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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札|莫薩】La Touche étoile II



  音樂響起的那一刻,有些緊張的Wolfgang Amadeus Mozart立刻驚喜地往門的方向望去。沉重的門扉在幾秒鍾後緩緩打開,璀璨而明黃的陽光從天際灑落,像是層金紗鋪在挺拔的雪白西裝上。


  紅毯的另一端,Antonio Salieri正緩緩朝他走來。


  今天是他們的婚禮。


  Mozart說不清自己已經期待這一天、這個場景、這個時刻多久了,若真要追溯到記憶最初,或許是那個午後,他推開Salieri辦公室的門,當時Salieri倚著窗台,被陽光溫柔染滿衣領的模樣,瞬間就讓他的心體會到從未有過的雀躍。


  只不過,讓Mozart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在他們經歷了一番問題,好不容易標記對方,成為彼此的Alpha/Omega後,等到Mozart夢想中的婚禮終於舉行時,居然已經是標記完成的幾年之後。


  當然不是因為他們之中有人不想結婚。在確認關係後,Mozart很快就搬進了Salieri的公寓,不只是因為熱戀的兩人想更靠近彼此,更大的原因是Salieri比一般Omega晚上許多的結合,導致他的發情期來得頻繁且迅猛,讓補充信息素成了每日必做的任務,而Mozart居住的學生宿舍顯然不是一個良好的地點,因此在經過正式的校方書面許可後,兩人開始了同居生活。


  雖說Salieri一開始確實對於在Mozart畢業前就公開彼此關係這點有些猶豫,但氣味的改變是隱瞞不住的,被標記之後,Salieri身上原本略苦的芳香轉而成為了一種內斂的甜美,所有人都聞得出來他正在戀愛的氣息,而Mozart成天張揚的與Salieri黏在一起,甚至一同上下班的行為舉止,更讓大家一眼就能看出誰是Salieri的伴侶。


  對於這兩個人的結合,大多數人反應都是驚訝,畢竟他們這樣與社會價值觀反差的伴侶總是讓人有些出乎意料,但熟知兩人的人無不獻上祝福,覺得他們會是最合適的一對,甚至半開玩笑地開始問婚禮打算在哪個時間舉辦,他們好把事情排開前來參加。


  一切本應水到渠成,但突如其來的訪客卻打亂了所有安排。


  而這得拉回到一開始來說。


  雖然兩人的初次結合嚴格說起來是個意外,但就結果來說,他們非常幸福,也算是歪打正著。而在經歷了種種家庭風波——嚴格說起來都是Salieri家釀出的風波——Mozart的父母對Mozart選擇的伴侶完全舉雙手同意。


  坦白說,Mozart夫婦甚至巴不得Mozart十六歲一成年就立刻找到Omega早早離開家,免得影響到他們兩人世界甜甜蜜蜜,因此對於他的Omega是他的教授這點,也只是有些驚訝,更多的全是好奇。而那好奇也帶著一點父母的壞心眼,Salieri幾乎無法抵擋Anna Maria,也就是Mozart夫人的連串提問,比方說為什麼會看上他們家的Alpha,明明Mozart沒什麼優點又任性難搞像個被寵壞的小公主。她甚至還把Mozart童年跟姐姐一起穿裙子的照片拿出來一一展示,過程活生生是Mozart惡夢的具象化。


  而Salieri夫婦就不一樣了,他們一開始非常抗拒這段關係,覺得Mozart年紀過輕,站在Salieri身邊一點都沒有Alpha的樣子,甚至說出如果Salieri要跟這樣的Alpha結婚,不如不要回家的話。


  Salieri本來都已經放棄勸說自己的父母,覺得他們簡直固執的難以相信,也認為自己的婚姻沒有經過他們同意的必要,但Mozart卻沒有氣餒,而是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幾乎每天風雨無阻的前去拜訪,在吃過無數次閉門羹,拜訪,表達自己與Antonio並不是玩玩,而是真的想和他一起度過人生的章節,不斷表現出誠意後,Salieri夫婦才終於點頭認可了Mozart。


  好不容易搞定Salieri夫婦那些古板而不知所云的想法與挑剔,Mozart才鬆一口氣,以為接下來終於可以安安穩穩在一起,甜蜜的過兩人世界時,Salieri的肚子卻像吹氣球般漲了起來。


  他的Antonio懷孕了。


  一開始兩人誰也沒往這個方向想。因為發情期的懷孕機率雖然理論上來說有60%,但Salieri當時是被藥物誘導,加上發情熱在他們做完一次後很快就消失(對於這點Mozart在當時竭盡所能深表遺憾,但Salieri只是非常冷靜的下床洗澡),而後來在正常發情的狀態下,Salieri顧慮到Mozart還在學,因此一直都有提醒Mozart做防範措施,因此當Salieri開始食欲不振,精神萎靡,甚至出現嘔吐跡象時,Mozarr的第一直覺就是帶他去醫院掛了腸胃科,檢查是不是壓力引起的胃炎。


  當時Salieri的升等考試迫在眉睫,寫論文和念書簡直沒日沒夜,連看病都是Mozart好不容易把他色誘過去的——好吧,可能不是色誘,而是用「你再不跟我去看醫生我就要把你推倒了!」這種說法。


  說實話這樣的威脅毫無戰鬥力,如果Salieri不願意,Mozart根本推不倒他,但顧慮到自己小男友的自尊心(音樂之神在上,為了能抱起他,Mozart居然真的開始鍛鍊身體了),Salieri最後還是硬擠出了一點時間,跟著Mozart去了醫院。


  於是在兩人好不容易到了醫院後,才剛剛進入醫生的診間坐下,還沒開始檢查胃,Salieri就忍不住被藥水的味道逼得有些反胃,乾嘔了幾聲。而已經懷孕多次,經驗豐富的Omega醫師在聽完Mozart的病況敘述後,善意(或者該說是鄙視)的提醒兩人Salieri的狀況應該不是腸胃不舒服,而是懷孕後,Mozart的第一反應……毫無反應,他才一聽到Salieri懷孕就昏倒了。


  醫師先是目瞪口呆,接著才盡可能婉轉地說:「我通常遇到會有這種過激反應的都是Omega。」她伸手,試圖協助Salieri將直挺挺倒在地上的Mozart搬上床,但在下一秒就看到Salieri輕鬆將Mozart公主抱起後,她立刻很自覺的收手,轉身吩咐護理師準備嗅鹽。


  「他比較……纖細。」Salieri努力擠出了一個溫和的詞彙,啼笑皆非地替平躺在床上Mozart理了理凌亂的金色髮絲,安詳闔著雙眼的他眼下有著金色的星辰,像是落入凡間的流星,又像是童話故事當中的睡美人。


  「這樣滿好的。」醫師想了下之後笑著說,「最重要是你們彼此適合。」


  「我也這麼想。」Salieri報以微笑,看著Mozart聞了聞嗅鹽後打了個噴嚏很快醒來,卻還是一臉茫然的表情,「適合才是最好的。」


  像是做了個夢,Mozart一直渾渾噩噩到傍晚,中途轉診或Salieri開車載兩人回家都沒有驚醒他,乖巧溫馴地像隻雪白的綿羊,一直到晚上,Salieri洗完澡披著浴袍出來,站在他面前時,呆坐在床上的他才像是被雷劈到般突然清醒,一個箭步衝過去抱住Salieri微凸的肚子。


  「怎麼了?」Salieri困惑地看Mozart。


  Mozart沒有回話,而是貼在Salieri的腹部好幾秒,接著才一臉深情地望著Salieri的肚子柔聲道:「寶貝,快叫爸爸!」


  「……太早了,Mozart,真的太早了。」Salieri一臉無奈,但仍然縱容地摸了摸Mozart的金髮。





  像是出現的原因只是為了提醒,在去過醫院以後,Salieri的身體奇蹟似地止住了所有妊娠反應,他的升等考試也隨之成功結束,雖說比與他同期同資歷的Alpha晚了許多,但他終於也從助理教授升職成了副教授,有了更好的待遇,而時間也恰好來到了聖誕節前夕。因此,在Mozart考完期末考後,Salirei也就順勢請了一年的待產假,開始放起長長的耶誕假期。


  跟其他的Omega通常會被第一胎折磨得死去活來不同,或許是充足的運動與健壯的身體給了胚胎良好的成長環境,從一開始Salirei得知自己懷孕後,除了吐了幾天,後來覺得肚子似乎比以前沉了點外,其他日常生活都絲毫沒有受到影響,身體狀況良好,腰不痠腿不軟,甚至一如既往的早睡早起,運動、煮飯或練琴。


  反倒是Mozart,從知道Salirei懷孕的那天就購入了大量書籍,包含「第一次照顧孕期Omega就上手」、「懷孕必備:飲食忌諱365」、「Omega用芳療愛寶寶」、「孕期必備聖經」等,從暢銷排行榜上列的一路到冷門偏門以至於幾乎沒人聽過的,所有跟懷孕相關的書,全都被Mozart搬回家,甚至有的明明是同一本,只是因為版本不同,就都被買了回來,理由是擔心版本差異造成的詳細度不同,讓Salirei啼笑皆非。


