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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夏】來自夜空



夜歸的夏油傑點亮日光燈,見到房內多了一個人影後毫不意外,而是有如往常般自然地開口問:「咖啡還是茶?」


鳩佔鵲巢還坐在別人的沙發上大剌剌打著掌上遊戲機的五條悟回問:「有可樂嗎?」


「當然沒有。」


「為什麼沒有?」


「沒有為什麼。沒有的東西就是沒有。」


「傑的冰箱裡難道都只放一些苦的東西嗎?該不會有苦瓜跟青椒吧!」


「再吵就給你苦瓜汁。」


「還真的有?」


不打算再給五條悟選擇的機會,夏油傑穿過沙發後方走到冰箱前,暖黃的燈光與冰涼的空氣隨著敞開的門湧出,他隨意從門旁摸了一罐咖啡就丟過去。五條悟頭也沒回,伸手一抓就準確的在腦後接住咖啡。


「傑是想謀殺我嗎!怎麼可以對著我的後腦杓扔!」


「是呀被你發現了呢,真可惜沒有成功啊,不過要是你死了的話,我就得想辦法毀屍滅跡了,這也有點麻煩呢。」夏油傑笑笑,替自己也拿了一罐茶,喝了幾口潤了潤乾渴的喉間。


他才剛上位不久,名氣尚未遠揚,因此不能只是靜靜等著猴子捧錢來求他,而是必須主動出擊,展現自己的能力。管教猴子也不能只是一昧的斥罵,而是得像訓練狗一樣恩威並施,才能訓練出有用的猴子。因此今天他並沒有動手,而是耗費了一番口舌,這才從猴子身上獲得了一筆足夠捐獻,能在接下來一段日子裡用以養活新家人,和購買更強力咒靈的相關情報。他已經有3140個咒靈,但還是不夠,他還需要更多的力量。


「傑好薄情喔,我們好歹是一起睡過三年的關係,你居然不念舊情,想這麼殘忍的對待我!」


「像你這種闖空門的人就叫做小偷,我沒找警察來把你抓走就不錯了。」


「我又沒有偷東西,只是路過友人上鎖的家,順道進來開門喝杯茶,這種程度才算不了什麼。而這樣才是偷。」五條悟飛快起身親了夏油傑一口,倒回沙發上後才又問:「但偷親算偷東西嗎?警察會因此逮捕我嗎?上法庭時傑會來親自作證,說我偷走了你的心嗎?」


「你真是越來越不要臉了呢,悟。」


「彼此彼此。」


屋內多了個大活人讓夏油傑覺得空氣有些悶熱,於是他把茶放到餐桌上,走進臥室脫掉袈裟,換了套舒適的黑色家居服出來,手裡還拿了一本書。


五條悟聽見響動就知道房內的人做了什麼,但他仍在夏油傑走出房間時放下遊戲機,刻意勾起繃帶一角看了一眼道,「你換衣服了?真可惜。」


「你喜歡?」夏油傑隨口問。


「袈裟有種色情的禁慾感,讓人很興奮呀。」五條悟嘴上說著,手裡也沒停,電子遊戲音效與按鍵連點的聲音交錯不斷響起,使人心生煩躁。


夏油傑扶額,走到另一張沙發椅上坐下,打開了電視。


「傑,你不看書嗎?」


「看啊,不過不是現在。」


「這樣啊。」五條悟放下手機,跟著夏油傑一起看起電視。


夏油傑看了他的繃帶一眼,「眼睛受傷了?」


「造型。帥吧?」


「醜死了,像是瘋人院裡跑出來的。」夏油傑輕笑,「不過你那張臉遮起來也好,免得老是用在錯誤的場合。」


「明明綁繃帶就很帥,傑是在忌妒我的美貌吧?」五條悟理所當然地稱讚著自己,「這種像太陽一樣的美貌要是不遮起來的話,可是會輕易刺傷人的眼睛喔。」


「有什麼好忌妒的,論受歡迎程度,我可是比你高喔。」夏油傑口氣雲淡風輕,像是不在意五條悟的挑釁,出口的言語卻相當針對。


「那是因為他們沒眼光!而且我是重質不重量的人,我不需要那麼多無聊的人喜歡我,只要最有眼光的那個人看上我就夠了。」


「是嗎?」


「是啊。」


五條悟俐落的單手打開拉環,喝了一口後臉立刻皺成苦瓜,還吐出舌頭:「好苦!這是泥水吧!」


「已經是有糖的咖啡了,再嫌棄就回去。」


「可惡,我下次會記得自備的。」


「還有下次?」


「當然。」


但你又是來做什麼的呢?


這個問題夏油傑沒問,因此五條悟也沒說。


像是最尋常不過的夜晚,兩人在閃動的光影中做著無謂的閒談,像是過去的幾年他們相伴的日日夜夜,像是時間並沒有在他們身上留下不可逾越的鴻溝。但當廣告閃過煙火大會的宣傳影片,當絢麗火花在黑夜裡綻放在螢幕的瞬間,七色的流星讓兩人都屏息,下意識停止了言語。


火與光組成的燦爛一朵接著一朵,紅色、綠色、白色、黃色與稀少的藍色,像是光的花圃開滿夜色,那是只會綻放一次的花,凋謝後就不會再重來的盛景。最後留下的黑夜浮出了白色的字,寫著地點與時間日期,在七天後的晚上八點。


「原來又到這個季節了。」廣告結束後,夏油傑輕聲喃念,「夏天又來了。」


那個地點五條悟知道。去年他們曾經騎著夏油傑的咒靈路過,但因為五條悟的任務導致他們去得太晚,只剩下最後的金色流星雨在他們眼前漸漸熄滅。


那時他們說好下次要一起去看。


「煙火真漂亮啊。」五條悟說。


「確實。」


「傑想去嗎?煙火大會。」


「我想去嗎……」夏油傑並不明確回答,只是欲言又止的拖長了尾音。


「聽說有些煙火從側面看只是一條線,一定要在下面看才是圓形。所以如果從跟煙火爆炸一樣高的地方看,就只會看到一條一條的橫線喔。很神奇對吧?」


「確實。」


「不想親眼看看嗎?」五條悟又問了一次。


「或許想,但沒有意義。」夏油傑輕聲回答:「只是一些被燃放的火藥爆炸場景,沒有特地去看的必要。」


「不覺得有些東西只是存在就足夠了嗎?」


「不覺得。」


五條悟想了想,「不過如果他們為了拍廣告把煙火都放掉了,那不就得花兩次錢準備兩倍的煙火?」


「不可能是那樣的吧,影片裡應該是去年的煙火片段,拿來這次播而已。」


「這樣啊。」


五條悟想著剛剛見證的那一瞬間。原來這就是那場他們來不及看見的煙火。


真美啊。


如果穿過最圓最大那個煙火的中心,還能看到去年的煙火嗎?


「你該回去了。」夏油傑道。


「那我走了。」


沒再多說什麼,五條悟像是來時一樣輕巧離開。夜色很明亮,所以他清晰看見月光與星芒都落在他的肩上,他的身影在無人的夜裡拖長成一個孤獨的身影,在夜空下踽踽獨行。


幾天後的晚上,五條悟站在沒開燈的宿舍房間裡,許久無人居住的居室只餘下塵埃淡淡的氣味,曾經的歡聲笑語也早已泛黃,只留下仍然等著主人回來的空洞。他在黑暗中望著窗外,直到遠處山影背後透出了七色微光。


「啊,是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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