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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瑟:王者之劍|亞瑟/沃帝根】AFTER

※原作為2017的亞瑟:王者之劍,充滿暴雷
※一大堆捏造未來跟過去的情節,還有唬爛設定
※由於傳說的亞瑟有點崩壞,所以此文的亞瑟亦同。(要認為是OOC也行





  在亞瑟終於願意面對回憶後,王者之劍總算發揮了它應該有的全部力量。

  劍上的刻印發出了藍色的幽光,被魔法師刻下的符文護衛著它的王者,帶給他源源不絕的力量。沃帝根的所有動作都被看透,在此刻,巨大的雙頭鐮刀、威武如狂戰士的身軀和燃燒著火焰的斗篷,配上那些疏於鍛鍊的拙劣動作,在亞瑟眼裡看起來只像是個滑稽的小丑。

  他終究是打倒了他應當要打倒的敵人,他的叔叔,這世界上最後一個和他血脈相連的親人。

  亞瑟握住劍,走到了螁去那些偽裝,露出單薄身軀的沃帝根面前。沃帝根的法師塔已經開始崩塌,胸前一道巨大的創口正泌泌流著鮮血,在岩石地面上染出一攤血泊,血液正沿著石磚中間的縫隙遊走,像是靈活的紅蛇。

  「你贏了。」沃帝根說,從他失敗的那一刻,交換得來的巫術力量從他的身上離去,回到幽暗的水中,順帶掠奪走了一部份代價:他的生命力,這讓他臉色發青,加上嘴裡嚥著血沫,讓他的聲音聽起來宛若輕喃。

  「我知道。」亞瑟看著躺在亂石堆中的沃帝根。原本精心妝點的服飾已經染上了塵土以及鮮血,皺褶和破口遍布合身剪裁的布料,狼狽地幾乎讓人認不出這就是那位親手殺死哥哥,為自己加冕王冠,率領黑色的軍隊在人民心中種植下恐懼種子的黑暗王者,「你不該跟我正面對決。」

  沃帝根笑了一聲,空氣從他的肺裡嘶嘶流過,這本該帶來一陣劇痛,但此刻他卻只感覺到發悶的痠脹感,「為什麼?」他問。

  「正面對決你贏不過我。你該像個法師一樣用法術干擾我,或是用火球丟我?」亞瑟回答。

  「我贏過。」沃帝根說,而亞瑟立刻就知道他在暗示什麼。他當然贏過,他殺了他父親,篡奪他的王位,追殺他,讓他從高高在上的王子變成在妓院裡打滾的流氓;卻也逼得他出現在眾人眼前,拔出屬於他的王者之劍,帶領眾人贏得這場戰役,贏回他的一切。

  「……但我比你更強,我贏了。」他說。

  「當然,」沃帝根露出那種虛偽的笑容,「你當然更強,你更適合這把劍。」

  「怎麼說?」亞瑟像是沒有感覺到在他們上方逐漸崩塌的法師塔帶來的危險,崩裂的石塊不斷掉落在他們身邊,掀起一陣陣沙塵,但亞瑟卻沒有立刻離去的打算,只是饒富興味地追問,就差沒在沃帝根面前盤腿坐下,像是兩人只是坐在酒館裡閒話家常,而不是待在逐漸頹傾的高塔中。

  「你的母親。你有一半的血統是法師,而王者之劍由梅林所造。」沃帝根說,若是不看他們此刻所在的環境,他看起來簡直就像是一個細心教導姪子的叔叔:「即使是最偉大的法師也會有私心,因此它天生就該是你的劍,而不是你父親的。」

  「你早就知道?」

  「莫德雷德的知識在他死後傳給了我,我又調查了很多。」沃帝根不承認也不否認地回答。

  「那你為什麼還——」

  「你不會永遠是贏家。」沃帝根想吼叫,卻發現自己提不上勁,只能氣若游絲地說,這讓充滿恨意的話語聽起來卻像是情人間的微弱絮語,「而我已經犧牲了我的所有……我的摯愛,我的珍寶,我珍視的一切……我應當獲得勝利。」他的女兒、他的妻子、他的……哥哥。他的付出在此刻,在亞瑟面前全像是荒謬的笑話,犧牲了全部才換到的賽壬力量並沒有帶給他勝利,只在一次又一次的契約當中將他所剩不多的情感一一剝奪,或許這就是那些潛藏於陰影的水中生物希望看到的?他們的契約黏滑又陰暗,如附骨之疽始終提醒著他從來不是靠自己奪得王位。

  「或許吧。」亞瑟回答:「但現在是我的勝利。」

  「品嘗你的勝利吧,因為總有一天會有人從你手中奪走。」沃帝根詛咒道,他感覺自己終於漸漸失去了說話的力氣,如同死亡一般的睡意像是潮水一樣一吋一吋席捲上他的意識,把他帶入黑暗。