  這些懷孕相關的書籍在兩人的公寓客廳裡蓋出了一片書牆,而Mozart拿出遠遠比他當時考上大學時高上一百倍的認真精神,挑燈苦讀在一週內就全部讀完,接著就成天抱著書跟在Salirei身旁,在每次Salirei打個噴嚏,或是喉嚨有些乾癢咳嗽時,就焦慮的衝上前抱住他,試圖從書上比對出符合Salirei狀況的可能病因,焦急地想把他往醫院帶。


  有些時候,Salirei都懷疑Mozart是不是真的得了產前焦慮症。


  「Mozart,我真的沒事,放鬆點。」這已經是今天Salirei第三次跟Mozart保證自己沒事,而他剛剛不過是打了幾個噴嚏。


  「你確定嗎?最近天氣這麼冷,說不定是流行性感冒,或是你被什麼病毒傳染的先兆!」Mozart緊張兮兮地問,還不停地用手背試著Salirei額頭跟後頸的溫度,「我覺得你摸起來有點燙!要不要先量個體溫!」


  「……那是因為我們站在火邊。」Salirei無奈地道。


  他們身旁的電磁爐正滾著一鍋燉肉,溫熱而誘人的香氣從玻璃鍋蓋上讓蒸汽洩出的小孔裡慢慢散出,讓整間廚房都瀰漫著肉汁的香氣,但Mozart連一個眼神都沒分給那個鍋子,只是不停緊張地上下打量著Salirei,像是想從他身上看出任何一絲不對勁之處。


  「是嗎?」Mozart摸了摸Salirei的臉,又摸了摸自己的臉跟脖子,還是一臉慌張地問:「那為什麼我摸起來比你涼很多?」


  Salirei無奈道:「那是因為你才剛進廚房,而我已經在這裡站一陣子了。」


  「你站多久了!是不是該坐下休息了!」Mozart驚慌地看著時間問:「站太久會讓血液循環變差,也會加重水腫的!」


  「我才站起來不到五分鐘,在這之前我都跟你一起坐在沙發上看書,你忘了嗎?而且我也還沒有水腫的問題。」Salirei嘆息,他有時候真的有一股衝動想敲開Mozart的腦殼,看看自己的Alpha腦袋裡都在裝些什麼,「我每天都有喝紅豆水,做菜能放的鹽份量也都被你嚴格控制,如果之後真的水腫,我也知道該怎麼處理,你就不用擔心這個了好嗎?」


  自從知道多吃鹽會讓懷孕Omega水腫後,Mozart每天一到煮飯時間就牢牢把持住鹽罐不撒手,把每道菜Salirei打算放的鹽的數量砍掉三分之二甚至更多,認真測量每一道菜該有的納攝取量,甚至精準到小數點以下第三位,讓習慣一個人待在廚房裡的Salirei感覺處處跌腳絆手。


  其實Mozart也自告奮勇過想負責準備三餐,但很可惜的是,他的廚藝就跟他的音樂天分一樣驚人,不過是指毀滅性的那方面。在第一次吃到被Mozart堅稱是意外,他的真正廚藝遠遠不只於此的暗黑料理後,雖然很質疑,但Salirei仍然嚐試了第二次。


  而第二次看到擺盤華麗、顏色怡人、賣像優美,彷彿廣告拍攝裡會出現的完美菜餚後,Salirei就覺得事情不太妙。他本來還心存希望,但只吃了一口,Salirei就知道沒救了。那些看起來美味的菜,吃起來的火候與口味不只跟樣貌完全相反,幾乎根本是難吃的不可思議。所以後來即使Mozart再怎麼堅持,Salirei也沒有交出鍋鏟。


  而考量到孕期需要健康飲食與充足營養素,重油重鹹又有大量添加物的外食當然也不在他們的選擇之中,因此最後Mozart也只能屈服,讓Salirei掌廚,並在Salirei每天煮飯時嚴格控管所有調味料——糖跟鹽不能多,醬油只能少量,蔥薑勉強可以,辣椒每餐只能用兩公分以下而且辣度不能太高的,其他帶有刺激性的比方說胡椒、蒜、料理酒,當然是全都不行。


  但這就苦了Salirei,即使他做菜偏向健康少調味,但Mozart的要求還是太嚴苛了。


  「如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那你為什麼會突然打噴嚏?」Mozart狐疑地問,緊緊盯著Salirei不放,像是想找到任何一點可能讓他患病的要素,並防範於未然。


  而被Mozart不斷盯著的Salirei,實際上還真的有些心虛——當然跟他的身體狀況並沒有關係,他完全沒有感冒,身體健康的不行,但他會打噴嚏確實是有原因的——其實他剛剛趁著Mozart不注意,拿了一罐巴掌大的黑胡椒粉,正想在燉肉裡偷偷加一些,結果一打開蓋子就被刺激到打了幾個噴嚏,也把Mozart引了過來。


  沒辦法,符合Mozart標準的健康食物,對一般人來說真的太過清淡了。Salirei本來以為自己的口味應該比常常跟著其他同學大吃披薩炸雞漢堡等速食的Mozart清淡許多,殊不知開始嚴格執行孕期飲食的Mozart簡直像是換了一個人,每天即使只吃白水煮青菜都毫無問題。


  每天嚼著調味料幾近於無,健康清爽到淡而無味的料理時,Salirei都覺得自己彷彿變成了羊,不然怎麼能解釋為什麼所有食物吃起來都像是在吃紙一樣?但無論Salirei覺得自己煮出來的東西有多沒味道,Mozart卻總是一臉吃得很香的樣子,讓Salirei簡直哭笑不得。


  再這樣下去他簡直就要因為食物得憂鬱症了。Salirei想。而且,他非常確定適量的胡椒粉並不會對他,或是對寶寶有任何影響,已經快被Mozart逼瘋的醫生當時也是這麼說的。


  『我說過這支電話是緊急時打的吧!』在他們剛知道Salirei懷孕的隔天中午,當Salirei煮飯時,由於Mozart下單的大量孕期需知讀物還沒到貨,而醫院給的標準手冊內容又稍嫌簡單,而網路資訊反反覆覆沒有一個肯定答案,因此昨天才剛將連絡資訊留給他們,讓他們緊急時可以快速連絡到她的那位可憐的Omega醫生就遭了殃。在一個小時內第三次接到Mozart的電話後,醫生終於忍不住對著話筒就是一陣狂吼,『總之菸跟酒不行,不新鮮的食物不行,其他食物只要適量的話一律都沒問題好嗎?不要再問了!』


  「可是我看別人說……」


  『我是醫生還是別人是醫生!』醫生暴怒的聲音連待在廚房的Salirei都聽見了,他走出來示意Mozart交出話筒,在Mozart可憐兮兮的眼神中輕笑著跟醫生道歉與道謝,接著掛上電話。


  「Wolfgang,親愛的,你真的太緊張了。」Salirei輕聲道,伸手抱住了一臉哀怨的Mozart。


  「Antonio,吾愛,你知道的,我只是想在任何事情上都更謹慎一些,我希望你跟孩子都可以好好的。」Mozart回抱Salirei,還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臉。


  「我明白。」Salirei拍拍他的後頸,「這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我也和你一樣緊張,不過相信醫生,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一切都會沒事的,好嗎?」


  「好。」Mozart湊上去在Salirei的臉頰邊偷了個吻:「但我還是想小心一點,可以嗎?」他低聲問著,聲音中帶著小心翼翼的期待。


  Salirei笑了笑,「好,都聽你的。」



  現在想想,Salirei覺得自己或許不該那樣回答,因為這個答覆助長了Mozart近乎偏執的狂熱,導致接下來每到買菜或吃飯時間,他們都在一陣到底可不可以吃或是到底可不可以買的瘋狂問句當中度過,結束後都累到像是參加完一場個人演奏會。


  而Salirei也完全可以想像,如果他跟Mozart說想在菜裡多放點佐料,Mozart一定會提出大量的資料,表達雖然醫生說沒問題,但是根據各方的資料顯示,刺激性的食物說不定還是有可能對孩子跟他有一點點影響,所以如果可以的話,當然是一點都不要碰才好的意見,說完還會附上一雙委屈到令人難以拒絕的眼睛。因此,他才想善意的隱瞞在菜裡多加了一點點添加物的事,如果Mozart真的問起味道的問題,他也已經想好理由,說雞肉買回來之前就被老闆處理過了。


  結果,Salirei沒料到的是,他在打開胡椒罐時,大概是因為很久沒有聞到黑胡椒粒的味道,忍不住小小吸了一口氣,就這麼不小心吸進了一點點粉末,導致連續打了兩個噴嚏,接著原本在餐桌旁精準測量今天總共可以吃多少公克鹽份的Mozart就這麼衝進了廚房,他只能手忙腳亂把胡椒粉罐藏在背後握住。


  「真的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只是可能聞到比較刺激的味道吧。」Salirei道,顧左右而言他地指著鍋裡的湯,「燉肉滾了,你幫我關小火顧一下吧,我去一趟洗手間。」


  為了不被發現手裡的東西,Salirei只能用面對Mozart的姿勢小心翼翼倒退走出了廚房,而Mozart的聲音此時還追了過來:「不用我扶你去嗎?我可以把火先關掉的!」


  「不用,你顧著火就行了!」Salirei加快腳步(但也不能太快,否則Mozart也會緊張),在Mozart的再三詢問中遠離廚房,接著立刻快步跑進房間,彷彿做賊一般把胡椒粉藏入收納櫃,壓在一堆雜物底下。


  等到消滅證據之後,Salirei安心的吐了口氣,接著卻忍不住扶著櫃子笑了起來。


  整件事回想起來真是太荒謬了,他從沒想過,有一天居然必須在自己家裡像是藏毒品般藏一罐胡椒粉!


