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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raves中心】17 Hours



I

  他終於感到安詳。


II

  他全身軟綿綿輕飄飄的,連動一根手指都費力,但身上的痛苦似乎正在漸漸遠去。

  他想笑,卻連牽起嘴角都辦不到。


III

  他想過他是不是還有什麼遺憾。

  那個巷子裡的男孩、戰爭時結識的夥伴、他的老友同時也是上司。

  但想來想去卻覺得一切都已經無所謂。

  那些虛名、責任,一切的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

  不重要了。


IV

  回憶像跑馬燈一樣出現在他眼前。

  藍色的天空,綠色的草地,童年的一隻風箏。

  第一次坐上鋼琴時琴鍵的冰冷感。

  收到伊法魔尼的入學函時天空的火燒般的色彩。

  校歌和舞會的燈光如此璀璨,烤雞的氣味帶著蜂蜜的甜香。

  當上正氣師時,勳章略為沉重掛在他的胸前。

  戰爭時天空飛過的龍吐出的火焰,還有難喝卻別有風味的一口酒。

  被任命為魔法安全部部長時,高台下所有人信任的目光,還有早一步當上他主管的朋友眼裡促狹的笑。

  最後是那個男孩黑色眼裡信任的光。

  他的人生如此貧瘠。

  卻又如此豐美。


V

  他感覺到自己的肺不自然的抽動,試圖吸進更多空氣,但吸進肺裡的空氣卻帶著溫熱,絲毫無法帶來清涼。

  體力被胸腔快速地起伏迅速抽乾,他錯覺自己的背似乎出了一層黏膩的汗水,但是他連伸手摸摸自己的背都辦不到,只好掙扎地躺著,試圖讓自己的喘息平靜下來。

  眼角似乎也沾上了一點濕熱,但他很快地忽略了。

  他的自尊不會被任何黑魔法消融。


VI

  他感覺心跳加速,呼吸的速度也變得快了一些。

  像是戀愛一樣的感覺。

  他問了自己,自己真正愛過誰嗎?戀過誰嗎?

  他回想了所有與他交往過的女性,卻找不出任何一個答案。

  她們似乎都不是他的答案。

  奇怪的是,他卻不覺得難過。

  或許有些遺憾。


VII

  他的呼吸變得沉重,每次吸氣都得比之前耗上更多的力氣,狹小空間裡面似乎漸漸變熱。

  他的腦袋似乎變得昏沉,錯覺間他覺得自己聽到瘋狂地讓人恐懼的笑聲。

  回過神來他才發現是自己在笑。

  乾啞而難聽的笑聲。

  原來,在黑暗的面前,他不過是一介凡人。

  恐懼、害怕、軟弱。

  但至少,唯一讓他慶幸的是,他始終沒有屈服在任何一個惡咒之下。


VIII

  他的喉嚨乾得像沙漠,每次吞嚥都像吞下一大杯石礫。

  他的喉嚨被空氣刮得生疼,乾渴讓呼吸都變成一種酷刑,他試圖再次咬破自己的嘴唇,卻發現自己連這樣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只能舔著自己先前咬出來的幾個傷口,試圖讓舌頭染上一點濕潤。

  但除了痛楚之外,他什麼都感受不到。


IX

  他的手指很痛。

  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裡,他看不見自己的手指,但是他能感覺到手指上濕潤的液體正在緩緩流動,空氣裡帶著淡淡的血腥味。

  又或是那味道其實是從他的嘴裡傳來的?

  恐懼的味道。


X

  他不確定他眼前的黑是真正的黑暗,還是他已經因為缺氧產生的幻覺。

  他感覺眼前的黑暗每一刻都比前一刻更黑暗一分,像是漸漸被拖到不見日光的深淵裡,他努力告訴自己這只是幻覺,卻一點幫助都沒有。

  或許這種感覺就叫做害怕。

  他想起那個像是黑影的男孩,當他被養母責打、卻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幫助他時,他也是這種感受嗎?

  他感覺哀傷、失落,卻同時有股隱隱約約的釋然感。

  知道其他人或許和現在的自己曾經擁有相同的感受,讓他好過了一些。


XI

  他感覺乾渴。

  他的魔法被封住了,他甚至連一滴水都變不出來,於是他咬破自己的嘴唇。

  血液鹹腥的味道並不好喝,但是對現在的他來說卻像是救贖。

  他想自己以後說不定會迷上帶著鹹味的酒,像是龍舌蘭。

  龍舌蘭。他笑了起來,想到那個總是騎著龍的身影。

  如果他能再見到他,他會請他一杯龍舌蘭。


XII

  面前的木頭似乎被抓得鬆軟了一些。

  這振奮了他。

  他試圖想無視那些刺進手指裡的木屑,但十指連心的痛楚讓他的手指只要輕輕碰到任何東西,他的臉上就閃過一陣扭曲的疼痛,何況是試圖破壞木板。

  但他還能忍耐。

  他沒有放棄希望。


XIII

  除了用自己的手之外,他沒有其他辦法。

  他抓著面前沉重的黑暗。

  一開始那像是徒勞無功,但是漸漸的,他感覺到自己的指甲因為用力過猛而翻開。

  痛楚讓他的腦袋清醒了一點,手指尖端傳來一點濕潤感,應該是流血了,每次抓上堅硬的木頭時就傳來一陣疼痛。

  但這很好,提醒了他還醒著。

  他還不能睡。


XIV

  他放棄了吼叫。

  喉嚨傳來一陣腥甜的氣味。

  他摸遍了身上、和這個狹小的盒子裡所有他能摸到、碰到的位置。

  甚麼東西都沒有。

  連朵白玫瑰都沒有。


XV

  他試圖運轉著已經僵化的腦袋思考任何能讓自己脫離困境的辦法,卻什麼都想不到。

  他的魔杖早就被拿走了,被拿在用著他外表的黑巫師的手上。

  他的體力已經在數個月的監禁當中漸漸消失,現在若是給他一面鏡子,說不定他連自己的樣子都會認不出來。

  他甚至沒有足夠的空間能用腳撐開面前的黑暗。


XVI

  第一個小時,他敲打著眼前的阻礙,狹小的空間讓他連坐起身都毫無辦法,冰冷的木板撞得他的手生疼。

  沙土沙沙的聲響緩緩落在他的面前,他耳裡隱隱約約聽見烏鴉不詳地叫聲。

  但很快所有聲音都消失了。

  他用盡全力用著已經沙啞的聲音吼著,但除了把自己的耳膜震得生疼之外,什麼用都沒有。

  誰都沒有發現他。


XVII

  他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但他還活著。

  這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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