  木柴燃燒的劈啪響從不遠處傳來。

  沃帝根張開眼睛,痛楚在他睜眼那瞬間從胸口朝四肢蔓延,他忍不住發出一聲悶哼。

  「死後的地獄也有痛覺。」他盯著石製天花板喃喃自語,接著為了自己愚蠢的發言笑了起來。

  「你就這麼肯定你上不了天堂嗎?」頭後傳來一個聲音,非常熟悉,熟悉地令人厭惡,接著沃帝根立刻察覺了自己的處境。

  他還活著。

  而救了他的人正是他想殺的人。

  「看到你我就能確定我在地獄裡了。」沃帝根回答,而原本站在他頭後方的亞瑟繞到他身側,在看到亞瑟那張臉之後沃帝根嘆了口氣。

  亞瑟跟他的父親烏瑟幾乎一點都不像,烏瑟總是有條理的、溫和卻嚴厲的、寬容而高貴的,會阻止他的莽撞,教導他進退的規矩,把所有事物與他分享,在他生病時照料他。但他們之間究竟是在什麼時候有了嫌隙的?是他被莫德雷德蠱惑,決定要篡位平分王國的權力?還是當他學會魔法,發覺自己擁有難以抵擋的力量?又或是,當他第一次發現,終於有一件事物是烏瑟不與他分享,卻又不允許他搶奪,因此才下定決心即使賠上一切都要獲得的嗎?

  這值得嗎?權力、王位、財寶,為了這些,這值得嗎?

  值得。他說,若是不值得,他為何要付出一切。但這樣的答案只是悖論。究竟是因為值得所以願意付出一切;又或是因為已經付出一切了,所以它必須值得?

  沃帝根看著俯視他的亞瑟,看著他頭上的王冠反射著火光,看著他臉上自滿的笑。

  「地獄裡可不會有王。」亞瑟說,帶著驕傲的笑容:「當你把我關在鐵牢裡時,你有想過會有這一天嗎?」

  「當你吃掉一塊肉的時候,你會在乎那塊肉的心情嗎?」

  「顯然你心情不錯,那麼是不是願意和我分享一下,對於你的新王冠適應得如何?」

  沃帝根這才注意到額頭上傳來金屬堅硬的觸感,他抬手——這帶來了極大的痛楚,但他只是微微變了臉色,不打算在他的敵人面前示弱——接著在額頭上摸到了一圈一路延伸到後腦的圓環。

  「你喜歡嗎?」亞瑟問,像個邀功的孩子:「這是我請梅林打造的,能束縛法師能力的頭冠,不覺得它很適合你嗎?適合一個偽王。」

  所有與勝利者的爭辯都只是敗者的悲鳴。深深明白這一點的沃帝根並沒有回話,只是打量著四周,注意到他正在一間鐵牢中。雖然地面鋪著華美的地毯,身下躺著的床柔軟地像是雲朵,他甚至還在上頭聞到自己熟悉的薰香氣味,但即使打造的再華麗,一根一根立著的鐵條仍然昭顯了這裡仍舊是鐵牢。

  敗者的牢籠。

  沃帝根沉下臉。

  「你不喜歡嗎?它可是與我的血相連,只要我活著一天,它都會成為你的枷鎖。」亞瑟微笑,彎腰逼近沃帝根,擋住他探究四周的目光,「或是你更喜歡其他造型,比方說……項圈?」

  「為什麼不殺了我?」沃帝根問。他只有唯一一個疑問。

  「殺了你?我怎麼能讓你輕易死了?」亞瑟的音調突然高了起來,「你在我面前刺穿我的母親,讓我的父親化作岩石,我怎會讓你輕易解脫!」

  「我要讓你看見所有人擁立我為王,我要讓你知道什麼是王者天生,即使不用你那些手段,人們依舊敬愛我,畏懼我!」

  他怒視著沃帝根,就當沃帝根以為亞瑟會把自己殺了的瞬間,他恢復平靜。

  「現在,我得去應付那些你留下來的野蠻海盜了。一萬個孩童?你怎麼會簽下這種東西?你乾脆把王座直接送給他們算了?」亞瑟把扔在一旁的紅色外袍披上,那上面繡滿精美的紋飾,披在亞瑟身上看上去不知為何有些不倫不類。亞瑟似乎也知道這一點,看上去有些不自在地拉了拉領子。