  「Antonio?」Mozart提高的音量又從廚房傳來,「一切都沒問題嗎?」


  「沒問題!」Salirei高聲回答,然而Mozart的聲音立刻又慌張的傳了過來,要他不要太激動太大聲,免得讓身體不舒服,而聽到這樣的叮囑,Salirei也只能又嘆了口氣。


  這大概也是生活的一部分。Salirei無奈地想。誰叫我愛他,只能連這種神經質的部分都接受了呢。


  雖然表情看上去有些無可奈何,但Salieri眼神裡頭的愉悅,怎麼也藏不住。





  在Salirei懷孕滿三個月後,Mozart終於從一有風吹草動就嚴陣以待的模式當中「稍微」恢復正常,不再無時無刻緊張兮兮。


  雖然每當他們牽著手走在街上散步時,Mozart還是會近乎神經質的戒備所有迎面而來的路人或車輛,生怕那些不當心亂揮的手臂,或是沒長眼睛的車會一不小心就碰到Salieri,讓他受傷。而每當有東西靠得離Salieri過近,不管是橫衝直撞的小孩或是他們手上的飛行物品(舉凡泡泡、紙飛機、氣球等,都在Mozart認為必須防守的範圍之內),他都會連忙上前擋開,常常惹得路人對他的舉動一臉困惑。


  雖說看上去總是有些無奈,但Salieri總是縱容Mozart的種種行為,而實際上在他心裡,他不得不承認,像這樣被人小心翼翼捧在掌心寵愛的感覺,讓人難以想像的幸福。


  他很幸福。


  而距離他們在一起後的第一個耶誕節,不知不覺間就過了一個月。


  其實,照Mozart的個性,遇上耶誕節肯定會盛大慶祝,但那時,他們剛好得知Salieri懷孕,生活簡直是兵荒馬亂,因此誰也沒想起來過節這件事。就連在街上看到聖誕節裝飾,Mozart也只在意地上的雪會不會太滑讓Salieri跌倒,而Salieri也只能顧著不讓Mozart做出太誇張的行為——比方說拿著掃把邊走邊把他面前所有雪掃掉,或是鋪一條長長的地毯在他行經的道路上之類的——所以等到Salieri察覺時,耶誕節跟新年都已經過去,眼看Mozart的生日就即將到來。


  Mozart的生日剛好在寒假的最後一天,隔天就是開學典禮。


  雖然照Mozart的意思是開學典禮沒什麼好去的,還不如留在家裡陪他,但Salieri覺得既然自己已經跟Mozart在一起,那自己對他的學業就有一份責任,不能隨意放任翹課,因此還是堅持Mozart要出席,之後上課也盡量不要缺席。而Mozart雖然還想抗爭,但在Salieri溫柔的鎮壓,以及很多下輕吻後,他立刻屈服,同意了Salieri順勢提出的所有要求。


  雖然明白學生的本份就是上課,但想到開學後,自己就會一個人待在家休養,不會再有一個人成天黏著自己絮絮叨叨,說這個不能吃、那個太重不要拿、地板太滑坐著就好、浴室危險要小心走,就讓Salieri忍不住鬆了口氣,仔細想想卻又感到有些寂寞。


  接下來他就得一個人待在這間房子裡,獨自看日昇月落了嗎?


  大概是懷孕的原因,Salieri發覺自己最近有些多愁善感。冷靜下來分析,明明開學之後的唯一差別,其實也不過是每天有幾個小時看不見Mozart,Mozart下課後依然會回家,他們仍然有很多時間會待在一起,三餐大概有很高機率還是一起吃。雖然是最忙的大一生,但Mozart一天上課的時數怎麼樣也不會超過八小時,就算需要練習樂器或是寫譜,也都可以回家裡的練習室,他也可以坐在裡面聽或是提供意見,不需要把這件事想的像是生離死別。


  振作一點,別被情緒帶著走。Salieri坐在沙發上,對著窗外的陽光對著自己內心喊話,卻還是忍不住覺得眼睛有點熱。這肯定是激素作祟。他想。只要知道來源,情緒就不會來得那麼令人畏懼。


  雖然這麼想,但當昨晚熬夜導致早上睡晚的Mozart打著哈欠走出房間時,Salieri還是忍不住快步走過去抱住了他。


  Mozart身上有著跟他相同的香味,明明他們用著一樣的洗髮精、沐浴乳,連洗衣精都是相同的,但Mozart身上帶著的氣味聞起來,卻總是比他甜上幾分,還讓他有種安全的感覺,像是終於找到可以停靠的港灣。他閉起眼睛低頭靠在Mozart肩膀上,臉頰貼在微微跳動的脖頸上,聽見了心跳平和的聲響。


  而他原本有些紛亂的心跳也就那麼隨之平靜了下來。


  「Antonio,寶貝,怎麼了嗎?」Mozart有些受寵若驚,連忙伸手回抱Salieri,但小心翼翼地避開了肚子的貼合,並伸手撫摸著Salieri的後頸。Salieri撒嬌是非常非常難得的事,Mozart簡直都想要在日曆上畫個愛心做為紀念了,但他也只是想想,如果真的這麼做了,Salieri肯定會很害羞的。


  Salieri本來想搖頭,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誠實開口:「只是……突然覺得很想你。」


  「是我太晚起了嗎?」Mozart連忙看了一下客廳掛著的時鐘,雖然現在才早上十點,但他確實是比平常晚了兩小時起床沒錯。


  「我很抱歉,我昨晚真不該熬夜的。」Mozart非常真心地道了歉,以前他總是一有靈感就不分日夜的寫譜,雖然現在為了配合Salieri的時間他有盡可能讓自己注意時間,但偶爾還是會無法控制。


  「你並沒有太晚起,今天還是假日,本來就可以睡晚一點,但你確實不該太常熬夜。」Salieri道,有些心疼地揉了揉Mozart眼下的陰影。


  「但我可愛的Antonio感到寂寞了。」Mozart柔聲道:「所以是我的錯呢。」


  「……你想吃早餐了嗎?」Salieri感覺自己耳根似乎紅了起來,連忙轉移話題。即使每天聽到,他仍然感覺自己對甜言蜜語依舊毫無抵抗力,而被Mozart抱著好一陣子後,他對於自己的行為也忍不住開始不好意思,於是微微施力想掙脫懷抱,卻反倒被湊上來親了好幾個黏糊糊的吻。


  「想吃你。」Mozart咬著Salieri的耳朵用氣音道:「不管早餐是什麼,你肯定都比早餐美味。」


  一股熟悉的酥麻從被Mozart咬著的耳朵一路向下蔓延到後腰,Salieri感覺自己的身體立刻就被熱意佔據。他們已經很久沒做了,自從發現懷孕之後,為了安全起見,Mozart便聽從醫生的指示不讓他進行激烈的運動——做愛當然也是激烈運動的一種——所以這三個月當中,他們最親密的時刻也只有靠雙手替對方撫慰,而且多半時間還是由Mozart來替他處理,而每當他想幫忙的時候,Mozart總是很快拒絕,說他只要躺著就好,他可以自己處理。


  Salieri嘗試過幾次詢問,但Mozart總是回答:『你躺在那裡,對我來說就已經是最大的幫忙了。』


  雖然肉體的慾望有被定時紓解,但Salieri覺得那跟做愛畢竟還是不一樣的。那種從靈魂當中都緊密相連的感受,只有兩個人相擁著,身體每一寸都緊密貼合,佔有與被佔有的時刻才能感受到。即使在日常生活中,Mozart無時無刻都表現出愛意,不過被充盈著的時候感覺到的愛,Salieri仍覺得那是獨一無二的。與對方更親密身體相連的念頭不是只有Mozart一個人有,他也渴望被需求、被填補、被渴求的感受。


  但正當Salieri打算回吻Mozart時,Mozart卻提早一步放開了手,甚至往後退了一步。


  「怎麼了?」


  「抱歉,有點按耐不住。」Mozart有些靦腆的笑了笑,「大概是因為剛起床。」


  「……不做嗎?」Salieri低聲問。


  「不了。」Mozart搖了搖頭,「我沒有那麼大的意志力,我怕我會傷到你。」


  「我會小心……」Salieri還想走過去抱他,但Mozart卻很快又向後退了幾分。


  「Antonio,你不明白。」Mozart低聲道,聲音裡帶著幾分無可奈何的隱忍,讓音色變得特別性感,「你不會明白你的存在對我來說是多大的刺激。我只要看著你、聽著你的聲音、聞著你的味道,就想要狠狠的壓住你、侵犯你,讓你哭著求饒,我沒有信心這樣的我能夠溫柔的對待你跟孩子,我不想傷到你,你能明白嗎?」


