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跟其他人用情侶桌布》
鈴聲響起,赤葦京治接起了電話。
他對著電話那頭的作者重新闡述了方才文字說明難以理解的修改要點,並細心交代了本次必須特別注意的作畫細節,確認所有事項都交代完畢後,這才放下手機。
同事剛好瞥見了手機螢幕上面的人影,賊兮兮地湊近笑問:「女朋友嗎?」
「作者。」赤葦回答。
「不是啦,螢幕上的。」
赤葦了然地點了點頭,大大方方地把手機主螢幕亮給同事看。照片裡有一位銀髮的男性,穿著帶數字的黑色球衣,高高飛躍在球網後的半空中,舉著手臂正打算揮出殺球。那是一張比賽中的照片,男人金色的眼瞳像是掠食者一樣直直盯著排球,臉上的笑容卻相當快樂,像是正在享受比賽。
「這是我最喜歡的排球選手。」赤葦輕輕說道。
同事覺得有些意外,「哦,居然是追星嗎?感覺不太像你。」
赤葦的手指輕撫著手機屏幕,「我以前高中是排球隊的,他是我的隊長。」
「真的假的?看不出來你是排球隊的欸!那你們當時有打進過……那個每年都有的全國排球比賽叫什麼?」
「春高。」赤葦拿起一旁的杯子喝了一口水,「那年我們打進了準決賽。」
「哇,看來你們隊伍實力很不錯啊!」
赤葦笑著點點頭,「是的,那時候大家的表現真的都非常出色,尤其是他。」說著,赤葦輕輕地碰了一下手機螢幕裡照片的臉,仿佛陷入了遙遠的回憶。
「這個人看起來確實很厲害。」
赤葦笑了笑,「他是最棒的。」
同事眨了眨眼,雖然還是對赤葦的過去有些好奇,但出於禮貌,他並不打算過分追問,免得讓氣氛尷尬,於是順理成章換了個話題,開始聊起了最近的工作。
這大概是一個起因。
赤葦看著木兔光太郎放在一旁的手機心想。
或許是那天被同事問過,導致他突然意識到此事的原因,他最近老是看到一些跟手機桌面相關的心理分析或是奇妙的小測驗,像是一般男性通常從來不換手機桌面,永遠都使用預設的待機畫面,或是男性的手機桌面只會在剛買手機時設定一次,接下來就會用到天長地久,甚至有些人即使分手,還是會用前女友設定好的手機桌布,不是因為戀舊,只是純粹沒有想到該換。
於是赤葦突然開始好奇,木兔到底把什麼設定成手機螢幕。
此刻的木兔正盤腿坐在木頭地板的坐墊上,背靠著沙發,捧著一整大碗的洋芋片跟啤酒配球賽,當他仰頭望著赤葦時,發現原本正在處理公事的赤葦也在低頭看著自己。
「赤葦?你在看什麼?」
「我在看木兔學長的手機。」
「啊!被我刮壞了嗎?」木兔立刻慌張地把手機拿起,翻來覆去左右看著,「應該沒有吧?我這陣子應該都沒有撞到它!啊!難道是上次搭車……」
「不是。」赤葦連忙制止他的慌張,「我只是突然想看你的手機桌面是哪張照片。」
「喔!原來是這樣!」木兔馬上遞了手機過去,還貼心地幫忙把畫面打開了,「赤葦想看可以直接拿!我沒有什麼事情需要瞞著你!」
赤葦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就算已經在一起好幾年,哪些事情是雙方該給彼此的隱私,哪些事情是可以親密共享的部分,赤葦還是分得很清楚,看木兔的手機內容這種事情他從來不打算去做,而木兔也像是本能就明白這些,即使沒有刻意思考,也不會不小心冒犯到人。
木兔的手機桌布是MSBY全員的合照,看起來像是剛從球場上下來,臉上還有著汗珠,大家都一起看著相機鏡頭,動作各種稀奇古怪,臉上都是掩飾不住的燦爛笑容,散發著熱情和活力。赤葦完全可以想像木兔是在什麼情況下把這張圖設為桌面。
「這張照片我好像沒看過?」赤葦問:「應該不是官方宣傳照吧?」背景有點眼熟,但動作跟表情看起來都不是很正式。