  「贏了,當然不會給。」沃帝根沒說出口的話他們兩人都聽懂了。若是輸了,那麼這個契約當然也和他沒什麼相關了。

  「哼,打的主意真好。」亞瑟哼了一聲,接著就大跨步離開了沃帝根的視線範圍。

  沃帝根仍然平躺著,聽見頭的後方傳來鐵鏈的聲響,他試著動了動手指,原本該從掌心放出的火焰無聲無息,額頭卻傳來微熱的觸感。

  此時亞瑟的聲音突然又遠遠傳了過來:「嘿對了,不需要我提醒你吧?別試圖逃跑,那除了給你自己帶來疼痛之外,你不會得到其他。」

  沃帝根摸了摸自己的王冠,溫熱的幾乎發燙的金屬觸感摸起來跟兩次染滿鮮血的小刀像極了。



  他在眾人的眼前登基為王。

  高舉的王者之劍掀起了底下一陣歡呼,亞瑟高高站在城牆之上,所有與他曾經並肩戰鬥的人此刻在他的眼中都成了面貌模糊的小點,一一跪下的人民像是浪潮一樣從近處向遠處退去,他聽不清他們在喊些什麼,但他知道那是他的名字:亞瑟,他們天生就該擁戴他。

  他確信沃帝根就在不遠處看著他,他刻意替他選了一間擁有窗戶的高塔房間,細心地用鐵牢裝點,連藍天都被鐵欄杆分割成數塊。法師給的藥劑相當有效——雖然聞起來非常噁心——但那些黑糊的膏藥讓曾經傷及肺腑的巨大創口現在只剩下一條肉粉色的新芽,看上去帶著一點粉嫩的顏色。

  每一次換藥他都不假手任何人,沃帝根一開始看上去有些不適應,但後來似乎也自然而然地習慣了他的服侍,甚至會配合他的舉動,像是亞瑟只是正在服侍他的僕人。傷口已經不妨礙行動,但亞瑟仍把他困在小小的房間裡,而沃帝根對此也沒有任何反抗,只是要求他拿了一些打發時間的書進來。

  於是亞瑟為他帶去了他原先擺在臥房裡——現在是他的房間了——的那些書籍,大多數都充滿生澀的字彙和難懂的涵義,而他小時候,曾經還是王子時學得那些簡單的文字拼音,雖然在技院很吃得開,但卻連其中的千分之一都無法讀懂。

  他讓那些法師替他確認了這些書和魔法毫無關連,接著就隨意扔在沃帝根面前。

  「這是什麼書?」他問。

  「你這輩子都不需要理解的,凡人成為王所需要的知識。」沃帝根說,而亞瑟甚至聽不出來這是不是諷刺。

  「我當然不需要。」亞瑟回答:「我的王位名正言順。」

  他沒有讓任何人知道沃帝根活著,除了肥鵝比爾。一半的原因是因為他需要有人在他不在時幫忙送食物和飲水進去,另一半原因是因為他很難瞞得了弓箭手的眼睛。

  那像是老鷹的眼睛,銳利到有時候讓他有些反感。

  亞瑟回頭,陽光在他的劍上閃閃發亮,他在那一瞬間確信自己在那扇窗裡看見了沃帝根的臉。那張臉面無表情,好像那些歡呼與景仰都與他無關。

  那當然與他無關,因為那些現在都是他的了。

  看到了嗎?亞瑟在心裡問,這就是我們之間的差距。

  我天生為王。



  在經過一個冬天後,他仍然沒有殺了沃帝根。

  女法師早就離開了他的王宮,維京人和他簽下了通商的條款,他的國土正在擴張,需要在外的時間也漸漸變多。圓桌已經打造完成,甚至還坐滿了一半,他的騎士配戴的銀劍依著王者之劍打造,同樣刻有幽藍的符文。他們就是他的王者之劍,為他四方征討,為他征服一切。

  但沃帝根仍待在那間房間裡,像是他本來就應該在那裡,從沒有離開過。

  亞瑟漸漸開始下意識避開那間房間,不為什麼,或許是因為他們中間的對話有太多次以沉默做結,又或者兩個互相憎恨的人本來就沒什麼好聊的。

  在一次圓桌會議結束後,肥鵝比爾攔住了亞瑟。

  「什麼事?」他問。

  「你還想養著那個多久?」比爾問。

  「哪個?」亞瑟明知故問,心裡卻隱隱約約感覺到有些煩躁。

  什麼時候他的事情任何人都可以來過問了?

  「你房間的那個。」比爾回答:「我以為你的目的是讓他看你登基,那現在還養著他做什麼?」

  亞瑟愣了下。是啊,他說得對,他為什麼不殺了他呢?

