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Bucky在家裡發現了一隻貓。
2.
貓坐在玄關裡，瞇起眼睛很開心地對著Bucky叫。
Bucky確信自己早上出門的時候有把門窗都關上，但現在房裡卻有一扇窗戶開著，冷風從縫隙裡簌簌地灌進來，他連忙壓低身體靠過去，就著貼在玻璃上的報紙縫隙，確認窗外沒有敵人後立刻關上。
貓咪親人地跟在他的腳邊，對他撒嬌似地叫了一聲，嗓音脆生生的，是隻體型不大的白底橘貓。
他把牠從頸子拎起，直到跟自己的視線平視，而貓咪溫馴的沒有反抗，只是睜著藍眼睛看他。
他把貓一把把門外扔。
3.
「失敗了！」
Steve一把從床上跳起，嚇壞了本來靠在床旁邊玩手機的Wanda，手機差點就墜落地面，幸好她及時讓手機浮起才避免機毀錢噴的慘劇。
「Cap，怎麼失敗的？」Sam問，他對紅翼的操縱還不太熟，一恍神低頭看了下操縱板，抬頭就看到監控畫面裡貓咪已經在門外頭了。
「Bucky根本就不喜歡貓啊！我在他房間裡面等他，他一看到我就把我往外扔了。」Steve坐在床邊很委屈地說。
「先不論他喜不喜歡，我覺得你不該在他房間裡面等他的。」Wanda善意回答。
我房間裡要是突然出現一隻生物，不管那是什麼我都會第一時間把牠往外扔的。Wanda心想，看不見的像是跳蚤或是細菌都比活著的生物可怕多了。
「根據我們的觀察，他每天在路上看到貓的時候視線都會多停留零點八秒，這甚至都比他看到零食的時候停得多了！」Natasha翻著紀錄。
或許那是因為他看到零食就會毫不猶豫地買下。Sam在心裡暗自吐槽，卻沒有說出來，「或許是花色的原因？」他換了個思路問，「我記得他應該比較喜歡黑色跟灰色的貓吧？」
「嗯……很難講，他回家路上會遇到的貓種類太少，很難參考。」Wanda歪著頭說，「不過Cap選了隻白底橘花的貓，確實不是灰黑色呢。」
正確來說，他想選的是白底金花紋，白底橘花只是勉強妥協。Steve想，不過如果有藍紅條紋的貓咪也可以，那更容易讓Bucky想到他。
「總之，現在該怎麼辦？」Steve問。
「明天再試一次？」Wanda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反正現在你也不能再連繫了。」
「好吧。」Steve從床上下來，拿起盾牌看著紅翼的螢幕在一個打旋之後離開了Bucky的公寓，這才依依不捨地離開了實驗室。
4.
今天那隻貓又來了。
Bucky剛下班，一走到房門外的走廊，就看到昨天那隻貓端正地坐在他的門外。
像個小老頭似的。Bucky忍不住想。
貓咪耳朵抽動了一下，偏過頭來一看到他眼睛似乎就亮了下，跳了起來小步跑到他腳邊繞著圈，把白色的貓毛留在他的褲腳上。
Bucky小心翼翼地在不踩到貓的情況下走到了房門口，接著，把門關了起來。
貓咪仍然被留在外面。
5.
「還是失敗了！」
Steve再次從床上坐了起來，這次Wanda沒有被嚇到了，控制著手機裡的賽車彎過一個賽道。
「這次怎麼了？」Natasha問。
「我這次沒有直接闖進去，照你們說的等在外面，但是他還是當著我的面把門關上了！」Steve皺著眉頭說，這次Bucky甚至連碰都沒碰他，讓他覺得非常失落。
「或許你需要多一點耐心？比方說坐在門外一直叫，叫到他開門為止？」Wanda提議，指著螢幕上打了呵欠後就爬起來開始四處亂跑的小貓，「你看小Stevie多可愛呀，怎麼可能會有人忍心拒絕牠？」
他上次就不該在打賭輸了之後把自己的綽號說出來的，Steve皺眉想著。
「這樣不會覺得我很煩嗎？」猶豫了一下，最後他還是問。
坦白說，我們現在覺得你很煩。Natasha和Sam交換了一個眼神，在對方眼裡找到心有戚戚焉的認同感。
「怎麼會呢？你可是一隻無害的可愛小貓啊。」Wanda笑著說。
6.
Bucky今天繞去超市買了點生活必需品，當他提著袋子回家，看到房間門口空無一物時，神情明顯鬆了口氣，嘴角卻隱約垂了幾度。
他走回房間裡，把袋子裡的食物一件一件依照分類和大小，整齊地擺進冰箱跟廚房的櫥櫃上頭。
零食、壓縮餅乾、零食、水果、零食、牛奶、零食、微波食品、零食，大部分都擺進去之後，他看著袋子裡剩下的最後一個物品。
那是一個貓罐頭。
Bucky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把貓罐頭冰進冰箱。
7.
突如其來的任務讓Steve沒能再次跟貓咪建立連繫，當然也沒能變成貓跑到Bucky身邊。等一行人疲倦地回到基地之後，早就已經是三更半夜，大家都累慘了，連話都不想說，點個頭就回到各自的房間。
於是他一個人坐在黑暗的實驗室裡，看著紅翼這幾天拍的Bucky各種照片還有影片，最後回到臥室抱著新買的Bucky熊睡著了。
8.
Bucky難得睡了一個沒有噩夢的好覺。今天是週末，他不需要去工廠打工，於是他起床後就抱著昨天剛買回來的零食跟水果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但把音量轉得小到幾乎要聽不見，接著喀茲喀茲地咬起那些食物。
他沒有開燈，玻璃也全部都被報紙貼了起來，但仍然有微微的光線透進，天氣不錯，大約是個大晴天，窗戶為了空氣流通留了個小縫，吹進來的風很涼快。
電視裡的節目最後被他定在Discovery上，裡頭正播著獅群的生活。
沒過多久他就聽到門外傳來微弱的貓叫聲。
9.
Steve一早醒來就焦急地在大廳轉著，即使跑步跑了比平常多兩倍的距離，還是用原本速度的一半就跑完——今天他才跑到第三圈Sam就悶不吭聲直接換了個場地，連話都不想跟他說——但他感覺心情絲毫不像平常運動後的平穩，仍然慌張地像是在火上燒的螞蟻。
他不停在大廳內踱步，直到看到賴床的Wanda揉著眼睛從房間裡晃出來，跑到廚房想摸東西吃時，他立刻快步衝過去攔住她。
雖然Wanda用著還沒睡飽的表情，還有佈滿黑眼圈的眼框狠狠瞪了Steve幾眼，但她最後還是抓了一把餅乾就跟在Steve背後去實驗室。
「Cap，Bucky不會因為你一天沒去就突然跑掉的。」Wanda操作著儀器，一邊沒好氣地說。
儀器其實很簡單，功能就是用來尋找適合的貓咪並且把Steve的意識傳送過去，只是主要的動力是Wanda的能量。Steve從來也沒有搞懂運作的邏輯，不過Wanda跟Vision一個是能量提供者，一個是機器製作者，他們懂就夠了。
「我知道。」Steve說，「但我就是覺得有點不安心。」
因為Bucky的警戒心太強，他們最近的監控也只能放在馬路邊或是超市裡，再更近就很有可能被發現，所以如果Bucky想消失的話，這些東西根本無法當作找到他的線索，對於一個殺手來說要避開監視器有太多方法，就連這次他們能找到Bucky都像是運氣。
而兩次已經太多，他不想再重來一次。
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樣，當Steve沒有連繫時，這隻貓就自由自在地在Bucky家附近亂跑，時不時去挑釁比他體型大上很多的貓。
Steve在實驗台上躺好，下次再醒來的時候視野已經換成距離地面只有十五公分的低矮高度，他辨認了一下方位，接著就快步往Bucky家的方向跑。
10.
Bucky開了門，門口蹲坐著一隻貓，藍色的眼睛對著他看，一臉無辜的樣子。
他把門關上了。
過沒多久又打開，手裡還拿著一個貓罐頭，還有點冰，冒著絲絲涼氣。
Bucky把罐頭打開，撕掉蓋子後用金屬手指把銳利的邊角按平，最後放在門外。
接著又把門關上了。
11.
「咦？Cap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Wanda不過去外面倒杯果汁，順便從去上廁所的Clint早餐裡偷走培根還有蛋，只留下白吐司和番茄醬畫的笑臉給他，但當她晃回實驗室時，Steve已經抱著頭坐在實驗台上了。
「我覺得貓罐頭好難吃……」
「什麼？」Wanda傻眼。
12.
Bucky隔天注意到家裡附近的超市的貓罐頭全都下架了。
於是他買了一包看起來最小包的乾飼料，猶豫了一下之後又挑了個天藍色的塑膠小碗，最後通通和他的零食一起放在櫥櫃上。
13.
拜託Tony幫忙把Bucky家附近的超市貓罐頭全部下架後，Steve今天也不屈不撓的到了Bucky家的門外。
喵了幾聲之後，他就看到Bucky打開門，用一個小塑膠碗端了半碗棕色的飼料出來，他頓時間不知道該走開還是該留下。
棕色的乾飼料看起來不是普通難吃，比起來帶著湯汁的罐頭似乎都好一點。
但這是Bucky給他的心意！
就當作餅乾，就當作餅乾。Steve催眠自己，閉著眼睛努力吃了幾口之後發現味道居然勉強可以接受。
他抬頭，看見Bucky居然就在他面前蹲著看著他吃，背後的房門沒有關上。於是他試著從Bucky的腳邊鑽過，往房間裡走了幾步，踏進玄關之後回頭看著Bucky。
「你想做什麼？」Bucky問，微微皺起眉頭，眼尾漂亮的紋路變得異常明顯。
想住下來。Steve認真地說，雖然他覺得Bucky聽起來大概只像是他喵了一聲。
「我不會照顧貓……」
Bucky低沉地說，拎起Steve的脖子，又把他放到門外去了。
Steve跟那個塑膠碗一起被留在門外，接著門關上了。
14.
「Steve，你在做什麼？」Natasha晃進大廳的時候被Steve結結實實地嚇了一跳。
大廳裡被Steve堆滿了貓咪專用的各式各樣生活用品，地上散落一堆毛線球和毛線老鼠，還有幾個明顯就是剛剛快遞過來的箱子，連拆都還沒拆封。
「我正在想如何能讓Bucky收下這些東西。」
Steve摸著一個藍色的小型貓爬架，正在思考是不是把中間圓盤的部分多漆一個星星上去。
就算是貓咪隊長也需要一個星星！Steve心想，沒注意到自己露出笑容。
一旁的Natasha看著傻笑的Steve打了個冷顫，她覺得自己大概需要重新建立一下心裡對於Steve是堅毅勇敢的美國隊長的印象，雖然這個印象在Steve找到Bucky後直線下降的智商面前已經崩毀的差不多了。
Steve覺得自己想得非常完美：既然Bucky說他不會照顧貓咪，那我就把所有貓咪需要的東西都送到他家去，這樣他就不用苦惱了。
於是為了這一點他正在一點一點身體力行的試用每一個貓咪用具。
Tony剛熬完夜，摸出來喝一杯咖啡，發現大廳被堆滿奇怪的物品，而Steve坐在正中央，看起來正在努力把頭伸進一個圓形的貓窩裡。
「他腦子被冰壞了？」Tony立刻問，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後漫不在乎地揮了揮手。
「隨便找個名目寄到他家裡去不就得了？像是恭喜抽到超市大獎之類的。」
「好主意！」
Steve立刻拿起筆和白紙，開始發揮素描功力打算畫一個中獎的箱子，
「我開始覺得這是個壞點子了。」Natasha皺著眉走開了。
15.
