摸不著邊際的高中生無聊戀愛煩惱,這簡直是在浪費他的時間,但他仍然必須耐心對待,直到她們甘願離開。 他慢慢發覺,他比他自己想像的更厭惡所有人類。但厭惡著人的同時,他又貪求著體溫與觸碰。 他也厭惡這樣的自己。 而今天,壓力與一個學期終於結束的釋放感讓他決定——今天要再去臨鎮他還沒成功獵豔的那個Gay Bar冒險。 他也知道自己應該定下來,找個安穩對象,至少找個固砲,而不是每次都得在酒吧重複同樣無聊的開場白、同樣無聊的試探與誇讚、同樣無聊的故作挑逗、同樣無聊的碰運氣直到有人上鉤,但這種事情又談何容易。 他拿出身分證明讓警衛確認已經成年,邊在心裡嘆氣邊走下樓梯,推開地下室防火門的瞬間,原先已經過大的音樂聲伴隨著重低音的鼓點衝了出來,比原本大上無數倍。 在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中,他走向吧台,熟練地要了杯藍色夏威夷,眼光悄悄地打量了室內一圈,果然,還是沒有任何讓他一眼就會提起慾望的人,但他知道,憑著他的外型與身材,很快就會有人主動靠近,從那些人當中勉強挑出一個度過今夜也是個辦法。 他喝了幾口酒,應付了幾個他毫無興趣的邀請,正在猶豫要繼續等等看還是從剛剛的人選中挑出一個時,眼角餘光就看見一道白色的身影走進門口。 是他的菜。 夏油傑的眼睛亮了。 他盯著那個少年,看見他選了吧台角落坐下,在少年拒絕了幾個狂蜂浪蝶,自己也喝完第二杯酒後,挑了個感覺最好的時機,端著兩杯酒走了過去。 「請你的。」他笑著在少年身邊落座,把一杯酒推過去給他,「藍色夏威夷,喝過嗎?」 「喝過。」少年抬頭,他

【咒術迴戰 | 五夏】成熟大人就該包容吃醋

*17悟x27傑,補習班學生x老師,現代AU *我想你的快樂是因為我相同世界觀 *大塊上肉,玩法多樣小心慎入 - 現在回想起來,夏油傑才察覺這或許是五條悟的吃醋方式。 「不……不、要玩了……快點……」 夏油傑趴跪在旅館的歐風大床上,皮膚在持續了好幾個小時的性愛當中被烘烤成香豔的粉色,被強硬穿上又半脫、鬆鬆垂掛在身上的紫色龍膽花浴衣已經被汗水與各種液體濕得一塌糊塗。五條悟自己則是穿著前襟大開的灰色條紋甚平,在射了兩輪後肉體饜足,不像往常毛頭小子般躁進,而是有餘裕且饒富興味地緩緩抽動腰部,在已經被操得軟糯濕黏的後穴打著圈。 「才這樣就忍不住了?傑的耐力不太好啊。」 「別玩了,悟……」 夏油傑的手被浴衣的腰帶束縛在背後,不至於到痛卻也難以掙脫,他的雙腿已經無力,只能趴著承受身後的進犯,身前已經憋成紫紅色的陰莖難得遭受了慘無人道的待遇,被一個精緻的小環套住,只能點點滴滴滲著精水。 「想射、讓我射……」 平常總是習慣在粗大炙熱抽插的途中從後穴得到足以射出的快感,今天卻除了一開始在五條悟的嘴裡射了一次後就再也沒有釋放的機會,半軟的分身在射出後被立刻且慎重地套上銀環,接下來數個小時再也沒有釋放的空間,在性愛的期間,他甚至已經被搗弄到用前列腺乾高潮了一次,但仍然遲遲無法射精,過度刺激讓夏油傑此時的腦海裡幾乎什麼都不剩,被充斥的慾望支配了理智。 「這可不行,傑可是老師,一定知道七夕的風俗,為了消災解難,我們要結成一夜夫妻。」五條悟一臉理所當然:「一夜就是一個小時都不能少,現在距離天亮還有好幾個小時,傑以往都只射兩、三次就沒力氣結束了,如果現在射了第二次,那剩下的時間怎麼辦?」 「哈啊……我可以……」 「不行。」 「悟、親我……」沒有心力做口舌之爭,夏油傑討好地收縮後穴,希冀他體內那個活力充沛的混帳東西能夠在被夾出來之後會好說話一點。 「唔、可惡,傑這麼可愛是在討好我嗎!太賊了!」 現在不是吐槽成年男子怎麼可能可愛的時候,夏油傑照著五條悟的喜好說了一大堆騷話,又在被翻過身後用仍捆住的手腕,套圈圈般套住五條悟的脖子,將濕淋淋的吻全都落在他臉上。 「幫我解開、悟,拜託……」 「太壞了,傑!好啦好啦幫你解開,但這次射出來之後,我們得用新的東西堵住,傑可以接受吧?」 被情熱糾纏的夏油傑哪裡還有搖頭的理智,失去判斷能力只能瘋狂點頭答應,理所當然錯過了五條悟眼裡閃過的一抹狡猾。 他又對著粉嫩的嘴唇

【咒術迴戰|五夏】吞食咒靈的五種後遺症 6 (完)

6. 那年夏天,在祓除咒靈的忙碌間隙,性愛留下了濃烈而鮮明的色彩。 像是將所有熱情都孤注一擲,他們一天比一天更熟悉彼此的體溫,熟知對方的身體,知道如何讓彼此燃起熱度,比夏天還熱的慾望奔騰而灼燒,讓日光都難以直視。 隨著時間過去,當夏油傑吞食的咒靈數量越來越多,他們漸漸發現,他體內似乎正在慢慢趨向平衡,讓詛咒造成的影響越來越低,更樂觀一點推測,或許有一天就會完全消失。發覺這件事後,夏油傑鬆了一口氣,五條悟倒是思考了好一陣子。 「怎麼?」夏油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