  沒等亞瑟回答,比爾便自顧自地醒悟,接了下去,「你該不會是想……」他臉上露出有些曖昧的笑,朝著亞瑟某些部位瞄著。

  亞瑟立刻就明白話裡的意有所指。從他成長的地方成天有人這麼瞧著他,他在太多人臉上見過同樣的笑。有些時候那種笑容帶來一筆豐厚的收入;有些時候則帶來滔天的情慾。

  他原本想反駁,卻在想起鐵牢裡那人昂起頭時下巴露出的線條後猶豫了。

  比爾朝他擠了擠眼睛,在亞瑟還沒明白自己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之前就吹著口哨離開圓桌會議廳。



  沃帝根聽見在門外踱步的腳步聲。

  這很稀奇。他想,他已經從踏步的聲響中聽出門後的人是誰,但那人通常都是大步闖入這間房間,像是門環只是個裝飾;另一位步伐輕巧的人倒是會敲,只是從來都不等候,像是敲門只是他推開門前的小小習慣。他沒有隱私,理所當然,俘虜怎能擁有隱私。

  沃帝根注意到自己又開始思考一些旁支末節,他打住,試圖把注意力放回腦中那個建構到一半的魔力迴路上。他正在思考什麼樣的法陣能打造出他頭上的枷鎖,試著逆向推導出破解方式,這很難,在沒有原始製作方式和流程的情況下,這樣的嘗試幾乎是不可能成功的,但反正除了思考之外他也沒有其他事能做。

  而不管他做什麼他都阻止不了那人出現在他面前。

  亞瑟推開鐵牢的門,猶豫了幾秒鐘之後卻打不定主意該如何稱呼面前的人。沃帝根像是沒發現他的存在一樣仍舊閉著眼睛冥想,因此亞瑟也乾脆雙手插著胸站在原地打量起他的叔叔。

  即使兩次與塞壬交易,他的叔叔看起來仍舊相當年輕。喜歡穿著黑色系為主的衣袍讓他的身材比想像中看上去更纖細一些,從幼年時就進入法師塔學習,讓很少接觸日光的皮膚有些蒼白,頭髮也長長了一些,頭顱陰影下脖頸的喉結偶爾會因為吞嚥緩緩地上下起伏。

  我輕易就能折斷他的脖子。亞瑟心想。

  沃帝根即使緊閉著眼仍然感覺一股視線在他身上肆無忌憚的遊走,像是打量著什麼貨品。他皺起眉頭,最後百般不甘願地睜開眼睛。從亞瑟一踏進房間,他就感覺到那股灼熱的視線,令他心生煩躁。

  「難道你除了監視囚犯之外,沒有其他事情好打發你那無趣的人生了嗎?」沃帝根問,有些惱怒地。

  「只是順便來看看。」亞瑟說,看著沃帝根狠瞪著他,忍不住覺得有點意思:「囚犯可不會像你有這麼好的待遇。」他走到沃帝根面前,刻意拎起了沃帝根蓋在腳上的雪白毯子一角,用拇指跟食指磨蹭:「這可是維京人送來的毛毯,除了我之外,就只有這一條。還有這間房間,你知道你擁有整座城堡最好的景致之一嗎?」

  「我該對此感到榮幸嗎?」沃帝根挑眉,亞瑟幾乎可以從他的臉上讀出不屑,接著他說:「若是哪天你死在我手裡,我會為你選上最好、最昂貴、鑲滿金箔跟寶石的裹屍布。」

  「不會有那麼一天。」亞瑟信誓旦旦地說,接著立刻換了話題,「倒是你,你剛剛一直閉著眼睛,我剛剛一進來時還以為我不小心把你關到瞎了。」

  「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沃帝根答覆,輕蔑地笑了,斜睨的眼睛在那一瞬間看起來突然帶了幾分風情,連上挑的眉都像是調情:「我以為你樂見在我身上發生任何悲劇。」