在聽到敲門聲的瞬間，Bucky立刻抓起了槍。
「有人在家嗎？快遞！」
門外是一個從來沒有聽過的聲音，氣息很亂，感覺是個連訓練都沒有的普通人。
Hydra的訓練已經爛到這個地步了嗎？
Bucky心想，緩緩的靠近門邊。
「是誰？」
「快遞！送貨的！」
「我沒有訂東西。」
「上面寫的就是你家號碼！你不開門我要放在這裡啦！」
那個人不耐煩的說著，接著Bucky就聽到重物落地的聲音，接著是腳步聲越來越遠。
Bucky把門微微的開了一條縫，發現門外真的沒人之後用力把門甩開，拿著槍跳到門外。住在對面的鄰居小女孩正站在家門外，她抓著娃娃目瞪口呆的看著Bucky，並在Bucky看了她一眼後立刻大哭起來，快步跑回家裡。
Bucky覺得自己很無辜。
16.
Steve滿心期待地小步跑到Bucky公寓外。
他已經習慣低矮的視線高度和靈巧的身軀，今天天氣晴朗，陽光正好，Steve覺得路上連盆花看起來都那麼漂亮。
他穿過防火巷，從逃生梯往窗內跳去，他靈敏的耳朵已經聽見樓上Bucky的腳步聲，還有一些奇妙的破碎雜音。
很快地Steve就蹲坐在門口呼喊Bucky的名字。
但Bucky這次並沒有很快打開門。
Steve困惑地試著推門，但門文風不動，鎖的死緊。
Bucky明明在裡頭，但是卻不開門，該怎麼辦？
Steve苦惱地在門外繞著圈，木門看起來明明非常脆弱，看起來隨便撞一下就會裂開，但那是對變成貓前的Steve來說，貓咪Steve只能用爪子抓門，並希望Bucky快點出來。
這時對門突然打開，Steve警覺地回頭，發現對門門縫裡有個小姑娘正在盯著他瞧。
Steve頓時緊張起來，試著學了一聲貓叫。
「……喵？」
17.
Bucky一開門就看見一隻貓和一個女孩對望，互相喵喵叫的畫面。
他必須坦白說那還挺可愛的。
女孩看見Bucky出來立刻躲回家裡，自以為很不明顯地從門縫裡看著Bucky。
好吧，至少比大哭好了一點。Bucky安慰自己。
貓又跑到他的腳邊蹭著，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
「你又來了。」Bucky自言自語說著。
貓像是聽的懂似的很開心地回答了一聲。
Bucky看著橘黃色的花紋在自己的褲管上蹭著，把貓毛蹭了幾根在上頭。他試著伸手，一般來說他記得貓不太喜歡被陌生人碰觸，但這隻貓連閃躲都沒有，反而一臉開心地把頭塞進他的手掌，從喉嚨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你真是隻怪貓。」Bucky說。
18.
在Bucky出來之前，Steve一直都很緊張地盯著那個女孩。
雖然女孩抓著布偶，看起來一臉無害的樣子，但Steve明顯感覺到這是他貓生裡最大的敵人！
果然在他們對望著叫了幾聲之後，女孩就撲了過來。
「貓咪！抱抱！」女孩尖銳叫著。
Steve立刻炸毛地閃過，接著他全身的毛都豎了起來，發出威嚇的喊聲。
除了Bucky之外誰都不准摸我！
Steve努力用全身表現出這個態度。
但女孩似乎敏銳地感受到這隻貓和她以前遇過的都不一樣，不像是會在她的手上留下爪痕的樣子，於是非常堅持又撲了過來。
Steve只好一邊在不傷到她的情況下一邊努力地躲避著。
幸好Bucky很快就出來了。
Steve立刻委屈地躲到Bucky腳邊，滿意的看見女孩躲回家裡。
美國隊長勝利！Steve在心裡握拳。
19.
Bucky本來想把貓放在家門外。
他剛剛覺得自己似乎聽到了一場大戰，所以在處理完該處理的事情之後，他立刻就開門出來看看究竟發生什麼事。
幸好除了貓的毛澎得像個毛團之外，看起來一切正常。
但當Bucky想把貓放在門外，進去替牠弄點吃的出來時，發生了異常的困難。
只要他的手掌一離開貓身上柔軟的毛皮，試圖進房間時，貓就發出可憐兮兮的叫聲，像是被遺棄了一樣，還死命地巴上他的腿，用爪子勾住他的牛仔褲。
「在這裡等著，我去拿吃的。」
Bucky試著對貓說，但現在那一點用都沒有了。貓像是要假裝聽不懂一樣轉開了頭，仍然死命抱住他的腿。
最後Bucky屈服了，他讓貓進入他一團混亂的房間。
20.
Steve一進門就看到房裡的慘狀。
棉花、木板、布料，各式各樣的破片散亂在Bucky的房間內，混亂讓房間裡看起來像個小小的災難現場。
Steve花了好一段時間才從那些殘骸裡分辨出某個藍色的物體，上頭還有個顏料塗上去的星星，看起來非常像那個圓形的貓爬架，但也已經毀得不成樣子了。
Bucky把Steve放在冰箱前的桌子上，那是少數沒有被殘骸波及到的乾淨區塊之一。
「等著。」Bucky說，轉身去拿了水槽邊塑膠碗和貓飼料。
Steve等到Bucky把那個碗放下之後自然而然地湊過去吃了起來，他已經對貓飼料適應良好，甚至買了各式各樣的廠牌通通寄到復仇者大樓去，一家一家試吃出自己喜歡的牌子，正在思考該如何帶Bucky去買。
Bucky沒有離開，靠在桌子前發呆似地盯著Steve。
「一團亂，對吧。」
Steve動了動耳朵，抬頭望著Bucky。他發現Bucky雖然看著他，但實際上並不是在對他說話，而是自言自語的說著。
「有人寄了一箱……說是獎品。」
Bucky把一張紙放在Steve旁邊，Steve低頭看發現是自己畫的得獎廣告單。
畫得挺不錯的，看起來印得很讚。Steve滿意點頭。
Bucky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我把牠們全部拆碎了。」
「竊聽器、炸彈都沒找到。」
「所以真的是獎品。」
「我始終不能適應。」
Bucky沉默了下來。
Steve頓時慌張了起來，他突然覺得偽裝成獎品真是個超爛的主意，這種一聽就非常可疑的包裹一般人都會覺得很奇怪了，何況是Bucky。Steve決定一回去復仇者大廈就把第二箱、第三箱、第四箱、第五箱，還有還沒打包裝箱的那些用具都處理掉。
他跳上Bucky的手，一路小跑到他的肩膀上，補償似地想蹭蹭Bucky的臉。
等等，這是個機會？
Steve看著Bucky近在咫尺的臉，散亂的髮絲遮蓋了一部份的臉頰，但是露出來的部分看起來閃著蜜色的光。
Steve頓時心猿意馬。
他想親那張臉。
但他轉念一想，又覺得很不甘心。
現在親下去的話，不就是讓一隻貓比他還搶先親到Bucky了嗎？
雖然貓也是他自己。
他痛苦地考慮著，連Bucky不知道什麼時候把自己從肩膀上抓下來也沒發現。
21.
Bucky還是第一次看到擺出抱頭苦思的動作的貓。
22.
Wanda覺得前一段時間Steve心情都不錯。
在她還沒加入復仇者之前，聽說Steve跟Sam就已經找了Bucky很久，但是一直都沒找到。
因為世界很大，要找到一個人太不容易。
何況那個人是一個非常善於銷聲匿跡的戰士。
於是她義不容辭地幫了點小小的忙。
她控制了他們找到Bucky的機率，讓Steve在其中一次前往布加勒斯特的任務時注意到一台監控，影像模糊地照到了Bucky的樣子。
Steve立刻就認出那個身影，即使一旁的Sam對那個人的體型感到極度不確定。
「Cap，你確定嗎？」Sam看著監控裡那一道模糊的影子，「我可不記得那個人有這麼……」
Sam比了一個圓圈。
但Steve連看都沒看他，只是心疼地把影片暫停，看著畫質低到不行的監控錄像。
「他瘦了好多……」Steve喃喃地說。
Sam臉上的表情驚恐地像是有人打了他的眼睛一拳。
但事實證明Steve是對的，那個人就是Bucky。
從那天之後Steve的笑容就變多了，甚至帶點傻氣，像是那個人出現之後他的傻勁就全都回來了。
Wanda很開心，那些點子有一部分也是她的功勞。她能感覺到Steve非常感激她，讓她覺得自己很重要，她喜歡這種感覺。
所以當Steve坐在沙發上，看起來表情是最近最憂鬱的一次時，她自然而然地走過去關心。
「嗨Cap，有事煩心？」
23.
「Wanda。」
Steve抬頭看著紅髮少女露出微笑，雖然這也無法掩飾他的失落。
「覺得自己錯失一個大好機會……」
他就不該猶豫能親Bucky有什麼好猶豫的！
Steve一直到被Bucky抓著放回門外，才痛苦地發現自己居然硬生生放過了那個機會，就為了跟一隻貓爭風吃醋，而且那隻貓就是他自己！
他差點沒把自己關在房間哭一個晚上。
這讓他今天一早醒來精神就不太好，連慢跑時對Sam喊On your left都喊的有氣無力的。
順帶一提Sam倒是很開心，他覺得今天聽到On your left的次數少了很多。
「什麼機會？」Wanda張大眼睛問。
「嗯……先不說那個。」Steve決定問問少女的意見，「假設，這只是假設，不是真的。假設你有一個朋友，他喜歡一個人喜歡很久了，現在有個機會突然可以親那個人，但是他卻不是平常的打扮，所以那個人沒認出他來，你覺得他應該要親那個人嗎？」
Wanda覺得這個假設、這個朋友真是異常熟悉。
「我覺得，我應該會建議那個朋友親那個人。」Wanda謹慎地挑著用詞，「因為如果那個人沒認出他來，即使親了也沒什麼損失不是嗎？」
「不會太唐突嗎？」Steve猶豫的問。
「完全不會。」Wanda試著露出最可信的眼神。
「好！」
Steve從沙發上跳起來，表情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樣，他放鬆地走進廚房。
「你吃過早餐了嗎？要不要幫你做點什麼？」
「火腿蛋，蛋不要太熟。」
Wanda覺得被餵了一嘴狗糧之後，是該吃點好的。
24.