  怎麼會不明白。


  他也是一樣的。


  只要聽到Wolfgang的聲音,聞到他的氣味,碰觸到他的肌膚,甚至只是看到他的身影,他就會想要貼近、觸摸、感受溫度,直到全身上下都被Wolfgang佔據。這股愛意不停著燃燒著,始終佔據他的心裡,不曾離去。但也就是因為理解,所以他更能明白Mozart的小心翼翼當中帶著多少愛。


  Salieri覺得自己的心被漲的滿滿的,連手腳末端都溫暖了起來。


  「你打算這樣一直忍耐到孩子出生嗎?」Salieri輕聲問,臉上卻忍不住帶了幾分戲謔的淺笑。


  Mozart的臉僵了一下,下意識看了看客廳的牆,那裡被掛上了三張裱框後的超音波照片,第三張當中,寶寶的頭與四肢已經清晰可見,「還有七個月……好像有點漫長,我會加油的。」


  「那就請你加油了。」Salieri笑著道:「走吧,我們去吃早餐。」


  雖然有些壞心眼,但他終於想到Mozart的生日該準備什麼禮物了。





  Salieri必須承認,Mozart一向是他們兩個人中比較擅長規劃驚喜的那個。


  即使多活了好幾年,但Salieri對生日派對的想像,一直都只有在浪漫的餐廳吃飯,還有吃蛋糕這兩件事情,而這兩件事情通常可以在同一個餐廳搞定,因此在思考Mozart的生日到底該怎麼慶祝時,Salieri最一開始只預約了一家應該會合Mozart口味的餐廳,接著就一點想法都沒有了。


  雖然知道即使只是一起出門吃飯,Mozart也會非常開心——跟替別人舉辦生日時華麗而近乎誇張的態度不同,他對於別人的給予不論是簡樸或精緻;是盛大或溫馨,不管哪一種他都同樣的開心,意外的相當容易滿足——但Salieri也心知肚明,僅僅只有這樣是不足夠的。


  Mozart給了他太多太多,他不能因為自己的不擅長就想簡單對待這件事情。


  Salieri的手輕輕摸過了臥房床頭的每一個擺飾,那處擺放的,無一例外,全都是Mozart送給他的。大多不是什麼特別珍貴的物品,幾乎都從街邊小店或是網路上買的,種類也各式各樣,從永生花到木雕的樂譜都有;而不能保存的,比方說鮮花與食物當然也有,但因為有著保存期限,因此也只能在收到後很快吃掉,或是在枯萎後丟棄。


  但Salieri沒讓Mozart知道的是,那些有保質期的物品雖然必須丟棄,但實際上他都會偷偷剪下一小塊包裝,小心翼翼地收藏在一個盒子裡作為紀念。


  而Mozart送這些禮物的理由也是千奇百怪,從一開始認識,還沒交往時,Mozart就時不時會帶上一點東西去他的辦公室給他,說是教導禮或是旅遊的伴手禮,而開始交往後,Mozart連正當的理由都懶得找了,總是看到什麼他好像會喜歡的東西就買給他,順帶數著日子告訴他今天是什麼值得紀念的日子。


  在與Mozart在一起前,Salieri從未想過情侶居然有這麼多紀念日可以過,從在一起一個月紀念、認識五個月紀念、第一次約會滿一個月紀念,還有更多的日子數都數不完,到後來Salieri幾乎都感覺聽今天是什麼值得紀念的日子成了一種樂趣。而知道Salieri不喜歡收到太昂貴的禮物,因此Mozart也總是把花費控制在限度內,不讓Salieri有要求他退貨的機會。


  剛開始Salieri還想拒絕,認為Mozart不該這樣亂花費父母給的生活費,但後來得知那些都是接表演工作或是演唱比賽的獎金賺來的之後,他拒絕的力度就減輕了許多。


  這朵花的香氣讓我想起你。這家甜點的口味讓我感覺彷彿在吻你。這個吊飾上寶石的光芒像是你的眼睛。這條手帕觸感像是你的肌膚。這條圍巾的顏色很襯你的大衣。這個音樂盒我錄了你的曲子。這隻玩偶和我很像,你看到它就會想到我。這瓶香水的氣味像是你愛我的氣味。


  Salieri一面摸著那些擺飾,一面想起Mozart說過的話,雖然都是些小東西,卻每一件都能勾起他的回憶,讓他眼眶發熱卻又忍不住笑。


  和這些相比,只訂一家餐廳吃飯真的遠遠算不上驚喜,甚至可以說是敷衍了。


  而除了餐廳之外,他其實也有幾個禮物的腹案,全都是在網路上挑的——他最近沒什麼機會單獨出門,連用電腦或手機都會被Mozart緊張兮兮告知輻射問題,因此確實沒有太多時間好好考慮——卻一直猶豫著究竟哪一個才好。


  但昨天發生的事情終於讓他決定了真正的禮物該送些什麼,那麼這些都只能算是附加品,買哪個都行了。Salieri只遲疑了幾秒鐘就把所有備案全都按下結帳。


  生日一年才一次。Salieri心想。多麼盛大慶祝都不為過。





  很快的,時間就到了Mozart生日的前一天晚上。


  不同於Salieri暗自的緊張與期待,明明是自己的生日,Mozart反倒像是根本忘了一般,不僅一句也沒提起過,甚至連Salieri暗示他當天要空出時間時,他也完全沒有意識到,幾乎忙到連自己已經快要開學都忘了。


  但Salieri也很清楚,導致Mozart過度繁忙的主要原因,是由於他接到了一個寫曲的案子。


  那個案件最近剛好快到交件日,案主卻又有點難搞,導致Mozart花費大量時間在修改與挑整,因此成天都處於水深火熱當中。但Mozart又想盡可能的保持每天能有多一點時間可以跟Salieri相處,不管是吃飯、慢跑、煮飯或是按摩都不想錯過,所以每天都過得非常忙碌,睡眠時間也被壓縮不少,導致整個人看起來幾乎就像是遊魂一樣。


  雖然有些心疼,但身為過來人的Salieri相當理解案主有多難纏,也明白能接到一份案件有多大的成就感與壓力,因此他並沒有阻止,而是在日常中盡可能體貼Mozart,也不強逼著他一定要準時睡覺。


  但今天還是必須有些不一樣的。



  Mozart從吃完晚飯後就一直待在書房,經過這些日子以來無數次的修改之後,原本已經面目全非的曲子,不知不覺又起了新的變化,而晚餐後突如其來降臨的謬思女神也讓他有了能夠把兩方的想法完美契合的方式,甚至可以讓曲子比原先更加出色。因此下筆如泉湧的他,今晚只在Salieri推門進來說要睡時,給了他一個晚安吻,而沒有跟著Salieri一起。但這件事情一直讓他有些不安,像是忘記了什麼般不斷懸著心,甚至時不時的焦慮。


  所以當深夜時分,本來應該已經在臥房睡著的Salieri突然呼喚起他時,在書房的Mozart第一反應就是出事了。


  他連忙丟下筆、推開椅子,跌跌撞撞地跑出書房,過大的動作引起桌面的雜物散落一地,紙張也紛飛落到柔軟的地毯上,但他卻無心顧及。


  「Antonio!你沒事吧!」


  Mozart大喊著,推開臥房房門,卻看見了從未見過的景象——Salieri斜倚靠在床頭,赤裸著身體,身上卻綁著鮮紅的緞帶。亮麗的紅把平常隱藏在衣物下的肌膚襯托得格外白皙,而緞帶繁複而華麗的纏繞著,橫越微微鼓起的腹部,恰好遮蔽了所有隱私的部位,又露出一絲引人遐想的縫隙,讓人渴望探索。他身下暗紫色的床單是Mozart挑的,上頭印著繁複而盛開的黃色花樣,對比將Salieri的肌膚與紅色的緞帶襯得更加誘人,像是個精心打扮的禮物。


  「生日快樂,Wolfgang。」由於害羞,Salieri用著比平常更加沙啞的聲音道。


  「……今,今天是,我生日?」巧舌如簧的靈巧舌頭難得吐不出任何話語,Mozart只能笨拙地開口,眼睛緊緊盯著Salieri,還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他忍不住在心裡告誡自己不能再看了,但眼睛卻遲遲無法從Salieri的身上移開。


  太色情了。


  「對,生日快樂。」Salieri看了看時間,現在剛好十二點過一分,已經是Mozart生日當天了。


  「我忘了……」


  「我知道。」Salieri回答,有些緊張地笑了笑,「但我記得,所以我準備了禮物……你喜歡嗎?」他身上的產物是他這幾天偷偷趁Mozart不注意時練習了好幾次的成果,跟網路上教學的很像,為了繞開肚子卻又略有不同,他不確定這樣子的成果會不會受到影響,是不是仍然足夠吸引人。


  他忍不住偷看了一眼Mozart的下身,但很可惜,那處剛好被垂下的襯衫衣擺給遮擋,看不出來是否有起伏。


  Mozart臉色脹紅,表情卻出乎Salieri的意外,看上去並不高興,而是十足十的複雜,「喜歡,但是……」他沒把話說完,只是沉默。


  隨著Mozart的遲疑,Salieri勾起的笑意也漸漸落了下去。


  這陣子,Salieri偶爾會看著鏡子裡漸漸消失的肌肉線條,還有日漸圓潤的身體發呆。他們有好幾個月沒做了,一開始是為了孩子,但越到後來,他卻忍不住開始懷疑,他們之所以不做的原因,是不是因為Mozart對這樣的他已經沒有興致了?是不是這樣的身體對Mozart已經沒有誘惑力了?