「不是不是!這是那天拍完正經的照片之後大家才一起拍的!」木兔像是想起了什麼,手舞足蹈地跟赤葦開始分享那天拍照時發生的事,而赤葦也一如往常地安靜聆聽著,直到木兔突然說了一句:日向和佐久早也換了一樣的桌布,赤葦才突然打斷了他,問:「日向和佐久早?」
木兔點頭,「本來侑侑也是,但他很快又換掉啦。他說每天見面都已經要看到一樣的人了,手機裡還要看到,看得很膩。」
赤葦勾了勾嘴角,這很像是宮侑會說的話。他並沒有立刻把木兔的手機還回去,而是把拿在手上來回摩挲,一臉若有所思。木兔即使注意力大半都在球賽身上,還是從赤葦的沉默當中察覺到一絲不尋常。
「怎麼了,赤葦?」木兔問道。
赤葦微微搖頭,「沒事,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只是有點渴。」這只是些無聊的思緒,他並不想讓木兔察覺到。他盡量用平靜的眼神看向電視,不希望被木兔察覺到自己的情緒變化。
「是嗎?那不行啊!你等著,我去幫你倒水。」木兔說完馬上走向廚房。
赤葦對自己微微的醋意跟失落感到有些好笑,雖然知道木兔並不是會特別在意這種小事的人,但聽到木兔跟其他人用一樣的照片,還是讓他瞬間在意了起來。他深吸一口氣,嘗試讓自己回復平靜。
不過當木兔端著水回來,坐下來的下一句話立刻就打破了他的努力:「赤葦,那你的手機桌布是什麼?」
赤葦突然就有點不好意思。
他的手機桌布一直以來就都跟木兔有關,有時候是兩人在學生時期的合照,有時候是雜誌照片翻拍,偷偷拍下的私人照因為隱私的關係他基本上不會設成大家都有機會看到的手機桌面,但他也不止一次覺得把木兔的睡臉設成手機桌布是個好點子,能讓他上班充滿動力。雖然他選的照片很安全,但突然被拍攝對象本人詢問倒是有點難以啟齒,赤葦索性也把手機遞了過去,讓木兔自己看。
「原來是我!」木兔一眼就看出這是哪場比賽,「這張照片是印在雜誌上的專訪對吧!拍得真好!」
「確實。」赤葦笑了笑。
雖然當時黑狼每個人都有一張個人照,但赤葦還是覺得木兔的被拍得最好,最有動感跟魄力。
「拿我的照片當桌布,赤葦真的很喜歡很喜歡我呢!」木兔的眼睛閃閃發亮。
「是的,木兔學長。」這句話從來都沒什麼好否認的,因此赤葦只是笑了笑。
木兔看著赤葦的微笑,考慮了三秒後大聲宣佈:「我也很喜歡很喜歡赤葦!我也想把赤葦當成桌布!」
赤葦的動作停了下,「真的?」
「當然!」木兔露出了燦爛笑容,「因為我很高興能變成赤葦的手機桌布!所以我也想讓赤葦一樣高興!我們現在就來拍吧!」
看著木兔燦爛到彷彿連夜晚都可以驅散的笑容,赤葦感覺剛剛那點連檸檬汁都算不上的醋意立刻被一大湯匙蜂蜜給壓過,他壓不住嘴角,有些沒辦法地笑了下,「木兔學長,那比賽不看了嗎?」
「對喔都忘了!赤葦!他們打到哪了!」木兔慌張地把視線放回電視上,吃了兩片洋芋片,過了幾秒又突然快速抬頭看向背後的赤葦,「等等看完比賽我們就立刻拍!而且要是合照!赤葦要提醒我喔!」
「好,我會記得的。」赤葦答應。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合照,但這一瞬間,他卻非常期待木兔像是那些測驗說的,直到換手機前都不記得要換手機桌布。
他把下巴靠在木兔頭頂,聞到了洗髮精檸檬般的甜甜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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