  「在我還沒想好要怎麼帶給你更大的痛苦前,我不希望有任何突發意外。」亞瑟說,他對這問題的答覆快得連他自己都沒想過。

  「真遺憾。我以為你今天是來給我一個痛快的死亡。」沃帝根說,而亞瑟分不出這句話當中究竟有幾分真意。

  「不,我是來帶給你更大的痛苦。」

  看著皺著眉的沃帝根,亞瑟在那一瞬間決定順從自己心中的那股騷動。他低下頭,試著吻了沃帝根。

  沃帝根非常平靜,他甚至連眉毛都沒動一下。

  「我以為你會更驚訝一點。」亞瑟離開他的嘴唇後說。對同性且有是血脈相連的親人升起情慾的背德感,和沃帝根略帶乾澀的唇瓣觸感混雜在一起,立刻就燒盡他腦中最後一絲猶豫。

  「如果我表現的驚訝一點,你會停手嗎?」沃帝根問,嘴唇被亞瑟舔得紅潤了一些,看上去似乎恢復了一點生氣。

  「不會。」亞瑟回答,接著順手扯開了沃帝根的長袍。

  黑袍下的四肢纖細到好像隨手就能折斷,亞瑟望進這間房間裡唯一的綠色裡,卻無法在那雙眼睛中找到絲毫恐懼。

  於是他壓了上去。



  沃帝根發現自己醒了。

  他睜開厚重的眼皮,望著天花板角落的陰影,腦子裡是一片未明的渾沌。

  他想起身,卻發現自己連動一根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全身感覺得到的部位都傳來一陣痠痛。他全身發冷,手指像是剛剛泡過雪水,額頭卻像是滾燙的煎鍋,把他頭上的鐐銬薰得微熱。金屬本該帶來一絲涼意,但在升溫後卻變成令人厭惡的溫熱。

  喉嚨傳來一陣燒灼的刺癢,他輕咳。

  身旁立刻傳來一陣衣物摩擦的響動,接著亞瑟出現在他面前。

  「你醒了?」亞瑟說,俯視的臉上表情非常複雜,似乎混雜著饜足、疲累、鄙視,還有一絲隱隱約約的羞愧。

  「有水嗎?」沃帝根說,注意到自己的聲音嘶啞低沉,像是使用過度的機械急需上油。喉間傳來的燒灼感讓他吐出每個字都比平常費了好幾倍的力。

  亞瑟聞言立刻拿了杯放在一旁,像是早就準備好的水遞到沃帝根的面前,為了喝水沃帝根掙扎著想起身,四肢卻使不上力,而亞瑟立刻扶住他,把一旁放著的軟枕都堆在他的背後,攙著他坐起身。

  亞瑟的上身仍是光裸的,下身倒是套上了一條短褲,沃帝根在亞瑟的上臂擦過他背部時察覺了自己蓋在被子裡的身體也是全裸的事實,但他並沒有多花心力去拉住身上那條白色——或者該說,曾經是白色——的毛毯,而是自然而然地讓柔軟的布料從他身上滑下。他看見自己身體佈滿了情慾的痕跡,有些牙印跟指痕甚至還在滲著血,毛毯被各式各樣的黏液濕得一蹋糊塗,原本細軟的毛料結成一束一束,摸起來都不再柔軟,而是有種紮手的觸感。

  或許像是狼毛。沃帝根心想,就著亞瑟的手在杯中啜了一口。

  微涼的清水流過滾著炙熱岩漿的喉嚨帶來了一陣清涼,讓額間無時無刻發著熱的溫度也降了些許,於是他喝了一口又一口,直到感覺腹部傳來一陣飽脹。

  在亞瑟第三次把水杯端到他面前時,他搖搖頭,拒絕了面前的水。

  「不要了?」亞瑟問,看著他搖頭後放下水,接著轉身就在他的床邊坐下,「你還想再睡嗎?你剛剛昏過去好幾個小時——」

  「我想洗澡。」沃帝根說,打斷了亞瑟的話。他看著自己瘦得能看見肋骨的腹部,又說了一次:「我想洗澡。」

  亞瑟看了他一眼,過了很久很久之後回答:「……我等等回來。」

  從那次之後,每週固定的晚上亞瑟都會出現在沃帝根的房間。

  他們會做愛,但卻從不交談,所有前戲都只是為了以插入身體作結,因此也算不上溫柔或粗暴,但除了第一次之外,亞瑟一直在身上帶著油膏預備使用,而沃帝根也沒再出過血。

  亞瑟有時會在房裡過夜,大多時候則不,而沃帝根從來當作他不存在,做自己的事或是睡自己的覺。亞瑟試過用他熟悉的那套方式,想逼著沃帝根哀求或是主動,但沃帝根只是冷冷地看著他,偶爾眼裡會掛上嘲諷的笑意。後來他就不這麼做了,與其忍耐慾望,試圖追求那些言語上的屈服與無聊的精神滿足,還不如直接讓沃帝根的肉體屈服於他,像是娼妓一樣被他幹翻,讓他的眼裡流出綠寶石一樣的淚水,嘴裡吐不出除了喘息和呻吟以外的話。

  但每當結束時兩人都會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尖銳而依舊針鋒相對。

  比爾或許有察覺到一些什麼,像是房間裡漸漸變多的裝飾跟變得豐盛的餐食,但他什麼都沒有問,只是用一貫的笑容對著亞瑟笑,擠擠眼睛就離開了。

  亞瑟也不打算讓這件事變得更加複雜,只是當他發覺自己一個又一個晚上主動敲響那間房門時,他開始拒絕思考這件事有什麼意義,只是推開那扇門,從背後或者正面壓倒那個始終被關在裡頭的人。



