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埃德金不想繼續討論這個話題，那人也跟著改口，快速拿了一個商品遞給埃德金：「那我要這個。」
「蜜蠟除毛？」埃德金疑惑地看了手上畫著一個裸女又燙銀邊的粉紅色盒子一眼，良心建議：「這個牌子比較適合女性喔。男性的毛囊比較牢固，難以去除，用這個雖然也可以，但可能一次除不太乾淨喔。如果你是第一次除毛的話，我推薦你買X先生推薦過的這款，氣味芬芳而且效果絕佳。」他拿下另一款低調大氣的黑色設計，黃色的點綴花紋像是流淌在跑車上的蜂蜜，看起來有著低調的魅力。
「X？」
埃德金這才發現自己說溜了嘴，他抓了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介紹：「是一個直播主啦，會試用跟評鑑情趣用品。但介紹的真的很詳細，也不會偷偷夾帶業配，他推薦的東西都很好用。」
「老闆似乎用過X推薦的東西？」
「當然！」埃德金說完才發覺那雙注視著他的眼睛似乎在等他繼續說，於是他在店裡看了一圈，拿出了自己曾經試用過，並且驚為天人的那款白熊飛機杯，鬼鬼祟祟地塞到人手上，「像是X先生推薦過的這款飛機杯就非常優秀，雖然熊的造型有點過度可愛，但是裡面的螺旋紋理、柔軟膠體、負壓設計都超優秀，保證一分鐘就繳械！」
「一分鐘……是不是有點太快了？」
「什麼太快，那是產品設計好，才能快速解決！最適合繁忙的現代人了。」埃德金搖著手指，「又快又省力才是自己動手的最高境界！不過我現在架上缺了很多他推薦的商品，他推薦的很多都是高單價的商品，被小偷也偷了不少，雖然都可以調貨，但就是要等幾天。」
對此，戴著鴨舌帽的男人不予置評，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拂過那隻憨態可掬的小熊，將話題轉到他真正想問的地方，「那對於X，你有什麼想法？」
埃德金有些疑惑。「看法？什麼看法？」
「就是他明明是個男的，卻做這種出賣身體換取金錢的事情……」
埃德金立刻打斷他，「等等等等，你這話我覺得不對。對，世人都會用歧視的眼光看我們這種賣情趣用品的，或是X先生那種出賣色相的，但大家都是靠著雙手賺錢，會有這種工作也是因為有需求才有供給，你不就也是有需要，所以才來購物嗎？並沒有誰比較高級或是誰比較低級的這種說法。」
埃德金把手上的抹布重重甩到地上，橫眉豎眼瞪著那個客人，「我告訴你，我女兒也是這樣跟我說的。我本來不敢去學校開家長會，她忘了東西我也不敢去送，就怕撞上其他客人，讓他們的小孩排擠我女兒，但我女兒直接說，不管我做什麼，只要不犯法，她都為我驕傲。」他越說越氣，「我對X先生也是這樣想，他選擇當直播主肯定有自己的原因，不管原因只是為了開心或是缺錢都無所謂，只要他使用自己的雙手自食其力，我都為他驕傲。」
語畢，埃德金表情不悅地把和他聊了大半天的客人往門外推，「抱歉，我們這家店沒有可以賣給你的東西。」
「等等，我想表達的並不是你理解的那個意思……」
「什麼意思都無所謂，這家店以後不歡迎你，請不要再來了。」
見埃德金態度堅決，知道他才剛發完燒的人也不敢用力掙扎，眼看即將要被推出門外，那人終於下定決心，轉身拿下自己的帽子跟口罩，露出埃德金很熟悉的那張臉，一臉誠摯地開口：「我就是X，能給我一個為自己辯解的機會嗎？」
「什麼？」
看著那張偶爾會出現在自己春夢裡的帥氣臉龐與深邃五官，埃德金懷疑自己還在發燒做夢，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對方蜜棕色的臉頰。而雖然只像是被貓的爪子輕輕試探了一下，一點都不痛，但X還是很配合地喊了痛。埃德金下意識又幫他揉了揉臉，立刻換來一個微笑。