於是Steve隔天不屈不撓地又跑到Bucky家門前。
這次他很小心鄰房的小魔頭，直到確認那戶人家裡似乎沒有聲音後，Steve才放膽到Bucky家門口喊著。
還沒喊到第二聲，Bucky就立刻把門打開了。
Steve立刻快步地從Bucky的腳邊鑽了進去。
確保戰略目標1：進入Bucky房間。
Steve在心裡記事本的第一點上畫了個圈。
「你又來了。」Bucky說，自言自語地關上了門，「這裡到底有什麼吸引你的。」
有你啊。Steve在心裡回話，彎起了貓樣的眼睛看著Bucky。
「在這等著。」Bucky說。
進門後，Steve感覺到房間裡似乎有跟前幾次來的時候不一樣的地方，於是東張西望地到處看著，不一會兒就發現那是因為房間裡飄著一點食物的香味。香氣瞬間讓狹窄而昏暗公寓裡面充滿溫暖的氣息，那味道吸引了Steve的注意力，讓他一瞬間覺得非常熟悉又飢餓。
Steve看著Bucky走到瓦斯爐邊，上頭有個小鐵鍋正被火溫著，Bucky把裡面的東西倒到一個小小的塑膠碗裡，香甜的味道頓時飄散四處。
Bucky把碗在Steve面前放下，Steve低頭一看，那是溫過的牛奶，正飄散著暖暖的煙。
「喝吧。」Bucky說。
Steve覺得他似乎看到Bucky的嘴角微微地上揚了一點。
25.
Bucky基本上已經放棄讓這隻怪貓安分留在門外的打算，他發現他只要想把貓趕到外面，那隻貓就會用盡各種手段掙扎，但是如果不表露出要把牠趕走的意思，牠就會安分的待著，甚至對他露出笑容。
應該是笑容吧。Bucky心想，看著嘴角彎彎，眼睛都瞇起來的貓咪。
Bucky雖然覺得自己不該讓牠留下來，但也不想太過嚴厲地驅趕牠，於是只好退讓一步，讓那個謎樣的小生物任意在自己的家裡亂走。
坦白說，他覺得有這隻貓在的時候，這間房間感覺起來似乎比平常更有生氣一點，讓他感覺平靜。
爐子上的牛奶恰好咕嚕嚕滾了，Bucky關上火，接著把牛奶分成兩半，一半倒進自己的馬克杯，一半倒到塑膠的藍色碗裡，端給在他腳邊繞著的貓咪。
塑膠碗是他之前跟飼料一起在賣場順手買的，上頭標示著耐熱120度，即使用來裝煮沸的水都沒有問題，上頭畫著一隻白色的貓，黃色的花紋看起來很明亮，看到那張圖Bucky第一眼就想到這隻常常跑來他房間的貓。
真是隻黏人的怪貓。Bucky想著。
他端起自己的馬克杯喝了一口，溫度雖然有點高，但是熱牛奶的香氣卻讓他覺得連手指都溫暖起來。
接著Bucky就聽到一聲悽慘的貓叫。
26.
好燙！
Steve感覺自己的貓舌頭好像都被燙掉一層皮。
他明明已經確定牛奶已經沒有冒煙，但是舌頭一舔到牛奶裡的瞬間，他就覺得自己的眼淚差點掉下來。
貓咪可沒有美國隊長的四倍回復力，被燙到舌頭的火辣感覺久久不散，他只能追著自己的尾巴團團轉，在Bucky房間裡的地板上滾來滾去，時不時悽慘地哀鳴幾聲。
「怎麼了？」
Bucky困惑的看著他，放下了自己手上的馬克杯，試圖伸手摸摸Steve的頭。Steve立刻把頭湊了過去，一邊蹭一邊還哀怨地大著舌頭抱怨，只是那些抱怨傳到Bucky耳裡都變成一聲聲貓叫，還是特別悽慘的那種。
「發生什麼事？」Bucky問，臉上露出了有點困擾的表情。
雖然Bucky的手很舒服，但是舌頭的問題還是得快點解決。Steve看著附近，接著踩著餐桌的椅子和桌子俐落地跳上洗手台，用貓掌拍著流理台的水龍頭。
「你想要水？」Bucky挑眉，而Steve點點頭，喵了一聲。
Bucky轉開了水，小心翼翼地沒轉太多，避免太多水潑到流理台裡的Steve。
Steve立刻把舌頭湊到水流底下，當清涼的水澆到被燙到的舌頭上時，他立刻放鬆了下來，像是被救贖一樣把半張臉都泡進水流裡。
「所以是太燙。」Bucky小聲說，看著Steve伸著舌頭讓水不斷沖著。
大概過了五分鐘，等到舌頭灼熱的感覺消失之後，Steve從流理台裡跳了出來，偏過頭看著Bucky。
Bucky的臉上看起來有點擔心。
27.
等到那隻貓濕的像塊抹布，從流理台裡出來時，Bucky覺得自己心裡那種令人揪成一塊的情緒大概可以稱之為愧疚。
「等等。」在那隻貓作勢要跳下流理檯前，Bucky出聲阻止了牠，「你不能這樣溼答答的。」
那隻貓看著Bucky眨了眨眼睛，接著乖巧地在流理台邊緣蹲坐好，用貓掌開始抹著自己臉頰濕透的毛。
Bucky在房間內看著，平常他洗完冷水澡都是直接穿上衣服，因此也沒有多餘的毛巾，他在裝著衣服的小小箱子裡翻著僅有的幾件衣服，挑了一件最少穿的綠色上衣出來。
他用上衣把濕透的貓咪包住，抱到腿上，試著用輕輕的力道把貓咪身上沾到的水輕輕拍乾。
「我第一次看到貓會主動接近水。」也是第一次看到會被燙到的貓。
Bucky看著手底下蠕動的毛團，貓被包在衣服裡安安分分的，小小的身體裡傳來穩定的心跳。
自己不應該給牠那麼燙的食物。
他果然不會照顧貓。
28.
是Bucky的味道！
Steve使勁地在那件綠上衣上蹭著，整張臉都埋進衣服裡，甚至從喉嚨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響。
等到Bucky把他的毛擦乾、擦澎得像個球之後，Steve從衣服裡探出頭來，看著Bucky若有所思的眼睛。
Bucky像是在發呆，眼睛雖然對著他但是眼神裡似乎沒有焦距，於是Steve趁著蹲坐在Bucky身上的機會，用貓掌按了按Bucky的褲檔。
嗯，好像跟七十年前差不多。
戰略目標2：和Bucky親密的肢體接觸。
雖然還隔著一層牛仔褲，不過應該算吧。Steve心想。
「……你在做什麼啊。」Bucky回過神，用一種很無奈的眼神看著Steve。
Steve偏過頭，試著用自己最無辜的表情看著Bucky，撒嬌地叫了一聲。
「這時候又這麼像貓了……你到底是什麼。」Bucky喃喃地說，一邊把腿上的Steve抱到地板上，但當他想試著把那件綠色的上衣抽走時，卻發現Steve的貓爪緊緊抓著衣服不放。
「放開手。」Bucky說。
Steve偏過頭不看Bucky，但爪子死死抓著衣服不放。
Bucky皺了皺眉頭，困擾地看著Steve跟衣服，最後把他們一起抱了起來。
好懷念。
Steve想起以前自己也曾經被Bucky抱著，雖然那次是在他生病的時候，因為突如其來的大風雪導致醫生無法出門，Bucky沒有辦法，只能抱著他走過大半個布魯克林走到醫生家門口，請醫生治療他，他差點撐不過那個晚上。
後來倒都是他抱著Bucky了，自從打了血清之後，Bucky就再也沒試著抱動他了。
然後Bucky把Steve跟衣服一起放到門外，關上了門。
戰略目標3：留在Bucky家過夜。
失敗。
29.
「Tony在哪？」
一從連繫中解除的Steve一睜開眼睛就立刻跳了起來。
「Rogers隊長，Boss正在實驗室裡，他吩咐過沒有重大的事情千萬不要打擾他。」冰冷的機械女聲響起。
「Friday，我有一件十萬火急的事情要拜託Tony，麻煩你通知他。」
「好的。」
沒有實驗室權限的Steve只能站在外頭等著，直到揉著眼睛的Tony推開玻璃門。
「什麼事？先說，最好是非常緊急，否則別怪我不客氣。」已經熬夜三天的Tony沒好氣的說著，他手上的實驗進度正好在最微妙的階段，像是只要在多研究一下就能突破。
「這件事只有你能辦到，拜託你。」
Steve非常認真地看著Tony，甚至微微的低下了頭。
「哇喔，隊長的請求。」Tony瞪大已經有了黑眼圈的雙眼，「看來我無論如何都得要答應是吧？那好吧隊長，你欠我一次。說吧，要我做什麼？」
「幫我去把Bucky的衣服帶回來給我！只有你可以在短時間飛過去！」
「……什麼？」
30.
「所以你特地打斷我的實驗，把我叫出來，就只是為了你的老情人的這一件破衣服？」Tony一邊卸下鋼鐵人的鎧甲，一邊把手上的衣服丟到已經焦急地在客廳轉了半天等他回來的Steve身上。
「這不是破衣服，這是Bucky的衣服，雖然上面有幾個小洞，但是大略上來說是完整的。」Steve接過衣服，抱在懷裡滿足地蹭了一下才正色回答Tony的問題，「而且這是這七十年以內Bucky送給我的第一個禮物，對我來說非常有價值。」
這傢伙腦袋沒壞吧？
Tony看著一旁的Sam和Clint，兩人立刻同時對他擺出了『我什麼都不知道你什麼都不要問我』的臉，轉過頭熱火朝天一起打著電動，像是完全不知道背後發生了什麼事。
「嚴格說起來，那件衣服不是送你，比較像是丟掉。」Tony試著善意地說，「而且就算是送，也是送給那隻貓咪，而不是你。」
「那隻貓就是我，Bucky一定是感覺到我的氣息所以才把衣服送給我，他從以前就是這麼善解人意。」Steve信誓旦旦地說。
Tony發現跟老冰棍沒辦法溝通了。
「好吧，先不論那些事情，你能想到帶著衣服爬到樓頂再叫我去拿這個點子確實是滿有想像力的，你有想過如果我不在的話你該怎麼處理嗎？」
「Sam會有辦法的。」Steve毫不猶豫地說。
Sam表示我只是路過打醬油的，拜託不要找我。
31.
「嗨Wanda，你們那個小實驗還在繼續嗎？」
Natasha從外頭走回來時，剛好看到Wanda和Sam湊在一起盯著電視螢幕，Sam手上握著紅翼的控制器，很明顯電視的畫面就是紅翼的鏡頭拍攝的。
電視畫面正中是一隻白底橘貓。
「是啊。」Wanda嘟著嘴回答，「Cap屢敗屢戰也不放棄。」
「美國隊長的良好美德之一。」Natasha忍不住笑，「現在進展到哪啦？」
「進展到Cap已經快要變成跟蹤狂了吧。」Sam聳了下肩，螢幕裡的畫面跟著晃了下，「據說上次Stark幫忙拿回來的衣服被Cap放在一個上了鎖的鐵盒裡，誰也不讓碰。」
「上次？」Natasha挑眉，接著Wanda三言兩語的轉述了她從Clint那裡聽來的有關於Bucky衣服的八卦。
「哇喔，發生了這麼有趣的事？」Natasha大笑，「我居然錯過了！」
「放心，今天的鐵定也很精彩！」Wanda擠了擠Sam，讓他往另一邊坐了點，在沙發上空出一個位子，「Cap已經在Stevie裡了。」
Natasha在Wanda身邊坐下，「Steve嘴上叼著的是什麼？」
「那個啊？是鳶尾花。」Wanda指了指電視畫面裡的藍色的小花，「Cap在附近繞了很久才找到的喔！」
「喔？」Natasha彎起嘴角，「暗戀啊……」
「對啊，Cap說要去和Bucky示愛！」
32.