  現在看來,他確實得到了答案。


  「……抱歉。」Salieri輕聲道:「是我沒有考慮到你的心情。」


  他低下頭,開始拆起自己身上的緞帶,但某些部分綁得太緊了,一時間無法掙脫,於是Salieri手上的力道忍不住就越來越大。


  「為什麼要道歉?」Mozart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但看著Salieri撕扯緞帶的力道開始在身上留下一條一條的印子,他連忙上前握住Salieri的手阻止,「Antonio?怎麼了?」


  「我只是想拆掉。」Salieri難以壓抑地粗喘了幾口氣,覺得鼻腔的酸意幾乎要止不住,「我想去拿真正的禮物給你。」


  「真正的禮物?但這個……」本來腦子就成了一團糨糊的Mozart在此時更跟不上Salieri的思考了,「這個不是禮物嗎?」


  「你不喜歡就不是。」Salieri撇過頭輕聲回答。


  「我怎麼可能不喜歡!我很喜歡!」Mozart立刻大聲反駁。


  「不用安慰我,你看起來就不太喜歡的樣子。」黑色的沮喪不知從何處傾瀉而出,Salieri覺得自己簡直像是在無理取鬧了,但他還是忍不住問:「是不是因為我現在的樣子很醜?我身材走樣了,肚子跟胸部也全部都變形……」


  「你不要亂說!我怎麼可能不喜歡!」終於從過度驚訝的狀態回過神,Mozart連忙出聲打斷Salieri自厭的話語,「你現在的樣子很美!」


  「但你剛剛……」


  「你根本不明白你現在的樣子有多美!」Mozart用前所未有的堅定態度認真反駁了Salieri,「我不知道我做了什麼讓你這麼想,但我現在要在這裡很認真的告訴你,雖然你的樣子確實和之前相比非常不同,但那又怎麼樣?我剛認識的你就像是跟太陽神阿波羅,是力與美的化身,每一道線條都又有著獨特的刀刻斧鑿感,我承認我一開始就是被被那樣的你給吸引;但現在的你,曲線柔和圓潤如同愛與美的化身維納斯,從海中初生,需要小心翼翼呵護,否則就會像海中的泡沫一般消失。」


  Salieri忍不住又想開口,但Mozart沒讓他有接話的機會,逕自說了下去。


  「好,就算我退一萬步來說,懷孕可能真的讓你的身材有些不同了,變得豐滿而柔軟,但那又如何?我們都知道,實際上維納斯的身體比例根本不符合文藝復興的理想典型,肌肉結構也不正確,但一切都無損她的優美,你懂嗎?沒有人會否認維納斯的美!」


  「所以我要說的是,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都無損你在我心中的美。我每天都比前一天更加愛你,每看到你一次,就更感覺恨不得能掏出比原本的愛還要更多的愛給你,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說愛你了,單單是對著你述說愛根本無法表達我內心的感受。何況你的身體裡還孕育著我們的孩子,這對我來說就是這個宇宙最大的奇蹟!」


  Mozart激動地說完,大大喘了口氣,這才繼續開口:「Antonio,我愛你,請不要質疑我對你的愛,那會讓我彷彿置身在地獄之中。」


  方才Salieri心裡漫起的陰暗與沮喪,很快在Mozart充滿愛的話語當中撥雲見日。不會有人比Mozart更懂如何安撫他內心的不安與慌張,也不會再有人能像Mozart一樣懂得他偽裝外表下的脆弱與自卑,他的一切都在Mozart的愛中獲得治療。


  雖然如此,Salieri的心裡仍然存著一些疑惑,所以還是忍不住低聲問:「可是你剛剛……為什麼你看到我,反應那麼奇怪?」


  「我忍耐不住。」Mozart拉著Salieri的手伸進自己的襯衫下,讓他感受自己已經一觸即發的灼熱,一面扭曲著臉道:「慾望的火焰快把我逼瘋了,我好想不顧一切撕開這些緞帶,插進你的身體深處,感受你的熱度,和你永恆的合為一體……但不行,我不能這麼做。」


  「為什麼?」


  「我無法克制自己,會傷到孩子的。」


  「……不會傷到的。」Salieri低聲道:「我問過醫生了。」不只不會傷到,適度的性愛甚至對於生產有很大的幫助。


  幾天前產檢時,由於有點不好意思,Salieri刻意找了個藉口支開Mozart,趁機問了醫生能不能激烈運動的問題,而醫生不愧是經驗豐富,對於Salieri的意有所指立刻明白言外之意,在檢查後擔保了完全沒有問題,一晚七次都可以。


  「真的嗎?不會有任何問題……」


  Salieri沒讓Mozart說完就打斷了他:「讓醫生知道你又懷疑她,她又要生氣了喔。」


  在經過好幾次的產檢後,由於Mozart是少數每次都願意陪著Omega出現等待檢查結果的Alpha,又難得會把所有生產過程瞭解的鉅細靡遺,感覺起來比Omega還要更緊張,因此在醫生那裡留下了相當微妙的印象,兩人卻也因為這樣,交換了聯繫方式,建立起還不錯的關係,每次除了看診之外還會多閒聊幾句生活瑣事。


  「說得也是,那你別跟他說。」Mozart笑著回應,「所以,這就是這幾週我的Antonio心情不好的原因嗎?你以為我會因為你懷孕就對你沒有慾望嗎?很顯然你還不夠了解我呢。如果可以的話,我真希望可以每天都可以把你壓在床上,不讓你下床。」


  「太誇張了。」想到那個畫面,Salieri忍不住笑了出來,「Wolfgang,不得不說,你讓我的煩惱簡直像是個喜劇橋段。」擔心這些的他簡直荒謬而滑稽。


  Mozart了解Salieri的意思,「就算是喜劇,我們也不會是古希臘喜劇。如果要我來說,我們肯定會是電影裡面皆大歡喜的,所有人最後都獲得幸福快樂,大家會笑著走出電影院那種。」


  「我相信。」Salieri回答。他摸了摸自己身上的緞帶,雖然已經被拆得有些散亂,但大致上還是完整,於是低聲問道:「那你還想,拆禮物嗎?」


  「那當然。」Mozart的氣息立刻亂了,接著他笑了,露出少有的侵略神情舔了舔嘴唇,「我可是壽星。」





  也不知道Mozart是怎麼解的,原本只是纏繞在Salieri身上,不影響動作的緞帶,在不知不覺間就變成了綁住手腳的束縛,等Salieri發現時,他已經側躺在床上,難以動彈。


  「Mozart?為什麼把我綁起來了?」


  「噓,我希望禮物安靜一點呢。」Mozart輕聲說著,從Salieri背後橫過身,給了他一個綿長而激烈的親吻。


  和Salieri習慣溫柔的唇舌交纏不同,Mozart每次親吻到激烈的時候總會難以遏止的啃咬起他的嘴唇,像是想把自己的痕跡深深的刻在上面,而粗暴的力度總是帶來刺痛,卻有種難耐的興奮會隨之升起。


  水聲從他們的唇縫間不斷溢出,來不及嚥下的唾液順著嘴角流下,接著被結束這個吻的Mozart輕輕沿著脖子舔去。Mozart舔上Salieri的後頸,在Salieri輕顫的同時在敏感的腺體上留下一個個的牙印,那處已經完全浸染他的味道,但他總是想要的更多。


  一吻結束後,兩人的氣息都有些凌亂,Salieri覺得自己被這個吻親得有些暈沉,被舔弄過的上顎與被磨蹭到紅腫的唇瓣與舌頭,即使只是自己輕輕碰到都讓他的背脊竄過一陣戰慄,他的分身已經完全被喚醒,正在緞帶底下彰顯著自己的存在感。


  Mozart當然注意到了,於是伸手慢條斯理地撥弄Salieri的,將顫抖著的分身從緞帶的縫隙當中解救出來,卻又不多做撫慰,而是讓它挺立在那處,接著慢慢開口:「Antonio,你看。」


  Salieri順著Mozart的指示看去,看見了床邊全身穿衣鏡裡倒映著的自己,微微鼓起的胸脯被紅色緞帶纏繞,褐色的乳尖卻從縫隙間露出,被綁在身後的手臂讓他的身體微微向前弓起,更加挺出了正在緩緩滲出汁液的下身,使得尖端反射著銀色的光芒,整個人看起來既淫蕩又色情。