  天氣轉陰。

  沃帝根望著窗外將雨的天氣,這才注意到他已經有很久沒有聽見外頭傳來對新王的歡呼了。

  不,不是新王。他糾正自己,他在這間房間裡度過的光陰太長讓他混淆了時間,他始終覺得他仍是王的日子離他並不是很遠,但實際上已經過了六七個寒暑。

  亞瑟身上的意氣風發似乎被時間漸漸磨去,眼裡驕傲的王者神采似乎也漸漸轉變成跟自己的眼中相似的東西,那是被權勢浸淫過的貪婪和慾望。他的身上開始染上濃厚的血腥氣味,讓沃帝根每次聞到都忍不住乾嘔。

  而比爾的臉上也一天比一天陰沉,有時沃帝根看著他,會覺得比爾下一秒就會抽出刀或弓箭來殺了他,殺了這個蠱惑他們帝王的罪人,但最後比爾總是離開,沒有一次忘了鎖上鐵牢的鍊條。

  沃帝根發現自己開始在牆上數著日子,他從沒有這麼期盼過。

  某天深夜裡,沃帝根在睡夢中聽到一聲清脆的聲響。

  那聲音如此微弱,甚至有可能隱藏在窗外的風聲當中,但是沃帝根卻立刻坐了起來。

  他頭上的王冠出現了一個裂口。

  他深深吸了口氣,接著魔力就隨著他每次呼吸流進身體裡,滋養了多年沒有能量浸潤的身體,他在幾個呼吸間從一個被囚禁乾枯致死的廢人變成了擁有強大法力的魔法師。他禁不住不斷吸取著能量,像是沙漠裡渴水的旅人終於找到了綠洲,將頭埋進清水裡即使撐死也不願意離開。

  最後是發燙的枷鎖阻止了他。雖然王冠已經佈滿了裂痕,但仍然牢牢束在他的額頭上,隨著他吸收的法力變得越來越灼熱。

  沃帝根停止了吸收,轉而把視線放在宮殿裡,接著在瞬間找到了亞瑟。

  他瞬移到亞瑟身邊。亞瑟倒在他的寢室地板上,一碗湯打翻在他面前,湯碗碎裂成幾片。他的嘴角出現一點白沫,在看見沃帝根出現在他面前時毫不訝異,反而笑了起來。

  「開心嗎?看到我快要死了。」亞瑟說,在他說話的過程白沫不斷從他口中湧出。

  沃帝根沒有回話,沾了湯碗的碎片裡一點剩餘的湯汁嘗了一下:「是毒。」

  「因為我違背了王者的信念,魔法師……桂妮薇兒放棄我,她決心輔佐蘭斯洛特。他們必須殺了我,否則王座將不會承認他們。」亞瑟笑了起來,明明是痛楚的表情沃帝根卻覺得他是歡愉的,「他們唯一沒想到的就是……你居然還活著。」

  亞瑟嘴裡的白沫開始染著血絲,他的眼裡卻是瘋狂的、帶著喜悅的:「我死後王者之劍將承認你身上的血統,你將會成為名正言順的王。」

  「你希望我繼位?」沃帝根問。

  「我沒有子嗣,由你繼位也是理所當然。」亞瑟說,帶著恨意的:「我不能讓他們……不能讓那群魔法師稱心如意,桂妮薇兒背叛我,我要讓她知道她是錯的,這個天下必須是潘德拉剛家族的……」

  沃帝根微笑,感覺心裡原本一直存在的束縛在那瞬間消失了,接著他說:「我拒絕。」

  他的勝利。

  他想起來了,當烏瑟想把那些珍貴的稀奇物品讓給他時,他總是不會收下。因為拒絕後烏瑟會給他更好的,他會拍拍他的肩膀,親暱地呼喚他的名字,沃帝根,弟弟。是什麼時候這樣簡單的願望也變得複雜呢?他甚至為了不敢親手殺死烏瑟而和賽壬交換了力量,在變身為狂戰士時被憤怒支配,這樣他就不需要面對烏瑟的血濺在他身上的灼燙溫度。

  亞瑟愣了下:「……什麼?」他嘴裡的白沫已經全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紅艷的鮮血。鮮血落在地上,冒著蒸騰的熱氣,像是火焰一樣。