放下花，Steve清了清喉嚨叫了兩聲，接著用柔軟的貓肉球拍了拍門。
門裡沒有反應。
這是正常的，Steve心想，大概是他的聲音太小了，於是他又抓了抓門板，加大了音量叫了兩聲。
但接著卻是對門傳來了小孩的嘻笑聲，而且越來越近。
「喵喵！」當小女孩衝出來時，門口早就空無一貓。
好險！Steve叼起花用百米跑的速度緊張地繞了一圈後跳到Bucky的窗台上，他可不想再和那個小惡魔纏鬥。
到底是誰說小孩子可愛的？就Steve現在看起來，全世界最可怕的東西，小孩子一定排在頭幾名。
窗戶雖然關著但是並沒有鎖，於是Steve花了點時間，才好不容易用貓爪把窗戶弄出一條縫隙，輕巧地鑽了進去。
而房間裡傳出沉重而明顯的呼吸聲。
33.
Bucky從昨天晚上開始就覺得不太舒服。
身體沉重，腦袋發熱，四肢冰冷，昏昏欲睡。
花了好幾個小時之後，Bucky才勉強意識到這個感覺大概是感冒了。
一開始他否定了這個可能性。畢竟他是冬日戰士，擁有血清的他理應不會被病毒打倒，數十年來都沒發生過這件事，但是隨著躺在床上感受著自己發熱的額頭越來越久之後，Bucky漸漸在回憶裡面找到某一段冬天的記憶。
那是他少有的感冒，而Steve陪在他身邊，即使他百般勸阻也不走。
他們沒有錢買藥，而Bucky本來也就不喜歡吃藥，他更寧可把錢省下來，避免Steve哪天臨時需要找醫生時能有足夠的錢可以用，因此他躺在床上，試著靠免疫力好起來。
回去吧。他說，而Steve只是堅決的搖頭。
我會傳染給你。
不會。
只要我咳嗽一下，病毒就夠你在床上躺三天。他沙啞地說，而這樣我又得去照顧你。
別小看我。
不是小看，是關心你。他想這麼說，但最後什麼也沒說，只是感受那雙在冬天永遠冰冷瘦弱的手貼在他火燙的額頭上。
不過後來真的如他所說，等他感冒好了之後，換Steve倒在床上不能動彈，而他去照顧了Steve整整一周，差點沒能一起度過那個冬天。
但Bucky還記得朦朧醒來時，身旁有個人的那種安心感。
他模模糊糊地張開眼睛，卻看見一個白底橘花的毛團對著他瞧。
「喵。」
34.
Steve一進房間就發現Bucky狀態不太對，在用肉球貼上Bucky的額頭之後，他立刻確定Bucky是發燒了。
考慮了幾秒鐘，Steve叼起筆，歪歪扭扭的花了老半天才成功的在白紙上寫下了『fever』這個單字，接著找到附近的紅翼之後，Steve成功的用點頭和搖頭讓螢幕另一方的三人明白了現在的狀況。
感謝Natasha，Wanda和Sam大概是全世界最不適合猜謎或是比手畫腳的兩個人，Steve心想，他看起來像是嗑貓草嗑嗨，或是現在因為看到Bucky所以很興奮的樣子嗎？好吧，說不定後者真的有一點，但是他們也沒必要說出來吧！
明白狀況後，Sam操縱紅翼打劫附近的神盾局員工，接著給Steve送來了幾盒特效藥，Steve叼過之後就往Bucky家裡跑。
而這次大概是他進屋弄出的聲響比較大，Bucky皺起眉頭後慢慢睜開眼睛，平常總是清澈的翡翠綠在此刻染上薄薄的水霧。
35.
發生什麼事了？
Bucky抓抓頭髮坐起身，感覺關節接合處傳來陣陣痠痛。
那隻貓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跑進來了，坐在他的床上——其實只是用空心磚墊高避免寒氣的木板——對著他叫，面前還擺著一小堆白色的盒子。
「這是……藥？」Bucky聽見自己的聲音嘶啞，而貓咪像是理解他的意思一樣回應了一聲，把腳邊的藥往他的方向又推了一點。
「你偷來的？」他問，而那隻貓咪呆住一陣子之後開始舔起自己的毛，像是想裝傻一樣。
Bucky拿起藥，所有藥看起來都像是嶄新的，連封膜都沒有拆過，是電視上曾經看過幾次，耳熟能詳的牌子，他猶豫了一下之後把其中一包拆開。
藥丸的味道在瞬間從密閉的封膜內竄出，他皺了下眉頭。
他討厭吃藥。
但在他所有動作當中，貓像是在監督他一樣，藍色的眼睛沒有離開他的手過，還低沉地叫了幾聲，像是在催促他快點把藥吃了。
他總覺得這隻貓就像是Steve一樣。
「你跟他真像。」Bucky說，乾吞把藥丸吞了下去。
似乎是滿意了，在Bucky吞完藥之後，那隻貓就逕自跳到他的身上，在他的胸口附近窩了起來，蜷起來的身子像是個小小的暖爐。
理論上藥物對他來說應該沒什麼效果，太過霸道的血清理論上會迅速殺死所有外來的刺激，但是Bucky卻發現自己在吞下藥之後，慢慢地感受到睏意和胸口上滲進來的體溫漸漸傳進他的大腦。
像是感覺安全。
36.
Steve昏昏沉沉地醒來，陰暗的光線讓他一時間忘了自己在哪裡，但接著身體底下平穩的呼吸聲，還有過輕的身體觸感讓他立刻回神。
對了，他還是貓，而且他居然窩在Bucky身上睡著了！
他確認Bucky吃完藥之後仍然覺得不夠放心，於是窩在Bucky的胸口打算待到Bucky退燒就走，但是太過熟悉的香味汗安心感，讓他不知不覺跟著Bucky低沉的呼吸聲就朦朧睡去，現在看起來窗外早已天黑，但貓咪的夜視力仍然讓Steve看得相當清楚。
Steve抬起頭，眼裡很近的位置就是Bucky下巴冒出的青色鬍渣，Bucky現在似乎睡得很安穩，吐息聲相當規律，脖子上微微突起的喉結偶爾會上下抽動，紅潤的嘴唇抿動時帶著一層水光。
他試著用貓掌摸了摸Bucky的額頭，感覺到溫度不再燙手之後安心許多，藥物大概是起了作用，即使他在Bucky身上踩來踩去，Bucky也沒有醒來。
最後Steve坐在Bucky的枕側看著他的睡臉，心中閃過大量不可告人的念頭。
聽說貓咪的舌頭有倒刺。Steve心想，他想試著舔看看Bucky的皮膚，看看他會有什麼反應，說不定會滿臉通紅地推開他。
Steve期待地想著，接著低頭看了看自己的下半身。
嘖，還是隻小貓。
最後Steve只是用濕潤的鼻頭輕輕頂了頂Bucky的臉。
晚安，Bucky，祝你好夢。
戰略目標3：留在Bucky家過夜。成功。
37.
Bucky是被早上透過報紙的晨光喚醒的。
他神清氣爽地醒來，除了身上滿身的黏膩之外，他感覺自己昨天的不適像是幻覺一樣已經不復存在。
Bucky坐起身，注意到枕側的毛團動了一下，屬於貓咪的臉從毛團後探出，看了Bucky一眼之後給了他一個微笑——Bucky現在能確定那是貓咪的微笑了，雖然看起來有些呆呆傻傻的——接著貓咪伸了個懶腰，把身體在床上拉得長長的。
「你還在啊。」Bucky說，下床之後就往浴室走。
本來還懶散地待在床上的貓咪，在看見Bucky往浴室走的瞬間卻像是想到什麼一樣立刻快步跳下床，跟著Bucky走進浴室。
Bucky本來已經在馬桶前站好，卻在看到貓咪走進來蹲坐在馬桶旁邊之後愣了下，接著馬上改變了主意——他一把把貓咪撈起來，在貓咪感覺還呆呆的時候把牠放到浴室外頭，接著把浴室門關上。
不久後貓咪聽上去有些心虛的哀叫聲幾乎是和沖水聲同時響起。
接著Bucky對著鏡子刮起鬍子，兩天沒刮的鬍子粗粗硬硬地冒了頭，摸起來刺刺癢癢有些扎手，他耐心地用刀片緩緩刮著，沒有漏下一根，最後用水把下巴全部打溼沖淨。
被水潑濕的領口讓Bucky猶豫了一下，隨即打開了浴室的門。
貓咪果然還在那裡，一看見他打開門就纏上他的腳，尾巴勾住他的小腿，嘴裡還撒嬌地哼著。
「我打算洗澡。」Bucky說，看了看貓咪腹部的毛，那裡看起來灰灰髒髒的，他的上衣胸口也染髒了一塊，大約是貓咪睡出來的痕跡，「你看起來也需要洗個澡。」
貓咪抬頭用藍色的眼睛盯著Bucky，雖然沒有說話但是Bucky卻突然感覺到貓咪眼神裡的熱切。
「想一起洗嗎？」Bucky問，轉頭在浴缸裡放起了水。
水聲嘩啦啦的，而貓咪靈活地跳上浴缸的邊緣，靠著Bucky的手臂把尾巴伸到淺淺的水裡一撥一撥的。
「聽說貓咪都怕水，你看起來倒是很開心。」Bucky看了貓咪一眼，嘴角扯出一個不明顯地笑，「真是隻怪貓。」
38.
都說幸福總是會在意想不到的時候來臨，Steve現在非常認同這句話。
雖然剛剛很可惜沒有看到小Bucky，不過沒關係，等等不只可以看到小Bucky，還可以看到完整的大Bucky，不用隔著任何布料！
Steve幸福地窩在Bucky的手邊等著浴缸的水放滿，臉上的笑已經大的沒有邊際，就差沒有笑出聲音來而已。
熱水的溫度讓浴室泛起了水蒸氣，等到水半滿之後Bucky暫時關了水龍頭，捲起衣服和褲腳，拿起水盆舀了一杓熱水就往Steve的臉上淋下。
嗯，有點燙，不過還可以接受。Steve心想，如果是跟Bucky一起洗澡的話再燙十倍都沒關係！
水潑下之後Steve眼前的視線立刻被蓋下的毛擋住，他試圖用貓掌把濕透的毛撥開，卻被Bucky阻止：「別動。」
Steve立刻安分地待著，接著就感受到一塊帶著香氣的物體被Bucky按到自己身上。
跟Bucky身上一樣的香味！
Steve呼嚕呼嚕地哼著，享受Bucky用肥皂在他身上揉揉捏捏。
對對對，就是那裡……下面一點下面一點！
Steve簡直可以感覺到為什麼貓咪是液體了，他現在就整隻貓像是沒有骨頭一樣攤在Bucky的右手上，而Bucky的左手正在細心梳過他身上糾結雜亂的毛，他的力道算不上小，不過Steve很明顯感覺到他小心翼翼地留力，沒讓那隻兇猛的金屬手在他身上留下什麼痕跡。
坦白說，Steve覺得那隻金屬手臂很辣。
有可能是對於科技的崇拜，又或許是因為那是Bucky的手。
總之他覺得Bucky全身看起來都很辣。
等全身都被搓上泡泡之後，接著又是一桶水往Steve的頭上淋了下來，Steve下意識甩了甩毛，接著聽見Bucky有些懊惱的聲音：「你真是個小壞蛋。」
眼睛前面擋著的毛終於被Steve甩開了，他眨了眨眼，看著Bucky不知道什麼時候把頭髮束起，在腦後紮了個小馬尾，看起來整齊又清爽，不過衣服上倒是被噴得都是斑斑點點的水漬。
你真好看。Steve想這麼說，但是出口的只是一聲貓叫。
「你現在看起來像個老爺爺。」Bucky抹了把臉，把剛剛被噴到的水珠都抹掉，接著把Steve拎進臉盆裡。
臉盆裡的水有些燙，Steve翻著白色的肚子躺著，感覺整隻貓都快融進去熱水裡，舒服到快要瞇起的雙眼這時突然注意到Bucky的視線往他的下半身飄了下。
「原來你是公的。」Bucky頓了下，「而且很小。」
Steve立刻炸毛。
抗議！你這是歧視貓！就算是真的那也是因為我還是隻小貓你不能太早斷定吧！
39.