  就像是有時候網站側欄廣告會出現的那種畫面。Salieri想。明明已經懷孕了,卻還想被狠狠的侵犯、佔有,下流又淫亂。這樣的想像讓Salieri的身體更加火熱起來,臉頰與耳朵也一片通紅。


  「喜歡你看到的樣子嗎?」Mozart用氣音在Salieri的耳旁問著,「你看起來就像是一道等待被享用的大餐。」他的手在Salieri的脖頸一路到臀部流連,享受著手底下緞帶絲滑的觸感以及比緞帶更加美妙的滑嫩肌膚手感。


  本來Salieri包覆在禁慾襯衫底下的肌膚就已經很少被日光曝曬,比起暴露在外的部位更加細膩,又由於近日在家休養待產,被食補調養了身體的緣故,變得有些圓潤的身體導致肌膚更加緊緻,被嬌養的粉嫩而白皙。Mozart忍不住輕輕拍了下Salieri的臀部,換來的是豐滿而彈性十足的臀肉像是水波般晃動。Salieri輕顫,刺痛與響亮的巴掌聲讓他感到羞恥,但身體卻更加興奮。


  像是發現了新奇的玩具,Mozart又揉了那兩團顫巍巍的軟肉,感受完充滿彈性的手感後又打一巴掌,就這麼交錯著落下,直到那處被打得跟紅緞帶顏色相近,摸上去軟熱而火燙。


  Salieri側躺在床上,喘息隨著Mozart的每下拍打起伏,時不時從鼻腔哼出柔軟而性感的小調,他沒有阻止Mozart,而是帶著放縱任他肆意妄為,好像自己真的成了一件華美而性感的禮物。雖然Mozart拍打的聲音很響,但實際上他並沒有用力,也不怎麼痛,但羞恥心卻還是讓Salieri的眼睛裡泛起淚水。


  停下拍打的手後,Mozart分開兩瓣已經被打得紅通的臀肉,看著臀縫中間那個緊緻的小洞,那處像是感覺到了他的視線,微微縮緊又張開,像是欲拒還迎又像是邀請。Mozart情不自禁地把手指往那處探去,指尖才剛觸到那處,那處就滲出了滑膩的晶亮,觸手黏滑,帶著誘惑的香氣。


  「教授,你把我的手指弄濕了。」Mozart壞心眼地突然用著敬稱呼喚Salieri,果不其然感覺到指尖被含得更緊,他沒有抽出,而是把手指探得更深,直到整根手指沒入,感受到高熱與緊緻的黏滑濕潤。


  「好緊。」Mozart低聲道,「果然是太久沒做了,教授的這裡緊得簡直像是從來沒被操過一樣,這樣該怎麼指導學生?我就該訂做一根教鞭,讓教授每天含著,這樣只要在課堂上拉下褲子,我就可以操進教授柔軟的小洞裡。或是在教授上課的時候讓教鞭震動起來,那樣子的教授一定會非常性感。」


  Salieri的大腿顫抖著,聽到Mozart的話後,全身都泛起了敏感的紅。Mozart的手指揉著穴口與他的內壁,慢慢一根一根增加手指,很快就增加到了他平常承受的極限。


  或許是因為練琴的緣故,Mozart的手不但比一般人大,手指也修長許多,每每探入三隻就足以擴張到能容納他的分身進入,但或許是懷孕的關係,Salieri感覺今天的擴張異常的順利,甚至在三指進入後,他還隱隱有種渴求更多的感受。


  而出乎Salieri的意料,在三根手指已經可以在那個緊緻的甬道進出後,Mozart卻沒有停手,而是嘗試著探進第四隻。


  「Wolfgang?」Salieri有些慌張地喊,隨後迎向他的就是Mozart的親吻。


  「沒事的,相信我,Antonio,沒事的。」Mozart低聲道,併攏在一起的四隻手指成了錐形,緩緩地向內壓入,把原本已經殷紅的穴口撐到了極限。


  懷孕後原本緊緻而高熱的小穴變得比平常更加柔軟而濕熱,感覺也比原本能夠容納更多,被慢慢撐開的感覺雖然不至於太痛,卻意外的恐怖,Salieri忍不住從喉頭發出泣音,但卻沒有掙扎,而是將身體完全擺出了信賴的姿態,任由Mozart擺布。


  直到手掌最寬的部分漸漸沒入Salieri的身體裡,Mozart這才吐出了一口原本一直堵在胸口的氣,啄吻Salieri額間與側臉滴下的汗水。


  「好脹……全部進去了?」Salieri幾乎可以說是艱難的開口,吐出的每個字都讓他感覺到體內如同擂鼓一般的心跳,Mozart的手像是放了顆心臟在他身體裡,隨著他每下吐息顫動。


  「嗯,你感覺到了嗎?我在你裡面。」Mozart低聲道:「你是我的,我的Antonio。」


  「是的,我是你的。」Salieri回答,話音軟綿眼神迷離,像是祈禱又像是祈願,「我的Wolfgang。」


  先是緩緩轉動,等到Mozart感覺Salieri的內壁漸漸變得柔軟時,他開始緩緩抽動手掌,由慢而快,接著帶上了速度與節奏。他粗大的手指骨節在每次進出穴口時,都會把裡面的軟肉操的外翻,穴口露出的一點紅肉鮮豔而濕潤,上頭布滿亮滑的黏液。


  Salieri破碎的呻吟著,感覺疼痛與快感同等份量的侵襲著他的每一條神經,讓他神智昏亂的喘息著,被綁住的雙手無法伸手擁抱Mozart,只能牢牢抓著他的衣角。


  空氣中醉人的芳香越來越甜,最終Salieri被Mozart用手掌操射了出來。



  怕壓迫到Salieri手腳的血液循環,在Salieri高潮後,Mozart便解開了他的束縛,讓他仰躺在床上,溫柔的啄吻他的額頭、喉間、胸口,最後將吻輕輕落到微微隆起的腹部。


  「我愛你,Antonio。」


  「我也愛你。」


  Salieri張開了原先緊閉的眼睛,給了Mozart一個微笑,緞帶綁縛的痕跡在他的身上縱橫,留下淺淡紅痕,讓他看起來脆弱又可口。Mozart忍不住又靠過去吻他,像是只有這樣才能表達他滿心的激動與愛,接著緩緩把自己的分身探入已經柔軟而微腫的穴口。


  高潮後的腸壁仍舊敏感,Mozart才一插入,Salieri全身就都泛起了戰慄,他忍不住高高昂起頭喘著氣,感覺眼前是一片色彩繽紛的紊亂。


  一開始Mozart還能忍耐著緩緩抽動,盡可能不壓到Salieri的腹部,也不讓自己往生殖腔的方向撞去,但隨著快感越發加強,他開始控制不了自己,每次都挺進到Salieri的最深處。


  原先在發情期時會微微張開,等待被Alpha被闖入的的生殖腔,此時裡面容納著他們的孩子,因此牢牢的緊閉不讓分身如往常般闖入,但緊閉的腔口卻好像因此成了新的敏感點,隨著Mozart每下撞擊入口,Salieri感覺彷彿有雷擊一下下打著他的身體深處,讓他只能張著嘴喘息,眼神失焦。


  而Mozart陰莖上的青筋,隨著他每下抽插,都讓Salieri原本就已經無法承受更多刺激的柔嫩腸壁陣陣收縮,像是想抵抗過多的快感,但這只讓兩人的感受更加強烈。Salieri口中不斷溢出短促的呻吟,喘息被Mozart的每下突入打得甜膩而破碎,汗水與兩人交合處滲出的液體從他身上不斷流下,染濕了床單。他整個人像是一攤柔軟的水,隨著Mozart的每個動作被揉捏的不成形,在快感中失去方向。


  最後Mozart握住了他的分身,在成結並將滾燙的精液射在Salieri的生殖腔口的同時,讓兩人同時達到了高潮。





  很快又過了四個月。


  在那之後,他們遵照醫師的指示,維持著規律的性愛頻率,做愛的時機通常是看Mozart的喜好,偶爾也有幾次Salieri會邀請Mozart一起洗澡,或是在Mozart替他按摩時突然吻了上去,但當日子過去,更多時候他們只是互相撫慰。


  原因是Salieri六個月的肚子已經相當有存在感,在做愛時開始成了難以逾越的高山,Mozart總是半開玩笑的說這樣才有開發新姿勢的意義,而Salieri只是慵懶而柔軟的笑。他最近總是腰痠跟疲倦,成天昏昏欲睡,除了下廚之外,幾乎所有家事都移交給了Mozart。


  這天Mozart吃完晚飯後和Salieri一起坐在沙發上,並一如往常的拿出精油替Salieri按摩大腿與小腿,按著按著兩人就情不自禁擁吻了起來,並解開了Salieri的襯衫慢慢向下吻去。