  「我說,我拒絕。」沃帝根說,舉起了碗裡剩餘的毒藥一飲而盡:「讓想當王的人去當王吧。」

  「你,你怎麼能……」亞瑟看著沃帝根喝下了比他更多的毒湯,「你在做什麼!」

  「什麼也不做。」沃帝根說,取下了已經碎裂的沒有束縛效果的王冠,他的額頭上已經出現了烙印的傷口,灼熱王冠留下的痕跡將永生永世跟隨著他。

  「沒想到會是用這種方式結束啊,亞瑟。」沃帝根說,臉上的笑意是亞瑟從未見過的燦爛,他的嘴角也開始滲出鮮血:「你有想過會有這一天嗎?你竟然會求著我當王。」

  「這不是你的願望嗎!」亞瑟喊著,聲音聽起來卻漸漸變遠。

  「從來不是。」他說。

  他閉上眼睛,感覺身體前所未有的輕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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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一切從那台火車開始。 2. 「婊子,你濕了。」小惡魔一臉嫌棄地道,用力拍了下他的屁股,他發出一聲悲鳴,尾羽卻高高翹起,把底下那個濕答答的穴口展現得更加明顯。 「嗚咕……求求你,Blitzy……」 直到小惡魔狠狠咬住他的後頸,他發出艷麗而煽情的哀鳴。 慾望的火苗抽走了他最後一絲理智。 他欣然接納那根巨大的肉棒插入他原應屬於他妻子的部位。 3. Stolas必須承認,現在打開門進來,翹著腿坐在臥鋪包廂窗邊的那個小惡魔,一舉一動都很吸引人。 他戴著墨鏡、手裡拿著一份巨大的地圖、穿著花襯衫(他喜歡那個花色)、脖子上戴著花圈,異色的臉頰讓他看起來非常醒目,他臉上有著淺淺的疲倦與風塵僕僕的痕跡,像是剛剛結束了一場疲憊的旅行。 他的腳邊放著一個破爛的行李箱,箱子外殼貼滿了貼紙,有幾件衣服沒收好,從縫隙裡掉了一大半出來。他甚至還向車上的車掌要了一杯椰子鳳梨冰沙,但拿到後喝第一口就立刻吐在車掌的臉上。 在被車掌驅趕下車前,他成功從箱子裡掏出槍。惡魔總是欺善怕惡,因此他一系列的行為並沒有引發任何後果,而是被換了一杯更高級的酒。 Stolas忍不住輕笑,咕咕的笑聲被小惡魔注意到後,立刻獲得了一個過分責怪的眼神,Stolas連忙輕輕摀住了嘴,散發著紅光的眼睛輕輕眨著歉意。 小惡魔瞪了他一眼,隨即轉過頭,提高手上的地圖,擋住了自己的臉。 那是遊樂園的地圖。 露露樂園。 好熟悉的名字,Stolas回憶著,他以前曾經帶Octavia去過,真是段美好的回憶。 大概是他的視線太過刺人,或是跟Goetia共處一室讓人不適,小惡魔匆匆地丟下行李箱離開車廂,留下Stolas一人待在華貴的車廂內。 真可惜,如果他沒有離開,他或許能跟他聊聊露露樂園。Stolas心想。那是個迷人的地方,有許多回憶。 4. 他們的關係持續了好一陣子。 從Blitzo第一天早晨離開時就撞見Stella開始,證明了這段關係終究會以跌跌撞撞、多災多難進行。 當下把一切都戳破的感覺很爽,他在得意的狂笑後與Stella激情的對罵起來,但當近乎掀翻宮殿的吵嘴告一段落,他暫且回到臥室時,卻發現自己的魔法書被「借」走了。 在使用傳送門找到Blitzo後,他發現書果然是Blitzo拿的。 「是我拿的,那又怎樣?」Blitzo問他:「我的工作需要這本書。」 「或許你可以先說個請?」他有些小心翼翼地陪笑。他還抓不準該跟和自己上過床,卻又不是伴侶...