Bucky有些困惑地看著臉盆裡突然就亂叫起來還把自己縮成一顆球背對他的貓咪。
40.
Steve抱著一顆受傷的心解除了連繫。
「啊Cap！」Wanda剛吃完中餐，手上抓著吃到一半的熱狗晃進實驗室，卻發現Steve已經坐了起來，「你一晚上都沒回來，Bucky沒事吧？退燒了嗎？」
「嗯，他已經沒事了，謝謝你的關心。」Steve冷靜理智地回答，「你們這邊呢？對於能夠抵抗血清的病毒有沒有什麼了解？」
「這件事已經請Maria幫忙了，檢體也送給她了，她說要是有進展會盡快通知我們。」Wanda盡量專業地說。
其實當下Natasha隔著紅翼和Steve要求送檢體來的時候，Wanda和Sam交換了一個眼神，同時在心裡捏了一把冷汗。
他們實在是很害怕傳回來的檢體會是某些不可告人的液體。
幸好最後只是唾液，幸好幸好。
「Hill嗎？她是個很不錯的人選。」Steve點點頭，「妳做得很好。」
「謝謝。」Wanda的眼睛亮了下，「那麼Cap，你那邊事情進展的如何啊？」她擠了擠眼睛，「花送出去了嗎？」
「別提了。」
說到這個Steve就覺得滿臉淚，他滿心期待和Bucky一起洗澡可以赤裸相對順便看看Bucky這些年來長大了多少，結果卻是被看光光鄙視了一下大小最後還被扔出浴室，連看Bucky洗澡的福利都沒有！
他明明只是隻純潔的小貓！一起洗澡有什麼關係！
因為計畫沒有得逞，因此Steve索性趁著Bucky還在洗好時先結束連繫回來一趟，順便看看這邊的狀況。
Wanda眨了眨眼睛，聰明地沒有繼續多問。昨天他們的鏡頭只跟到Steve和他們拿完藥之後又鑽進Bucky的房間，接著因為時間太晚他們就紛紛去睡了，不過昨天最後一個離開實驗室的是Natasha，不知道她那邊有沒有看到什麼有趣的鏡頭就是了。
「那今天也要再過去嗎？今天要把Cap你連繫過去的能量還是有的。」
「嗯，我洗個澡換件衣服吃點東西，晚點再麻煩妳。」
「Cap的要求，當然。」Wanda微笑，把手上的熱狗大大咬了一口，染著番茄醬的嘴唇露出甜笑，「午餐是熱狗麵包，是Clint買回來的，是附近最好吃的那一家喔！」
「那太好了，我等不及了。」Steve跟著微笑。
41.
用了十幾分鐘就搞定一切，Steve用著「自己可是超級士兵三天不睡都沒關係」的理由拒絕Wanda讓他小睡片刻的提議，迫不及待地再次變成了貓。
但再次張開眼睛之後的畫面卻和他想像的不太一樣。
他的眼前一片漆黑，手腳都被侷限在小小的空間裡無法伸展，不遠處是有些沉重的踱步聲，還有他這幾天以來非常熟悉的金屬摩擦聲。
是Bucky。
Bucky聽起來似乎有些焦慮，Steve感覺到他不停在自己的四周走著，像是不確定現在該如何是好的感覺。
Steve試圖叫喚了一聲，接著立刻聽到Bucky靠近的步伐。
「……貓咪？」Bucky的聲音聽起來軟軟的，腔調裡像是含著糖水。
發生什麼事了？Steve回應地問著，當然他知道Bucky聽起來只會是一聲貓叫。
「是不是鑽進去然後卡住了？」Bucky原本聽起來放鬆的聲音在聽到Steve的叫聲後似乎立刻緊張了起來，「我現在幫你把箱子搬開，不要害怕。」
Steve安分地等著，在幾秒鐘之後很快看見自己頭上的板子被掀開，有光照了進來，接著是Bucky的臉出現在光線裡淺淺微笑，穿過報紙的陽光像蝴蝶般落在他的髮梢。
而直到他被Bucky抱起，回頭看Steve才發現剛剛的自己鑽到了床板底下，Bucky為了把他抱出來，將搭得整整齊齊地空心磚木床都拆了一半。
Steve感動得一塌糊塗。
果然我的Bucky是世界上最最最最好最溫柔的人！
Steve在Bucky把他放到地上之後迅速轉身又撲進Bucky懷裡，把鼻尖在Bucky的脖子蹭啊蹭地，滿足地聞著Bucky剛洗好澡身上帶著的乾淨皂角味。大概是由於掩蔽的習慣，Bucky身上的衣物或是肌膚都沒有什麼過於明顯的味道，可能是用了可以消除味道的手段，因此即使Steve是嗅覺靈敏的貓咪，Bucky又是剛洗好澡的情況，Steve仍然需要非常仔細地貼住才能聞到。
雖然聞起來和七十年前很不同，但是仔細分辨後，Steve仍然可以確定，火藥、金屬、皂角、還有淡淡的樹木香味，這就是Bucky獨一無二的味道。
「真奇怪，你剛剛還那麼怕我……」從胸腔聽到Bucky的聲音帶著回音與疑惑，但是明顯沒有太在意，而是安撫地順了順Steve的毛，「幸好你沒有弄得太髒。」
Steve順服地讓Bucky把自己抱到餐桌上一張攤平的毛巾上，隨即有柔軟的觸感包住他的全身。毛巾上還有塑料袋裡抽出來嶄新的味道，有些刺鼻但是感覺卻很溫暖。
全身都被搓揉過一遍之後Steve才被Bucky從毛巾的束縛裡放出，他感覺自己現在澎得像顆球，於是立刻甩了甩毛。幸好水珠大部分都已經被擦乾了，落到附近的只是細碎的毛髮。
「現在看起來好多了，被淋濕之後你看起來可真瘦小。」Bucky坐在Steve面前，伸手幫他順了順毛，回頭就拿起準備好的吹風機。
吹風機一打開Steve就感覺自己的神經跳了一下，惱人的機械電子音讓他幾乎想要奪門而出，他無法克制地翹起尾巴壓低上半身，對吹風機發出威脅的低吼。
「你不喜歡？」Bucky皺了皺眉，關掉了吹風機，Steve立刻放下心來，走過去蹭了蹭Bucky的手臂，順帶踩了吹風機一腳。
Bucky看了眼窗戶。下午的陽光耀眼地穿過報紙照進屋內，天氣看起來正好。
「好吧，讓我們出門曬曬貓。」Bucky說，拿上了連帽外套。
42.
親人的貓、像人一樣聰明的貓、行為有時候很不一樣的貓、討厭吹風機的貓。
Bucky有些困惑又有些好笑地把貓咪放進背後連帽外套的帽子裡，接著貓咪自然而然地把頭探出來掛到他的肩膀上，毛還對著他的耳朵附近蹭了兩下。
「別亂動，小心掉下去。」Bucky警告了貓咪一聲，貓咪立刻就安分了許多，伏在他的肩頭一動不動了。
「乖孩子。」Bucky說，回頭鎖上房門，但這時對門的小女孩剛好也開門走了出來。
Bucky有些僵住了，他不確定自己該如何反應才不會嚇到小女孩，但小女孩猶豫了一下，最後指著他的肩膀：「貓咪！」
Bucky覺得趴在肩膀上的貓咪似乎哼了一聲。
小女孩大膽地走近了點，發現Bucky並沒有想像中的嚇人之後，仰著頭要求，「我能摸摸牠嗎？」
「我不知道，牠可能有點兇……」Bucky輕聲回答，但是感覺到肩膀上突然動了一下，他連忙把手換了個姿勢，穩穩地讓貓咪爬進他環抱的手臂當中。
貓咪看了Bucky一眼，而Bucky覺得那似乎是同意的意思，於是他慢慢在小女孩面前蹲下，而貓咪也沒有逃走，對著女孩輕輕叫了一聲。
有Bucky在場，女孩並沒有太過分，只是用手輕輕地沿著貓咪的背脊摸著，在快要抓到尾巴時貓咪的尾巴滑溜的甩開。
「牠有點濕。」女孩說。
「嗯，我們……」Bucky想了下，改口說，「牠剛洗好澡，不喜歡吹風機，所以我正打算帶牠去曬曬太陽把毛曬乾。」
「曬乾了才不會感冒，我媽咪也是這麼說的。」女孩一副小大人模樣地點點頭，「那牠叫什麼名字？」貓咪也轉過頭看著Bucky，眼神裡帶著熱切和期待。
名字？Bucky愣了下，他沒有想過。
雖然這隻貓出現在他的安全屋的頻率很高，但Bucky一直覺得那只不過是剛好，或許因為這裡剛好是個牠每天巡視地盤時會路過的地方，也可能是牠一時興起——不是有人說貓是善變的生物嗎——而說不定有哪天牠就會突然消失，不會再出現。到那時家裡的東西也必須處理掉。
牠是自由的。
「牠不是我的貓。」Bucky說，眼角的紋路變得比較不明顯了一些。
「我們學校也有一隻黑色的狗狗，我都叫他Sammy。」女孩突然開口，圓圓的大眼睛看著Bucky，「牠不是我的狗，我也看過很多人餵牠東西吃，可是只要我想餵牠的時候，只要在附近叫牠的名字，牠就會跑過來對著我搖尾巴。」
「我也餵其他狗狗，但是Sammy從來不會搞錯牠的名字，很厲害吧！」女孩很開心地炫耀著，這時Bucky聽到女孩的家裡傳來呼喚的聲音，像是在叫她的名字，「來了！」她應聲，拍拍手上的毛站了起來。
「……Stevie。」Bucky說。
「什麼？」女孩偏頭。
「Stevie，牠叫做Stevie。」Bucky肯定地說，臉上淺淺地勾起微笑。
「雖然不是金髮，但是你笑起來像王子一樣！」她像是發現祕密一樣眨著眼睛小小聲地說，「你應該多笑，所有人都會被你迷倒！」房間裡又催了一聲，於是她跳了起來衝回家裡，「再見，Stevie，再見，王子！」
Bucky站在原地幾秒鐘，接著沉默地摸了摸貓，往陽光走去。
43.