  直到Mozart吻到胸前的突起時,他感覺Salieri輕輕顫了一下。


  「怎麼了?」Mozart問。


  「……有點脹。」Salieri遲疑了一下才回答,他咬了一下嘴唇,「最近幾天都有點不舒服。」


  Mozart吞了口口水,用手指輕輕撫摸著Salieri的乳尖與周圍起伏的顆粒。Mozart指尖的溫度有些涼,指腹肌膚卻相當細嫩,修剪整齊的指甲輕輕劃過Salieri敏感的突起時,他忍不住繃緊了腳趾,呼吸也變得急促。


  「應該是脹奶了。」他啞著聲音開口,「我看看能不能幫你弄出來好不好?」


  Salieri點頭。身體陌生的感覺讓他有些束手無策,他試過揉捏或是按壓,但那頂多讓尖端滲出一點點淡黃的乳汁,對整體的脹痛並沒有幫助,如果Mozart知道怎麼用器具來處理當然是最好的。但Salieri卻沒看到Mozart去床邊拿那一整袋預先買好的相關育兒產品,而是再次俯下身來含住了他其中一邊乳尖。


  「Wolfgang?」Salieri的聲音帶著一點驚慌,「你在做什麼?」


  含著Salieri讓Mozart的聲音有些含糊,「聽說吸乳器跟口腔還是有一定程度的差距,所以不太好用……讓我來幫你好不好?」


  Salieri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敏感的乳尖溫熱的口腔刺激,加上規律的按壓與揉捏以及吸吮,酥麻的感覺讓Salieri渾身顫抖,脹痛感隨著吸吮的壓力越來越強,快感卻同時攀上他的後腰,他壓抑不住呻吟,忍不住隨著Mozart每次舔弄低聲喘息著,手指緊抓著身下已經被蹭得凌亂的床單。


  沒多久之後Salieri就感覺到一股熱流從乳尖噴出,隨著Mozart吞嚥的聲響漸漸微弱,直至那處再也擠不出一滴奶水。


  吞下最後一口帶著微腥的奶水後,Mozart將Salieri的乳尖舔拭乾淨,這才抬起頭問著:「舒服嗎?」


  Salieri點頭,耳朵卻隱隱泛起紅,「不好喝吧。」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著:「吐出來沒關係的。」看過的資料讓他大概可以想像那是什麼味道。


  「有你的味道,所以我很喜歡。」Mozart笑著道,「而且吐出來太浪費了,這種好東西我可不能只讓寶寶吃得到。」


  「你都多大的人了,難道還要跟孩子搶一口奶嗎?」Salieri有些好笑地問。


  「當然!」Mozart理所當然答道:「如果他不乖的話,我就一口都不分他!」


  這原本只是句玩笑,沒想到後來卻一語成讖。



  三個月後,被命名為Karl Thomas Mozart的孩子足月出生了。


  生產過程非常順利,在陣痛開始後,Salieri立刻打電話通知了Leopold與Anna Maria夫婦,並哄著又一次變得驚慌失措的Mozart將自己送到醫院,而後獨自上了產台。


  Mozart原本想跟進產房,但Salieri想了想最後還是拒絕,他不想讓Mozart看到自己失態的樣子,也不希望Mozart的慌張影響到醫生,也怕自己會因為這樣變得軟弱,因此還是決定自己進去。


  而心焦如焚的Mozart就守在產房外,Mozart夫婦以及後來姍姍來遲的Salieri夫婦都陪著他,時不時阻止他想往手術室裡衝的衝動。


  沒幾個小時後,Salieri順利誕下一個健康的小男嬰——Karl。


  Karl從小就展現出了有如Mozart當年混世魔王一般的天賦,不僅哭鬧都比其他孩子氣勢洪亮而有節奏,還從小就特別會抓時機,每當Mozart與Salieri兩人氣氛正佳,正打算有下一步動作時,他就會如同精準而老道的獵人,絕不錯失任何一次機會,又像電鈴或是電話,總是在最不適合的時候響起。


  Salieri很快就心平氣和地習慣了Karl的哭鬧,但Mozart卻不信邪,在慾望蠢蠢欲動時,一次又一次吻上Salieri,卻每每聽到如同報時般準時響起的哭聲,沒有一次例外。


  「我的老天。」Mozart放開Salieri的嘴唇,幾乎可以說是哀鳴了,「他怎麼就這麼會挑時機!」今天他回來晚了,洗完澡後躡手躡腳地走進了房間,還確認過Karl已經睡了,卻才親Salieri沒幾秒鐘後就聽見了哭聲。


  「別抱怨了,孩子的爸。」Salieri笑著回答,「聽說他就跟你小時候一模一樣。」


  「怎麼可能!」Mozart哀號著,卻還是乖乖下床穿了拖鞋,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到不遠處的嬰兒小床抱起Karl哄了起來。


  Salieri懶洋洋的躺在床上看著Mozart哄著孩子的背影,雖然睡眠時間老是被打斷,導致身體非常疲倦,他卻忍不住覺得現在的他非常幸福。


  他的人生已經心滿意足,再也沒有什麼缺憾。


  因此,當某天Salieri推著已經三歲的Karl,與Mozart的姐姐Nannerl,還有她活蹦亂跳的孩子一同出門,打算交流一下育兒經驗,卻被Nannerl問起他們什麼時候才要結婚的問題時,Salieri這才驚覺,雖然他與Mozart已經標記了彼此,也去做了登記,但實際上並沒有辦理結婚的手續與儀式。


  想著Mozart曾經許願過的美好婚禮,Salieri才發現,原來他一直以來都還欠Mozart一場夢想中的婚禮。


  於是當晚,Salieri在Mozart大四下課回家後,幾乎可以說是迫不及待地對他開口:「Wolfgang,你願意和我舉行結婚儀式嗎?」


  和Salieri想像的不同,在那一瞬間,Mozart幾乎可以說是震驚地抬頭,雙眼不可置信地望向Salieri。


  「怎麼了嗎?」Salieri不解地問。


  「你一定要現在問我嗎?」Mozart一臉無奈。他手裡還拿著Karl剛換下來的尿布,剛下課後一回家就被Karl纏著折磨了十幾分鐘,整個人狼狽又疲倦,因此Salieri的提問突然到他根本反應不過來,「這應該算是求婚吧?應該有更好的場合,至少不要是現在。」


  「那我晚點……」


  「不用了,我現在就可以回答你。」Mozart嘆了口氣,把手上的尿布往旁邊一丟,「我這輩子只會,也只想跟你結婚,Antonio。」他勾下Salieri的脖子,抬起頭輕輕吻住了Salieri。


  幾秒鐘後,Salieri在唇舌交纏的間隙提醒:「……Karl哭了。」


  「我知道,但讓他再哭幾分鐘吧,現在的時刻是屬於我們的。」Mozart回答,再次把Salieri拉進了一個深吻當中。





  舉辦婚禮倒是比Mozart想像中簡單許多,或許是他們身邊的人都等這天很久了,不只所有人都傾盡全力幫忙,已經有過結婚經驗的Nannerl甚至一手擔去了許多麻煩的細節,讓Mozart能在畢業前夕全新的做完他的畢業製作——一首婚禮交響曲。


  他親手寫的婚禮交響曲在Salieri踏上紅毯的那一刻響起。


  直到Salieri緩緩走到他面前,將手伸給他牽住時,Mozart仍然有些恍惚。


  「怎麼了?」


  Salieri輕聲問,身上穿著他們一起挑的白西裝,不遠處被抱在Anna Maria手中的Karl也穿著跟他們同樣的款式,只是小了許多。像是明白這個儀式有多重要,Karl難得沒有不合時宜的哭鬧,只是笑著,不斷伸手抓著透明玻璃屋頂上落下的陽光。


  「我只是……Antonio,你不會明白,我等這天等了有多久。」Mozart輕聲道。


  「不,我明白。」Salieri淺笑著,回答:「因為我也是。」


  早在那顆璀璨的星星如流星般,在課堂上突然闖進他眼裡,留下一道燦爛的身影後,Antonio Salieri就明白,有些東西即使遙不可及,他也願意花上一輩子渴望,即使結果不一定盡如人意,也不會感到後悔。


  那就像是命運,縱使知道,卻怎麼也躲不過。


  「謝謝你愛我,Wolfgang Amadeus Mozart。」Salieri道。


  「謝謝你願意一直愛我,Antonio Salieri。」Mozart回答。



  在雪白的教堂裡,他們穿著相同款式的白色婚禮西裝,在說出了對彼此的誓言後,Salieri掀開了Mozart的頭紗,在神父的見証下交換戒指與親吻。


  Mozart成功如同預期般抱著Salieri走出了教堂——雖然走到門口就已經有點沒力,只好提早放下Salieri,但好歹也算是成功了。幸好他四年來沒有一天偷懶不鍛鍊。Mozart心想,下一秒卻被Salieri攔腰抱了起來。