【HH | Huskerdust】Three-Date Rule

自從重建了Hazbin Hotel後,Angel Dust一直在期待一件事情——他跟Husk的初夜。 當然,他們不是伴侶,也沒說過愛什麼的——不是因為他害羞,是因為惡魔不玩天使那套承諾、幸福、家庭之類的騙靈魂把戲,也因為他們不屬於自己,更不可能屬於彼此——但Angel一直覺得,即使如此,他們仍心有靈犀。 而肉體接觸在一段關係裡當然是必要的!總不能要求蜘蛛學會吃素吧?那可是會死的! 旅館建好的那天晚上,Charlie特地為了大家開了一場盛大的慶功宴,所有食物都免費且無限供應!還能喝酒喝到飽、喝到掛、喝到吐!免費的酒精與別西卜汁理所當然地吸引到了所有需要一場狂歡來慶祝或沖淡一切的靈魂,所有在天使與罪人的全面戰爭中幫過忙的朋友都來了,包含他的朋友Cherri Bomb——她看起來並不像往常開心,Angel Dust不確定自己有沒有猜對原因,但他想大概跟Sir Pentious脫不了關係——、Sir Pentious留下來的蛋僕——它們時不時大哭,但總在下一秒又會被下一道好吃的食物分心,這也讓Charlie不至於那麼愧疚——、食人小鎮的所有食人者和Alastor的朋友Rosie、Carmilla Carmine也帶著兩個女兒來了,受過她幫助的Vaggie也難得在Charlie以外的靈魂面前擺出友善的笑。 當天晚上,靈魂多到加蓋後變得特別廣闊的大廳都差點塞不下,但Lucifer那個晨星在女兒面前總能想出辦法。而這種能表現的時候,Alastor難得讓賢,好好讓Lucifer表演了一番,雖然他的利嘴仍讓Lucifer氣得咬牙,但Angel還是覺得這件事有點奇怪。他總感覺Alastor應該要像每次現身那樣試圖搶奪一切的視線,如同Tiffany永遠野心勃勃想搶走他的鎂光燈,讓Lucifer像隻鬥雞一樣橫衝直撞。雖然之前只是消失了一小段時間,而後看起來也一直都很健康,但Angel總能聞到Alastor身上有股微微的血腥味,混雜在他牙齒間的生腐肉味之下。或許他受傷了、從來都沒有復原過,但那又如何,那不是他該擔心的事。 他該擔心的是他自己。 Angel必須承認他很期待,與一個真正看見他、重視他,並想和他在一起的靈魂真的在一起。 他端起酒,走到Husk身邊,給出一個魅惑且帶著鼓勵的笑。他第一次覺得期待夜晚到來,而不是期待夜晚過去。而隔天一早,Angel全身赤裸的在自己嶄新的旅館套房裡醒來時,...

【底特律:變人|漢康】計算真愛

*靈感來自艾西莫夫的〈真愛〉 作為一個優秀、理智、專業的仿生人警探搭檔,康納覺得自己不該只在公事上幫助漢克,而是必須方方面面關懷他、包容他、照顧他,替他注意到他生活中的大小問題並解決,因此在住進漢克家兩個月後,康納提出了自己觀察多時的疑問:「漢克,我注意到,自從我住進來之後,我從沒見過你和其他女性約會。」 漢克縮回張大的嘴,放下手上咬都還沒咬的三明治,看了那個穿著圍裙的仿生人一眼,問:「所以?」 「是我打擾到你的生活了嗎?如果是的話,我可以搬走,或是在你有需要的時候,躲進房間或是地窖裡,讓你有更多的私人空間。」康納友善提出見解。 「不需要。我沒有約會對象。」漢克皺眉回答:「而且躲在地窖?你又看了什麼恐怖電影,還是把我當成什麼殺人狂嗎?」 康納歪頭,把腦內那幾部題材跟地窖有關的影片標上殺人狂的標籤,接著乖巧回答:「但我觀察到很多人類都有約會對象,甚至是伴侶。我認為你也應該找一個。」 漢克沒好氣地看著康納,「你是什麼只要別人有你也要有的傢伙嗎?我過得很好,不需要特地找什麼對象。」 「但你總是會有想要、或是需要有人在你身邊的時候。」康納堅持道,「或許我可以幫你安排一些約會,讓你可以遇到完美伴侶。」 「天殺的,千萬不要。」漢克翻了個白眼,「你覺得塑膠機器有辦法幫我選出適合的對象?」 康納點頭,表情一如往常地認真回覆:「一定可以,而且這或許比你想像得更加容易:我只要把底特律市,與周邊的城市裡所有適齡的人選都從資料庫挑出,再用你的外貌與個性喜好、職業、價值觀與習慣排除雙方都認為彼此不適合者,最後再替你們一一安排約會,直到最後你選出一個你最喜歡的對象,就完成了,或許只需要花幾個月,甚至幾週就夠了。」 漢克聽到這裡立刻感覺有些不對勁:「等等,這合法嗎?」 康納額際的黃圈閃了下,「會使用到警察的資料庫,但大致上我認為合法。你有興趣嗎?」 注意到自己差點被康納的思路帶著走,他趕緊把討論方向拉了回來,「我沒興趣。而且我已經不再年輕了,不需要也不希望耽誤任何人,尤其是警察的工作風險很高,私人時間也很少,不是伴侶的好選擇。」 別想這件事了。漢克最後道。 但康納對漢克的拒絕不以為然,他決定悄悄啟動自己的「配對計劃」。根據漢克的喜好、性格以及過往的人際關係,他開始分析,試圖找到與漢克完美匹配的人選,甚至偷偷安排了一些巧遇,讓他評估後覺得不錯的人選盡可能出現在漢克的眼前,希望能讓他們擦出愛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