Steve張開了眼睛，看到的是Natasha和Wanda促狹的笑臉。
「狀況如何？」Natasha開口問。
「不能再好了。」Steve坐起身，發現Sam抓著紅翼的操縱桿坐在不遠處，低著頭，「Sam？」
「Sammy看起來心情不太好的樣子。」Wanda笑嘻嘻地說，「難道是吃中午的熱狗吃壞肚子了嗎？」
「說不定他正在思考該把自己的名稱從獵鷹改成獵犬。」Natasha壞笑，「我想復仇者也該是時候新增吉祥物了，這樣周邊化時能夠吸引更多小孩。」
Sam沒好氣地瞪著她們：「就不要讓我和紅翼拍到你們的糗照，我一定像印鈔票那樣印一大把，灑得整個紐約都是！」
Steve失笑：「別在意，那只是個巧合。」
「就跟那隻貓剛好叫做Stevie一樣。」Natasha彎起紅唇，「一個很愉快的下午，對吧？」
「的確是。」Steve露出甜蜜的笑，「就像以前一樣。」
他和Bucky在附近的小公園待了一個小時，直到陽光把他的毛曬得鬆軟，他才蹭蹭Bucky的手和他告別，而Bucky對他的離開並不訝異，只是溫和地看著他走，這也讓他放心許多。
之所以沒有再讓貓跟著Bucky回去，是因為Steve注意到貓咪似乎不太親人——這一點從Bucky對著他說話時候的內容就聽得出來，在他連繫中斷後，貓躲進床底下之前似乎有攻擊Bucky，幸好只是抓到鐵手臂，並沒有留下爪痕——因此他決定如果在沒有連繫的情況下盡可能不要讓Bucky和貓獨處。
「名字真是個美妙的巧合。」Wanda開心地說著，「或許那是因為你們心有靈犀！」
「那當然。」Steve幾乎可以說是傻笑了，「即使我不說話，Bucky總是懂我的想法，一直都是這樣。從我還是個藥罐子到後來上了戰場，他總能讀懂我，配合我的一切行動。」
「好了，停止你的炫耀行為。」Natasha說，「這裡快被你的粉紅泡泡淹沒了。」
Steve順從地換了個話題，反正他和Bucky之間的關係不需要說出來大家也都懂：「對了我想問，你們知道有什麼辦法可以讓貓盡可能親近Bucky嗎？我發現牠好像稍微有點攻擊傾向，我不希望我把牠留在Bucky那時給牠造成太多麻煩。」
「或許我可以控制牠一下？」Wanda提議。
Steve搖了搖頭，「可以的話我還是想尊重牠的，已經占用了牠的生活很多時間了。」
「好像沒聽過……多半都是反過來，是人會想知道如何親近貓。」Natasha回憶了下，搖了搖頭，「但我認為這不是什麼大問題，你應該更相信Bucky一點，我相信他有足夠的耐心教好一隻小貓。」
「是嗎？」Steve有些擔心。
「當然，他的潛力比你想像中大得多。」Natasha眨了眨眼睛，「不過話說回來，Steve，你的鳶尾花呢？」
「……啊。」
44.
接下來的好幾天，由於接到線報通知，似乎又是有哪個傭兵集團鎖定幾間研究所，打算偷取裡面的貴重實驗數據或是儀器，而研究所內有不少高危險性傳播極快的病毒，為了避免事件發生，復仇者們義不容辭的前往處理，打算在犯行發生前逮捕兇手。
但是這個集團似乎相當了解復仇者的模式，滑溜地像是蛇一樣，他們幾乎很難找到對方的蹤跡。
他們僵持了幾天，一邊混入人群打探一邊隨時警備，當然也沒時間讓Steve去變成貓。
Steve覺得自己都快得Bucky缺乏症，他的隊友卻還一直鬧他。
「哇喔，所以說Cap你和Bucky成功約會了？」一邊監看著四周，Clint一邊用對講機聽著Wanda和Natasha兩人與他分享的最新情報還不夠，甚至還用通訊器八卦地直接問到幾桌之外的本人頭上。
「我所接收到的知識，約會是屬於兩名人類之間的一種交際活動，因此用「約會」來定義Rogers隊長用貓的身軀與Barnes中士之間的出遊，我想這並不準確。」Vision冷靜地聲音開口插入了頻道，他因為外貌太過醒目被留在監視車裡，負責盯著監視器螢幕的狀況。
「我同意。」Sam在遠處的大樓上用望遠鏡看著四周的車況，「Bucky說不定覺得自己只是帶著寵物出門遛遛。」
「不管你們怎麼說，反正那就是個約會。」Steve努力心平氣和地說，把手上原本抓著的刀叉努力壓回原本的形狀——它們現在與其說是刀叉，更像是廢鐵——他剛才一聽見Vision的話手就忍不住用了點力，「而且他叫我Steve，這是個人名，表示他尊重我，不像Sammy聽起來就是寵物的名字。」
「是Stevie。」在Sam還來不及插話之前Wanda快速更正，她趁伸手和店員叫份早午餐的空檔吐槽，「那是一個很適合貓咪的名字。」
「得了，接下來我們就得同意他和Bucky的關係四捨五入之後就是在交往了，我們何不直接找個人幫他們公證結婚呢？」Tony翻了個白眼，「我想念我的實驗室，我又有新的點子了。我們為什麼不把這些研究所的資料全部帶走，不但方便保護也不需要像個傻子在這浪費時間。」
「那是犯法的，你不能帶走法律上不屬於你的東西。」Steve假裝冷靜地說，第二次試圖把被扭曲的刀叉壓平——這次是因為不小心想像了一下結婚的畫面。
「我知道怎樣不犯法：我把他們全部買下再帶走就不犯法。」Tony從一台加長禮車上走了下來，身上的鋼鐵人裝不知何時已經不見蹤影，「孩子們，看Daddy表演現代社會金錢的力量。」
幸好攻擊在這時來了。
45.
他們並沒有抓到幕後黑手。這個組織極度狡猾，在故佈疑陣同時攻擊眾多研究室後，最後居然是挑了一個大學的研究所攻擊——那裡同樣有病毒存在，因為教授和其中一個研究所的研究者有師生關係，但卻沒有被寫在任何書面資料上——幸好Vision的監視網足夠密集才沒讓他們得逞。
但即使捕獲到了大量的雜兵，他們卻沒有拿到任何有幫助的訊息，除了病毒本身。病毒被Tony拿走了，說要寄給Bruce調查，而這個組織的目的也在戰後的例會被提出來討論。
「兩個疑問：他們是誰？他們想要什麼？」Steve嚴肅地問，「我們現在手邊有多少和這個組織相關的資料？」
但底下的人絲毫沒有要理他的意思。
「好可愛！」Wanda捧著電子屏幕，對著裡頭Sam分享過來的照片驚呼，「這是Bucky和Stevie吧！」
照片裡是草地上抱著貓咪的Bucky，照片拍得非常清晰又協調，陽光曬在Bucky蜜棕色的頭髮上，讓髮絲像是閃著金黃色的光。
「我給紅翼裝了新的鏡頭，即使是遠拍也很清晰。」Sam驕傲地說，「剩下就是攝影技術了，請叫我攝影大師！」
「大師？」Natasha笑了聲，翻起手上的電子屏幕，「讓你看看專業的。」
「Stark出品，必屬精品。」Tony早鑽到實驗室裡去了，但為了配合戰後會議遠端開了個螢幕視訊，算是有到場，「如果我多花點時間，甚至還能讓鏡頭可以透視！」
Steve瞬間掙扎了一秒。
Sam敏銳地看了Steve一眼，「哇喔Cap，你不會吧？」
Clint看了Steve一眼，壓低聲音對Sam說，「你說呢？我要是你我就請Tony做個簡易操作給Steve，避免看到不該看的。」
「咳，先讓我們回到任務上……」Steve下意識地迴避Sam和Clint的視線，看回大螢幕上Vision和Friday聯手整理出來的資料，「這裡有幾個跡象可以證明這個組織或許和Hydra有關……」
但話還沒說到一半又被Wanda的驚呼打斷：「天啊！這張好棒！妳是怎麼拍到的！」
「請叫我PS大師。」Natasha撥了撥頭髮，一甩手就把手上電子屏幕的資料甩到大螢幕上。
螢幕上是一張擁抱的圖，畫面中的兩人都穿著非常普通的家居服，但是臉怎麼看都是Steve和Bucky。圖片裡Steve笑得陽光燦爛，而Bucky臉上也帶著淺淺的笑意，看起來非常甜蜜。
「臉是拿紅翼這幾天拍的Bucky照片，Steve倒是隨便都能拍到，剩下就是合成的了。」Natasha說，臉上帶著笑意。
Steve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那幾乎是他能想像得到最好的畫面。
「你們快把Cap弄哭了。」Sam悄悄地說，「不過Natasha，你這張圖真的很厲害，完全看不出來像是合成的，但你為什麼會弄這個？」
「身為女人，Photoshop就是我的化妝品。」Natasha說，可疑地偏過視線，「只是平常無聊打發一點時間。」
一旁的Clint倒是露出一臉：我什麼都知道但是我不敢說。
Steve清了清喉嚨站起身，「總之，資料都傳到大家手機裡了，如果暫時沒什麼新的資訊，今天的會議就先到這邊。」他轉身就離開會議室。
「100美金，回房間哭。」Tony隔著螢幕壓低聲音。
「不會哭，只會抱著Bucky的衣服。」Clint掏出100美金放在桌上。
「我做莊。」Sam攤手，他可不想找死。
「Sam。」Steve突然又走回會議室。
「什什什什麼事？」Sam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回頭一看發現Clint不知哪時已經跑了，Tony也把螢幕關了，「我只是看熱鬧的，我發誓我沒有打賭！」
「你在說什麼？」Steve皺起眉頭一秒鐘，但很快就鬆開，小聲地問，「剛剛那兩張能幫忙傳給我嗎？」
Sam立刻把紅翼裡跟Bucky有關的所有照片，連剛剛Natasha分享到大螢幕上的都一起幫忙抓好，全部傳到Steve的機器裡：「好了。」
「謝了。」Steve笑著走了。
一旁的螢幕又亮了起來，「加碼50，看著照片撸。」
Clint也從頭上的通風管探出頭來，「加碼100，他會跟Natasha拿Bucky的那張合成裸照。」
「什麼？」Sam傻眼，「裸照？」
Clint聳了聳肩，「勸你們不要知道。」
46.
經過一天的休整，隔天Steve又變成了貓，但這次當他張開眼睛之後，卻發現自己身旁的景物看起來異常熟悉。
極度眼熟的冰箱和餐桌、空心磚床上頭披著一件軍綠色的外套，上頭帶著懷念的香味，還有貼著報紙的窗戶讓室內的視線昏暗而模糊，但線條卻異常鮮明。
這不是Bucky家嗎！
發現自己是在Bucky家房間醒來時，Steve簡直驚呆了。他非常確定上次他是在公園和Bucky分開，而這幾天由於他們都在外地，所以他對貓和Bucky的蹤跡完全不了解，早上也是匆忙地拉著剛睡醒的Wanda就過來了。
Steve爬了起來，卻立刻感覺脖子有些沉重，低頭就發現有個色彩繽紛的圓環套在自己的脖子上，讓他沒辦法順利舔到身體任何一個部位。一移動手臂也傳出一陣刺痛，像是有傷口的樣子，身上還傳來一陣藥味，聞起來讓人怪不舒服的。
現在是什麼狀況！為什麼貓會在這？還有脖子上這東西是什麼！
Steve一跛一拐地在Bucky的家裡走著，Bucky不在家，大概是去工廠打工或是去採買了。Steve知道Bucky會去打工，但並不是因為他缺錢，光是把冰箱裡的槍賣掉幾把就能應付他一年的開支，他只是想要融入社會，試著看起來不那麼顯眼，學著更像一個人類，Steve對此非常感動。
但接著Steve發現了一個看起來像是全新的貓窩，擺在Bucky床邊，還有一個貓砂盆，就擺在門邊。還沒靠近貓砂盆，Steve就聞出來那大概是用過的貓砂。
不會吧……
還來不及多想，門外突然傳來鑰匙的聲音。
47.