  他們踏出教堂的那瞬間,藍色的天空裡有雪白的鴿子飛舞,像是在見證他們未來的幸福。


  「……等等,我是不是聽到Karl的哭聲了?」在所有人拍手歡呼的瞬間,Salieri突然開口問,想要回頭看卻被Mozart阻止。


  「別管Karl,Mama會顧好他的。」Mozart回答,摟住Salieri的脖子,以被公主抱的姿勢再次吻住了Salieri。


  嗯,他們會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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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一切從那台火車開始。 2. 「婊子,你濕了。」小惡魔一臉嫌棄地道,用力拍了下他的屁股,他發出一聲悲鳴,尾羽卻高高翹起,把底下那個濕答答的穴口展現得更加明顯。 「嗚咕……求求你,Blitzy……」 直到小惡魔狠狠咬住他的後頸,他發出艷麗而煽情的哀鳴。 慾望的火苗抽走了他最後一絲理智。 他欣然接納那根巨大的肉棒插入他原應屬於他妻子的部位。 3. Stolas必須承認,現在打開門進來,翹著腿坐在臥鋪包廂窗邊的那個小惡魔,一舉一動都很吸引人。 他戴著墨鏡、手裡拿著一份巨大的地圖、穿著花襯衫(他喜歡那個花色)、脖子上戴著花圈,異色的臉頰讓他看起來非常醒目,他臉上有著淺淺的疲倦與風塵僕僕的痕跡,像是剛剛結束了一場疲憊的旅行。 他的腳邊放著一個破爛的行李箱,箱子外殼貼滿了貼紙,有幾件衣服沒收好,從縫隙裡掉了一大半出來。他甚至還向車上的車掌要了一杯椰子鳳梨冰沙,但拿到後喝第一口就立刻吐在車掌的臉上。 在被車掌驅趕下車前,他成功從箱子裡掏出槍。惡魔總是欺善怕惡,因此他一系列的行為並沒有引發任何後果,而是被換了一杯更高級的酒。 Stolas忍不住輕笑,咕咕的笑聲被小惡魔注意到後,立刻獲得了一個過分責怪的眼神,Stolas連忙輕輕摀住了嘴,散發著紅光的眼睛輕輕眨著歉意。 小惡魔瞪了他一眼,隨即轉過頭,提高手上的地圖,擋住了自己的臉。 那是遊樂園的地圖。 露露樂園。 好熟悉的名字,Stolas回憶著,他以前曾經帶Octavia去過,真是段美好的回憶。 大概是他的視線太過刺人,或是跟Goetia共處一室讓人不適,小惡魔匆匆地丟下行李箱離開車廂,留下Stolas一人待在華貴的車廂內。 真可惜,如果他沒有離開,他或許能跟他聊聊露露樂園。Stolas心想。那是個迷人的地方,有許多回憶。 4. 他們的關係持續了好一陣子。 從Blitzo第一天早晨離開時就撞見Stella開始,證明了這段關係終究會以跌跌撞撞、多災多難進行。 當下把一切都戳破的感覺很爽,他在得意的狂笑後與Stella激情的對罵起來,但當近乎掀翻宮殿的吵嘴告一段落,他暫且回到臥室時,卻發現自己的魔法書被「借」走了。 在使用傳送門找到Blitzo後,他發現書果然是Blitzo拿的。 「是我拿的,那又怎樣?」Blitzo問他:「我的工作需要這本書。」 「或許你可以先說個請?」他有些小心翼翼地陪笑。他還抓不準該跟和自己上過床,卻又不是伴侶...

【灌籃高手 | 澤深】異夢

澤北榮治覺得自己在做夢。 熟悉的籃球橡膠味與場地打蠟的氣味充斥在他的鼻間,一旁座椅上散亂著毛巾與喝過的水瓶,像是上一秒這裡還有人,但此刻只有他獨自持球,站在三分線上。 四周安靜得出奇。失去比賽時人群的喧鬧,空盪盪的籃球場顯得靜悄悄的,與往常不同的寂靜,讓澤北有些許惶恐,但手裡籃球沉甸甸的實感卻催促著他,要他瞄準那個花費了無數個日夜、用盡全身力氣也要追逐的目標。 於是他將球投出,球在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打上了籃框,沿著鮮紅色的圓形邊框旋轉了三圈,最後卻——落了地。澤北在那瞬間彷彿是突然感覺到了某些命運的安排,雖然感到遺憾,卻又有種莫名奇妙的釋然。 當他想追彈走的籃球時,卻看見球在地面上彈動了幾下,接著被一雙大手穩穩接住。 那雙大手屬於一個他相當熟悉的人影,但並非穿著球衣,而是相當休閒的棒球外套和牛仔褲,頭上甚至還戴著鴨舌帽。 那是深津學長。 看到熟悉的人影讓澤北下意識鬆了口氣,快步跑到了深津面前,想要開口,卻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失去了聲音。 深津似乎開口說了什麼,但在澤北耳裡也沒有聲音,澤北手舞足蹈地比著自己的耳朵,著急地想告訴對方自己聽不見,深津似乎看懂了,點了點頭,依然是那副冷靜而令人難以捉摸的神情,接著,他突然靠近。 兩人的距離突然近到只剩呼吸的空間,微熱的鼻息碰觸著澤北的上唇,澤北只能注視著那雙沉穩如海的眼睛。他內心慌亂,想後退的步伐卻被背後橫過腰的手攔住,背脊在那瞬間冒出了一股顫慄,蔓延到四肢,一時間,澤北無法理解眼前的狀況,卻發覺自己並不是厭惡或害怕,而是——興奮。 深津俯下身,親吻了他。 柔軟的唇瓣像一片悄無聲息落下的羽毛,輕輕碰上他。那瞬間滾燙的熱度幾乎讓他融化。澤北像被釘住般僵在原地,心臟在那瞬間彷彿要從嘴巴裡彈出來了。 但那個吻短暫而稍縱即逝,等澤北回過神來時,深津已經從籃球場上消失了。 下一秒,澤北從夢裡驚醒,這才注意到清晨的日光已經透過窗簾灑進房間。 他坐起身,全身滲出了大量的汗珠,不只染濕睡衣,還染上床單。他的心跳久久沒有平復,猶然記得當親吻落下的那一瞬間,他看見深津眼中閃動著難以解讀的光芒,像是笑意又像是憤怒。 「這到底是個什麼夢啊……」澤北自言自語,雙手覆在臉上,試圖抹去心中的異樣,卻發覺自己的腦海裡一直停留著一雙眼睛。 深津學長的眼睛。 澤北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同性戀,也沒有往那個方向去想過深津學長,甚至根本沒有想過他們之間的關係會有學長學弟以...

【HH | Huskerdust】KISS

這個夜晚顯得格外熱鬧。 Charlie辦了一場盛大的派對,邀請了各種地獄居民。整個旅館充滿了歡聲笑語,酒杯碰撞的清脆聲音在空氣中迴盪。 Husk站在酒吧後,熟練地調製著各種酒品,紅色的領結在燈光下閃閃發光;Angel穿著一身亮眼的粉色系服裝,在人群中穿梭時自然而然吸引到許多目光,但他仍時不時回到吧台調侃Husk幾句,然後又繼續投入狂歡的氣氛。 隨著夜色濃厚,酒精讓每個人都變得更加興奮而放肆。Charlie和Vaggie跳起了貼身舞,Angel很快也加入,一同享受這個夜晚。 終於,派對接近尾聲,罪人們一個個醉倒在地,沙發和椅子上到處都是打呼酣睡的身影。Husk坐在吧台後,手中握著一杯酒,雖然他對這種場合興趣不大,但今晚的氣氛讓他有些放鬆,跟著喝了不少,導致眼神有些迷離,但還算保持著清醒。 Angel搖搖晃晃地走到吧台前坐下,臉上帶著醉意和一抹難得的柔和,「嘿,Husk,今晚的酒真不錯。」 Husk哼了一聲,「你喝得太多了,Angel。」 Angel眨了眨眼,湊近了些,低聲說:「也許吧,但這才是派對的樂趣,不是嗎?」他笑容燦爛,眼神中閃爍著調皮的光芒。 Husk搖了搖頭,拿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我不認為。」 「很久沒見過這麼熱鬧的場面了。」Angel將雙手撐在吧台上,湊近了Husk,眼神中閃爍著複雜的情感。「這幾乎讓我想起『過去』。」 見Husk沒有接話,Angel又問:「你不好奇?」 Husk確實有些好奇,但他並不想太過冒犯。來到地獄裡的人幾乎從來不聊「過去」,那是他們的傷疤、他們的記憶,就是因為那些過去,他們才會來到這裡,成為沉淪的罪人。 「你想說時,你會告訴我的。」 「Husk,有時候我真的分不清楚你是溫柔或是冷漠。」Angel笑了起來,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Husk的臉頰。「但你總是讓我感到安心,像是那些我不想使用的詞。」 「你是說,像是泰迪熊?」 「喔寶貝,泰迪對我來說可不是一個安心的詞,那可是小野獸。」Angel吃吃笑著。他內心想的是「家」,但他對這個詞的經驗太稀少、記憶太憂鬱,他也並不想用這個詞來描述Husk。Husk對他而言是更加溫暖、舒適、安心的。 「你這傢伙平時可不會這麼多愁善感。酒精果然是能讓人吐真言的東西。」 忽然,Angel俯身向前,在Husk尚未反應過來之前輕輕地吻上他的嘴唇。這個吻短暫而溫柔,帶著酒精的氣息和一絲說不出的甜蜜,讓Husk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