剛好下樓的霍爾嘉看到這一幕，望著拉拉扯扯的兩人，高高抬起眉毛問：「怎麼，你們原來認識？」
-
「嚴達先生搬來普林斯頓市一兩年了，還在我店裡買過好幾次菜，你們從來沒見過？」霍爾嘉問。
「沒有！」「有。」
「我們見過？」聽到跟自己完全相反的回答，埃德金立刻轉頭看著X，但X只是笑而不語，埃德金更崩潰地問：「你該不會也那麼巧的知道我的聊天室帳號名稱？」
「之前本來是不知道的，後來你打出店名，我就想起來了。」
在埃德金一臉風中凌亂，似乎下一秒就要原地昏倒的狀態下，霍爾嘉從牆邊踢了一張椅子過來讓他坐下，隨口道：「你看起來已經退燒了，既然你們似乎有話想聊，我先走了。」
埃德金連忙道謝，送走霍爾嘉後回來轉頭看著X，「那個，嚴達先生……」
「叫我贊柯就好，我堅持。」X——贊柯·嚴達露出恰到好處的微笑，埃德金驚覺沒有面具反而讓他看起來更完美了，像是阿波羅神像。他甚至還體貼地替埃德金倒了杯水，還拿起放在一旁的毯子披在埃德金肩膀上。
埃德金雙手捧著那杯水，努力拷打起自己的記憶，回想自己到底有沒有在聊天室說過什麼過激言論。幸運的是，似乎沒有太多，他還是有認真把自己當成店鋪的門面；不幸的是，為了跟其他觀眾混熟，他也講了不少自己的性愛經驗。畢竟包在匿名的外殼底下，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更容易脫口而出，他只能祈禱對方不記得。
「等等，所以抽到我也不是巧合？」埃德金問。
贊柯搖頭。「你說過那陣子生意不好，看起來需要幫助。」
埃德金有些不好意思摸摸鼻子，沒想到他居然是靠關係而不是靠運氣，不過也對，他一直都運氣不好。而確實，有了贊柯的推廣後，他的生意蒸蒸日上。眼看一尊閃閃發亮的招牌就站在自己面前，他的生意頭腦忍不住瘋狂運轉了起來。
「那你有想過，我們其實可以有更緊密的關係嗎？」
「你是指……」
眼見贊柯一臉遲疑，埃德金慢了半拍才意識到自己的話有歧異，「不是肉體上的，我是指商業上的關係！」
對著贊柯微微瞪大的眼睛，埃德金連忙解釋，「我是想說，畢竟你是開付費直播，應該會更希望有額外的收入吧？」埃德金壓低聲音，試圖拋出令人心動的條件，「而且考量到隱私或是方便性，如果有一個合作廠商，對你而言應該會更方便？」
贊柯想了想，「其實我並不缺錢。開付費直播原先也只是希望能夠減少收看的人數。」
聽到有人居然說自己不缺錢，埃德金的仇富心態下意識就想要冒頭，卻被他努力壓下，「你不缺錢？所以你直播是為了興趣嗎？」
「確實有些私人原因。」贊柯回答。
「不方便回答的話沒關係，我只是隨口問問。」埃德金擺了擺手，「能合作的話很好，不能的話也沒關係。」
「不，我沒有什麼需要隱瞞你的地方，只是擔心你會驚訝。而且我確實有些隱私性的需求，如果我們能夠合作的話，對我來說確實是件好事。我住的宿舍確實不太方便收這些東西，如果能夠寄來你的店裡，或是由你協助訂購的話，我的風險會減低不少。
「宿舍？你還是學生？」埃德金敏銳地抓到了關鍵字。
「是的，我還在念神學院。」
「等等，什麼？」埃德金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現在正在普林斯頓神學院念研究所。」贊柯告訴他，「研究生第二年。」
-
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