Bucky一進門就看到有隻貓衝到自己的腳邊，他猶豫了一下之後讓出往門外的路，但是貓卻沒有任何要離開的意思，只是疑惑地看著他的動作，歪了歪頭。
「不出去？所以你跑過來……是接我？」Bucky問，貓則是叫了一聲，露出笑容，聽起來就是認同這個說法。
「這樣啊。」Bucky關上了門，「真難得，我以為你會繼續躲著。」
他是在幾天前的一個下雨天把貓撿回家的，上次他們在公園分別後，前兩天貓咪都沒有再出現在他的面前。不是沒有遺憾，坦白說他幾乎快喜歡上有貓陪伴的生活，這讓他覺得連原本枯燥空洞的安全屋都像是有了點家的感覺，不過他也認為貓該有選擇的機會，所以並沒有阻止牠離開。
但後來他卻在路上看見貓被一群狗圍攻，手還在滴著血，於是他衝上前去把那些狗趕開，接著把貓抱進了寵物醫院。
坦白說那隻貓即使被一群狗圍攻也絲毫沒有退讓的樣子讓他覺得分外熟悉，像是很久以前他也曾經像這樣衝過去保護誰一樣。
因為只是小傷，所以醫生只是稍微叮嚀了一下別讓傷口碰水，就把包紮好手臂還戴上頭套的貓還給Bucky。但最近天氣算不上太好，三不五時就下著雨，於是Bucky便下定決心把貓帶回家，至少照顧到牠傷口痊癒。
大概是受傷的關係，這幾天貓咪對他非常提防，雖然待在他家裡，但連個影子都不讓他看到，一直要到他出門，或是深夜他躺在床上關燈裝睡，貓才會願意在他家裡逛大街。而帶牠出門換藥的時候簡直就像惡夢，他得翻遍整個家裡，才能逮到那個活潑的小東西，並且在牠在他手上留下過多的抓痕之前抱進寵物醫院。
而外出籠被他自己否決了，他不喜歡狹小的地方，也不想把貓關在狹小的地方。
他走進屋內，把手上的東西放在餐桌上，貓在他的身後亦步亦趨跟著。
「餓了嗎？」Bucky問，接著從袋子裡拿出新的罐頭：「我買了新罐頭，想試試嗎？」
48.
Steve注意到Bucky拿出罐頭的手上有幾條快要痊癒的抓傷。
臭貓！
Steve憤怒地撲到Bucky身上，三兩下就用絕妙的平衡感沿著褲管爬到Bucky身上，而Bucky只是疑惑地看著他，「手不痛了？」
Steve當然沒辦法回應，只能抱著Bucky的手臂，對著傷口周圍心疼地舔了起來。
果然這隻貓就不應該在他不在的時候和Bucky相處！
「會癢，快停下。」Bucky拍拍Steve的頭後把他抱到餐桌上，思考了半响之後突然問：「你在意這個傷口？」
當然！Steve回應。
Bucky愣了一下，很快笑了起來。Steve感覺到彷彿有糖蜜沿著Bucky的笑從嘴角散出，讓他立刻嚐到心底發酸的甜。他一瞬間看到了曾經的Bucky，以前的Bucky臉上從來不缺笑容，他總是快樂的，而Steve對此無比懷念。
「別垂著尾巴，這只是小傷。」Bucky揉揉Steve背上的毛，「我有血清，這點傷很快就會好。」
Steve則是又蹭了蹭Bucky的手，接著到自己的藍色小碗前蹲好。這幾天不在他隱約感覺到貓的身體好像重了一點，大概是被Bucky餵得很好。
「吃飽後我們去醫院，今天該換藥。」Bucky用一把小湯匙把罐頭裡的肉扒進碗裡。
Steve點點頭之後低頭吃了起來，脖子上的頭套對他來說只能算是小小的阻礙，並不會影響到行動，但他卻沒注意到Bucky坐在他面前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49.
醫生對貓的配合度簡直是嘖嘖稱奇。
這也是當然的，誰能想像前兩天還在醫院裡瘋狂撒野的貓咪今天居然乖得像是小紳士一樣，連打針吃藥都分外配合，換藥時甚至連動也沒動一下，還能配合口令換姿勢。
Bucky有些困擾地回答了醫生詢問如何訓練出這麼乖巧的貓的方法：「我沒有訓練牠，牠一直都是這麼乖。」貓配合地叫了聲，看起來非常驕傲。
醫生沉默了一下，「所以這是隻傷口在同樣位置的兄弟貓？」
「不，Stevie只有一隻。」Bucky說，「……也說不定有兄弟，但是我沒遇過。」
「說不定你有當馴獸師的天賦。」醫生貌似冷靜地說。
「……我會考慮的。」Bucky認真答覆。
貓的配合讓換藥在短短十數分鐘內就結束，Bucky抱起已經拆開頭套的貓，帶上含有消炎成分的藥物，和醫生道別後就離開了。
但在天上盤旋的陰暗積雨雲並沒有撐到他們到家，而是在他們回家的半路上就下起了綿綿細雨。雨幕像是霧一樣把世界分成兩個顏色：淋濕的，和沒有淋濕的。Bucky戴上外套的帽子，把貓抱在外套裡頭快步跑著，但是沒走多遠就感覺到懷裡傳來扭動。
「不舒服？再一下就到了。」Bucky輕聲說，但是懷中貓的動作仍然沒有平息，仍然不停地試圖從外套扣子之間的縫隙鑽出，他只好走進咖啡店的屋簷裡把貓從外套裡抱出來。
沒預料到的是，貓在那一瞬間迅速跳到地面，在Bucky反應過來之前鑽進雨中的草叢跑不見了。
Bucky在原地待了幾分鐘，直到咖啡店的店員推門出來和他搭話，他才搖搖頭拒絕了來杯熱咖啡的邀請，沉默轉身走進雨中。他沒有拉上帽子，因此雨滴就逕自撒在他的髮間，沿著臉頰滑下。
但他才沒走兩步立刻聽到背後傳來細微的叫聲，Bucky回頭，卻看到貓不知哪時候又跑了回來，嘴上還叼著一根看起來有些眼熟的藍色小花。他覺得自己好像在家裡看過類似的花，不過是已經乾枯的狀態。
「……花？」
貓對著Bucky笑，被淋得半濕的毛讓牠看起來格外瘦小。
50.
本來Steve以為自己可以忍到回家，但是被Bucky抱著小跑的晃動感讓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個水袋，再配上持續不斷淅瀝瀝的雨聲，果然他還是抵擋不住貓跟人一樣都有的三急。
畢竟他現在只有心理狀態是四倍的美國隊長，身體和膀胱都是普通的貓。
快速找了個樹叢解決之後，Steve卻發現不遠處就是他上次偷拔鳶尾花的店面。仗著自己是隻小貓，Steve毫不猶豫地用俐落的爪子一劃讓花落了下來，並在心裡和老闆保證自己一定會讓Sam來對這盆花負責。
遠在復仇者基地的Sam打了個冷顫。
盡可能快速回到咖啡店後，Steve發現Bucky居然沒在原地等他，這讓他有些意外，不過幸好Bucky也還沒有走得太遠，於是Steve一邊叫喚著，一邊一跛一拐地跟上。
似乎是聽到聲音，Bucky回頭。他臉頰看起來濕漉漉的，眼底還帶著閃光，陰雨的天氣讓他的鼻頭微微發紅，配上濕透後黏在臉上的髮絲，看起來有些無辜。
不管過了多少年，Bucky永遠都這麼好看。
Steve一時看呆了，嘴裡的花差點掉到地上，幸好他回神咬住，不過這倒是讓鳶尾花的汁液稍微進到他的嘴裡，味道異常地苦。
「你就是去找這個？」Bucky問，而Steve點了點頭。
Bucky原本繃著的表情放鬆了一些，他蹲下，讓Steve方便把花放在他的手上，接著Steve主動跳回Bucky外套的縫隙間，在Bucky身上盡情地蹭了兩下，讓Bucky把他重新抱住。
「你好濕。」Bucky抱怨著，拉上外套的帽子，「等等就算你討厭吹風機我也要按著你吹。」
Steve應了一聲。
51.
「……eve，Steve？」Steve回過神來，發現是Natasha站在他的面前：「什麼事？」
會議室的燈不知道哪時候打開了，所有人都盯著Steve瞧。
「你在開會時走神了對吧？」Tony沒好氣地說，「我們正好聊到你的小情人。」
「Bucky？他怎麼了？」Steve開始緊張，「他又不見了嗎？」
昨天為了逃避吹風機，他果斷選擇切斷連繫，而這次連繫的時間短得甚至讓Wanda小小地驚訝了一下，還以為他又久違地被Bucky丟出家門了。
「不是，是我們懷疑之前他那場不合理的感冒跟我們調查的病毒有關。」Natasha認真嚴肅地把剛剛眾人的結論重新敘述一次，「Bruce那邊的報告回來了，那個傭兵組織打算偷竊的是一種新型的病毒，目前看來成分和血清有極大的關係。因此Bucky之前那次感冒或許就是因為那種病毒，而退燒也不是因為我們幫他買的藥起效用，而是他體內的血清主動把病毒消滅的因素，但是這同時也代表了一件事。」
「Bucky有危險？我現在就去救他！」
「……你也有危險，你們兩個和血清相關的人都有危險，暫時讓你的智商上線一下好嗎？」Natasha用手蓋住臉，「總之目前看來，病毒已經能夠影響到血清，這表示，我建議我們把這個傭兵組織的危險程度調到最高級。」
「我同意。」Steve說。
「同時我們得暫停接觸Bucky，並且把Bucky的安全屋地點上報給相關部門，因為他的位址應該已經被敵人發現，敵人甚至可以讓他感染病毒。」Natasha說。
「等等，這個……」Steve開口想阻止，卻一時想不到什麼說詞。
「我們沒有太多時間讓你考慮或陪著你玩扮家家酒了。Steve，做出決定吧。」Natasha說，接著把眾人趕出房間，「三天，我們等你的答案。」
「或者你可以選擇轉移他，如果他願意的話，讓他搬進來這裡。」Clint提議，一邊站起身往外走，「或者他更喜歡安靜一點，不被太多人看著的地方。」
「我倒是不反對，空房挺多。」Tony說了句。
Sam走在最後，本來他想離開，最後還是嘆了口氣繞過來拍了拍Steve的肩膀。
「Cap，或許Natasha說得對，你也不能永遠用貓的身體去接觸他，總有一天得換回你的真面目的。」Sam語重心長地說。
「……我知道。」
「不管你做出什麼決定，我們都會支持你。」Sam說完，轉身也走了。
最後只剩下Steve一個人待在會議室裡。
52.
三天的時間不算太短，因此Steve決定好好想想。
坦白說，原本他變成貓的目的是想就近確認Bucky過得如何，是不是有好好照顧自己，現在看起來Bucky過得很不錯，雖然仍然有很多部分不太適應，像是貼滿報紙的窗戶；永遠只開最微弱的燈；電視裡總是無聲的畫面，但是他漸漸地在復原，像是和那個女孩和醫生的接觸，或者他找了個工作的事，他每一天都比昨天看起來更好一點。
而且貓咪似乎也開始適應Bucky的存在了，至少可以待在同樣的空間裡相處，使用過的貓砂就是最好的證明。
這麼一來，他似乎沒有繼續靠著貓的身體接近Bucky的必要了。
Bucky不需要他也可以活得很好。
而且Steve也聽出Natasha和Clint的暗示，把Bucky的安全屋地點上報並不表示Bucky必須在裡頭。為了安全著想他得讓Bucky轉移，同時得放棄找尋他的行蹤。為了Bucky的安全他在那附近佈了過多的人手，說不定就是這樣讓其他組織發現了Bucky的行蹤。
他該學著放手。
就當作是最後一次告別。
Steve再次試圖變成貓，但這次卻失敗了。
53.
Wanda是被慌張的Steve給拖到實驗室的。
「什麼狀況？Stevie為什麼快死了？」Wanda一看到儀器的屏幕就大驚失色，
「什麼？牠怎麼了？」Steve瞪大眼睛，站在Wanda背後看著她不停在那台機器上輸入指令，「我剛剛試圖照你說的按，連繫卻一直失敗，是我按錯什麼嗎？」
「我不知道，不行，我沒辦法，Vision呢？」Wanda皺著眉頭看起來像是快哭了。
「我在這。」Vision從牆裡飄了出來，接手Wanda的操作台，過沒一分鐘就冷靜地說，「這看起來像是毒素，對幼貓來說是致命的。」
「如果是毒的話我說不定有辦法！」Wanda神色緊張，「Cap，把Stevie帶來，我能救牠，但要快！」
54.
Bucky是被一陣難聞的味道驚醒的。
他一睜開眼睛就發現貓倒在床邊的地上一動不動，地板上還有一灘牠吐出來的混濁液體，裡頭混著幾片藍紫色的花瓣，而餐桌上原本放著的鳶尾花不見了。
他立刻跳下床抱起貓。貓的身體仍然有點溫度，心跳非常快，但是氣息短促而微弱，明顯已經奄奄一息。貓似乎感覺到Bucky的手，勉強睜開了一隻眼睛，稍微掙扎了一下就又不動了。
Bucky馬上抱著貓想衝出公寓，卻在門口被一個人影攔了下來。
55.
「Bucky！」Steve大喊。
「你為什麼在這！」Bucky立刻抱緊貓後退，眼神不斷打量四周。
「我不會傷害你，你知道我是誰的吧！」
「你是Steve。」Bucky說，看著懷裡的貓，咬了咬下唇，回頭望向房間裡的窗戶。
Steve立刻就看出Bucky有想要逃走的意思，於是毫不猶豫地大喊：「Bucky，把Stevie給我，我能救牠！」
Bucky的眼睛瞬間亮了一下。
56.
「幸好，母子平安。」Sam雙手交叉放鬆地靠在牆邊，「否則我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一個開始會舔自己手臂的Cap。」
「你可以試試讓他舔自己的手肘，說不定他辦得到。」Clint回答。
「……我對你的幽默感已經失去信心了，不是說好黑人都很會說脫口秀呢？」Tony翻了個白眼。
「你這是種族歧視，African American也有分會開玩笑和不會開玩笑的。」Sam義正嚴詞地說，「而且這明明很好笑，你看Natasha都笑了。」
「我敢擔保她的笑容絕對不是因為你的笑點……」Clint回頭看了眼Natasha的笑容，情不自禁打了個冷顫，「我不敢想了。」他覺得屁股涼涼的。
「抱歉，Mr.Wilson，我認為你把Barnes中士和Stevie用母子來相提並論是不正確的，他們很明顯是不同物種，之間也沒有親屬關係，Barnes中士甚至還沒有經過正規的手續收養Stevie，因此……」Vision話還沒說完就被James好心地拍拍肩膀，「Vision，笑點已經過了。」
Natasha正和Wanda抱著貓逗弄，貓咪看起來已經恢復健康，正伸著爪子對逗貓棒不斷攻擊，齜牙裂嘴地看起來一點都不兇猛，反而非常可愛，而兩人一邊逗貓，不時張望著前方正待在走廊盡頭的落地窗旁的Steve和Bucky。
「你覺得他們會怎麼樣？」Wanda悄聲問。
「上床。」Natasha立刻回答，過了一秒才改口，「我是說，他們會在上床睡覺之前就解決這件事的。」
Wanda理解又不理解地點了點頭，回頭又專心玩貓去了。
57.
「……後來，我就請Wanda幫我弄了台機器，讓我可以關心你的生活。」
Steve覺得自己的額頭和背脊都在冒汗，坦白說，他覺得沉默不說話的Bucky甚至比狠狠揍他的Bucky讓他更緊張。
「所以，哪些時候是你？」Bucky避開了Steve的眼睛，輕聲地問。
「除了牠受傷之後那幾天不是我，剩下的時間都是。」Steve試圖辯解，「Wanda有擔保過，這並不會對貓咪造成任何傷害……」
Bucky很快打斷了Steve的話：「從我第一次看到Stevie？」
「不是，後面一點，是從我第一次出現在你的公寓門口。我們是從附近所有你看過，你喜歡的貓當中挑了一隻最可愛的。」也是最像我的，Steve在心裡說。
Bucky沉默了幾分鐘，視線看向Natasha和Wanda手上的貓咪，貓咪看起來非常親人，也可能是感受到可怕的威脅的關係，牠絲毫沒有要從Natasha的手上逃跑的打算，乖巧地被摸著，而Steve站在一旁手足無措，很想伸手抱抱自己一直以來的好友，暗戀許久的對象，卻遲遲沒有把手伸過去。
「所以，洗澡那次也是你？」Bucky皺起眉頭問。
「……嗯。」
「我就知道，貓咪都是怕水的。」Bucky說，有些不滿地看著Steve，「我還以為醫生說得對，但是我去餵路邊的貓時，其他貓明明都不接近我。」
Steve愣了一下，接著大聲問：「你背著我和其他貓相處？」
Natasha立刻無言地把臉遮了起來，Clint無聲吹了聲口哨。
Bucky的臉沉了下來，「Steve Rogers，你憑什麼說這句話？」
Steve張口結舌半天，最後只衝出一句話：「就憑我愛你！」
「完了，這大概是我今年聽過最爛的告白時機。」Sam小聲對著Clint說，Clint也認同地點點頭。
「我早就知道了，你還有其他話要說嗎？」Bucky問，狠狠地瞪Steve，「鳶尾花？暗戀？真是聰明，還害我的Stevie中毒是吧？」
「我沒想過牠會把花吃下去！」Steve很委屈，「那是我送你的，不是要給牠的！」
「所以你認為自己沒錯嗎？」
「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發生了！我不會再送你花了！我以後都送你貓糧、送你貓草、送你貓跳台、送你貓罐頭！」
「然後？」Bucky仍然不滿意的樣子。
「我會負責餵牠、負責遛牠、負責帶牠打針、幫牠洗澡、幫牠剪指甲！」
「聽起來還算划算。」Bucky皺起的眉頭鬆開了一些。
「那你願意跟我回家嗎？」Steve眼睛一亮，「我們可以一起住，一起養Stevie！」
「回家？哪裡？」Bucky問，「復仇者基地？和一大群復仇者一起？」
Steve愣了一下，「我現在是住在復仇者基地裡沒錯，但如果你不喜歡的話我們也可以搬出去！我們可以回布魯克林住，跟說好的一樣，我們買一棟小公寓，我會幫你擦鞋，我可以睡在地上你睡在床上！」
「傻小子。」Bucky露出笑容，笑容仍然有些僵硬，卻燦爛的像是陽光下初融的積雪，「我是開玩笑的。」
「你就是我的家。」
58.
不遠處成功見證了相隔七十年的告白的一行人點評。
「這是我這輩子見過最爛的告白時機，而且還成功。」Sam說。
「你就是我的家這句不錯。」Natasha拿出小本子抄著。
Wanda好奇地把頭探過去想看Natasha正在寫什麼，眼睛卻瞬間一片漆黑，等到她把遮住眼睛的手拉下來，回頭一看才發現是Clint。
「別看，信我。」Clint神色嚴肅，「我不能冒著讓剩下唯一的純潔女性成員被汙染的風險。」
Wanda聳了聳肩，轉過頭去繼續逗著貓。
當然，她不會和Clint說，自從上次開會時看過那張Steve和Bucky的合成圖之後，她已經上網找過類似的圖，也看到了新世界。
不得不說，以圖找圖真是個好功能。
59.
Steve很快地就自食惡果了。
對於住在復仇者基地這一點，Bucky並沒有反對，而那些Bucky仍然很在意的，自己曾經被操控時所做下的案件，Natasha直接把Clint拎到Bucky前面，讓「前」被洗腦特工直接現身說法，開導順便矯正Bucky自認為是加害者的心理。
一切看起來都像是往好的方向發展。
除了那隻貓。
牠簡直就是小霸王！
從牠住進Steve的房間之後——Steve假借要讓Bucky熟悉環境，說怕他對太過高科技的大樓不適應，而開口邀請Bucky和自己住一間，而Bucky也沒有反對，帶了點東西就住進Steve的房間，當然貓也一起——牠簡直就像是放開了一樣，不但專挑Steve的東西破壞，還每次都在Steve想和Bucky有點親密接觸的時候搞點不大不小的聲響出來，每次都打斷他的好事！
又一次想試著從背後摟住Bucky，Bucky卻被被掃下桌的紙盒聲響驚動而轉身前往客廳，Steve簡直想把房間裡所有可以掉落的東西都撥到地板上。
Bucky抱起貓，回頭看到一臉快抓狂的Steve差點沒笑出來。
「冷靜點，牠只是隻小貓。」Bucky說，把貓擺到Steve面前，「你看牠這麼可愛……小心！」
Steve險險地閃過一發貓拳，那隻貓還一臉可惜的樣子甩著尾巴。
順帶一提，牠已經非常習慣被Bucky擁抱，不但不會掙脫，還一臉很舒服的樣子埋在Bucky懷裡，Steve想靠近時還會毫不客氣地亮出指甲，氣得Steve牙癢癢。
「我要買個大籠子給牠！」Steve惡狠狠地對著貓威脅，「你喜歡什麼顏色的？藍色？紅色？白色？」
「別那麼小心眼，Stevie可是隻小貓。」Bucky抱著貓直笑，「Stevie，說過多少次了，不可以伸爪子攻擊人。」貓可憐地哀鳴了一聲。
「貓六個月就已經是人的十四歲了，牠現在是隻需要教訓的青少年了！」Steve義正嚴詞地說。
「別對牠這麼嚴苛。」Bucky湊過去親了Steve的臉一下，「對牠好一點，嗯？」
Steve勉為其難地同意，「另一邊也親一下的話……」
Bucky配合的又親了Steve另一邊的臉一下。
「好吧。」Steve大度地同意，「看在你的份上。」
「那握個手？」
Bucky把懷裡的貓抬起一隻手，Steve有些不甘願地把手伸了過去。
接著就是五條爪痕整齊漂亮地出現在Steve的手上。
「你這隻臭貓！」
貓不屑地哼了聲。
番外：我叫Stev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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